《五雀(H)》 一 我被冬宛紧紧拉着手走进腐败的大门,走进去之后,大门啪嗒一声,好像是特别大的锁头把我和她锁在这个都是疯女人的地方。 那时的我不多不少刚好四岁,冬宛刚生完孩子,捂着肚子挺着苍白的脸一瘸一拐的走着。 虽然我的身世不能提起,但我的脑袋还是很清醒的,我有弟弟的,他没有死,想着我抬头看一眼母亲那张完美,令人怜爱的脸,希望她能让我安心。 我放下被我啃的发白的手指,还是很不愿意的承认,这位漂亮到我恨都恨不起来的女人,确确实实是我的亲生母亲。 “在想什么呢。”冬宛没有感情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烦躁的摸着我的头,“要不是带着你,我才不会进冷宫干活。” 我不再看她,不想认冬宛。 至于因为什么,我还是太小了,忘了不想再回忆起了,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的我,都会认为冬宛不是对我好的母亲 “嗷!!!” 响亮的婴儿哭声把我紧张的脑袋嚎一下都舒展开了。 枯树上的麻雀都被他哭飞了,扑腾扑腾都展翅飞走了。 显然冬宛比我更听不得婴儿的啼哭,神情恍惚的问旁边的人:“嬷嬷,是不是有孩子在哭啊?” “是有一个娃。”嬷嬷一边用她爬满枯纹的手揉搓衣服一边说,“一年前贵妃母族谋反,她被打入冷宫,十个月后生下这么一个男娃,正想着靠这个娃重回枝头,谁知道呢!” 嬷嬷狠狠甩着衣服说:“消息被皇后压的死死的,自己没挺俩月,病死了,尸体还被草席裹着没扔呢!” “那孩子才两个月,也这能嚎,喊了一天了还没消停,赶紧找个人给他捂死吧,重新投个好胎。” 哭声一阵比一阵响亮,冬宛此时来了当娘的意思,甩开我的手去废院里寻找哭声。 “小妮子,你娘发什么疯,这烂摊子也敢掺和。”嬷嬷绕有兴致的问我,“也是,到这边的都是漂亮的疯女人。” 我肯定她的话并口齿不清的解释说:“弟弟……弟弟刚死。” 嬷嬷一下就明白了,没有再问。只是叹口气,“行吧,算他娘俩有缘。” 我抿着嘴不知在想什么,冬宛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哭声渐渐减弱,我寻着她的路线走过去。 一路磕磕碰碰见到了抱着熟睡孩子的冬宛。 冬宛的脸浮现出温柔欣喜的神情,我没见过。 她走到我和她的住处,慢慢放下孩子,然后命令我坐在这里看着他,自己便去干活去了。 刚刚还病弱难以忍受,现在已经干劲满满了。 我坐在那里看着熟睡的婴儿,回忆弟弟长什么样子,好像所有人都不曾看见我一样,弟弟的样貌我自然也没有看到。 冷宫里只会有麻雀短暂飞过,他按规矩排行老五,五雀儿自然就是他的小名了。 二 哼哧哼哧,我抱着干草来来回回往略微破旧的屋子里送去,国主定都南方,在冬日总比北方好受,冷宫里都是疯了的娘娘,既然以前是娘娘,待遇还是比旁人多一点干草。 这个是德妃的,她是假孕承恩被揭发来的,这个是丽贵人,她是陷害皇子来的,这个是...... 最后一个了,我轻轻抹去头上的汗,抱着干草走去,秋后冬宛生病了,一直咳嗽发热,直到现在也不好,也不是我想体恤她,我也该到年龄干活了。 这个美人是新来的,看着还算干净清醒,我将干草扔到她旁边,“入冬了,寒湿刺骨,铺点干草暖和暖和。” “像啊,真像啊。”她看着我身后痴痴呢喃。 即使我不转头我也明白她说的是谁,那个孩子被冬宛养的雪白圆滚滚的,儿子肖母,贵妃当年美貌盛名何人不知,每个人看到五雀儿第一眼都会想到昔日贵妃,这对我来说是极好的。 一阵琐碎的脚步声传到我耳边,五雀儿抓着我的裙摆,用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好像意识到什么,突然放声大笑,彻底疯了。 冬宛下不来床,五雀儿一直跟着我,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也不知道冬宛怎么把他教的,明明会说话但只会对冬宛说,我干活的时候也算有眼力见,从来没有碍我事,好在冷宫活儿不重,只是冬宛的药钱一直是个大问题。 她以前学过医术,总让我去后面野草地找点草药,兜兜转转三个月,我也快乏了,心里想着要不一股气不照顾她,等到断气儿了我就能减少一些负担。 我狠毒的想着,低头看着旁边的五雀儿,要不把她们娘俩全饿死吧。 午后,我带着三碗野菜粥回屋里,听说皇上觉得最近国库空虚,倡导节俭,节俭到最下面只剩一碗大白粥,我只能抓一把野菜放进去,对付着过日子。 好在冷宫下人少,三个人也不用住大通铺,我把热腾腾的粥递给冬宛,一碗拿起木勺吹气喂五雀儿,五雀儿已经会自己吃饭了,只是他还是手不稳,一个不注意他就会弄满衣服都是,我秉着不浪费这点仨瓜俩枣,还是亲力亲为吧。 喂到一半,他扭头吃饱了,跑到冬宛怀里想睡觉,冬宛也吃完了,我把两个人吃剩下的混一块一口闷了,收拾收拾,午饭就这么过去了。 伴随着五雀儿熟睡的呼吸声,屋里许久没有声音。 “听嬷嬷说新来的看见五雀儿忽然疯了?”冬宛一边轻拍五雀儿背部一边问我, 我点点头,“听说以前和那个贵妃很熟。” 冬宛若有所思,她说:“我也快活不了几天了,所有人都在说像贵妃,只要皇上来这里,五雀儿就能堂堂正正当回皇子。” 她到死都在想着为一个没有血亲的儿子着想,我看着讨喜的五雀儿,心里十分不舒服,我一股脑躺下,干草揉碎的声音让我更烦躁。 “你平常多和嬷嬷多说几句话,我看她挺喜欢你的,宫中大多都是皇后势力,也就只能把太后惹来......” 许久,屋里没有冬宛的气息。 三 “小妮子,你确定你娘真死了。”嬷嬷过来问我,“你可真心狠,娘死了也不哭一声。” 嬷嬷拿来一个草席把早已经没气的冬宛裹起来,冬宛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就像睡着了一样,我和嬷嬷一起将她卷到草席里,嬷嬷边弄边叹息,“可惜啊可惜,多漂亮的人,还留下俩孩子,这以后该怎么过啊。” 五雀儿啃着手,眼睛盯着冬宛,像一个没有魂的小鬼一样,他不明白,娘好好的睡觉突然就起不来了,突然就被裹起来了。 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受罪。 冬宛的尸体要等明日送乱葬岗火化,门外的侍卫是我们的人,到时候能给我她的骨灰,只是现在这尸体放屋里渗人,放外头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太不孝了,万一冬宛回魂看我这么对待她,我这一生都别想再顺了。 我一再折中,放后院支起四个杆子,拿她的被子一盖,成了一个灵棚,我四岁就进冷宫,没看过几个人死,冬宛啊冬宛,样子我都做完了,以后就别再折磨我了。 干完这些活我浑身都汗津津的,五雀儿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他有点怕我,我长得凶,但他却又不得不依赖我。 “娘。”五雀儿开口说。 “娘死了,别再喊了。”我说,“回去吃饭去。” 五雀儿不说话了,跑过来坐在冬宛旁边,我也不再理他,我累了,我要吃饭,我要干活,没必要再管这个累赘。 “你原来的娘就是这么病死的,现在的娘也被你克死了,你就是一个灾星!伥鬼,会害死身边所有人!”我气话一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娘死了我发发脾气不行吗? 我转头看向五雀儿落寞孤单小小的背影,他正在用他的小手去拿开遮盖冬宛脸上的干草。 “五雀儿,记得回来吃饭,不吃就饿死你了!”我喊道。 我三口两口吞下只有零星几粒米的米汤,喝什么都没有滋味,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一样。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了,我镇定起来,看了一样五雀儿,米汤给他放这儿了,吃不吃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换洗衣物,那群废娘娘是没人管的,我只要把嬷嬷的东西收拾好就行了。 下午内务府来人了,知道今天死了一个宫女,我上前记录。 “我娘叫赵冬宛。” “怎么死的?” “病死的,据太医说是生孩子难产亏虚,为了避免传染,需要火化。”我说。 明天才会一齐抬走,宫里每天都会死人,然后一波一波送走。 我忙活完已经是晚上了,刚要躺下睡着,想着旁边怎么没有了小小的团子,我忽然弹起来去后院。 “五雀儿。”我走到灵棚前,五雀儿已经抱着草席睡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样子是哭累了。 我费劲抱起他,五雀儿真的被冬宛养的很好,一点儿也不像被遗弃在冷宫里的孩子,有点胖。他冷的发抖,我轻拍着让他镇静,但五雀儿却一个劲往我胸前拱。 费劲半天把头伸进我衣服里,柔软的舌头裹住我胸口的时候,我紧忙把他小脑袋拽出来。 我坐起来抱着他,看着怀里的五雀儿伸着舌头来回摸索,原来是饿了。 米汤都凉了,小孩不禁饿,这可如何是好。 我含着冰凉的米汤,仰头望着屋檐,好累,我才十岁,为什么要承担这些。 过了许久,嘴里的米汤终于热乎一点,我对着五雀儿的嘴一点一点喂着。 终于进食的五雀儿终于有劲扑腾起来,飞快咽下去。 来来回回折腾,五雀儿终于好好睡觉了。 我把他放一旁,终于能睡一会儿了。 第二天,看门的侍卫给了我冬宛的骨灰 ,还特别好心给我冬宛的立牌,说是找宫外刻的,我立好她的骨灰,还摆上三根香,把五雀儿叫来磕几个头。 就当他是亲儿子吧。 我没有一点留恋她牌位的意思,出去就开始搓洗衣服,五雀儿在门槛上乖乖坐着。 嬷嬷过来与我聊天,看了一眼五雀儿说:“还要养啊?” “不养怎么办。”我也颇为无奈,“和我又不亲,也就每天带他一碗饭的事,我也不能一枕头捂死他啊,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贵妃生下来的龙种,怎么办都不是。” 嬷嬷点点头,要是哪日皇上知道了,他要认真下来,整个冷宫都要收拾一遍。 嬷嬷又坐在我身旁打量我,然后说:“小时候你还有点你娘模子,怎么现在越来越不像了呢,这么小太凌厉的面容可不好。” “没办法啊,不凶一点在宫里过不下去,更何况是冷宫呢。”我说搓着衣服说,天气冷了,哦的手都冻红了。 我没娘了,我不像她最后给自己折腾死了,我要好好活着,没必要为了他人舍命。 四 两年过去了,我已经在冷宫待了整整六年,年纪幼小却承担着每日劳作的我渐渐麻木,月钱到我手里已经微乎其微,在这里生活的每一日我都刻苦铭心的记着,没有权力是多么无助,追逐一生权力总比在这里劳累度日好。 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抱住我腰身,我面无表情低头看了一眼小孩,五雀儿肯定又东张西望没跟上我了,看见我走远了,才跑快点追上。 我没有说话,还是继续提着水桶往前走。 “赵溪,你去哪儿?”如若看见我问,每当她看见五雀儿时都会怔住,如果情绪激动还是会发疯,现在好点了,精神正常时候还会赋诗读书,闲暇时我会蹲在门口听一会儿,她看见后也不会驱赶我,只是让我进来喝口茶,给我讲几句诗词,有时候她比冬宛还像我娘。 “烧点水,给他洗个澡。”冷宫待遇肯定不好,许多娘娘蓬头垢面的,每年来这里的宫女草草来这里干几月就走了,我因为年龄和五雀儿拖住,被耽搁了很久。 冷宫唯一的好处是宫规不太苛刻,房间也多,我也有空间给他洗澡。 五雀儿六岁了,如若说和他娘小时候一模一样,听说皇上与五雀儿的娘是青梅竹马,好巧不巧他们二人正逢六岁相识。 我心不在焉的拿手抚摸水里五雀儿白皙软乎的脸蛋,像是南国鲜少飘落的雪,他适应能力太顽强了,还是我把吃的都给了他,即使冬宛去世,五雀儿也没有消瘦。 仿佛他感受到我的抚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和他的对话少之又少,基本都是我单方面喊吃饭了,睡觉了,其余时间都没有过交谈。 “明天……我带你出去玩。”我说,“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五雀儿听后,只是点点头。 好孩子,等明天见到了皇上,你我二人以后命都连在一块,说不上是平步青云,但也算能过上好日子了。 