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迫和亲的小可怜》 第1章 《穿成被迫和亲的小可怜》作者:十方墨【完结+番外】 文案: 燕行月运气不大好, 一朝穿越,穿成了玉国慎亲王家不受宠的嫡子。 在下乡庄子里糙养了十几年, 青梅竹马的邻家大哥却突然说要娶他, 燕行月满心欢喜,却不知这一切都不过是青梅竹马的计谋。 那个阴鸷残忍的青年终于开口同意更换和亲对象。 在前往启国的路上,沉默的青年开口了:“不就是一个小国吗?行月不喜欢它,那我们灭了它就是。” 燕行月怯懦的瑟缩在车内一角,青年高大的身体渐渐逼近, 纤长的手指轻轻缠绕着燕行月的头发玩儿,嗓音低沉:“行月,叫我的名字。” 燕行月吓得口吃:“褚……褚……” “猪猪?算是个好名字”褚邪抿唇轻笑,将自己觊觎了多年的宝贝拥入怀中。 那些人不懂得珍惜你,那我便把你抢过来!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行月,褚邪 ┃ 配角:很多很多很多 ┃ 其它:天降揍竹马,竹马悔不当初 一句话简介:他是他的宝贝,他的光,他的太阳 立意:不屈不挠,勇敢面对挫折,以阳光心态快乐生活。 第1章 成玉九年,腊月寒冬,玉国皇城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山野乡村人少之处皆是无人清扫的厚厚的积雪。 皇城外的下乡小村里,燕行月身上披着薄薄的毛绒斗篷,斗篷边上露出来的毛领肉眼可见的劣质,甚至还有些发黄发黑。他顶着风雪行走在小村不远的森林里,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嘴唇发紫,整个人冻得几乎快要晕倒在地上。 燕行月穿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这是一个历史上完全不曾存在过的朝代,连同周围的国家燕行月也一点儿也没听说过。 穿了就穿了吧,但霉运加身的燕行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次,虽然穿成了玉国慎亲王嫡子,但是这个嫡子却根本不受亲生父亲慎亲王的喜欢。 燕行月欲哭无泪,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好消息:穿越了,穿成了一个亲王嫡子,亲王富可敌国,家财万贯! 坏消息:这个嫡子不受亲王喜爱,生母娘家倒台后,母子俩一块儿被慎亲王扔到乡下庄子里,美其名曰王妃伤心过度,坏了身子,需要静养,且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原身的生母柳氏在被扔到乡下庄子不管不顾的那年冬天病死了,留下原身一个人,在这个刁仆欺主的庄子里艰难度日。 可怜原身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庄子里吃不饱穿不暖,他从未恨过慎亲王,他还以为他的父亲只是为了保护母妃和自己才会让他们躲在庄子里的,他死的时候手上还捏着母妃柳氏的唯一留给他的一枚雕刻着“与子偕老”的玉佩。 燕行月与原身同名同姓,也许是这个原因,所以他在因病去世后才会穿到原主的身体里。 原主身子骨弱的可怜,平日里的吃食都是清汤寡水不说,有时候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再加上柳氏怀孕期间被慎亲王的侧妃陷害,孩子未足月而产,伤了身体根基,常年与汤药作伴,生下来的孩子也体弱多病,来到庄子后又天天被欺负,原身死在大年三十的夜里。 随着一颗烟火升上夜空,一朵绚烂的烟火照亮了整个黑夜,原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想着他应该能在黄泉路上见到他的母妃。 燕行月去世之前是个老师,原身就和他手底下的学生一样大,他心疼原身,也想为原身报仇,也算感谢原身将这具身体借给了他。 但原身身子骨却瘦瘦小小的,没有什么威慑力不说,庄子里的刁仆都得了慎亲王侧妃的嘱咐,要“好好照顾”世子,三天两头就有自称是教养嬷嬷的老妇人,逮着自己就是一顿教训。 今天学站规矩,明天又学习字念诗,稍微错一点非打即骂,就算没错也要鸡蛋里挑骨头,非要找到一点错处,惩罚燕行月才行。 燕行月不服气,站规矩就算了,反反复复都是那些个动作,可习字学诗看书,全是开蒙小儿才学得内容,这些知识别说燕行月了,原身自己都已经学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可这么多年学得东西依旧没有变过。 燕行月猜测,这应该是慎亲王和那位他的白月光侧妃的主意。 慎亲王不喜柳氏,更不喜与她生下来的孩子。燕行月世子这个名号,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落到侧妃生下的那个孩子身上,白月光侧妃也会被扶成正妃。 侧妃扶正,庶子成嫡,原配柳氏生下的孩子位置很尴尬,世子这个名号保不住,但慎亲王还要作出一副好父亲的样子,虽然不让燕行月上学堂,但请了先生嬷嬷在庄子里教燕行月规矩和知识。 燕行月也不是没有打听过自己在外界的名声,但不外乎都是说燕行月生性愚昧,好逸恶劳,学了这么多年的知识,还一直在学开蒙的那点东西。人不好学就算了,脾气还很大,庄子里都是上了年纪的积年老仆,燕行月仗着自己是世子身份,对他们肆意打骂,甚至还想强要庄子里年轻的使女。 燕行月在外名声被坏的一塌糊涂,而那位白月光侧妃生下的庶子燕行川在外界的名声,可是完全与燕行月反着来的。 第2章 外界传燕行月不学无术,毫无学识,慎王府里就说燕行川三岁出诗五岁写词;外界传燕行月暴躁易怒,不敬尊长,慎王府里就说燕行川平易近人,尊老爱幼;外界传燕行月无恶不作,欺男霸女,慎王府里就说燕行川乐善好施,行侠仗义。 种种流言蜚语穿来穿去,民间已经有声音说燕行月始终是柳家人生下的种,骨子里流淌着柳家人弑杀好战的血,说燕行月不配坐世子这个位置,应该让燕行川当这个世子。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慎亲王为了给他的白月光以及白月光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扶正的手段罢了。 燕行月心中有气,但奈何现在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连个教养嬷嬷都能随便惩罚他,燕行月只能先耐住性子,等到他再大一点点,然后再想办法收拾这些人。 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收拾刁仆,而是赶紧回到庄子上。 庄子管家的儿子王虎平日里看着还多老实一个孩子,对燕行月还算友善,有什么好吃的王虎也会偷偷摸摸给燕行月塞一两个在手里。 但谁知道王虎也就是面子功夫做的好,欺骗了燕行月。 玉国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每隔几天就会下一场鹅毛大雪,冷得把人锁在屋子里,什么也做不成。 这天王虎跑到燕行月的小院子里,乐颠颠的说在要带燕行月去小树林子里打鸟。 燕行月正被教书先生罚抄千字文十遍,这穿过来一年多的日子,燕行月早就能将千字文倒背如流,更别说罚抄十遍了,但他长了教训,每一次被罚抄他都会故意磨上许久,被教书先生催了又催他才会上交。 王虎来找他的时候,燕行月正好刚刚抄完了第十遍千字文躺在床上,他的屋子里连个炭火都没有,冷得像一间冰窖。 “行月跟我走,我带你去林子打鸟,给你改善改善伙食!”王虎强行将燕行月从床上扒下来 ,从衣柜里随便扒拉了一件斗篷该在他的身上,然后不由分说就将他拉了出去。 冬日的风还夹杂着雪,燕行月不想出去,但是看着王虎这样兴奋的样子,他有些不忍拒绝,毕竟在他的心里,王虎是自他穿越过来之后,在庄子上为数不多对他很友好的人。 燕行月拢了拢斗篷,任由王虎拉着他进了林子。 林子里出奇的安静,一路上还飘着雪,两个人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上只有吱嘎吱嘎踩雪的声音。 他们往林子里越走越深,燕行月冻得有些精力不集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了。 “阿虎,我们还是回去了吧,这雪越下越大了,连我们俩的脚印子都给盖住了!”燕行月有点追不上王虎的步伐,他只能大声的呼唤着走在前面的王虎,但王虎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他越走越快,背影被茫茫大雪掩藏,最后在燕行月眼前消失不见。 燕行月停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他这才反应过来王虎根本就不是带自己出来打鸟的,他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就是想冻死他。 想来王虎也不是对自己真心好的,全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已。 燕行月直骂自己愚蠢,怎么能够相信庄子上的人?恶狗生下的崽子也是个小恶狗。 大雪纷飞,燕行月尝试着往来时的方向回去,可是风雪太大,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走走停停许久,他还是没有看见小村子的影子。 燕行月感觉到越来越冷,他很清楚,自己要是再继续待在风雪中,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因为低温症冻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燕行月不由得用薄薄的斗篷裹紧了自己,在雪中艰难前行。 不知道燕行月走了多久,眼前的树木不仅没有变少,反而越变越多,燕行月严重怀疑自己迷了路。 他不甘心,一直往前走着,嘴里也不停地骂骂咧咧的,试图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的状态。 “哎呀!”燕行月走着走着,忽然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雪地里。 这一摔燕行月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原身已经去世的母妃柳氏,他眼前昏花发黑,每呼吸一下都觉得自己的肺要爆炸了似的。 燕行月还不想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等到清醒了不少后才发现方才将他绊倒的竟是一个躺在雪地里,穿着破烂,不知生死的少年。 “嘶……”燕行月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踩着了死人,正准备念点经文向亡者表达歉意,谁料到被他踩了一脚的“尸体”竟然动了动手指! “居然没死?”燕行月异常震惊,可眼下他自身难保,也救不了这个陌生的少年,他低声道歉,抬脚就走,可没走几步又原路折了回来,“啧,见死不救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出来!” 燕行月说着,捡了几根树枝,用干巴的藤条缠在一起做了个担架,十分艰难的把少年推到了担架上,然后自己则拖着担架在雪地里缓慢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好事的缘故,原本还狂风暴雪的天很快就停了下来,甚至还出了太阳。 燕行月心里一阵唏嘘,思索间眼前出现了一间破烂的早已没有人居住的农舍。 燕行月喜出望外,拖着少年就躲进了农舍里。 农舍虽然破旧,但还是有些没带走的脏兮兮的锅碗瓢盆,甚至还有火石! 第3章 燕行月利用农舍里的干草和损坏的木材家具拆了之后很快生起了火,把少年拖到火堆旁取暖,自己则是把脏兮兮的锅用雪擦洗了几遍,然后接了满满一锅雪烧起了热水。 雪水烧热后,燕行月先自己喝了几碗,暖了身子,然后才一点一点给那个陌生的少年喝了一些。 少年喝下热水,脸色也有了一点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可他却丝毫没有要睁眼的迹象。 燕行月现在疲惫的很,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多添了点柴火,在火堆旁靠着墙沉沉的闭眼睡去。 破旧的农舍里只有两道平稳的呼吸声,以及木材在火堆中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那个陌生的少年忽然间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犹如野兽一般的琥珀色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像一条吐着信子的阴森的毒蛇,盯上了猎物一般看盯着靠墙而睡的燕行月。 第2章 破旧农舍里的一夜,燕行月睡得并不安稳,他时不时地要醒过来添加木柴,以免火堆熄灭,两个人会冷死在这里。 燕行月对庄子里的那群人并不抱任何希望,自己失踪,他们怕是高兴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派人出来找他。 慎王府和那座庄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原主和原主的母亲都折在了里面,燕行月有心报仇,也不能被他们害死才行。 一夜过去,屋外的风雪早已停息,燕行月醒过来的时候,火堆里的火还零零星星燃着一点,他赶紧起来又添了一点木柴,目光顺势朝着昨天放置陌生少年的地方看去,哪里早已没了人。 “唉?”燕行月愣怔了一瞬,眼睛瞬间瞪大了许多,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实没见到那个少年的踪影,“啧,什么啊,我都救了你一命,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掉了呢……” 燕行月摸了摸鼻子,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埋怨了几句。 嘴里的不满的话还没说完,破旧不堪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木门发出一阵吱吱嘎嘎摇摇欲坠的声音,冷冽的空气夹杂着雪花鱼贯而入,冷风吹得燕行月直打哆嗦,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醒了?”一道沉闷又有些冰冷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音在燕行月的头顶传来,“睡得这么沉,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还以为你必死无疑了。” 闻言,燕行月愣了一下,他抬眸怔怔的看着眼前穿着破烂的少年,他手里提了一只已经处理过的又肥又胖的兔子。 “你……”燕行月一时间脑子还没转过弯,谁家差点冻死的人醒过来之后还能马上出门打兔子啊? 少年用树枝将处理好的兔子串了起来,架在火堆上烤着,他见燕行月傻乎乎的盯着他不说话,心下便觉得有些好笑。 “你在看什么?”少年轻笑一声,他伸手理了理自己有些脏乱的头发,随手扯了根绳子出来将一头长发随意的绑在脑后,露出了整张脸。 那张脸虽然有些脏兮兮的,可燕行月还是看得出来少年长得很好看,长大成人绝对能够迷住一众年轻的小姑娘,他看的有些入了神,很快就发觉自己这样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他脸上一烫,赶紧移开了目光。 “没……没什么……”燕行月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目光看向别处,嘴上也没有要示弱的意思,“我也以为你死了诈尸了跑出了……多看你几眼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活着。” 闻言,少年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从他的喉腔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落在燕行月的耳朵也要命的勾人,只是短短的一声笑,就让燕行月的双耳红得像发烧了似的,完全听不进去后面少年又说了些什么。 一直到少年撕了一大块烤好的兔肉递到他的面前,燕行月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狂叫不止了。 “我……”燕行月吃下了一口没加任何调味料的兔肉,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难吃,反而觉得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吃到过的最美味的食物,那一瞬间各种想法在燕行月的脑子里闪过。 燕行月鼓足了勇气:“我能跟着你混嘛?” 此话一出,正在大口吃肉的少年愣怔了一瞬,他连头也不抬一下,直接拒绝道:“不能。” 说着,少年顿了顿,他咽下嘴里的肉,又咬了一大口,继续道:“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无家可归的人,你身上穿得衣裳样式虽然过时老旧,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买得起的,想来你应该是附近勋贵人家不受宠的庶子或者私生子。” “我浪迹江湖多年,什么苦都吃过,也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少年说道,“可你不一样,你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看着就不像是能吃苦主,你跟着我不仅活不下去,还会害死我,等一会儿天晴了我就送你回去,也算是我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吧。” 燕行月张了张嘴,他想反驳少年说的这一切。 他不是庶子或者私生子,但他确实也不受宠,跟着少年确实也极有可能会拖累他,甚至害死他。 燕行月没再说话了,他闷闷的垂下脑袋,整个人的情绪都显得非常低落,吃肉也是小口小口的吃着,到了嘴里都没什么味儿了。 两个人吃完了一整只兔子,少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朝着燕行月伸手准备送他回到村子里,但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模模糊糊的呼喊声,再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一群人骑着马在找什么人。 第4章 燕行月很快听出了那是找自己的呼喊声,他有些稀奇,怎么庄子里的人会舍得跑出来找自己呢? 燕行月朝着少年摆摆手,自己走出屋子,看见一群人穿着青色统一的服装在林子里寻找自己,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清贵俊秀的少年人。 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燕行月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周二哥!”原本焉哒哒的燕行月一下子就活了过来,他高高的举起手使劲的挥舞着双手,“我在这里!” 少年站在燕行月的身后,双手环抱与胸前,倚着破旧的木门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明媚的阳光下,他那棕色的双眸隐隐闪过一抹琥珀色的暗芒。 被燕行月叫“周二哥”的少年人他正好认识,这下少年更加确定燕行月就是玉国勋贵人家的小少爷,他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二哥!”燕行月难得见到了一个认识又对他来说真正意义上友好心善的人,他自然是万分激动的,他朝着对方跑去,但霉运缠身的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以五体投地的方式直直的摔倒在雪地上,吃了一嘴的雪。 周晟见状,赶忙下马将人扶了起来,还温柔的伸手替他掸去脑袋上的积雪。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一晚上没回去,你可有受伤?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周晟脸上的担心一点儿也不虚假,燕行月听着他那些担心自己的话,心里一阵暖和。 周晟是他们庄子旁边另一个小庄子主人家的儿子,似乎是个勋贵家庭的少爷,也是除了王虎之外,为数不多对他非常好的人,但周晟也就只有学堂休假的时候才会到庄子里住上几日。 周晟在的时候,庄子上的人会装模作样的对燕行月很好,吃食也比平日里丰盛很多,周晟一旦离开,那些下人又会恢复往日的嘴脸,冷嘲热讽,非打即骂。 “周二哥你怎么来了?你放假了?你……你怎么知道我一晚上没回去?”燕行月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他看上去很激动,周晟的到来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至少庄子上那群虚伪的人暂时不敢对他怎么样。 “我今早才到庄子上的,想着你在这里养病,给你带了一些小零嘴过来,谁知我去找你,王管家说你昨天为了躲避夫子留的作业,跑了出去,王虎跟在你身后没找到你,以为你一会儿就会回家,谁知道你竟然一夜未归。”周晟解释道。 闻言,燕行月张嘴就想反驳,但周晟从来也只是笑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这让燕行月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任何辩解都没有人听。 在这一瞬间,燕行月觉得周晟与庄子里的人并无两样。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燕行月抛在了脑后。 周晟见燕行月穿着单薄,他抬手将自己那厚实昂贵绣工精致的斗篷脱下,温柔地披在燕行月的身上,还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 “好了,我们早些回去吧,除了零嘴,我还给你带了话本子和阳湖先生的最新诗集,你可以看看。”周晟道。 燕行月点点头,他拉着周晟的手,眨了眨眼睛,说:“周二哥,我能活下来也不光是靠自己一个人的,我身后那位小哥他还出门打猎了的……” 说着,燕行月转身指向破旧的农舍,可那里却空无一人,燕行月还跑回农舍找了一圈,怎么也没找着人,只有吐了一地的骨头显示这里确实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存在过,其余的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奇怪……”燕行月一肚子的疑惑,他还想让少年也尝尝周晟带来的小零嘴以表感谢。 “好了,我会让人帮你找那位小哥的,天气太冷,你身子骨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周晟拉着燕行月上了马,将人环在怀里抱着,同骑一马,看上去非常亲密。 燕行月还想说些什么,但周晟把披风穿在了自己身上,他天寒地冻的,他也不想周晟因为自己而染上风寒,便只能乖乖点头,随周晟一同回到了庄子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树林里往回走,一个身影出现在一棵大树之上,琥珀色的双眸死死盯着渐渐远去的燕行月,一直到他再也看不见那行人,他才嗤笑一声,身手敏捷的在树林中穿行,直至消失不见。 第3章 回到庄子上,那群看人下碟的刁奴恶仆又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哭天喊地,管家更是哭得趴在地上,气都喘不上来,他的儿子王虎也是一脸委屈巴巴,仿佛做错事的根本不是他似的。 燕行月一肚子的气,他刚张嘴想要冷嘲热讽一番,但谁知那王虎的动作比他还快,他“扑通”一下重重的跪在地上,还使劲的磕着头,哭道:“少爷您可算安全回来了,昨日小人偏不让您去林子里,您不听,不想抄先生给您留的作业,说要去林子里抓鸟,您又跑的快,小人喘口气的功夫您就不见了,我在林子里找了您一整天都没找到……”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王虎重重地磕着头,脑门上都磕出了鲜血,看着可怜巴巴的,王虎的琴娘云秀也是哭天抢地,说要赎罪,还闹着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整个庄子好不热闹,一群下人哭的哭,喊得喊,跪的跪。 燕行月只是冷眼看着这群人演戏,一点话也不想说,任凭他们磕头撞柱,一个个都惨兮兮的样子,他看着倒是心里舒爽畅快不少。 第5章 燕行月知道,不管这些事情是不是自己做的,是不是自己说的,这些刁奴恶仆也总能把黑的说成白,白的描成黑,他在外面的名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也不缺这一次。 周晟怎么说也不是这座庄子的主人,他并没有反驳那些下人们的说的话,只是以上位者的身份随意斥责了几句,便拉着燕行月离开这里,回到不远处他的小庄子上。 周晟的庄子虽然小,但里面却很温馨舒适,这里的下人待燕行月倒也和善,还在客厅里烧了两盆炭火供燕行月取暖。 “真好吃。”燕行月平日里被下人苛待,吃的穿得都十分简陋,周晟带来的小零嘴他也就只有在这里才吃得上一回,他一时没忍住感叹出声。 周晟让人把燕行月穿过的斗篷拿下去清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把面前装着糕点的盘子往燕行月面前推了推,让他多吃点。 “行月,我方才问过陈夫子了,他说你学问一点长进也没有,还好吃懒做,不愿意习字。”周晟微微皱着眉头,像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一样说道。 燕行月哼唧一声,忍不住反驳道:“周二哥,怎么连你也信陈夫子他们的鬼话?我之前不是还专门写过字给你看嘛,你还夸我字写得好!陈夫子这么多年就只教我千字文,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说着,燕行月还真给周晟来上了一段。 然而周晟也只是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没肯定也没否定,而是语重心长道:“行月,我知道你在庄子里过得不是很好,但陈夫子的话你总要听得,夫子教你开蒙识字,你好好学着,以后考取功名,回到王府,想来那世子之位还是你的。” 这些话燕行月已经在周晟的嘴里听到过太多次,他有些疲惫,吃完了手里的糕点就再也没心情吃了。 晚些时候周晟将人送回了庄子上,燕行月站在冰冷又黑漆漆的屋子里,他连个油灯都不能点,王管家借口要节省开支,所有东西都减半给他,现在他只能躺在冰冷的床上,思索着要怎么才能收拾那些人。 现在是寒冬,但燕行月盖的只有一张薄薄的被子,他冷得不行,下了床想要把衣柜里的大氅都拿出来盖在身上,谁知刚刚走到衣柜面前,一个黑黢黢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空荡荡的房间里。 “唔……”燕行月吓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张嘴就想喊人,可谁知对方反应迅速,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一股淡淡的清冷的雪气钻进了燕行月的鼻腔里。 但奇怪的是燕行月却不害怕了,他很快就认出了对方是谁,甚至还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认出来了?”少年低沉青涩的声音像一捧清泉,缓缓流入燕行月的耳朵,他拿开捂着燕行月嘴巴的手,双手环抱与胸前,借着明晃晃的月光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对方,“这里是你的房间?怎么看着比下人住的还要简陋?” 燕行月被他戳中伤口,他哼哼唧唧起来,自顾自的从衣柜里拿了款式老旧的大氅出来,闷闷道:“要不然呢?还能是你的房间不成?你让让,别站在屋子中间挡路,没看见我快冻死吗?” 燕行月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身子微微一僵,整个人机械性的缓缓转过身,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少年,只见对方身上穿得比自己还单薄,他不由得轻蹙起了眉头。 “你一直都穿得这么少这么薄吗?”燕行月狐疑道,他甚至还伸手扯了扯少年身上的衣裳,摸了摸料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也太薄了,你……你不会生病吗?” 少年愣怔了一瞬,他张了张嘴,正想解释一番,话还没说出口,燕行月便把手里几件大一点的厚衣裳塞到了他的怀里。 “这是什么?”少年愕然道。 燕行月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谁对他好他便会对谁好,他与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也算是有缘,他还记着少年烤的兔肉好吃,见他可怜就想给他几件衣服穿穿。 “给你的衣服,你穿的太薄了,今年玉国的冬天格外的冷,你不要觉得身子骨强健就可以这样穿着单薄到处乱晃,等你老了可是会吃苦受罪的。”燕行月作出豪门少爷的样子,他大大方方的把衣服给了少年。 “那你呢?”少年问道。 燕行月指了指衣柜,又指了指床上的几件大氅,说:“我有那几件就够了,周二哥今日还送了新的厚实的衣裳,够穿了,倒是你……你就收下吧,我不会要你钱的。” 少年抱着那几件衣服沉默良久,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瓶子,递到燕行月的面前,说:“这是瓶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把这个撒一点在那些人的吃食中,不到三个月,他们就会毒发身亡,玉国最好的仵作都查不出什么。” 闻言,燕行月顿时不敢去接那个瓶子了,他咽了咽口水,疑惑万分:“你为什么给我这个?我可不敢杀人……” 少年微微垂着眸子,声音沉稳,缓缓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那些人演戏的时候我也在偷偷的看着,他们可不是什么心善的主,一群下人,也敢这样欺凌主上,想必身后一定有人支持,否则……你的名声在外面也不会坏成这样。” 听闻少年这么说着,燕行月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实在是没想到真的有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相信外面那些关于自己的评价都是假的,一时间燕行月甚至有些想抱着少年哭诉一番,但他终究是忍住了。 第6章 “我要离开这里了。”少年平静地说着,他静静地盯着燕行月看了许久,“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京城了,这瓶毒药也是我能想到能让你保护自己的东西了。” 说着,少年顿了顿,他犹豫了片刻,继续道:“我……嗯……你照顾好你自己,你救了我一命,这个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的,你可别死了……” 燕行月听得云里雾里,他只听明白少年要走了。 燕行月还想说些什么,他并不想以杀人的办法去报复教训庄子里的人,再说了就算他真的要毒杀庄子里欺负自己的人,那也不大现实,一庄子的人暴毙而亡,就只有自己活着,自己不被人怀疑才怪。 