冷宫门口守门的少年是和冬宛一起来的,叫什么时城,他打听到皇上这几日会来冷宫附近,如若是太后的同族,太后放不下她,但她失心疯殿前失仪过于严重,到现在还没有从冷宫里放出来。 时城说他会等嬷嬷睡熟的时候打开门,之后该怎么让皇上见到五雀儿全靠我自己了。 寅时,天还没亮,我一夜未睡,盯着外头星星好久,听见锁开的声音,我马上叫醒五雀儿,可能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对他细语,我语气尽量温柔说:“五雀儿,快起来,我们可以出去了。” 五雀儿揉揉眼睛,眯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亲了亲他的脸蛋,抱住他轻声说:“乖,不要出声,我会带你走。” 五雀儿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心里肯定在想一向冷漠的我为何会一反常态。 我牵着五雀儿的手,捻手捻脚从冷宫的缝里溜了出去。 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时城告诉我一直往前走,有一条河,皇上和太后会从桥上经过。 巡夜的侍卫不会从冷宫经过,我一路向前走,终于看到了荷花池,月光还没有褪去,照在池子里真美,我睡意全无,靠在荷花池旁的杂草丛里,五雀儿躺在我怀里,也是好奇的看着,我和他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真可怜。 这也是我们二人这些年来仅有的温存时刻,以后呢,以后怎么办?我能否靠着他向前走? 五雀儿还是太小了,他又睡着了,他长长的睫毛被月亮照的一闪一闪的,这么漂亮的孩子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之后的时辰我都没有睡去,升起的太阳的耀眼让我更加精神,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皇上还是没有来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嬷嬷发现我没有起来干活,肯定会以为我带着五雀儿逃走了。 “他的事情被皇后娘娘压着,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老身我啊在冷宫没法活了!”这是嬷嬷曾对我说的话,她没法活,难道我和五雀儿不想活吗?皇子有皇子的待遇,公主也有公主的生活,我不甘的想凭什么? 一阵脚步声,我急忙望去,一边将五雀儿推醒,醒目的黄袍让我十分确定那人就是皇上,旁边还有一位荣华满面的老人。 五雀儿又醒了,我脑子急忙转着,怎样才能引起皇上注意和怜悯,我看向怀里的五雀儿,咬着唇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荷花池方向推去。 砰的一声,五雀儿落水里去了,他挣扎着起来,我捂着嘴慢慢移动退后,不让侍卫发现。 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了落水的五雀儿。 “是谁家孩子惊扰圣驾?”公公看一眼道,随后听从皇上旨意。 “捞起来吧。”太后不紧不慢的说,“可能是哪个嬷嬷孙子进宫了。” 一副要定罪的样子。 侍卫将五雀儿捞起来,动作粗鲁的将他带到皇上面前,他的额头在翻滚时候磕破了,我皱着眉头满脸担心。 好在皇上和太后在看见他时候都怔住了,五雀儿也不说话,只是咳嗽几声,撅着嘴跪着。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太后问他,“叫什么?年岁几何?” 五雀儿抬头看着太后,我离的太远看不清晰,但是此刻我比任何人都着急,好孩子,快说几句话! “六岁。”五雀儿说,“他们都叫我五雀。” 太后听后,转着眼珠思索,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皇上。 “哎呦五雀儿你怎么偷跑这里来了!”平时嬷嬷养尊处优慢悠悠的,现在比谁扑腾都快,嗖一下跪皇上前,哆哆嗦嗦的说,“拜见陛下,太后娘娘,二位万福金安。” 皇上还是一言不发,只能太后自己问了,“你认识他?为何这孩子与秦氏如此相像?” 一切问题都堵在嬷嬷这里,我躲在假山后,满脸幸灾乐祸,这是她的报应,是她将一切事情都压在冷宫,这是她应得的。 “当年秦氏来到冷宫就已有身孕,冷宫消息闭塞老奴多次上报皆无果。”嬷嬷哭的撕心裂肺,“之后秦氏生完小殿下,一个月后就病逝了,好在有位刚生育完进宫的宫女一直抚养小殿下,小殿下才得以安好长大。” 既然一口一个小殿下叫着,我赶紧拍拍自己脸,努力憋出泪花,也跟着哭喊道:“五雀儿!” 扑腾一声,跪在嬷嬷后面,抽泣着说:“拜见皇上,太后娘娘。” “是奴婢失误,没有看住五雀儿让他溜走了。”我哭的越来越大声,让五雀儿频频注目,“自从我娘走后,一直是如若娘子和奴婢抚养,肯定是如若娘子对他娇惯坏了,小殿下才会这么调皮不慎坠入水里!” 皇上也没有细问我,我面对威严的两个人,眼泪自动就流出来了,稍有不慎,我会被乱棍打死的。 可是皇上眼睛一直盯着五雀儿,他俯下身抹去五雀儿脸上的血,此刻眼中思绪万千。 “就叫李绪吧。”皇上对太后说,“他娘以前的宫殿就让他住吧,如若也回宫里静养吧。” 皇上拍两下五雀儿肩膀,没有去看如若,转身离去,留下太后处理。 “如若和秦氏是表亲,性子胆小,秦氏死时像是皇上有意为之,特地将秦氏尸体从她宫前经过。”太后娓娓道来,“之后便患了失心疯,如若看见这张脸,怎么可能会养这个孩子呢。” 我抹去脸上的眼泪说:“如若娘子对奴婢有恩,奴婢是为了报恩。” 太后欣慰笑着,她也有没罚嬷嬷,什么都没有罚,像是都知道一样,很是通融便。 太后走后,嬷嬷用力掐了我一下胳膊,恶狠狠的说:“你这小妮子!差点害死我!” 我不语,只是上前抱住被冷的发抖的五雀儿,但他推开我,一脸伤心的表情,额头上的血还在流。 他眼眶已经红了,五雀儿看着我,晶莹的泪珠落下,我呆住了…… 之后五雀儿被侍卫带走安置,如若出了冷宫带走了我,随后皇上颁布圣旨,如若恢复静妃名号,由她抚养五皇子。 自那以后我很少去见李绪,只是他每日来拜见静妃时能看到他,静妃不敢见李绪,都是由我应付,日日应明日,年年复年年,越长越高,本就不熟悉没有血缘的亲情,也早已消失殆尽…… 五 “儿臣来给母妃请安。”少年向静妃跪拜,静妃坐在屋内,薄帐掩盖住她的面容,看不真切。 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低沉的声音格外让我清醒,如若不敢见他,所以李绪的前面只有我一个人。 眼前少年语气和表情不带着对亲人的体贴敬畏,李绪的眼睛望着我,黑幽幽的眼珠像静水,他现在多大了?十五岁,还没有长开,浑身散发幽怨鬼气,像话本里能怨死人的瓷娃娃,怨的冲人。 “娘娘听说殿下昨日比武伤了臂膀,十分担心,夜里都没有睡好。”我对李绪说,随后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李绪,“娘娘特地叫太医拿出最好的金疮药,殿下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请殿下不要让娘娘担心。” 李绪接过我手里的药,握住我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他几乎每天都会给静妃请安,忽然就在某一日个子抽条,布满老茧的手已经能覆盖住我的手,即使当上景祥宫掌事宫女,干过重活的手老茧痕迹依旧明显。 他就这样握着我的手许久,我也不惊慌,只是垂眸欣赏李绪无可挑剔的脸,嘴巴最好看,肉肉的,起码还带着孩子稚气,脸也好小,就是性格上差点劲了。 “殿下。”我俯下身能闻到他衣裳淡淡的草药味,静妃母族早已被当年谋反一事牵连,无法帮扶李绪,他自己也是带着罪人的血脉,在政事上已经毫无立足之地,只能去其他兄弟不愿意去的军营待着,每天都会受伤,也不知他这一身伤是如何站起来走路的。 我摆出一副担心他的样子,“今日去军营后,休息几天吧,殿下身子会撑不住的。” 李绪听后松开我的手,像是听到他想听的话,起身拜别离开。 他走后,静妃才从屋里慢悠悠走出来,看着李绪远去的背影说:“绪儿又与你置气了?” 他哪天不生我气。我心里咬牙想,一生气就糟践自己,谁也不心疼,只等我开口。 “殿下的想法谁能猜透呢。”我恭敬弯腰对静妃说,“娘娘有时间还是与殿下好好交谈一番好。” 静妃举起手揉着太阳穴,痛苦的闭上眼,“谈不了,太像了,看一眼就会做噩梦。” “以往皇上来这里本宫做做样子都要连续喝几天苦药,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他,该谈的人不是本宫,是你。”静妃一语指出,“今晚你再去劝劝,皇上还是宝贝绪儿,要是哪一日发现他身上的伤,景祥宫上下包括你又要挨板子了。” 我苦笑着点点头,只好遵命,皇上想起李绪时候就过来看看,如果有下人苛待,我这个领头先挨打,所以景祥宫上下都是我一手清点的,不能有一丝差错。 随后扶着静妃到太阳下走两步,整个皇宫都知道静妃不能扛事,大事不妙时只能由太后出马,小事发生时,也只能揪出我这个掌事宫女应急,仿佛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有点重,我不由得叹口气。 我十九岁了,我想出宫。 夜晚,我安排信得过的宫女太监为静妃守夜,告诉她们一旦静妃不舒服马上来殿下那里去找我,看着静妃喝完安神药睡熟后我才放心离去。 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我做好心理准备推开李绪的房门,抬眼望去,今早我准备的金疮药赫然摆在正中央的桌子上,我拿起药瓶走进屋里,李绪赤裸着上身,露出大片青紫痕迹,脸色白里透红,看来是刚从军营回来,胳膊那里白布已经渗血,昨日得知他受伤,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李绪肯定会有怨言吧,受了伤没有一个人第一时间去看他,从冷宫出来后,原本我还能照顾上他一点,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李绪好像知道我不太在乎他了,一心扑到静妃身上,怨就怨吧。 “奴婢给殿下换药吧。”我伸手拆开白布,伤口已经被太医处理好了,只需按时换药而已,还有再为他揉一揉胳膊腿上的淤青,李绪的表情就已经变平和许多了。 “以前都是跟着许将军一起练武,现在到了军营总会受伤,殿下要不还是别去军营了,您年纪太小,再等一等吧。”我劝道,小孩三两句话就会哄好的,只要我嘴头功夫说的足,李绪就会满足。 要是皇上知道了,一通干预,不知会安排到何处。 好像他不想听我唠叨了,李绪伸手捏住我的嘴吻上去堵住我的嘴,十分熟练的扫过牙关勾住我的舌头,他环抱住我的腰,丝毫不在意裂开的伤口。 伤口开始源源不断的冒血,李绪不在意,我出于保住小命不得不在意,双手托住李绪的脸,开始迎合上去,一般情况下,只要我回应李绪的吻,他就会慢慢停下来,渐渐的,李绪的手臂开始松动,嘴唇也慢慢停下来,享受着我吮吸李绪的下唇。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李绪嘴巴最好,好亲,小肉嘴巴很好拿捏这个小孩。 最后李绪趴在我脖颈上静静呼吸,我沉下心来为他处理伤口,“昨日奴婢一直在内务府清点娘娘过秋的衣物还有皇上赏赐的物什,以至于殿下受伤没有赶去,今早娘娘传话奴婢也未多问。” 我试探问道,“是何人把殿下伤成这样,此人如此毫无分寸?” 李绪听后,从我身上起来靠在床上,转过头安静思考,我没有过多时间去看他早已高挺的鼻梁,只是一味系紧伤口,像是泄愤。 “是一位姓陈的少将军。”李绪说,“初去军营时也没有人欺负我,平常演武不过棍棒交间,昨日陈将军带着儿子来,见了我说要比试,他的枪法很快,我没有躲过去。” 陈姓,这全南国都知道皇后姓陈,当年她压住李绪出生讯息已经证明手段过硬,现在同族过来给李绪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怎么办赵溪。”李绪鼻尖贴近我,毫无冲击的五官,扑面而来英气与倔强,浓烈中带着一丝哀情,他鼻息覆盖我整张脸,眼睛扫过我的眼睛,嘴唇紧挨着我的脸颊,“皇后她欺负我。” 李绪不是在撒娇,他在陈述事实,我一个小宫女能有什么办法,让李绪自己去斗吧,想着我为他穿好里衣说:“今日不宜房事,殿下好好睡觉,明日奴婢去军营跟许将军说一声您休息几天。” 一想到房事我甚至想找个房梁吊死,皇子到了年纪都会有一些宫女教他们那种事情,后宫的事当然是皇后准备,静妃能认识什么人,她从一开始选的人就是我,还特地向我许诺,等李绪娶妻之后放我出宫。 十五年我的时间都围着李绪耗着,李绪还好没有计较我把他推河里的事情,但对我不冷不热的,不像以前在冷宫时候,一遇到害怕紧张的事情会抱住我的裙摆。 我看着躺的板板正正的李绪,已经闭眼睡觉了,他觉轻,每到夜晚我动一下他都会惊醒,小时候他很好入睡的,这几年一个人可能敏感一点。 熟练的剪灯油,脱衣服,把一切事情抛去脑后,睡觉,两个人毫无交集,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便再没有其他了。 六 一早我起来,猛猛揉着眼睛下床,每当在李绪这块睡觉时候,我都在猜李绪醒没醒,我一转头,果然他睁着眼睛看着我。 “殿下。”我帮他掩好被子,捂的严丝合缝,我对他说,“我去军营,您再睡一会儿。” 李绪马上闭上眼睛,像是哄我一样,长长眼睫覆盖在眼圈处像月牙一样,真睡着了。 我穿好衣服,想着李绪的状态,他是半个月前去军营的,那天回来,他抱着我好久,伏在我胸口上,平常他总会受一点小伤,我就没有多过问,他要不舒服我还能少受点罪。 但是我低估了他的劲头,一天比一天激烈,一不高兴就四处啃,有时我洗澡时看着渗人的红紫印子都心疼自己。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生气了,这半个月没与他说话,现在已经见血了,不得不去问一嘴了。 今日风大,皇家马场旁正是演兵军营之地,我站在军营外,拿出令牌向士兵通报见许将军。 就在我等待时,一阵肆意的少年声音传来,“那位是谁家姐姐!这么漂亮!”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向我跑来,与二皇子十分相像,想必这就是给李绪一枪的陈小将军了。 我微笑附身行李说:“小将军好,奴婢是景祥宫的掌事宫女赵溪。” “景祥宫宫女?看着不像。”陈小将军带着疑问,“你像我姐姐,看着脾气不好又凶又温柔的,不过她已经嫁人了。” “奴婢不过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如何与大小姐能比呢?”我继续笑着说,好健谈的小孩,李绪要是像他这么能说话,我早事事应着他了。 士兵与我说这是陈老将军独子----陈朔,陈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姐姐真是抱歉,前天我与殿下比武不小心弄伤了他,因为比武前他说死伤勿论,我就下手没轻没重的。” 短短几句怎么和李绪昨天说的不一样?在我疑惑时,许将军出来与我见面,笑谈道,“赵女官来了,殿下今日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没来?” “殿下近日受伤太多,许将军就让殿下休息几天吧。”我说,“还有就是殿下这半月在军营里发生了什么,最近我看着他点沉闷。” “这你都能看出来!”陈朔十分敬佩的说,“他不是一直都冷着脸吗,可惜了和贵妃长那么像……” “陈朔……”许将军拉高音调,陈朔马上闭嘴了。 “殿下一开始来的时候不慎坠马。”许将军说。 听到坠马一词,我险些脚底一软晕过去,还好咬着舌尖。 “因为过几天就是秋猎,我与殿下说四位皇子多多少少都会骑马,让殿下也练习练习,到时候给皇上看。”许将军说,“赵女官请勿担心,不过一匹小马,不会受太大伤,再就是前日比武伤了胳膊,军医说也说无事,就不了了之了。” “殿下骑马可真生疏。”陈朔说,“当年贵妃坐上去,再烈的马都会驯服。” 听过他们所说的大致,所有人都不会真心对李绪,他们说的话,半真半假,现在我只求李绪在军营平安无事。 “原来是这样啊。”我苦笑着说,“对了,静妃娘娘还托我问殿下功课如何?” 陈朔又抢在许将军前面说:“这个我知道,他什么都中规中矩,只有一点,殿下特别不怕疼!” 这个我非常赞同。 “就你多嘴!”许将军不轻不重的在陈朔后背来一马鞭。 现在的风已经比我刚来时还要大,吹得我裙摆走路都困难,额头碎发也早已被吹的七零八落。 此刻只好与将军告别,一转身李绪已经穿好墨蓝劲装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梳着高马尾,随风飘扬,今早不是我为他梳头,他拿绳子一绑就过来了。 所有人为李绪到来略有些惊讶,陈朔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善起来,我迎风走到李绪身前,“奴婢不是让殿下多睡一会儿吗?” 李绪看着我说,“娘喊你回去。” “娘娘喊我回去吗?”我算算时间,该回去服侍静妃去了。 我想带着李绪离开,李绪只是看着陈朔,带着几分挑衅,李绪对我时木讷寡言,在外原来还会有其他情绪。 “陈朔没有告诉你我与他比武的原因吗?”李绪问我。 昨日李绪说的跟皇后指名打压一样,我说:“陈小将军说是殿下想比武。” “那陈小将军说话可真是含糊不清,颠倒黑白,对一个侍女也不说实话,我站远处就听见你对我宫里的人话语轻浮,难道这就是陈门清风吗?” “今年秋猎骑马射舞是我与殿下共同完成。”陈朔听后急躁说,“殿下表现过于平平,钟爱一匹弱马,我为了让殿下长进,特地宰那匹马,殿下何必耿耿于怀呢?” “陈小将军莫要对殿下不敬。”我对陈朔说,“皇上愧疚于五殿下,他人告到圣上前,小将军一句直言不讳,牵连到其他人可不好。” 陈朔听后愈发来劲起来,大喊,“我怕什么!我姑姑是皇后,我怕他李绪不成!” 陈朔拔出佩剑对着李绪,眼中决绝,说道:“今天就分个生死。” 争吵声吸引来一堆士兵看热闹,许将军明摆着一副不想掺和的表情,也默默注视下文。 李绪不为所动,倘若事情闹大惹起皇上皇后注意得不偿失。 我马上跪在李绪身下抱着他的腰身,哭道:“殿下莫要意气用事,您身上有伤,要是伤到贵体,奴婢没办法向静妃娘娘交代啊。” 陈朔见我哭喊起来,表情别扭的收起剑来说:“她哭了你不安慰?” “算了算了,今天不和你打了。”陈朔说,“你要不喜欢她,还不如收我府上去。” 李绪听后根本不在意,只是低头看着我,眼睛笑盈盈的,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养李绪像养孩子一样,李绪笑了,我心里都会来一句,孩子终于会笑了。 李绪笑容乖张,轻生说:“赵溪,我右手没力气。” 我连忙止住哭泣,紧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跟在李绪后面。 李绪对许将军微微颔首,他的颌面很漂亮,看着他人时眼中总带着一股犟劲,他对许将军说:“明日我会按时来军营。” 我跟着李绪离开,甚至还能听见陈朔说话,“她哭起来好好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宫女呢?” 李绪身子一僵,随后正常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头发黑黑的,跟绸缎一样。 一路上我们都未说话,到了景祥宫门口,我刚踏进门就被李绪用左手拎着领子揪回来。 “殿下不是说静妃娘娘在叫我吗?”我疑惑的问他。 李绪脑袋一歪,黑眼珠一转又是一个招儿,他说:“刚刚睡着时宛娘给我托梦,说叫我喊你回来。” 我认命的点点头,我亲娘一次梦都没托给我,尽给你托梦了。 回到李绪住处,我刚关上门李绪托着我的脸就吻了上来,脑子里还在想他右手还挺有劲的。 亲完还不够,又去啄吻我刚刚哭红的眼睛,粗糙的大手褪去我的衣服,打横把我抱到床上。 胸口被他前日咬的还未消肿,好在今天李绪有点急,左手探进我的下身,手指不停的搅动,我伸手盖住自己眼睛,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李绪俯下身挺进,他下面像棍子一样捅进来,一开始做的时候,李绪不懂怎么做,我也不太懂,最后我鼓起勇气坐下去的时候,可能是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忍受的疼痛。 现在好点了,李绪会了,他想亲我锁骨,我怕留下印记,引导着他亲我的脸,“动静别太大,省得惹人非议。” 我一边亲李绪一边说,他一直在我体内来回进出,我有点累了,任由李绪摆弄。 最后 ,李绪也困了,躺在我身上睡着了,直到最后他还是想啃我的脖子,我按住他的嘴唇,好软,温热的舌尖和尖尖的牙齿落在我掌心。 我如释重负,帮他盖好被子,沉重的身体压在我身躯也毫不在意,轻拍着他后背,“可算消停了。” 一言不发都会惹火,谁都猜不透李绪。 之后的日子,闲暇之余我都会跑去军营看李绪,看看有没有人刁难他,看看有没有打架,陈氏势力,按静妃话来说,就是下一个秦氏,那势力很大了。 “赵溪,你来了。”我眼睛盯紧在射箭的李绪,他表情比以往放松多了,像个正常少年,挺拔伟岸宽肩窄腰,把旁边的陈朔衬托的黯然失色。 全然忘了旁边有人喊我。 等我回过神时定睛一看,原来是时城啊,他已经从冷宫看门爬到军营了。 “时城,好久不见。”我偷偷接过时城塞给我的信说道,“秋猎有你忙的吧。” 他是管马匹的,上次我来时他还给我看马厩里刚生下的小马,可爱极了。 我从未看过外面世界,贤妃养的狸奴我都会驻足多看几眼,毛茸茸的一看就很软软好摸。 “秋猎还行。”时城笑着说,“ 再过几年就要去战场了,那才是有命无回。” 我和他寒暄几句,然后问道:“上次你给我牵过的小马呢,我还想再看两眼呢。” “那匹小马太弱了,陈小将军看不下去,前几日砍了。”时城说过的话像是静妃娘娘房间里迂回的小摆锤,我的笑容突然僵住。 “这样啊,怪可惜的。” 七 秋猎那天,泛黄的叶子一点一点往下落,皇子嫔妃皆坐在围场观摩李绪与陈朔骑射。 我站在静妃身后,用余光看了一眼皇上,从我见到他开始,皇上就是如此严肃,莫名压的我心里喘不过来气一样。 静妃还是不敢面对李绪,只是低头静静喝茶,我担心李绪旧伤,心里总是突突跳。 陈朔心高气傲,选了一匹最难驾驭的上等好马,反倒是李绪的马平平无奇,我来来回回跑军营这几日,都在看陈朔一个劲的往那匹好马使劲,执拗到我接李绪离开时,他还在练,摔了好几次呢。 所有人都在劝他别盯着这匹马使劲了,听时城说这是以前贵妃秦氏所养的后代,是上好的西北大马,秦氏故去后皇上念旧,就留着了,因为难驯,一直留在马厩里和好马配种,那匹小马就是它生的,想到这时我看向李绪,头一次见他有喜欢的事物,就这么没了,他肯定很伤心吧。 最后一天,这匹马像是开窍了一样,突然顺从了,陈朔欣喜若狂,骑着它逛了好几天。 一阵嘶鸣拉回我的思绪,马儿不断喊叫,健壮的身躯不断摇摆,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的不轻,陈朔的表情也十分震惊。 马儿有力的后腿一脚将后面的马蹬倒,李绪坠马吃痛,捂着右胳膊皱着眉头看向陈朔。 陈朔也被它甩飞,马儿不断奔跑,四肢不断在陈朔身上践踏,一脚两脚……见此惨状我喉咙里泛起阵阵恶心。 静妃闻声看去被血腥场面吓到,开始发疯大喊,我紧忙抱住静妃不断安慰:“娘娘!娘娘!” 侍卫想进入围场,却怎么也制止不住发疯的大马,陈朔已经被踩成肉泥了,皇上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皇后焦急的大喊,一众陈氏都在惊慌,无人在意的李绪,踉踉跄跄起身,跑去侍卫旁抢走剑。 李绪举起手向大马招呼,大马发现人影向李绪跑去,李绪双手握紧剑柄,一剑斩断它的喉咙,鲜血溅了他满脸,马儿倒在地抽搐两下就死了,我看着李绪,他也在盯着我看,凝眉红着眼,本就无瑕完美的脸染上斑驳血迹,眼中多了许多情绪,他伤心了。 我像是明白一切,等到侍卫把陈朔和马匹的尸体收走的时候,李绪上前向皇上谢罪,是自己马术不精,害了陈小将军。 