但少年走之前还是留下了这瓶毒药,燕行月赶紧将他藏了起来,他不想害人,但前提是这些人之后不会再想着害自己。 这一夜,燕行月睡得很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中他用少年给的毒药毒杀了整个庄子的人,就连比他小一岁的王虎他也没有放过,杀了整个庄子的人后,他又去了慎王府,把毒药下在了他那便宜父亲和他的白月光的碗中,亲眼看着他们俩在自己眼前暴毙身亡。 燕行月被吓醒了,他赶紧去查看被自己藏起来的毒药还在不在,但那终究只是个梦境,毒药好好的,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之后整个冬日,燕行月都浑浑噩噩的,跟着夫子温书学习的时候也总在发神,放在平日里燕行月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但是眼下有放了假的周晟在,陈夫子也不敢教育燕行月。 周晟在庄子上并没有待多久,元旦前日,周晟就匆匆忙忙赶了回去,离开之前还给燕行月添了好些厚实的衣裳,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听教养嬷嬷和陈夫子的话,还许诺会取得慎亲王的允许,大年初一会让人带燕行月入京游玩。 燕行月也只是笑笑,往年周晟也不是没有这样说过,但他那便宜父亲根本不肯让他从庄子里出来,周晟虽然有心,但慎亲王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他怕是不会答应的。 与其抱有希望,不如不要相信,这样坏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也不会太失落才是。 燕行月想到了那瓶毒药,现在周晟又离开了,庄子上那些黑心肝的人又要折腾起来了,可对于一个从文明社会穿越过来的人来说,杀人并不是一件说了便能随便做到的事情,文明社会的教育让燕行月光是想一想这件事都会被自己的道德思想所折磨。 “再看看吧……再看看吧……”燕行月喃喃自语。 第4章 成玉十三年,又是一年大雪绵延不绝的冬日,燕行月刚刚才过了十九岁的生日,庄子上的人才不会花费心神给燕行月过这个生辰,自然是放了几日寒假来庄子上休息的周晟给燕行月过得。 一向不肯放燕行月出庄子的慎亲王,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竟被周晟说动了,允许周晟带着燕行月在京城里玩了一整天。 周晟包下了京城里菜肴最好吃的酒楼的视野虽好的一层,他带着燕行月在这里听了说书先生说书,又吃了京城里手艺最好的师傅做的糕点,还买了好些个小玩意儿。 “行月。”周晟温柔地叫着燕行月的名字,四年过去,当初的少年人已然长成英俊翩翩的青年,周晟在去年中了榜,青年英俊探花郎,一夜之间,周晟成了整个京城名门贵女,勋贵世家争着相议亲事的对象。 “行月,你是柳氏之女的血脉,柳氏一族因行贿贪污又扰乱科举公正一事而被灭了全族,皇上留你一命也是看在慎亲王的面子上,所以……”周晟的声音很温柔,可燕行月却觉得有些寒冷。 “我知道的。”燕行月的身体已经长开,他完美的继承了慎亲王和柳氏的优秀外貌,甚至他的长相更偏向于柳氏的端庄昳丽,颇有几分男生女相的美感,“我是罪臣之女的孩子,是没有参加科举资格的。” 说着,燕行月微微垂下了眸子,将满满的失落都藏在了眼底。 周晟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反反复复几次,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不停地将店小二送上来的美味菜肴都推到燕行月的面前,试图让他的心情好一点。 玉国今年的冬天虽然寒冷,屋外还下着绵绵不绝的小雪,可大街上却十分热闹,所有商贩都把自家最好的商品摆出来贩卖,大声的吆喝着,街上的人也比往年冬天多,看起来像是在过什么热闹的节日。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燕行月疑惑道,他并不想在自己十九岁生辰这天被烦心事坏了一天的好心情,他只得转移话题问道。 周晟的目光顺着燕行月指着的地方看去,他微微皱着眉头 ,心中仿佛有事,但他的语气依旧十分温柔,解释道:“是启国来了使臣,想要与我们玉国联姻,启国是大国,地大物博,人民富饶,使臣来玉国我们下面的百姓都觉得荣幸。” “启国?”燕行月闻言一怔,很快回过神来,万分不解,“启国怎么会找玉国联姻?别不是其中有什么阴谋吧。” 周晟点点头,他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说道:“别说是你,我当初听说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周晟顿了顿,他深深地叹了叹气,似有一块大石头悬在他的心上。 “启国乃是天朝上国,周边各国皆仰仗附庸启国,以求启国庇佑,不被外敌侵扰,各国皇族更是妄图能够与启国联姻结亲,得到启国赏识,以求自身国富民强。”周晟淡淡道,“玉国远离启国,地处偏僻不说,国土面积比启国周边各国还要小上不少,物资不富,勉勉强强只能让国中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国中皇族也没有与启国结交的……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们玉国?” 第7章 听周晟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燕行月耸了耸肩膀,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闷闷道:“联姻就联姻吧,玉国能够和启国联姻也算是好事一桩,对我们玉国也是好事一件。” 燕行月咽下鱼肉,又夹了一块松鼠鳜鱼吃,问道:“启国这是看上了皇族中的谁啊?是公主联姻还是皇子联姻?我听说启国那位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如果是他的话,那我们这边嫁过去的公主岂不是未来的启国皇后?那挺好的呀。” 燕行月没有注意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周晟脸上的表情更为难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周晟道。 冬日寒风,吹进了房间里,燕行月喝了口热酒,浑身都暖洋洋的,他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启国……是那位皇子求联姻,求娶恭顺公主……”周晟沉沉的叹了口气,“而且……那位皇子……他还亲自来了玉国。” 燕行月愣住了,他眨眨眼睛,唏嘘不已:“嘶,皇子亲自来求娶……啧,他喜欢恭顺公主?那就说得通了,恭顺公主是王上与王后最宠爱的女儿,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因恭顺公主美貌而求娶的他国王子不在少数,启国皇子求娶恭顺公主倒也正常。” 周晟扯了扯嘴角,继续道:“问题就是那皇子……启国民风开放,他们的皇帝……还是一介女流,是先帝的小女儿,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她那一种兄弟都畏惧与她,甘愿把皇位拱手相让。女皇登基三年后,便诞下了那位皇子,但谁也不知道皇子的父亲是谁……” 说着,周晟咽了咽口水,仿佛在害怕什么,说:“女子未婚先孕,这样的事情放在玉国可是家族耻辱,女子会直接被沉塘以宽慰先祖。但在启国不一样,启国重视子嗣,就算女子未婚先孕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女子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可以直接随女姓……这样荒诞可耻的事情也就只有启国才会这么做。” 从文明世界穿越而来的燕行月听着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怎么听着觉得启国挺好的呢?” 周晟摇摇头,轻笑,他伸手揉了揉燕行月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启国这些荒唐事就算了,反正那边的风又不会吹到玉国来。” “启国的荒唐是从皇族自上而下传来的,那位女皇未婚先孕诞下的皇子骁勇善战,文韬武略,凡是有异族侵害他们附属小国,只要他一出兵,定能大获全胜。” “但是行月,那位皇子在启国的名声并不是很好,相传那位皇子残忍嗜血,易怒易爆,女皇曾给他塞了几个通房侍女,但全都暴毙,死状极惨,那手段与他在战场上杀死敌人的残忍手法并无一二,而且那些通房侍女死的更为羞耻……她们是死在那位皇子的榻上的,被活生生折磨死的……” 燕行月听周晟说了这么多,他紧紧的蹙着眉头,显然不是很相信这件事:“周二哥,你这都是听谁说的?这么详细,好像亲眼见到了似的……启国那样的大国,那唯一的皇子极有可能就是太子,太子犯错他们应当是想方设法掩盖事实才是,怎么会闹得人人皆知啊。” 周晟不知道该怎么和燕行月说,他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无奈解释道:“你别不信,启国周边的小国想要与之联姻和亲,选的都是启国的王公贵族亲王世子,可没人敢选那位皇子。” “那……那我们王上怎么说的?”燕行月问道,“王上王后可是最疼爱恭顺公主啊,既然嫁给那位皇子犹如下地狱,他……他还肯吗?” 说起这个问题,周晟显然不愿意提起,他摇摇头,说:“不提这些事了,联姻之事王上王后自有定夺,我……我还是和你说一个重要的事情吧。” 周晟说着,他紧紧地握住了燕行月的手,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情地望着燕行月:“行月,我……我想与你成亲。” “什么?”燕行月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玉国虽不必启国民风开放,但男子嫁与他人做妻妾也是正常的事情,但大多都是妾室,“你……周二哥……你为什么……” 周晟紧紧地抓着燕行月的手,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真挚:“行月,我喜欢你,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其实早些年就向我父亲提起过要娶你为妻,但我父亲怎么也不同意,我中了探花了之后,我父亲才松了口。” 之后,周晟说了什么,燕行月都不大记得了,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在周晟百般乞求下,燕行月竟不知怎么的,点头答应了周晟的求婚。 “可是……可是我父……父亲……”等到燕行月都点头答应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个便宜父亲怕是不会肯的。 可周晟却勾了勾嘴角,他自信的笑了笑,说:“这个行月就放心好了,其实我在询问你之前,我爹就已经找好了媒婆去了慎王府下聘,慎亲王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燕行月觉得周晟做事雷厉风行的,他甚至不给自己一点犹豫考虑的机会,甚至在向自己求亲之前就已经找了自己便宜父亲订好了这门亲事。 不知怎么的,燕行月有些生气,但眼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周晟对他来说是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难得对他友好善良的人,燕行月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依赖他,想想能够嫁给一个自己认识且对自己很好的人,总要好过那个便宜亲爹不知道要怎么打发自己。 第8章 燕行月这样想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了解周晟。 虽说庄子在京城外的乡下里,但慎亲王总是不允许燕行月出去,庄子上的人也很少说起关于外界的一切,所以导致庄子上消息闭塞,燕行月也打听不到外界的事情。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燕行月只知道周晟是京城名门勋贵人家的嫡少爷,以至于是哪家的嫡少爷他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就在燕行月思考着自己要不要问一问周晟的时候,对方却先开口了:“对了,行月还没去过我家吧,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我家坐坐,见见我的母亲,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第5章 一天之内被人求婚,家中长辈同意婚事,被未婚夫带着去未来夫家做客,这种荒唐又狗血的事情发生在燕行月身上,他整个人都懵懵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个吃人的庄子里待久了,难得出来玩耍一回,他脑子都要转不过弯来了。 等燕行月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晟已经带着燕行月抵达了周府门前。 周府的大门富丽堂皇,两座威武凶猛的大石狮子立在门前,门匾上是象征着富贵威仪,用烫金描绘的“周府”二字,门口还站了两排高大威猛的侍卫,这通身的气派,一眼就叫人知道周晟的身世背景怕没有燕行月想的那样简单。 “这……”燕行月张了张嘴,周府光是大门的气派就已经与亲王府的规格制式相差无几,“你是……周二哥这是你家?” 周晟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他伸手扶着燕行月将他从马车上接下来,轻声道:“行月不知道吗?我爹是玉国丞相,我是周家嫡少爷,还有……” 说着,周晟顿了顿,他倾身伏在燕行月的耳边,悄声道:“行月怎么还叫我周二哥,是不是该改称呼了?” 燕行月自认为脸皮子厚,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真的一点儿也叫不出来那两个字,他现在还沉浸在得知周晟的身世背景的震惊之中,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相府嫡少爷怎么会娶一个男子做正室。 燕行月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这边周晟又催得急,他憋了半天,最后也只吐出周晟的名字:“明之……” 虽然没能听到燕行月叫出自己想听的两个字,但周晟已经很满足了。 周晟不在逗弄燕行月,而是牵起他的手将他领进了相府的大门。 周府的富丽堂皇与燕行月记忆中的慎王府相比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是进门之后的入户花园就有一片大大的池塘,池塘中央还有一个假山,池塘中养着各种珍稀品种的鲤鱼,花花绿绿很是耀眼夺目。 关于玉国丞相,燕行月在庄子上也是听过一点消息的,庄子上的人都称赞玉国当今丞相清廉公正,可眼下看着周家大宅院这样富丽堂皇,燕行月甚至有些怀疑庄子上那些人关于评价周丞相的真实性。 走过浮雕画廊,走过流水廊桥,这一路上精致华丽的装潢都让燕行月感叹古人的手艺和审美。 走走停停间,他们来到了一间华丽的厅堂,厅堂正座上坐着一位样貌英俊周正的中年男人正坐着翻阅书籍。 周晟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父亲”,男人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周晟和燕行月二人。 “父亲,我把行月带来见您了。”周晟恭敬道。 闻言,周丞相缓缓将目光移向站在周晟身后的燕行月,他的眼神平淡如水,却在见到燕行月的那一剎那,他的瞳孔微微震动,露出些许惊艳,随后又转瞬即逝。 “你就是晟儿心心念念吵着嚷着要娶进门来的慎亲王嫡子,燕行月?”周丞相的声音虽然冰冰冷冷,但语气倒也不是那么不亲人,也没有嫌弃燕行月的意思,“模样倒是随了你的母亲,但是仔细看看,这眉眼之中也有几分慎亲王的样子。” 说着,周丞相顿了顿,他不由感叹一声:“当年你的父亲是玉国出了名的美男子,你的母亲也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他们二人成婚,玉国百姓都猜测过生下来的孩子得多好看,如今见到你,我心中的疑问便也解开了。” 对于周丞相所说的关于自己便宜父亲和原身母亲的事情,燕行月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但是听周丞相这样夸赞自己的样貌,燕行月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的。 “周大人您谬赞了。”燕行月弱弱道,在庄子里生活这么多年,燕行月鲜少与人交流,只有周晟来了庄子上他才能开开心心的多说一些话。 周丞相勾勾嘴角笑了笑,叹息道:“样貌是好,可家世……行月啊,不是我说这件事,你的母亲娘家柳家犯了事,慎亲王虽是你的父亲,但……他将侧妃抬为正室,庶子燕行川也是嫡子,且他今年也中举,你的地位……也怕是大不如前。” 燕行月微微垂着眸子,他不说话 ,心中有些烦躁,他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晟,对方并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罢了,也不说这些了,既然晟儿心悦与你,为了你甚至不吃不喝,闹得周家不得安宁,亏得是他这次科考中了探花,否则我们周家也不会同意抬一个男妻进门的。”周丞相淡淡的说着这些话,他一边强调自己不嫌弃,但话里话外都是有介怀的。 听到周丞相说这些,燕行月当即就想回嘴驳斥,但周晟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还感谢周丞相。 第9章 燕行月不理解,他脑子里乱乱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丞相又继续道:“晟儿年少即中探花,他深得王上器重,王上本属意将恭顺公主指婚给晟儿,可晟儿偏要你,王上也只得松口。” 周丞相顿了顿,他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燕行月一番,嫌弃之余,又仿佛很满意。 这样矛盾的人,燕行月还是第一次见着。 “如今王上很是器重晟儿,他听闻晟儿一心想娶你,想着你在乡下庄子上长大,在京城中名声也不太好,怕配不上晟儿,昨日拟了旨要你进宫学规矩。”周丞相是如是道。 一听到要进宫,燕行月这右眼皮就狂跳不止,隐隐中一股莫名的不安感袭遍全身。 燕行月下意识看向周晟,谁料周晟竟然也很同意燕行月进宫学规矩。 就在燕行月张了张嘴,准备反驳的时候,通报传来,玉国国君下了旨,点名要燕行月进宫学规矩。 国君下旨,哪怕是燕行月的便宜父亲不同意这门婚事,他也只能咬着牙把人送进宫去。 燕行月浑浑噩噩的接了旨,在周晟的提醒下才谢了王恩。 “周二哥……”燕行月双眼有些泛红,泪眼盈盈,看上去十分委屈,“我不想进宫学规矩……” 换做是以往的话,燕行月这样委屈,周晟也会随了他的心意,但这一次周晟却很显然是认同玉国王上的话的。 “行月,王上的圣旨都下来了,明日我就送你进宫,你放心,当今王后是我母亲的手帕交,两个人自小就很要好,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宫里的人不会为难你的。”周晟说道,他一点儿也没有要帮着燕行月说几乎话的意思。 周晟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燕行月又去见了他的母亲。 周夫人很喜欢燕行月,拉着他的手说了很多话,不外乎都是询问他在庄子上过得如何,学问怎么样,都会些什么。 晚上的时候周夫人和周晟一同帮着燕行月收拾了前往王宫的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就架了马车把人送到了王宫。 玉国的王宫要比周边其他国家的王宫逊色一点,但总的来说也是富丽堂皇,极尽奢华。 燕行月在周晟的带领下,他们一路来到王宫大殿,玉国国君和王后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了。 燕行月一听说玉国国君和王后是专门等着自己的,他便觉得不可思议。 这桩婚事来的蹊跷,周晟一向都很尊重燕行月,有什么事情都会与燕行月商量之后在做决定,可这一次他向他求婚,周晟也没有先前与他说过,而是直接就找了与燕行月本就关系不好的便宜父亲慎亲王说了这门亲事。 之后不管是周丞相还是王上王后,以及燕行月那便宜父亲,他们的态度和反应都让燕行月感觉到十分诡异,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燕行月深知自己母亲的母家获罪被玉国王上抄了家,母亲是罪臣之女,若是不王上顾惜慎亲王的面子,自己和母亲怕也会被柳家连累,被贬为庶人。 可眼下周晟说心悦自己,要和自己成婚不说,还要娶自己为正妻。周丞相和玉国王上不仅不拦着,还将自己接到王宫学规矩,这其中的种种不合理之处都让燕行月想要拒绝这门婚事。 