皇后怒极抬手扇了李绪一巴掌,李绪不语只是低着头,我看见皇上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皇后,皇后瞬间怯场,默默退到皇上身后。 皇上没有当场下达任何圣旨,只是说自己乏了,之后事余都交给皇后去办。皇上总是这样,不会当场下达命令,只是让人回去不断的猜测,慌慌等待结果。 他甚至都没有看静妃一眼便离去了。 “母妃!”李绪喊着,捂着胳膊上前来到静妃旁。 静妃看了一眼李绪就使劲埋在我怀里,崩溃大喊。 太后拄着杖过来无奈的看着静妃,“不争气的东西。” “母妃您怎么样了!是不是吓到了?”李绪还在担心体贴静妃。 静妃见到李绪像是见到鬼一样,张口要喊:“淑……” “堵住她的嘴。”太后命令我,我连忙捂住静妃的嘴。 皇后见状,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亲侄子,现在皇上又走了,语气愈发毒了起来,“静妃,你的失心疯还没好啊,是见不得尸体还是想起了某人的尸体。” “她的子嗣日日夜夜在你身旁,受尽冷落,你连见他一眼都不敢,午夜梦魇时淑真进入你梦里时,你做何感想?” “啊啊啊啊!”静妃哭的更猛烈了,一个气没过去,晕过去了。 “皇后再多嘴下去,哀家就关你一月禁闭,你侄儿头七也别想安宁!”太后发话。 皇后冷哼,陈朔的尸体已经被“铲”起来,陈氏一族都跪在那里哭,一个劲喊着无法向陈老将军交代。 一匹马就让陈氏嫡长子,战功赫赫的镇国大将军独子断送了性命,直接掐断了陈氏延续引发内部纷争,李绪你的心,好毒啊。 陈朔被马活生生踩死,所有人归咎于陈朔自己驯马技术不精,又随意杀害刚出生小马,才遭此报应。 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李绪伤口反复撕裂发炎高热不醒,皇上才想起关心他,也不知是不是心里过意不去,一直在景祥宫坐镇,得知李绪身上的伤还是陈朔造成的还生气了一小会儿,可惜人已死去,如何追究也无所事事,皇上当他自作自受,秋猎也不再追究,此事也落下帷幕。 作为唯一无辜的殃及者如若,早已闭上双眼面色苍白的胡言乱语。 我面色忧愁,想拿调羹往静妃嘴里喂药,都被她吐了出来。 太后也待在景祥宫,面色忧愁的看着如若。可能这是景祥宫最热闹的一天。 “你知道静妃为何会进冷宫吗?”太后忽然问我,这是所有人闭口不谈的话题。 我摇摇头。 “如若和淑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往往最讨喜,亲族最漂亮的两个孩子哀家对她们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太后回忆着,苍老的面容惘然若失,“秦氏私通北国意图谋反,失败后淑真进了冷宫,陈氏呢护国有功,风头正盛,一直在刁难冷宫里的淑真,听如若说淑真在里边过的不好,大着肚子还要干着重活。” 此时,静妃忽然安静了,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像是在呢喃,我低头去听,只能听见一句话,“淑真有孕……” 太后叹气,“她偷偷去冷宫看了,如若从小爱读书,性子胆小与淑真性格恰恰相反,不受皇帝喜欢,得知淑真有孕,她鼓起勇气去见皇上也被吃了闭门羹,加上皇后的有意打压,没等到哀家,淑真就病死了。” 之后呢,我已经很清楚了,是谁让秦氏的尸体特意在静妃门前经过,逼她疯魔,病疾越来越重,直到宴会喊出那句“淑真有孕”,惹得皇上大怒直接打入冷宫。 是皇后,亦是皇上。 即使出了冷宫也只能住在已故好友的屋子,好惨啊如若,没有人真心疼你,都是以欺负你为乐痛快的人。 静妃没有孩子,在冷宫那几年,她确确实实视我如已出,即使现在我们各有各的心思,我会惋惜你一小会儿的,如若。 太医匆匆把个脉就对太后摇着头,然后就去李绪那里了。 皇上还是重视李绪,光太医就叫了五个。 她是被吓死的,是被谁吓死的呢? 我咬着嘴唇,太后闭口不谈,在她眼里旁族的血脉怎能抵得了亲孙儿重要。 “去告诉皇上吧。”太后说,“陛下也不会来看静妃最后一眼,后事谁来操办由陛下说了算。” 我哭泣着起身,往李绪那边跑。我听见了太后止不住的叹息,还有她说的话,“不知此日过后,她该在什么位置,这景祥宫又要换主了。” 我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刮骨的秋风吹透我脸上几滴泪水,冬宛死时我没哭,如今也只是挤出几滴泪水,我何尝不是一种心狠,或许李绪像我,从小心中已经麻木看透了大半光阴,什么表情都要硬挤出来。 不过是两个从冷宫爬出来的人。 八 等我走到李绪寝殿,皇上心烦的坐在椅子上,我跪下悲伤的说:“陛下,静妃娘娘薨了 。” 屋内寂静无声,直至许久,皇上才吐出一口气,是在想“可算死了”还是念及多年情谊而悲伤。 “操办静妃后事……”皇上思索一番,脑海里肯定想了许多不适合的人,皇上看了我一眼,“朕记得你,你是和绪儿一起出冷宫的宫女,你对绪儿挺上心的,绪儿说他在军营时你总是经常在景祥宫往返怕他受伤,静妃也与朕说过给你封个才人美人的,好照顾绪儿。” 我跪着头越来越低,心里哭笑不得,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这件事,静妃还是心疼李绪,怪不得让我去教李绪房事。 “封个美人吧,静妃后事就由你操办了。”皇上一语定下,心中十分满意这结果,轻松起身说,“照顾好绪儿,要是再出差错,这次可是要你的命了。” 我跪谢皇恩,赵溪不再是一个小宫女而是皇子一个妾,皇上特封的美人。 如若匆匆死去,本应该许诺我出宫事情也不了了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皇上走后,我去看昏迷的李绪,太医告诉我李绪已无大碍,我抚摸他没有血色的脸颊,忍着怒气,轻声说:“五雀儿,失去三个母亲的滋味如何?” 热闹过后是永无的寂静,只剩下秋风剧烈的声响。 “啪!”我气急扇了李绪一巴掌,李绪慢慢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举起手去抚摸脸颊,他的脸好小啊,一只手盖住了大半张脸。 李绪嘴角牵扯出得意的笑容,“赵美人,升了位份敢打我了。” 我实在气急,揪住李绪衣领压低声线吼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害死陈朔害死如若,她可是你母妃啊!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此时李绪装出孩童般的纯真,烛火照映出他亮晶晶的眸子,他看着我说:“我没有故意害他们。” “你快要出宫了,我舍不得你。”李绪用左手握住我,他左手的茧子更厚,磨的我手生疼,“静妃要放你出宫,被我一拖再拖,她嫌弃你出身低微,不适合当我的妻子。” “谁要和你一起困在这宫里待着。”我甩开他的手,双手用力推倒李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绪近乎发疯的笑着,“赵溪!我不会放过你的!” 十五年的没有爆发情绪的我们,我捶打着他的胸口,“你这个克星!灾星!你会把所有人害死的,我要知道有今天这一切,我就应该趁冬宛不在时候掐死你!” “你杀啊!”李绪捏住我的脸颊说,“像你这种狠不下心的女人,只会被人耍的团团转。” 我咬住李绪的虎口,李绪皱眉没有脱手,反而是用另一支手解我的衣带,“反正都是美人了,这身宫女衣裳也不用穿身上了!” 我也不执着于他脱我衣服,而是执着下狠手咬他,抓他,只要不伤到他的脸没有人会发现。 两个人扭打在一块,李绪想亲我,被我咬的满嘴血。 李绪吃痛起身坐在我腿上,他揭开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上面还带着我刚刚抓的红道子还有牙印。 “以前做房事时候,你总会在我后背留印子。”李绪用衣带反绑住我双手,掐着我的腰挺身进去,一边抚摸着我的后背一边说,“穿上衣服后面就会被磨的生疼,我在军营一整天都会想起后背的抓伤,就会想起你。” 母妃去世,李绪不顾一点礼节,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挣扎,“李绪!” “赵溪你很讨厌的。”他说,温热的血滴到我的背上,我咬的太狠了,他的嘴唇还在流血,可李绪却不以为然继续说,“从冷宫出来后没有人陪着我了,以往还会有你在我身边睡着,但你一直冷冰冰的,不会陪我玩,小点年纪还会喂我点饭。” 李绪将我翻过身,着迷一般看着我的嘴,用力吻上去,血腥味充斥在我唇间,“其实米汤挺好喝的。” “我好恨静妃恨她带走了你 ,现在她死了,我们又能在一块了。”李绪滚烫的肉棒兴奋的在我下身挺送,忍住呻吟支撑起双手在李绪锁骨间留下泛红的牙印。 “我不愿意和你绑在一块。”我靠在他脖颈处虚弱的说,“我不愿意,迟早……离开你……” 这句话换来的是李绪更猛烈的撞击,我身上没挂几件衣服被他环抱着,他每一个吻落下都带着黏腻的血丝,全身覆盖着他的血,滚烫的精液射进内壁,我晕过去了。 九 李绪抱的我喘不过气来,最后直接给我捂醒了,昨夜他不装了之后,以往睡觉都是各睡各的,现在……手上衣带没有解开,故意的,他那根棍也没有拔出来,故意的,手环绕我的胸口不肯松手……还是故意的。 我不带好气甩开他的手,用牙解开衣带,转头一看李绪已经醒了,下唇已经肿了,牙印清晰可见,眼神委屈的看着我。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看向外头,天还没有亮,静妃的后事还没有准备,得尽快了,我利索起身抽出带着白浊的肉棒,刚下地腰一疼脚一麻,瘫坐在地上了。 李绪像是欣赏什么好风景一样看着我,有什么好看的,我的手腕带着青紫勒痕,身上也全是干涸的血迹,现在洗澡也来不及了,我不顾李绪的眼神,连爬带走到外屋,桌上放着侍从准备的素衣。 简单收拾好以后,虽然浑身酸痛不适只需挺过这一天就好了,剩下的素衣我一瘸一拐拿给李绪,眯着眼看着他红肿的侧脸,寻思还能不能再覆盖一巴掌。 “殿下换上吧。”说话的时候,嗓子哑的离谱。 李绪不说话,仰着头给我看他身上的伤口,像是问罪像是诉苦。 “你爱穿不穿!”我把衣服扔到床上,泄气坐在地上,“等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最好赐我个白绫,省的和你一块受罪!” “既然这样……”李绪过来贴近我的脸,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像捏馒头一样捏着我一侧胸口,“再睡会儿吧,昨天没尽兴你就晕了。” 我提着满肚子气起身,拿起衣服为他穿上,丧服穿在他身上更能突出美貌了,很少见他穿浅色衣服,我看着李绪的脸,好漂亮的脸,好狗屎的性格。 见我看他,李绪继续扬起下巴想让我亲他。 细看这嘴伤有点重啊,他人问起来就让李绪自己圆吧,我伸出手去按压唇部的伤口,泛着血丝,好烫啊,我捧着他的脸颊俯身吻住。 缠绵几许,唇分之时也分不清是谁的口水黏连成的丝,“今天要一直跪在静妃灵堂前,除非陛下唤你,不然哪里都不许去。” “好啊。”李绪答应说,“那赵溪是和我一起跪吗?” “什么?” 我和李绪一前一后跪在堂前,李绪有伤,对外也是我处理来往嫔妃以及一些慰问礼,宫女太监还没有安排妥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怕李绪不守规矩突然离开,即使皇上不问,也不能落人口舌,尤其是在皇后眼里。 没了静妃,没有了靠山,以后该怎么活呢?我迷茫的想,在冷宫时候还没有这样过。 一些与静妃交好的妃子过来,我费力起身招待,掏出功夫将景祥宫四处安排好,还好都是以前我选的人,可信,然后再扫一眼李绪有没有乖乖跪在灵堂前。 做完这一切又要费劲跪回去,长叹一口气,心累,一心疼自己就会流出几滴眼泪,拿出手绢擦一擦,果然共情谁不如共情自己安心。 哭到这里,我连忙上前看一眼李绪,眼睛干巴巴的,一点眼泪也没有。 “殿下……”我对李绪说,“您哭两声。” “哭肿了你就不会盯着我眼睛看了。”李绪说,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赵美人就不一样了,反正每到晚上都会躺床上哭。” 我听后羞红了脸,气极说道:“平常宫里没几个宫女伺候你,苛待到逼你去军营,怎么养成的娇惯脾气!” 李绪不以为然,伸出手指头思考:“宛娘死后都是你给我洗澡,喂饭,换衣服,等出了冷宫心里说着不见我,领我去学堂的是你,负责我起居的也是你,最后暖床的还是你……” “你就当没有我。”我烦躁的说,他李绪有本事杀了我,忍了这么多年,放肆也不止这一回了。 李绪没声了,我看着他跪着的背影,小小年纪,宽肩窄腰已经初具模型……忽然他的肩膀突然抖动起来,发生抽泣的声音。 我探头看一眼李绪,豆大的眼泪落下,见我看他,撅着嘴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六宫妃子往这儿一站,也没有李绪哭的漂亮,看得我心一颤。 “殿下,节哀。”皇上的贴身公公过来与李绪说,“您擦擦眼泪,陛下让您去书房一躺。” “公公可是发生何事?”我问一嘴。 公公知道我刚封了美人,对我毕恭毕敬,他说:“陈老将军来了,想问殿下一点事情。” 我装作镇静与李绪相视,李绪不语,抽走我的手绢擦干眼泪后与公公离开了。 十 好累,景祥宫看着人少,但是认真打理起来还是很费劲,毕竟又多掌握了一点权力。 三皇子四皇子隔着李绪不在空子过来祭奠静妃,大皇子早夭,二皇子既是中宫所出,早年与李绪又有嫌隙,如今陈老怀疑自己儿子被李绪害死,能来才怪呢。 眼看天色渐晚,我站在灵堂前等待李绪回来,枝头把天空分割异色,思绪回到冬宛病情加重的时候。 奶水和米汤轮番喂着,李绪的身体圆胖圆胖的,大大的眼睛带着对世界的懵懂好奇,冬宛不在时候都是我在抱着他哄着他,可能……可能有一瞬间记忆我是否用手去捏他圆圆的脸蛋。 我扶额痛苦的叹息,好突然啊,我已经要靠回忆李绪幼时才不会对他生气。 “赵美人在想什么?”男子在树下看着我带着挑逗的语气问,“你这张脸大气凌厉,挽着头更别有一番气质。” 是二皇子李凌啊,我以为陈朔回魂了呢。 我俯身行礼,“二皇子。” “真是突然,两轮丧事下,你竟然晋升了。”李凌为静妃摆上几根香对我说,狐狸眼从上往下扫我身段,“真是人要俏一身孝。” 我笑了笑说:“斯人已逝,殿下还是不要在灵位下说诨话了。” “你知道父皇叫五弟干什么去吗?”李凌说,“我很喜欢这个弟弟的,对他的事情我可以对你实话实说。” 我无言摇头。 李凌继续说:“三年前我抢你做妾,他气的跳水里,我是不是就没打过你的主意。” 是是是,你没事他没事,我扛了十五板子,疼的半个月没下床。 “母后很生气,已经怀疑到五弟头上了,看样子想扒他一层皮,你们自求多福了。”李凌说,然后虔诚对静妃灵位一拜,“只要他不争不抢,我保他一辈子。” 李凌在外,多有仗义疏财美名,生在中宫,他再做样子,李绪会信吗? 拜完起身,他走到我身前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衣带,眼波流转,“这么多年我还是挺惦记你的,不怪李绪对你不松手,又是当娘当姐的现在还被吃摸干净,要是能搂住你抱一会儿我死千百回也愿意。” 李凌在外,多有偷情传闻,很爱有夫之妇。 我牵扯笑容后退一步,身上的伤又疼了起来,“殿下自重。” “我听说陈朔还想娶你当小妾。”李凌看着我说,眼睛一点儿也移不开,比李绪看我都骇人,“李绪很爱生气杀人的,所以杀了陈朔我并不敢到意外,只是也没必要踩成肉泥啊。” “此事臣妾不敢谈论,还请殿下莫要再说请回吧。”李绪还杀过其他人?我紧张的抖一抖衣袖,忽然想起手腕有痕迹又紧忙低头。 李凌看见我手腕上透出青紫的勒痕, 他的手紧紧按住我手腕,四下无人,我可保不准李凌做什么。 李凌凑近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爱对你说实话,早年听说你的故事总想见你一面,冷面心软的女人都是会惹我瞩目。”他与陈朔眉目不同,也比他好看太多,我想偷偷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却无济于事。 “要是本王以后当了皇帝,我一定要效仿玄宗,把你抢过来,管他青史如何?”李凌像是在许诺。 李凌走后,我手上覆盖了一层红印……李绪今晚应该不会回来吧。 早年调戏两回被李绪跳水自尽架势吓怕,可能皇后觉得宫女低贱便让李凌禁止出入景祥宫,如今静妃已故,他反倒放肆起来。 难道……李绪真的会被罚吗?他们真的有证据?会定何罪?难道又要和他一并幽禁?进冷宫? 我刚封的美人就没了?左等右等,李绪还是没有回来,罢了一会儿还要给冬宛烧香摆供果呢,不等他了。 能活一时算一时,我转头回静妃书房整理遗物去了。 静妃每天都会写小记,我还是头一回翻看她的东西,她与秦氏感情真深厚,我翻了几百张书信都是关于秦氏的。 “姐姐英气明媚,小妹如恐如慕,还望姐姐不要再向小时那样恐吓小妹。” 此封信下,是一幅画卷,画中女子手持弓箭,白马相伴,仅仅是一幅画就能彰显画中美人刚柔并济。而且……这身衣服配色与昨日李绪身着一模一样。 “姐姐诞下长子,小妹特地去佛堂祈福一月求来长命锁,愿小殿下福岁长安。” 原来大皇子是贵妃所生,怪不得无人谈论大皇子生母。 “小妹胆小,即使姐姐深陷冷宫也无能为力,愿姐姐与腹中孩子平安。” “连夜噩梦,姐姐的脸在梦中更恐怖了。” “小殿下与姐姐一模一样,只是性格不善,我即为他养母,不如小妹身旁宫女负责。” “好可怕的孩子,他总会轻描淡写威胁我要回小溪,难道他知道了?他也厌弃我的软弱无能吗?” “他私下一直叫小溪阿姐,小溪对他很好,带着利益带着点情分,不知以后会不会背叛绪儿。” “我对他说赵溪身份低贱不适合在宫里,他不愿,我看不透他,他说我没尽到母亲责任,也无需留世。” 这小记我是越看越皱眉,李绪想干什么呢,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苛待他一点,舍得对我依赖生情分,明明我离李绪很远了。 这么多年也没有关心照顾的人,回忆起也只有我对他好点,心还在我这里。 后面的信的字体越来越乱了,那几日她连夜噩梦尖叫,混乱的字体无一不透露出将至意味。 “李绪,你好狠的心。”这是静妃最后一封小记。 十一 整理完静妃衣服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命人打点水来沐浴,夜晚也能更好入眠。 我解开丧服,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一碰血渣零零碎碎的掉下来。李绪流血流挺多的,我只好让人留点夜宵,等李绪回来热热吃一口,他还是小,不能落下饭。 担心来担心去,伺候李绪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 温热的水汽将我包围,温暖又舒服,如若那些私藏的书我也能正大光明拿几本看了,我翻开一页细细品读。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被光亮给晃醒的,我迷糊糊支起眼皮,眼前肤白貌美少年一脸问罪的样子,他把书从我脸上拿开,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下巴。 “殿下回来了。”我笑着说,眼睛还是有点睁不开,累一天了太困了。 李绪没有说话,一脚踩进浴桶里连衣服也没脱,鼻尖挨着我的脖颈,呼出一阵热气,小声说,“偷跑回来的,老将军一口咬定的陈朔的死有问题。” “怎么就和你扯不上干系?”我轻柔的抚摸他的鬓发,头发丝跟个硬茬一样,“殿下损失两匹马,当然能抵陈朔一条命。” 李绪没有说话,紧紧贴在我身上,又不开心了。 互相贴着过了一炷香时间,我又犯困了,正想出来擦干身体,叫人把饭递过来,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 “赵美人可在里头?”李凌在门外喊,“听说舅舅和父皇聊了许久,不知五弟有没有回来?” 那群下人干什么吃的,他来了为什么没有通报一声。 我虽恼怒可还是想张口回话,“殿下……” 李绪忽然摇摇头,弄的我胸脯直痒痒,李绪看着我小声说:“我不想看见他。” “殿下还未回来。”我说,“二皇子……唔……有,何事?” 每说一个字李绪亲我一下,我捏住李绪的脸颊,用眼神示意他不许出幺蛾子,李绪很得意,从他眼中我看出他很多坏心思。 “赵美人可是身体不适吗?”外面李凌的声音似乎很期待我不适。 “无事,只是在浴桶里滑了一跤,天色渐晚殿下还在景祥宫?”我问李凌。 “只是想和五弟说几句话,一直在这里等他 。” 怀里的李绪呲溜一下潜入水中,咬我腿根的软肉,这是真疼,疼的我伸入水中去掐他细腻的小脸,越掐他咬的越用力,位置也越来越往上。 我忍着回味无穷的剧痛对李凌说:“等殿下回来,臣妾会告诉他……明日去见您。” “赵美人怎么有气无力的,你已经累了一天了,当真不需喊太医?”李凌问。 我急忙摆手说:“无事,只是有些困了。” 李绪的舌头已经伸至最深处,他的舌头好热,弄的我腿软的支撑不起,语气也愈发呻吟起来,我咬着手不发出声音,另一只手去捏李绪的鼻子,想憋他出来。 不愧是从小就落水的孩子,我怎么捏他鼻子都不出来。 “当真无事?”李凌语气带着哼起,“不妨本王进去看一眼?” “臣妾无事,睡一觉就好了,来人啊,送殿下回宫。”我喊道,赶紧支走这个阎王爷。 我粗喘着气,看着李绪缓缓浮出水面,只露出精致的眉眼和鼻子换气,轻蹙剑眉,杏眼挂霜,脸庞还清晰能看见掌印,我抬手想再补一掌,被李绪攥住手腕,他的手像刑房里的钳子,攥的手生疼。 李绪轻轻在我手腕上的红印落下一吻,随后脱下他湿漉漉的衣服为我穿上。 至于为什么穿我好像能猜到七七八八了,急促推门的声音,李绪抱着我转身,他的块头足以把我围起来。 李凌进门看见身穿里衣的李绪,又气又笑,“我就知道你躲着不见我。” 李绪转头颇有得意意味,“怎么了,二哥?” 我看着李绪的侧脸,水珠不断从他脸上滑落,滴到我的胸口,即使终日风吹日晒,他吃的多,不说脸有多光滑,但可比外面士兵细腻多了。 “出来吧,问你点事。”李凌快步走到门口,秋风吹的我俩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为李绪换好药,在他额头吻了好几下,然后告诫他,“不许对他发脾气,李凌说什么殿下只管受着,问什么答什么,外话都不许说。” 早年不想用糖衣炮弹,现在不想也不行了。 李绪乖巧的看着我点点头,跟刚刚咬我腿根的不像一个人啊。 “一天没怎么吃饭饿了吧。”我揉着李绪的小肚子,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也没瘦,“膳房准备了猪肝粥,一点儿也不腥,我一会儿给殿下送去。” 李绪听后,抿着嘴想抱住我,我不着痕迹躲过去,“去找你二哥吧。” 只听某人轻哼一声,听脚步声也是被气的不行。 我也在他身后哼一声,照顾你这么多年,等哪天我照顾累了给你撇下去跑了。 整理好衣裳,我去膳房取粥,不知掌勺如何做的,那粥只能热一次,凉下去马上就腥了,我特地让掌勺开个小灶给李绪补补血,我把滚烫的粥装进食盒,路上见识不爽就泼出去。 嘶……腿根那里好疼,想到这里,刚刚李绪舌头舔过的地方似乎还没有缓过来劲,我羞红了脸,在秋夜中越走越快。 “你为什么杀陈朔啊?”我偷听屋里的动静,“你就是被一堆人给宠坏了,母后连礼官都没给你安排,跟着那群宗族子弟上私塾,父皇是要要这个儿子就好好重视,这下好了,给你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没个规矩!” 李绪不语,李凌只是一个劲在那里说教。 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还是皇后的儿子呢。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你哥我也想不到你有什么好结局。”李凌无奈叹气,“表弟和亲弟弟我还是会分清楚的,母后那里我能压就压,你好自为之。” 李凌一口气说完,门前倒影已经映出,李绪才开口,“你分不清楚。” “二哥,我好像没有被人欺负过。”李绪说,“以前在冷宫也没有人打骂过我一句,但受的苦一件也没少。” 整个皇宫都欠他的,没有人去惹他,只有当年李凌破了一次这个隐形规矩。 “我可以拥有一切,二哥。”听着李绪对兄长还算恭敬,“是谁呢?” 门开了,开门的却是李绪,他见到我毫不意外,拿走我里的食盒,门也不关任由我看着他,他坐在椅子上吃着粥。 