可燕行月抬眸看一眼身旁的周晟,他的脸上只有欢欣喜悦,看上去真的很高兴。 想想周晟对自己的好,燕行月到了嘴边的话都生生咽了回去。 玉国王上和王后很是喜欢燕行月,王后更是拉着燕行月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一个劲儿的夸赞燕行月生的好看。 “明之真是好眼光,你心心念念的行月竟然是这样标致的人,就连我那娇滴滴顽皮的女儿恭顺在他面前,也要逊色几分。”王后捂着嘴轻笑道。 王上眼中的惊艳在见过燕行月后就未曾消退过,他的眸光微转,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一抹惋惜在他的眼中转瞬即逝。 “好了,王后也见过明之的心上人了,现在就让周晟带着行月去行知堂住下吧,以后就在行知堂那边跟着教养嬷嬷学习规矩,再怎么说明之也是周相嫡子,如今又在户部当差,身份高贵,行月作为他未来的妻子,自然也要学豪门大家正室的规矩,可不能丢了明之的脸啊。”王上说道。 周晟谢过王上王后,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领着燕行月前往王上口中所说的行知堂。 在前往行知堂的路上,小太监多嘴,提了一句:“行知堂是宫里专门拿来招待贵宾的宫室,而眼下行知堂最好最大的厢房已经有人住了进去,所以只能委屈燕公子住旁边那间小一点的厢房了。” 第6章 大雪绵绵,寒风萧萧,玉国的京城中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每每早起起床开窗,一股寒风便鱼贯而入,整个房间里都寒冷清凉了几分。 燕行月在玉国王宫中跟着教养嬷嬷学习规矩,王公贵族的规矩与庄子上的嬷嬷们教的内容大相径庭,庄子上学得都是怎么伺候君上或者孝敬长辈,完完全全就是把燕行月当做男妻在教养。 可是王宫里的教养嬷嬷教的都是品茶插花调香,再往上一点就是治家管家诗书礼易,习文绘画,多是斯文之事,王子王女都会学习的内容。 燕行月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当做亲王嫡子对待,学习起来也稍稍上了点心。 可今日这雪下的甚大,教养嬷嬷请示过往后,给了燕行月一天的假期,让他可以在王宫里随意的游玩。 第10章 可在这王宫中燕行月人生地不熟的,他想叫了周晟带着自己在王宫里转一转,但奈何快到年下了,周晟所在的户部也忙了起来,根本抽不出一点时间来陪燕行月。 无奈,燕行月只得找了王后安排给他的小太监,让他领着自己在王宫里漫无目的逛着玩儿。 “前面就是金梅园了,现在正是金梅园梅花盛开的好时节,公子可要进去赏梅?”小太监小声的建议道。 眼下除了去金梅园赏雪赏梅,燕行月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他只是稍稍想了片刻,便点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 金梅园的大门敞开着,园中传来一阵阵少年少女银铃般欢笑的声音。 燕行月下意识想要离开,但伺候燕行月的小太监却坚持道:“公子别怕,金梅园中不是公主王子就是王公贵族的嫡子嫡女们,为首的恭顺公主最是和善可亲,您就算撞见了他们,也没什么事的。” 听小太监这么说着,燕行月想了想,最后还是迈步走进了金梅园中。 金梅园的梅花都是王宫里顶尖的花匠培育出来的梅花,花枝伸展的恰到好处,不高不低,刚刚到一个成年人踮脚就能触及到的高度,园中梅花清香弥漫,只是稍稍待上一会儿,整个人身上便会沾染上清冷的梅香。 燕行月跟着小太监在金梅园中小心翼翼的走着,他在庄子里待了这么久的时间,遇上的人除了周晟,大多都对他抱有恶意,这日子久了,没有周晟在身边陪着,他也便畏惧生人,更别人从小养尊处优的王子王女们了。 金梅园中梅花盛放,梅香四溢,眼前绝美的雪景让燕行月渐渐放下了戒心,沉浸在一棵棵梅树之中,流连忘返,就连身边的小太监是什么时候跑掉的也全然没有注意到。 燕行月行至一片结了薄薄一层冰面的湖边,寒风将梅花零零散散的吹落在湖面上,梅花冻在冰层中,像点点碎星点缀在湖面上,将原本雪白一片的冰湖有了红色碎花的点缀,煞是好看。 在庄子的十几年,燕行月常年被关着不能随意外出不说,就连他的房间位置都极其偏僻破落,景色单一,窗户对着院墙,窗外除了一棵四季长春的寒松,便再也没有别的景致了。 如今难得来到只有王公贵族才能进入的王宫金梅园,没见过多少景色的燕行月一下子就被眼前冬日盛景给迷了去。 燕行月站在湖边的一棵梅树下,一阵寒风吹过,他冷得打了一个哆嗦,拢了拢王后亲赏的斗篷,颈边围了一圈白色貂毛,风吹梅树,吹落了几朵红梅落在燕行月的身上,红梅锦衣,加上眼前雪白的景致,将梅树下的青年衬托的格外俊俏清丽。 此时,在金梅园湖中假山的山洞中,一个男人倚在洞里,他身着全黑,身形完美的隐匿于山洞之中,叫人根本看不出其中还有人在。 男人双手环抱于胸前,他静静地看着湖对面的燕行月,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芒。 “唉,恭顺公主您看,那湖边站着的是谁啊?进来可没听说有生人进宫啊。” “还真是,一张陌生的脸,仔细看看,竟然是个美人呢!恭顺公主我们过去看看?” “过去做什么?把他叫过来便是,什么人害得劳动公主过去见他?”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在燕行月的耳边模模糊糊的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燕行月的右眼皮疯狂的跳动着,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席卷全身,畏惧太多生人的他,竟然连身子都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只听着那些人中有一道略略尖锐的嗓音传来:“唉,那边那个,说你呢,赶紧过来,没听见我们恭顺公主在叫你呢吗?” 闻言,燕行月是想给一点反应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过去要做什么,说什么,他在宫中学规矩,可没学见到王公贵族要怎么行礼怎么说话。 见燕行月站着不动,其中一个少年阴阳怪气嘲讽了几句,他迈开腿快速朝着燕行月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对被众人围着的恭顺公主说道:“公主,那人看着像个傻子,我去拉他过来。” 说着,少年就已经走到了燕行月的身边,他伸手猛地拉扯燕行月,将人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 “说你呢!你是聋了吗?没听见恭顺公主叫你?”少年尖锐的声音在燕行月耳边炸开,闹得他耳朵生疼。 燕行月蹙着眉头,他挣扎着把少年的手扒拉开,少年的爪子抓得燕行月胳膊阵阵发疼。 就在燕行月呲牙咧嘴的期间,恭顺公主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燕行月的面前,都是穿着华丽容貌姣好的少年少女,从他们的穿着和首饰上来看,大约都是王公贵族的嫡子嫡女。 在这些少年人当中,燕行月甚至还看到了眼熟的人——他便宜父亲前段时间才扶正的白月光的亲儿子,燕行川。 燕行川的样貌与慎亲王十分相似,只需一眼就让燕行月认了出来。 而燕行川仿佛也认出了燕行川,他的眼睛稍稍瞪大了一些,显然是十分震惊疑惑燕行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很快燕行川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哥哥?”燕行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唤了燕行月一声。 这一声“哥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少年人们看了一眼燕行川,又纷纷看向了燕行月,一个个的竟仔细打量起了他。 第11章 “行川。”燕行月本不想理会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但这么多人看着,燕行月看过那么多古偶电视剧,也是知道这些少年人最在意名声什么的,他也只能装出一个好哥哥的样子,低低回应了一句。 得到燕行月的响应,燕行川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得意中带着一丝嘲讽和鄙夷。 “奉游,他真是你那个嫡兄?罪臣之女柳氏生的那个名声极差的嫡兄?”拉着燕行月的少年人震惊道。 燕行川尴尬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态度暧昧不明。 有人便忍不住了,阴阳道:“罪臣之女的孩子怎么还能到宫里来?王上心慈,看在慎亲王的面子上才保了他一条命,怎么如今还能到了宫里来?” “燕行月,见了恭顺公主还不下跪行礼?啧,柳氏教的什么儿子?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如果我没记错,当今探花郎周明之好像就向王上提了求娶燕行月一事,王上原本是想将恭顺公主许配给周明之呢……” “嘘,你能不能不要说了,没看见公主脸色都变了吗?” 话音未落,手里抱着暖炉的恭顺公主便黑着一张脸,抬手直接将手中的暖炉直接砸向了燕行月。 铜制的暖炉重重地砸到了燕行月的额头,剧烈的疼意袭来,一股暖流顺着燕行月的额角汩汩流下,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身子也跟着晃了晃,脚步不稳,连连向后倒去,眼见着就要落入湖中。 站在燕行月身边的少年麻溜的躲开,一众人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想看燕行月落水的大笑话,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站出来拉燕行月一把的。 在失去意识之前,燕行月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刚刚是谁说恭顺公主最和善可亲了! 想象中冰冷刺骨的冰湖水没有淹没燕行月,反而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一瞬间燕行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间灯火明明的佛堂。 我要死了吗? 燕行月意识有些模糊,以为是自己快死了,临死前出现了幻觉。 然而,一道低沉粗哑的嗓音在燕行月的头顶炸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青天白日之下,堂堂玉国王宫竟然还发生这种欺凌他人的恶性事件!