头发还未干,发尾湿漉漉的,李绪全然不在意,他说,“皇上对陈老将军说,静妃有心疾,见不得我血腥,如果我做局,何必害了自己母妃。” 我听后,瞳孔地震,彻底呆住了,李绪这句话像是在对我说一样。 桩桩件件下,静妃必死。 十二 是哪一年的事情了?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五雀儿还在生我的气,不,不能叫五雀儿了,是五皇子。 我也知道他不愿意见我,除去早晚,我都不在他身旁。 景祥宫人少,静妃说皇后见不得他,人多眼就杂了,不如人少一点,倒也忠诚。 我手里拿着食盒给李绪送去,他就在景祥宫远处的那个大房子里,景祥宫是整个皇宫第三大的寝宫,是皇上给独宠的秦贵妃所建,如今给她儿子住也没有人插嘴。 没有玩伴,不能出去,没有人管教,下人也寥寥无几,那座住着小孩子的房子散发着死气,我望而却步。 “殿下该用膳了。”我进屋先说一句,环顾四周,每日都是这样,我永远都猜不到李绪藏在哪里。 “殿下。”我无奈的喊,“该用膳了。” 这次又跑哪儿去了?我跑出去问那群太监,太监抬头往房顶瞥一眼,我也跟着抬头。 李绪蹲在房顶,双手托着红扑扑的小脸看着我,眼睛空洞洞的,像是失魂一样,只有欺负我的时候才有点生气。 “殿下,快下来!”我举起手想接住李绪,然后觉得有点不妥想叫人拿梯子,还没有吩咐完,李绪就已经蹦到我身上。 他太沉了,我直接被他压倒在地,小手还搂着我脖子,李绪靠的太近了,我四周都是小孩子的气息。 “殿下啊,伤没伤到。”我扶着腰,牵着李绪的手一瘸一拐的走进屋里,拍拍身上的尘土,“下次换个地方藏吧。” 李绪从小吃的多,越长大吃的越慢,我站在他身旁等吃完领他去私塾。 他肯定不是帝王的料了,太傅肯定不会教他,只能跟着王亲贵族一起去私塾读书,看他这样子,一看就不是爱读书的。 “殿下,快点吃,快来不及了。”我提醒李绪说,李绪不爱说话,圆圆的脸蛋边吃边点头。 其实他的脸不圆的,只是脸颊肉太多了。 刚答应好,他嗖一下跑出去关门落锁,把我关屋里了。 “殿下快开门,来人啊!快开门!”我无奈拍门,心里骂李绪这个兔崽子好几遍。 李绪这一年拿捉弄我为乐趣,每天都不重样,还好没过火,今天这又是什么招? “怎么回事?”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你又欺负人了?” 开锁的声音响起,我终于出来了,刚想冲过去抓去李绪去私塾,被眼前少年堵住。 他拿手挑起我的下巴,我看清他的脸,声音像狐狸,长得也像狐狸,是二皇子李凌。 “二,二皇子……早。” “原来你就是赵溪?”李凌的眼神好像是在欣赏,“这面相气势,不像宫女啊。” 他捏着我的下巴无法动弹,眼看他越凑越近,突然李绪撞了他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背上的小挎包,拉着我的手就跑了。 李绪很喜欢去私塾的路上,一路跑跑撞撞,发现离我远了,还会像小时候那样,跑回去抱住腰间。 如果我问先生李绪功课怎么样,先生肯定会说不行,问有没有朋友,先生说都揍了一遍。 看脸是绣花枕头,一看拳头硬硬的,只要被他听见有人议论,李绪一拳抡上去了。 可惜啊,李绪是皇子,孤苦无依的皇子,那些王亲甚至都不屑找上门,没过几年他就被许将军拉去练武去了。 回景祥宫的路上,我又看见了李凌,他到底想干什么? “殿下。”我行礼,想快步离开。 “我今年十六岁了。”李凌说,“想纳你入我宫里。” 我听后整个人都慌了,紧忙跪下,“如此殊荣奴婢身份卑贱担当不起。” “谁管你答不答应。”李凌根本不在意我的话,“明日我与五弟说一嘴,告知静妃,辰时来取人。” 我的心咯噔一下,却无能为力。 …… 明日我一如既往带食盒去李绪那里,整夜没睡好,心里早已认命,只是有点不放心,不放心…… 我拍了拍门,落锁了。 “殿下,殿下开门啊。”难道是睡着了? 眼看李凌已经带人过来,打头的李凌真有盛气凌人的意味,他名字不好,爱欺负人。 “辰时已到。”李凌得意的说,“奉仪,昭训,良媛你回去选一个,都比当这女官好。” 说着那群太监想拉走我,我挣扎着回头冲门喊殿下。 “轻点对你们未来娘娘。”李凌对太监呵斥道。 过桥时候,嘭的一声门开了,李绪冲出来跑到李凌面前问,“二哥想干什么?” “你这宫女我看着喜欢,让她接我那里享福去。”李凌说。 李绪听完毫不犹豫站在桥上,眼神带着狠劲和戾气,他说:“我是她娘养大的,按辈分她姑且算是我阿姐,不是骨肉至亲也是相依为命,如今阿姐离我而去,我没什么可送的,就把我这条命还给她……” 李绪说完就跳河了,李凌也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整个人呆住了,我看着缓缓下沉的李绪,大喊:“殿下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最后,李凌被皇后训斥一顿,此后鲜少来景祥宫,李绪从小就能憋气,这时节冻不坏他,只有我,皇后认为我勾引皇子,皇上因为我照看不好皇子,被罚了十五板子。 到最后真正受伤的人只有我,休息的半个月,我总能看见小小的身影驻足门外,用担心的表情望着我,却不敢进门。 那时的你在想什么呢,你的恨该对谁呢。 十三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闲暇之余我都在太后这里抄佛经,这样也好平平心气,离李绪越远,脑子和心全都会平和。 “字不错,谁教你读书写字?”太后看着我抄的佛经问。 我举着毛笔的手忽然顿住,表情凝重像是不愿意提起,“我娘。” 母女俩带着温存的瞬间,只有她教我读书识字的时候,我低着头心里很难受,“她是学医的,只是后来父亲与弟弟去世,她带着我进宫生存。” 那年秦氏谋反,出兵镇压,国库空缺,缺人缺的狠,皇上不得不下达命令不限年龄招宫女,那一年冬宛拉着我进了宫。 “绪儿来我这里时,提到他的奶娘才会多说几句话。”太后说,衰老的容颜回忆往昔,自静妃去世后,太后母族在后宫朝廷军队都已无立足之位,此刻她看着家族走向衰败也无可奈何吧。 “说来也巧,去世的幼弟与殿下是同月同日生,丧子之痛不是常人能忍受,母亲对殿下感情投入特别多。”我说道,岂止是投入过多,曾无数日夜我都会嫉妒李绪分走了冬宛的关注。 如果没有李绪,冬宛会不会对我更关爱一点。 “那对你呢?”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太后一眼看出我怨恨何处,“你这个亲女儿又摆在哪个位置?” 我浅浅一笑,“她能带我走,嘴上已无怨言。” 太后听后呵呵乐着,苍老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真搞不懂你这小女人,明明恨又恨不彻底,说到底还是心软。” 我无言,只是笑着承认这一切,除了李绪那里我没有耍小脾气的地方了。 “那你心软,今日皇后叫走绪儿你又为何不跟上?” 今日皇后早早叫走李绪,那女人肯定会拿李绪撒气,再如何苛待,皇后也不能光明正大弄死李绪,我全然不在意,也没有叮嘱李绪事情,任由他离去。 我摇头,装作思索的样子,“皇后只是对殿下说几句话,不会做出其他举动。” 只听太后不屑的语气,“有些人权力一大就会摆不清自己的地位,自负极端作威作福。” 大雨毫无征兆落下来,像瀑布的声音,太后看着窗外秋雨,“宫里新来的钦天监观天时很准至今为出错,他说今日会有一场雨,看来不假。” 宫女递给我一把伞,“去把绪儿带回景祥宫吧,就说是太后嘱咐,告诉她再如此下去,等待她的就是幽禁。” “这……太后。”我面露难色。 “就当做你给哀家抄佛经的补偿了。”太后说。 我心领神会,撑起伞往皇后宫里跑去。 这雨真的很大,暴雨拍在我脸上,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到了皇后宫里,果不其然李绪跪在瓢泼大雨中,双手握成拳,跪的板板正正。 我急忙向前跟着他跪下并帮他挡雨,大喊:“皇后娘娘何故如此!” 李绪见我来很惊讶,像撑不住一样倒在我肩膀,脸色苍白没了平常劲劲的样子,他睫毛太长了,在他眼睫处雨水被隔断,杏眼无辜委屈的看着我,虚弱的说:“赵溪……” “他出言不逊,本宫罚他跪着有何错?”皇后的声音从门里传来,“你这小宫女上来的美人何来指责本宫的能力。” “只要本宫轻轻一句话,赐你白绫又有何难?”皇后嗤笑道。 我搂紧李绪发抖的身躯,他淋雨太久了,这样下去旧伤加风寒更难痊愈,“太后娘娘说了,如果皇后再揪着殿下不放,等待皇后您的就是幽禁。” 紧闭的房门急剧推开,皇后凌厉柔情的面貌带着愠怒看着我,“你是在威胁本宫吗?” 我坚定与皇后对视,“娘娘大可去问太后,若有半句虚言,臣妾自当悬梁自尽。” 皇后看了我半晌,表情变得平和,指挥着宫女,“来人啊,传太医。” …… 李绪因为淋雨过多染上风寒,听说他在外头跪了有两个时辰,皇后真是大胆,还是母家底子厚实,如此为非作歹。 我一边气愤的想一边给昏迷的李绪擦汗,已经连续高热一宿了,我把李绪裹成一个大蚕蛹让他热发汗也不知这样有没有用,反正他一直喊冷。 看着昏睡的李绪让我拄着下巴观摩许久……好乖啊,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醒来太气人了。 李绪皱起眉,忽然蹬被子,害怕的喊:“赵溪!阿姐救我!” 鼻子堵住呼吸不上来了吗,我抱起李绪让他换个姿势睡着,他头发全部散落下来,我低头只能看见李绪侧脸,嘴巴很漂亮,整个人很乖很安静,我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我用眼皮贴在他额头,好像不太热了,李绪又乱动起来,我轻拍他后背,嘴巴一直亲着额头哄着他才会安静。 一直矫情持续半个时辰,我实在受不了了,猛拍李绪后背说:“别装了。” 李绪紧闭眼睛蹭着胸口,环抱着腰间,安静睡去。 十四 如果一个人变傻变痴呆的征兆是什么样子?可能就像李绪这副模样吧。 深夜,李绪睁大眼睛,呼吸气息很重,双唇颤抖,躺在床上,呆呆的,问他什么都不答。 “殿下?殿下?”我戳戳李绪的胳膊,没有反应,是烧出后遗症了吗? 他微张着嘴,酝酿了半晌才颤抖着说,“那个女人竟然……竟然……” 被气的说不出来话了,小孩终究是小孩,我装作心疼的样子把手伸到胸口帮他顺气,李绪只穿着里衣,手扶过胸肌,我心里想的却是好软。 李绪也算练家子了,身形也好模样也好,自然万里挑一。 忽然李绪抓住我的手腕,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力气。 “景祥宫里,有没有重要的东西?”李绪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 这景祥宫就剩那点三瓜两枣,有什么可惦记的。 “没有?”李绪眯起眼睛看着我,稚嫩的脸庞没有太大威慑力,就是手劲挺疼痛的。 他将我头上的木簪取下,用它打翻灯油,静妃头七未过,不宜奢靡,我只能这一支簪子挽成妇人发髻,这下好了跟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一样。 李绪用的力气大,灯油打翻在帘子上,火苗开始慢慢吞噬,最后会变成雄雄大火。 我满眼诧异看着李绪,这不至于吧孩子,被气到自焚啊。 李绪冰冷的手背轻拍我的脸颊,威胁我说,“找到了记得带给我看,如果不是我想看见的……” 他扭头不看我,李绪稚嫩年龄用娇字足以概括 ,“你最好希望我死了。” “……是。”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我应下急忙转身离去,少年的手突然握住我披散的头发,力度很轻,只是带走几缕发丝。 等我回过神时,李绪早已背对着我安静的躺着。 我心里酸酸的,很难受养了这么久的孩子被欺负到用命来抵抗。 傻子,这次李绪不死也会扒层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从屋子里拿出冬宛骨灰,看了一眼外面火势,李绪寝宫已经烧的冒黑烟,宫女太监都去救火了,要是……其他人问起话来我该怎么答呢? 李绪也没安排好我的事,如果皇上追问起来,问发生什么,见我毫发无损我定然无力推脱。 我把冬宛骨灰草草埋在角落,眼见四下无人,跑回屋子里对着柱子就是猛地一撞,震的我头发昏。 