竟然还是玉国明珠恭顺公主做出来的事,真是让孤大开眼界啊!” 恭顺公主还没说话,她手底下的人中就有向来拜高踩低惯了的人率先开口了:“谁啊,这么没眼力见儿,公主只是手滑不小心砸中了他,怎么就成了欺凌呢?再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连恭顺公主都敢冲撞?” 话音刚落,燕行月感觉到一股寒风在自己身前划过,一道刺耳痛苦的尖叫声猛地传入他的耳朵。 燕行月睁眼,只见到眼前猩红一片,方才抓着自己胳膊的少年尖叫着护着他仿佛被利刃切断的手,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响彻整座金梅园。 原来生活在安全文明和谐时代的燕行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他吓得呼吸一窒,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大手就直接盖住了他的双眼,耳边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太吓人了,别看。” 第7章 金梅园闹得事情很大,没过一会儿整个王宫都传遍了。 彼时,王上在前殿与大臣们商议与启国和亲事宜,小太监慌慌忙忙上前在王上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台下的大臣们亲眼见着他们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王上,正常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无比惨白。 他们在地下悄悄交头接耳,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的王上吓得这样魂不附体。 就在大臣们窃窃私语的时候,王上已经恢复了镇定,他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一一否决了先前大臣们提出的建议,然后借口后宫有事,先行退了朝,然后跟着小太监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前殿。 “你说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王上怎么这样急匆匆的走了呢?” “不知道啊,你说会不会是启国那个皇子闹了什么事出来?” “啊?这里可是玉国!他就算是启国皇子还求娶玉国公主的,他怎么敢在玉国的王宫里犯事?” “谁知道呢,那可是启国皇子,还是唯一的皇子,以后这启国皇帝的宝座说不定还会落在他的头上,他亲自来我们玉国求娶公主,也是给了玉国莫大的面子,与启国联姻,利大于弊啊,王上自然是把人捧着的。” “可是王上王后疼爱恭顺公主,那位皇子……他名声不大好,在启国那种民风开放大国,都被说是风流浪子,你可想想那皇子平日里都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竟然让启国都流传出那样的传言……” “就是啊,我那一向最厌恶八卦传言的夫人都知道那启国皇子的事情,她这几天心情郁闷,可怜恭顺公主命不好。我问了一下才知道,那位启国皇子,生性浪荡,男女不拒,但他又残暴嗜杀,凡是进过他宫殿的俊男美女,没一个……活着出来或者完整出来的……” “我也听说了,可惜了那些个俊男美女,花一样的人,一下子就凋谢了……就算是活下来了的,大多都失心疯了……” 一阵短暂的叹息后,大臣们都摇着头离开了前殿,各自回了各自的俄府中。 此次启国皇子亲自来玉国提出联姻,这对玉国全国上下来说都是莫大的尊荣,玉国若是得了启国的庇护,今后的日子怕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了。 第12章 所以就算是那位皇子有种种可怕瘆人的流言,那些大臣们都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恭顺公主嫁给他,在他们看来恭顺毕竟只是一个公主,而公主在他们玉国就算再受宠也只不过是公主,嫁谁不是嫁。 若是恭顺公主嫁给了启国皇子,说不定以后还是启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到时候对玉国更是有益,但前提是……恭顺公主在启国能够活下来。 这些想法玉国王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王后的身子骨不好,他爱王后到了骨子里,王后最心疼的孩子就是恭顺公主,王后不肯放恭顺公主远嫁启国,哪怕嫁给启国皇子对玉国有天大的好处,她始终不愿意那女儿的未来去赌启国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上忧心忡忡,跟着焦急的小太监一路来到金梅园。 此时的金梅园已经吵疯了,整只手被砍下来的少年脸色惨白近乎晕厥,被吓到的恭顺公主和少爷小姐们挤作一团尖叫连连,带刀侍卫围着他们一群人,对湖边护着一个青年的身着黑色云锦斗篷的通身贵气的男人,不敢上前。 王上一见到那男人,他呼吸一窒,身形晃了晃,吓得小太监赶忙扶住了他。 “你们在做什么!”王上大声呵斥道。 众人的注意力被王上这一声呵斥纷纷吸引了过去,恭顺公主一见到父王,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一时间哭得梨花带雨,什么也不说,任凭身边那些少爷小姐,像一群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句的痛斥男人的恶行。 王上有些尴尬,他抬头看向男人,犹豫道:“褚邪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好歹这里也是玉国王宫,你这样砍掉段嘉的手,你要朕怎么向段家交待?” 被唤作褚邪的男人,将燕行月扶好,王上一见到燕行月这般惨状,他也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褚邪不喜欢燕行月,还打破了他的头。 “他们一群人,欺负这个瘦弱的小孩,孤的眼里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砍了最积极欺负小孩的人的手,王上要怎么和段家交待就怎么交待吧。”褚邪如实道。 王上一听是恭顺公主他们欺负燕行月,这与这些少爷小姐们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他低头看向怀中嘤嘤哭泣的恭顺公主,语气也稍稍重了几分,责问道:“你们欺负行月了?” 恭顺公主摇了摇头,又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弱弱道:“是……是女儿……是女儿听说他就是明之哥哥向父王求娶的男子,女儿心悦明之哥哥,一时没忍住……拿了手炉……砸了他……” 听完恭顺公主这么说着,王上悄悄松了口气,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是这样啊,褚邪殿下您也听见了,恭顺他们不是故意的,都怪朕从小惯着恭顺,将她养成了这样爱使小性子的坏脾气。”王上脸上扬起了放松的笑意,“都是女儿家吃醋罢了,恭顺心悦的探花郎喜欢行月小友,她一时没关注脾气,拿了顺手的东西砸了人,朕这就让恭顺给行月小友道歉。” 说着,王上推了推恭顺公主。 即使恭顺公主万般不愿意,但她还是给足了王上面子,声如细蚊的给燕行月道了歉。 而王上也让人叫来了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招呼着让太医给燕行月包扎伤口。 “不用了。”褚邪抬手直接将太医拦在了燕行月面前,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的犹如毒蛇般上下打量了太医一番,“孤此番前来玉国,已经带上了孤的贴身太医,只有他看过了小孩没事,孤才放心。” 说着,褚邪不听王上的辩解,态度十分强硬的攥住燕行月的手就想离开金梅园。 燕行月心里害怕,虽说褚邪是帮了自己,可他也确实轻轻松松,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砍掉了那个扯过自己胳膊的少年的手,那温热的鲜血溅在了褚邪的脸上,空气里仿佛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味。 褚邪的可怕,要高于恭顺公主几个人。 燕行月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褚邪抓着自己的手的力道很大,他根本没办法把手抽出来,反而还被褚邪抓得生疼。 “那个……褚……褚邪殿下……”燕行月一紧张害怕就很容易口吃,他上一世是个社恐,虽说当了老师,但是面对学生讲课什么倒还好,可穿越过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什么问题,只是紧张一点就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这一世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庄子上,不用和其他人社交倒也让他过的比较安生,可眼下一堆的陌生人,在加上可怕的褚邪,燕行月张了张嘴,叫出了男人的名字后就再也没法儿继续说下去了。 燕行月这还是头一次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恨自己这般笨嘴拙舌,若不是眼下有人看着,他都想伸手打自己嘴巴几下。 “嗯?”褚邪听到燕行月叫他,他还真的停了下来,只是那好看的眉眼中略略带有些不耐烦,他微微蹙着眉头,鼻腔里发出一阵短短的音符。 燕行月等人哪里看不出来褚邪脸上的不耐烦,在见识过褚邪的阴晴不定后,恭顺公主一行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燕行月,想看看他要怎么收场。 燕行月吓得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他有些哆嗦,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我头上的伤已经没事了。”燕行月从怀里掏出手帕,他擦了擦脸上干涸的血迹,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不再流血了,“就……就不麻烦您和您的太医了。” 