无论你李绪在想什么损法子……还没晕再撞一次,我的额头溅出鲜血,手帕擦去柱子上的血迹,颤颤巍巍走出门去。 我都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 还没晕吗?走出房门那一刻,头昏腿软倒地不起。 触柱还是太疼了,震麻的劲儿已经过了,只有疼痛像针一样刺痛我的皮肉,恍惚中我看见了冬宛。 她太美了,像话本里的神女,穿着未进宫时的服饰,是那时王妃装扮。 冬宛俯身触摸我额头的伤口,冷冷的问我:“疼吗?” “疼,好疼。”我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你一走了之,何必管我?” 冬宛笑了,“你是没用的女儿,没有的身份,没用的地位……” “连都五雀儿照顾不好,就别想下去见我。”冬宛的声音越来越刺耳,逐渐耳鸣,眼前景象变幻,冬宛消散,是黑夜是火光,是宫人焦急的呐喊。 “殿下被房梁砸中了!快灭火!” “五……五雀儿。”我呢喃喊着他的小名,“我恨你。” “在喊什么?”一双大手在我眼前摇晃,“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听声音,是李凌,怎么会是他来这里,我的意识越来越弱了,落到他手里,还不如一头撞死了。 “老五被压在里头还没有救出来,我这个当皇兄的担心啊,特意过来看一眼,一会儿父皇也会赶来。”李凌说着,一边打量着我。 先不管他有什么坏水了,先救我。 李凌蹲下往后退两步,伸出手在我腿上丈量,手指做尺越来越往上,语气也惊叹,“你腿好长好细啊。” 先别管长不长细不细了,先救我。 火势越来越旺了,黑烟蔓延到我这里,呛的直咳嗽,额头又流出源源不断的血。 李凌见状不顾血污,胳膊慢慢穿过脖颈抱起我。 “传太医!” 没有人回应。 李凌连喊三声,最后不解问我,“你们景祥宫里到底有多少人?” 我颤抖摆出一个六的手势,没人没权,火势蔓延这么长时间,连侍卫都没有惊动,是掌权者徒有虚名的愧疚,这就是李绪和我的日子。 “罢了罢了。”李凌抱着我冲出宫门。 这时李绪已经从火势中救出,一瞬间我与他对视,李绪全身血污,脸烧的跟煤炭一样,还怪可爱的,黑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目送着我离去。 十五 等我醒来时,已经在李凌宫里了,额头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垂眸一瞧,李凌下半身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我小腹上。 可能躺这儿有一夜,毕竟都捂热了。 “唔,醒了。”李凌伸着懒腰,“太医说你这几天别摔倒之类的,头伤严重留下旧伤了。” “殿下怎么样了?”我问李凌。 “还活着,但不如死了。”李凌啧啧称奇,“先是被陈朔所伤,后又坠马,又是风寒,现在没砸死也差点被呛死,我这五弟啊,没什么特点,纯命硬。” 我掀起被子准备离开,“多谢殿下救我,恩情来日再报,臣妾先回去了。” “等等。”李凌按住我,“赵美人不觉得还有些事情没问吗?” “我这么光明正大抱你回我的寝宫,你不觉得有问题吗?你不担心你名声受损吗?”李凌躺在我腿上,按以前我会厌恶躲开,现在他的行为有点问题。 李绪放火目的是为了嫁祸皇后,我顺势装作被暗害的模样,现在皇上应该会调查起火原委,必然会怀疑皇后头上,李凌竟然不关心自己的母亲? “殿下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话吗?您也没问我额头的伤是何人所伤?”我语气平和的说,“李绪惜命,他不会把自己烧死栽赃他人。” “惜命。”李凌冷哼一声,“李绪是父皇死士,你又总看不见他,当然不知道这小子杀了多少人,有多不要命。” 什么! 我推开李凌,想下床去找李绪问个清楚。 “大概一年前升的死士吧,父皇指哪儿他杀哪儿,静妃……还有一些最近暴毙的,皇上不敢动的人都让他来解决。”李凌说得表情很得意,眼中却是无尽悲伤与痛苦。 “我在宫里发现有通外敌的书信,来自景祥宫,只好杀了静妃。” “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死士?”我表情尽量装作镇定,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李凌起身走到我身前,给我一支玉簪,娓娓道来,“十五年前秦氏勾结谋反,我国元气大伤,敌国趁乱混入卧底,朝中至今尚未查出,所以父皇决定以皇子入局排除异己,四人皆无权,皇子皆死士。” “我在宫,老三在官,老四在民,老五在军,亲人皆舍弃,我权全不顾。”李凌眼中决绝,“所以如今母后已被幽禁我也不会包庇她,父皇说排除异己,国之稳定,为国家舍弃些东西也是必然的。” “这次是为了什么?”我问他 李凌笑了笑,“不如赵美人自己猜去。” 我也自嘲跟着他笑着,拿起玉簪盘好头发,拍着他的肩膀,我眼神得意,“殿下,终有一天,你会后悔告诉我这些的。” 景祥宫距离这里不远,我快步离开,尽量不去看宫人非议,一路走回,景祥宫一屋早已被大火烧光,李绪被带去偏殿养伤。 我挖出冬宛的骨灰,往偏殿走去。 太医还在门口,我询问李绪伤势,太医面露难色,“这场大火伤及殿下五脏,气急淤血,只要他吐出淤血无事,只是……殿下一直呕不出血啊!” 我皱眉担心推门进屋,满屋子药味,我一眼就看见了脸如纸白的李绪,上身赤裸,伤口包扎好还渗透着血丝,时不时咳嗽几声,纵使李绪再俊俏的脸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我把冬宛骨灰给他看,“你说的是这个吧。” 李绪听见我的声音,缓慢抬眼,语气虚弱,“你去哪里了?” “我被二皇子抱回他那里医治了。”我坦白说。 噗!李绪一口血吐出来,那血红到发黑。 我拿出手帕为他擦干净血,上面还带着昨日触柱的血迹,不知道还有没有淤血了,再气气他。 “看来殿下命不该绝啊。”我捏住李绪脸颊,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现在该我欺负欺负你了吧。” 李绪剧烈咳嗽,用力挣脱我的手,背过身蜷缩,可能是真怕了我,他小声说:“我又没欺负过你。” 一边说一边用他漂亮的眼睛瞥我,观察我的表情,“小时候你一直凶巴巴的,我很怕你的,直到出冷宫我也没有对你怎么样,你不能欺负我。” 我伸手去探他额头,又发热了,怪不得说的这么真诚。 “而且你对我那么好,睡一起的时候,身上特别香里边特别暖……”我捂住李绪的嘴,满嘴胡话。 我将李绪按在床上,坐在他身上,看李绪的表情,眼框湿润泛红,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将头上的玉簪给李绪看,“二皇子给我的。” 他眼中的光暗下去了,我继续说:“跟你有什么好处呢,还不如去二皇子那里吃香喝辣,我早该前几年就后悔的。” “你想离开我?”李绪怒目圆睁,然后表情瞬间委屈下来,“你说的可是真话?” “难不成还说假话吗?”我掐他的脸蛋,落下泛红的指印,“设计害我不能出宫,自己放火弃我于不顾,你有什么好的。” 李绪落下豆大的热泪,张嘴只会说,“是又怎样。” 我被气笑了,还想抬手拍拍李绪,却发现这家伙已经硬了,比往常还要烫。 “殿下经常做房事,需节制。”我解开衣服,抓住李绪的手让他摸我的胸,但是他是真没有力气了,手从腰间滑下去了。 没有前戏应该能捅进去吧,反正第一次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抚摸几下就立起来了,这比李绪本人都精神。 好烫好胀,李绪咬着嘴唇,皱着眉想挣脱。 我一鼓作气坐上去,还是有点干涩和疼痛,但总比第一次好,成天抱成一团,不熟悉才怪。 不敢有太大幅度动作,只是小心扭动,真把伤口撕裂了可不好。 “感觉如何?”我用指甲去抠李绪唇上的死皮,语气轻和温柔,“阿姐这次很生气啊,你是不是还有一些事瞒着阿姐。” 呕!他又吐出黑血,正想为他擦拭,不知道李绪哪里来的力气按住我,射了满肚子精液,淤血都吐出来了,人也清醒了不少,又回来以前的疯劲了。 李绪顺势压倒我,他眼神恍惚看不清东西,大手压在我胸上,这一下压的可真实,疼的我五官拧一块了,他全然不顾,只是认真身下的耕耘,用尽全力撞击,这样下去伤及内脏的只有我了。 “够了,够了殿下。”我连忙叫停,刚刚射的一发已经被打成白沫了。 李绪射完,将最后的淤血吐出,我穿好衣服,让人把太医叫来。 李绪伤口还是裂开了,一堆人在床前手忙脚乱,只能看清人堆里李绪的眼睛,很恐怖,他在看我。 “赵溪……”李绪呢喃。 十六 p o1 8 uk .co m 是夜,我在李绪床边绣着荷包,景祥宫已经打理好了,听宫女说,这件事皇上甚至没有追查,只听皇后罚跪李绪就将她幽禁三月,皇后掌印也被全权交出。 看来她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我看着李绪的睡颜,他吐完淤血之后陷入沉睡已经一天一夜了,药也灌不进去,只能像小时候那样用嘴撬开他舌关一点一点喂下去。 趁着还喂了点鸡汤补补身子,平常亲我吸的起劲,现在喂点东西都费劲,那嘴跟死了一样。 可能听见我心里骂他了,李绪的手指头动了,然后是胳膊,最后睁开眼睛,张嘴就要水。 我扶起李绪,起身为他倒水。 李绪接过茶杯将水一饮而尽,随后问道:“昨日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假的。”我马上接话,“我对殿下始终一心一意。” 李绪凑近我的额头,轻吻伤口对我说:“假情假意。” “不怀好心。”我心里回道。 李绪心情很不错,躺在我腿上,脸贴紧我的小腹寻得安心,那日李凌也是如此。 “殿下很喜欢这样吗?”我问。 李绪轻微点头,“很安心,像母亲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李绪眼睛有意看向别处,他说:“可能少人陪伴吧,遇见一个微微对自己好的人就会拼命抓住依偎。” “殿下。”我整理他凌乱的头发,“我为了避免嫌疑触柱险些丧命,你为何执意要支走我呢?” 李绪搂我更紧了,“就当是为了我吧,你愿意为我豁出性命,今后我为你拼命。” “先保住你自己吧。”我们短暂的交心,却以性命相抵。 …… 景祥宫被烧了,皇上将西门处的府邸拨给李绪,说等过两年他去了战场,立了功就会有封号和自己的封地。 我收拾收拾行李,心情愉快终于出宫了,终于可以见一眼外面的风光。 府邸不算偏僻,面积也大,够俩个人生活了,军营里的人来探望李绪,而我在书房整理静妃剩下的书。 忽然门口出现一道黑影,我没有震惊,只是翻出一张字条,笑道,“皇子为死士,我权全不顾。” 皇上还有这样完美的后手。看更多好书就到:q ingy eg e.c o m 李凌接近我肯定是因为景祥宫出卧底了,我与静妃形影不离,他与李绪商量杀我与静妃其中一位,顺便再害死陈朔,惹陈氏内斗。 “按兵不动。”我对黑影说,“我们还剩多少人。” “统共进南二百人,除去病死,宫里只剩您一人,朝廷军营以及在民间接应,只剩一百余人。” “李绪杀了多少人,不,军营突然暴毙的有多少?”我问道。 黑影思索一番小声说,“一年暴毙二十人,有我们十人。” 真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打听李凌过往。”我下达命令,“我朝现在形势不明,告诉父亲,等他势力稳定再做打算。” “是。” 黑影离开,现在我已离宫,李凌应该追查不到这里,李凌身份过于特殊,他不像李绪牵扯的都是死人事,不应该啊,外戚强大,他竟然全不依仗,甘愿为父皇排除异己。 还是说归根结底是皇帝有法子让四个儿子都乖乖听话,还是皇帝厉害。 我推门看见正与人交谈的李绪,大病初愈消瘦许多,但是现在他面色稳重,言语利落有问有答,愈发成熟了。 让人猜不准的李绪,皇上会给你什么呢? 十七 自从离宫后,李绪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养伤期间他一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露出特有的娇劲,像被惯坏的孩子一样。 我端着水走过来,李绪不爱喝茶,本来睡眠不好,喝了茶整夜都无法入眠。 “殿下,喝口水。” 李绪倚靠在椅子上,闭上眼惬意的伸懒腰,“懒得动,你喂我吧。” 真想一杯水都泼到他身上,我心里想着,实际上已经笑盈盈将茶水喂到李绪嘴边。 双方心情好的时候,那叫一个琴瑟和鸣少年夫妻,装得恩爱不移。 如果单方面不顺时,我可以在李绪限度内随意发脾气,相对的李绪生气并不会表现出来,只会到床上折磨我。 这就是我当上美人后和李绪生活的日子,听太后的意思,以后李绪封王,也能捞到一个侧妃当当,我呢不稀罕,在宫里藏着掖着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我当然要做我的事情,然后回到北国。 “好久没练武了。”李绪活动胳膊说,“骨头都松了。” “那殿下是想出去走走?”我问。 李绪摇着头,起身拉着我去后院新建的练武地方,他扔给我一把木剑……这是想让我陪他练剑? 李绪左手拿剑,利落挥舞,他是左撇子,我却一直没发现,儿时学字,他写的字就难以辨认,而李绪却没有表现出他左撇子的潜质,我总不能说他抠我一直是左手。 “你陪我练剑。”李绪说着,笑眼弯弯持剑冲我袭来。 我连剑都没有摸过,怎么可能抵得一个练武近十年的小伙。 李绪动作太快,木剑不断击打我的小腿,屁股,腰间,力度很轻,像是调情。 “停。”我连忙叫停,“这样不公平。” 李绪收回木剑,姿势板正,他歪头看我,俏皮的样子让我越看越气,他说,“当然公平,赵溪怎么会打得过我。” 我吸气思索,“你换右手试试。” “不要。”李绪连忙认真说,“右手我不习惯。” “殿下试试,您光打我是不是也很无趣。” 李绪听后,半信半疑将木剑拿在右手,再次向我挥剑。 这次速度比刚刚慢了许多,摸清李绪招数,皆格挡下去。 随着格挡次数越多我的表情越来越得意欣喜,李绪右手实在差劲,与陈朔比试他不受伤谁受伤。 “哎呦。”李绪突然换手打在我腰筋上,我下身一麻跌坐在地上。 李绪扔下木剑跑过来蹲下团团拥抱住我,头埋在我胸脯,来回亲昵磨蹭,“赵溪好厉害,你身上好软好香。” 软是因为和你睡觉,三天两头被你揉大的,香是日子过好了,我也是能用上胭脂胡粉了。 他抬头凑上唇间,吃我嘴上的胭脂。 我连忙推开他,伸手按住李绪下巴,“在外面呢,下人都看着呢。” 李绪听后脸色不爽,起身扛起我向屋里走去。 “殿下,白日宣淫要不得!”我急忙说道,“您的伤还未好,太医说需节制!” “啰嗦。”李绪大手拍在我屁股上,“我的伤已经好了。” 李绪把我扔上床,双手熟练褪去衣裳,架起腿,他的手又细又长还带茧子,所以他的手插进里边时痒痒的,之后就不痒了,他换了更粗的进来了。 脸看着小小的,我伸手去解李绪衣带,一边想,又大又胀,现在还未成熟,等身子再长长,他下面可别继续变大了,我受不住。 床板咯咯作响,在我百般推脱下,只做了一次,李绪不尽兴的把性器伸到我腿根摩擦。 “赵溪,你腿好细好长啊。”他咬着我小腿说。 我已无瑕顾及李绪,伏在床上小憩,李绪还是太持久了,腿间都快蹭麻了,他还是没有射出来。 “快一点。”我催促着,“午睡时候到了,你射出来我搂你睡一会儿。” 同床而睡时,都是李绪凑过来让我抱着他睡觉,可他却一直不满足乱动,导致我特别不喜欢搂着他睡觉,现在我实在困得不行了,让他赶快结束不得不搬出条件。 李绪听后按着我,插进去又射了。 “不能弄脏被子。”李绪唰一下钻进我怀里说。 这时候爱干净了,腿间黏糊糊的,也没有打扰到我的困意,我轻拍李绪后背说,“安静点,快睡觉。” 彼时午后,阳光透过纸窗照射到我们的房间,我听着李绪沉稳的呼吸声缓缓入眠。 如果一直能停留在此刻……也不错,我晕乎乎的想。 十八 经过一月半的修养,李绪终于回军营了,我支开环姑,戴上帷帽偷偷溜出府邸,并知会侍卫一声,去夜市走一圈,让殿下无需担心。 街上繁荣,门庭落市,来往人口络绎不绝,我不认路,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 往前走一里,有一家药铺,现在左右没有客人,我决定走进去,“老板,买药。” 药店老板应声热情走过来,“姑娘有方子吗?” 我拿出一块令牌对他展示。 老板领会,面色凝重,命人关门。 老板小声说,“夜市里有一家黑色交易处,何大人是那里老板,一会儿会有人带您过去。” “关于粮食的事,做事还需谨慎。”我询问。 “详情郡主还是去夜市一趟才能摸清底细。” 老板让人带我去夜市,前几日时城说从其他县运回来的粮不对数,皇上怀疑有人偷粮,便派人偷偷排查。 突然夜市那边传话,说陈氏托他押镖,重量与数量在账本上不对等,来往运输,多出十石,但是陈氏给的够多便压了下去,黑色交易地带本就你情我愿,我让他偷偷扣下二十,想摆陈氏一道。 以公养私,不用不知道,一但尝到甜头便贪多贪足。 时辰尚早,夜市还未开放,我跟着侍从上了阁楼,此处乃是交易拍卖场所,买金杀人,都是些干见不得人勾当,里面皆穷凶极恶之徒。 老何运气好,有经商头脑,冬宛死后,全部蛰伏在南国的卧底全部被我叫停按兵不动,他们留在这里扎根发展,没想到会有如此成就,就是不知……心还会诚吗? “郡主,请。” 我落座淡定饮茶,“老何,一别数十年,别来无恙啊。” “是啊,自从郡主入宫,老臣快十六年见不着郡主。”老何感慨万千,他是我父亲门客,为人我不清楚,还是爱叫他老何,亲民一点。 “陈氏找你们押镖,如果军营追查过来该如何?”我正色问正事。 老何搓搓手,“他们送过来的粮,被我做了假,即使军营查过来,现在粮食已经送到别处,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送往何处?” “陈氏手上有兵符,是皇上亲赐的三千精兵,当然是送陈氏豢养军队的地方了。” 偷粮,养兵,这与谋反有何异。 “现如今,长子已死,皇后收回凤印,陈氏还能有底气?”我指节敲打桌面,家底真厚,“皇帝很会均衡之道,借陈杀秦,现如今再让孤立无援的皇子出手,他躲到背后操控。” “郡主这话何意?” 我轻轻一笑,“五皇子情绪不定,时好时坏,小小年纪一年杀二十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我不信他背后没有人兜底。” “本郡主敢打赌,最后抄家的人。肯定是李绪。”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可以把杀人罪孽都推给他。 至于李凌……他到底想干什么,我猜不透。 这时侍卫过来通报,说四皇子来了。 怎么会是四皇子来? “这黑市可是老臣与四皇子合力创办,不过从不对外人说起,他也是这里老板。”老何为我解惑。 那陈氏这回是倒霉透了,千辛万苦找了一家可靠的,没想到还是皇室手笔。 四皇子李柒,经商头脑过人,不过皇室最瞧不起商人,皇帝也愿意让他如此自降身份。 说来李柒,也倒有趣,开国七十七年七月七日午时生,小名七七,不是我刻意记,每次李绪与他见完面,回来手都会诧异的摆出个七的手势。 这人应该嘴碎。 老何急急忙忙出去迎接,我在二层观察情形,不过对面好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衣抱剑而立,因为被帘子挡着,我看不真切。 “殿下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老何匆匆下楼,笑脸相迎。 “客套话就免了。”华服男子覆手打量四周,“老何啊,你可听闻军粮失窃?” “这是军中机密,老身知道了可要杀头的。”老何形色慌张。 “你一个小商人当然不知道。”李柒拍拍手,楼上黑影跳下,敏健落地,他头发太长了,落下时甩到胸前,默默整理好对着老何出示令牌。 “第十军营,少粮草十石,将军特来派我调查。”冰冷的少年音钻进我耳朵里,与我彻夜缠绵的声音一模一样,我半信半疑掀开帘子,粉唇杏眼果真是李绪。 怎么会是他来? “老身怎敢私藏军粮!大人兴许弄错了。”老何对李绪说。 李绪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脸色平静。 他在家都不说话,除了说风凉话时候,别想让李绪蹦出一个字。 “这位大人说他看见陈家的人托你运粮食,特地找来我帮他查看账本。”李柒拍了一下李绪肩膀,“老何,拿账本。” “这,这,我与人约好了不能说的啊。”老何也是老狐狸,竟然能找到四皇子求事的人,眼前的少年并不是一般人。 李柒最烦墨迹的人,“陈氏家大业大,没必要用死士押镖的,快拿来账本,本王一看便知。” 老何只好让人拿来账本,这时一群人拿着武器气势汹汹跑过来,看服饰,应该是哪个府上的府兵 。 “何老头!你竟敢框我们!运送的粮草竟然整整少了二十石!”为首男子大喊。 李柒饶有兴趣挑挑眉,陈氏后辈都是这样不长脑子的吗?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老身这就派人追查!” “追查!”男子抽出剑指着老何,“没必要,本公子这就砸了你这家店。” 说着命人作势砸店,李绪用剑鞘打去男子手里的剑,力道十足,震得那人手直抖。 “我没有问完话。”李绪对他说,眼神都不施舍他一眼。 “你!”这后辈没见过四皇子,倒是把李绪认出来了,语气不善,挑衅李绪,“呦,原来是五殿下。” “传闻殿下害死陈朔,设计陷害皇后,今日遇见殿下,不解释解释?” “原来是五殿下,老身眼拙,还望殿下勿怪。”老何连忙跪下喊。 李柒轻咳一声,“看来这位公子只认识五弟一人啊。” “出于某些原因,我们陈氏格外对五殿下感兴趣。”男子嗤笑一声,“我们陈家在军队分量很足的,自从去年殿下来军营演练,谁都想一睹酷似当年贵妃的容貌。” 李绪两耳不闻,根本不理会无礼之人,向老何伸手讨要,“账本。” 侍从递过来账本,李柒慢慢翻看。 我将身旁的侍从叫过来,在耳边吩咐几句话。侍从领命下楼,对着老何耳边传话。 “殿下!”老何跪着说,“陈家确确实实比账本数目多出十石,出重金让老身抹去,可老身于心不安啊,把多出的放在咱们自家粮库,等哪天殿下过来再交付给殿下。” 李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陈公子你说少二十石,老何说多十石,你们谁说的是真话?” “你个老不死的!”陈公子踹了老何一脚,“是不是你贪了!” “涉及机密,老身不做这桩生意了,待会儿就把公子交付的金子送回府上。”老何害怕的说。 李柒按着李绪肩膀,数了数那人带过来的人数,“一,二,三,……六,七,刚好七个。” “五弟,想教训他们吗?” 李绪没有听,眼睛一直看着楼上,他发现我了。 “五弟,揍他,你也看那群人不顺眼吧。”李柒很有耐心的说,“教训完那十石粮,归你们营。” 李绪听后,往那人鼻子上来一拳,当场打掉一颗牙。 “我的鼻子!”男子捂着口鼻,恼怒大喊,“陈家,陈家不会放过你的!” “目无法规,欺上瞒下,羞辱皇子,够你斩七次头了。”李柒说,“粮食父皇追究下来,一旦彻查够你们喝一盅的了,老何留下的粮就让五弟带走,你们缺的本王管不着,既然老何说金子还府上,便不追究,此事便就此停止。” 见事情以下定局,我便起身从侧门离去,天快黑了,我想去夜市转转。 “五弟,你跟着去取粮。”李柒说,“你亲自蹲了五天夜,让将军回去好好犒赏你。” 李绪见我离去,也跟着跑了上去。 “五弟,老五!快回来!”李绪充耳不闻,跑远了。 头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看见稀奇小玩意就走不动道,李绪给我的钱不多,他说皇上赏他的不能卖,军饷就那点银子,日子可够拮据的。 正当我拿起一个泥藕观赏时,一个人拉住我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 李绪抓住我的手,一脸惊喜的问,与刚刚打人的少年判若两人。 “殿下怎么在这里?”我反问回去。 “追人。”李绪说。 我甩开李绪的手,一身血腥气,整理帷幔一脸任性,“现在可不是你的赵美人,我只是寻常家的女儿上街游玩。” 说完便继续上前看花灯。 李绪跟上我,跑到我前面,眼睛亮闪闪的,像星星,他说,“我叫五雀儿,你的侍卫。” 街上叫卖着糖葫芦,我与他的眼睛都黏在裹着糖壳的串串红果子上。 见李绪如此好奇,我叫停小贩,买了两串糖葫芦。 李绪拿起糖葫芦一口吃一个,糖渣还没有咽进肚,按着我的脸隔着帷幔啄好几下,黏糊糊的。 “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