第13章 说着,燕行月顿了顿,他求助性的看向一旁的王上,谁知道王上一对上他的目光,竟然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别处。 燕行月:…… 褚邪静静地看着燕行月,他紧紧抓着燕行月的手,最终还是放开了他。 “既然无事了,那孤也就回去了。”褚邪淡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金梅园。 待褚邪离开之后,在金梅园中的众人这才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王上装模作样的训斥了恭顺公主几人几句,随后他又温声给燕行月说了些好话,赏了他几件金贵的首饰,要他将这件事揭过,不许在提起。 古代阶级森严,燕行月自是知道王上偏爱恭顺公主,自己身世复杂,且不受父亲宠爱,要是一直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极有可能就会给周晟以及周家带来麻烦。 燕行月谢过王上,顶着一头干涸的血,独自一人冒着绵绵大雪回了行知堂。 行知堂的偏殿中已经有小太监烧上了几个炭盆,燕行月到的时候,偏殿中暖呼呼的,他正想着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口,但一个小太监进来通传,说启国的太医过来给他医治了。 燕行月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请了启国的太医进来。 “公子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想来那恭顺公主也没有下狠手。”启国的太医很年轻,模样清俊,放在太医堆里都让人有些不放心,可他说话很温柔,像温水一样,“公子请放心,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药膏,涂在各种伤口上,能够有效的消除疤痕,涂了药膏之后,公子容貌依旧。” 燕行月谢过太医,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我想问问……你们启国皇子……是不是也住在王宫里?” 启国太医浓眉大眼的,他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是的。” 第8章 大雪纷纷,行知堂的各个宫室却烧着炭盆,十分温暖。 启国来的小太医告诉燕行月,他叫陈珏,是启国皇子褚邪的专属太医,在启国专门照料褚邪,他还是第一次医治除了褚邪之外的患者。 陈珏替燕行月处理好伤口,又将伤口包扎得漂漂亮亮的,两个人说了很多话,便觉得熟络了一些,对于燕行月提出的问题,他也悄悄回答道:“小公子还不知道呢?我们殿下就住在这座行知堂中,不过他住的是正殿。” 说着,陈珏顿了顿,他很不客气的拿了一块燕行月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没有一点儿规矩似的吃了起来,闷着声音道:“我私下了查过了,行知堂是玉国王宫拿来招待贵宾贵客的宫室,与玉王的后宫相距甚远。” 燕行月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启国那位名声不大好的皇子住在同一个宫室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吃完了手中的糕点,有些噎着了,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口下肚,“我们殿下的名声是不太好,但那些大多都是谣言,我们殿下只是性子有些冷罢了,对待敌人或是心怀不轨的人他才下手很毒一些而已。” “啊?一些?”燕行月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方才在金梅园中褚邪眼都不眨一下地砍掉了那个叫段嘉的少年的手。 陈珏见燕行月吓得小脸惨白,他暗自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怕是好心坏了事,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今日金梅园中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吧?”燕行月试探性的问道。 陈珏点点头,觉得自己还能再说些关于褚邪的好话,试图挽回一下褚邪在燕行月心中的形象。 “知道,怎么了吗?我们殿下一向心善,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了。”陈珏如是说道。 陈珏的话让燕行月心中感激,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那个少年……他不会有事吧?” 闻言,陈珏倒是觉得燕行月这个人很有意思,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回应道:“你说那个叫段嘉的小子啊,小命无碍,但是他那只被砍掉的手怕是不顶用了。” 说着,陈珏顿了顿,轻笑道:“小公子倒是心善,明明他迎合恭顺公主出言羞辱你欺负你,殿下为你出头才砍了他一只手,小公子怎么还关心起他来了?这不是段嘉罪有应得吗?” 燕行月摇摇头,他苦涩的笑着,伸手摸了摸鼻子,声音略略沙哑,听着还有些虚弱,道:“我是很感谢殿下为我出头的,我以前倒是想让那些欺辱我的人死的悲惨一些,或者受到身心俱损的伤害或者灾难,但是当这种血腥的场面发生在我眼前,我总是怕的……这种情绪我没法儿调节,即使那个人欺负了我,可我总觉得他罪不至此……这种软弱也令我十分痛苦。” 陈珏听燕行月与他说这些,他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语气也沉重了不少。 “小公子,心善本是好事。”陈珏缓缓道,“可是对你来说,心善便不是什么好事了。你也知道你的出身,你本是玉国亲王嫡子,但你现在却被你父亲送给周家当男妻……你父亲还把侧妃扶正,让原本的庶子夺去了原本属于你的世子位子……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恨吗?” “那不一样的。”说道自己便宜父亲这件事,燕行月的眼神都有些狠戾起来,“什么嫡子庶子,什么世子不世子的,我一点儿都不稀罕!我只是为我母亲不平!为柳家不平!” 第14章 “嘘嘘嘘嘘嘘……”陈珏吓得赶紧嘘声,“你疯了!这里还是玉国王宫!耳目众多,你说这种话也不怕获罪!” 经过陈珏的提醒,燕行月恢复了理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有多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招惹来巨大的麻烦,还极有可能给周晟招来灾祸。 “我……是我失仪了……抱歉……你……能不能……”燕行月慌了,亏得他方才支走了殿内伺候的小太监,眼下偏殿内只有他和陈珏,燕行月支支吾吾起来。 陈珏摆摆手,认真道:“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乱说的。请小公子放心,我和殿下都站在您这边。” 说完,陈珏又安慰了燕行月几句,然后退了出去。 等到陈珏离开,顺手关上房门,燕行月这才从惊慌中慢慢镇定下来,他细细回味着陈珏离开之前说的那番话,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他和殿下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就在燕行月还在为陈珏的话疑惑不解之时,陈珏已经背着他的小药箱回到了行知堂正殿之中。 正殿内正烧着地龙,褚邪不喜炭火的气味,玉国王上便让人烧了地龙,偌大的正殿中只烧了一个炭盆,他们也是生怕招待不周。 陈珏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股淡淡的风雪气息,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褚邪微微蹙了蹙眉头,沉着声音缓缓开口道:“佩之,他怎么样?” 陈珏回了正殿,身上的小药箱还没放下来,他顶着一身寒气走到远离褚邪的炭盆旁暖了暖手,人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褚邪发话问他了。 陈珏嬉笑着,一边烤火暖手,一边把小药箱放在桌上,不客气的拿起了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人小公子好着呢,只是流了血看着吓人而已,清理伤口之后微臣就包扎了起来,还和小公子说了好些话呢。”陈珏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和陈珏相处多年的褚邪却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褚邪不说话,他一手撑着头,闭目微瑕,只是轻轻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 陈珏吐了吐舌头,继续道:“小公子还是那样心地善良,甚至还关心段嘉那个小人会不会死!唉,小公子太善良了对他不好,但是谈起他的母亲和柳家,他心中还是恨的,看来在他心中,母亲和柳家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说着,陈珏犹豫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褚邪,试探性的问道:“殿下,柳家的事情我们要不要插手?毕竟女皇陛下那边也……” “佩之……”褚邪的语气犹如屋外的寒雪天,他虽亲昵的叫着陈珏的字,可语气中却是隐隐的怒意,“那小孩儿和柳家的事情,我母亲自然会自己查,你我都不要插手,保着他一条命就好。” 陈珏疯狂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陈珏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开口问道:“那……那殿下真的不管小公子了吗?微臣可是听文煦他们说了,玉国周相嫡子,玉国当今的探花郎要娶小公子为男妻!玉国国君看重探花郎,所以才叫小公子进宫来学规矩,等规矩学完了,小公子可就要和周晟成婚了!” 褚邪静静地听着,却不为所动。 陈珏有些慌了,继续道:“殿下,您此番前来玉国不会是真的想和玉国联姻吧!我还以为你是来接小公子的,小公子的母亲与陛下有交情,要是小公子真的与周晟成了婚,那他可就走不掉了!” 陈珏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嘴角,一抹得意的弧度转瞬即逝,道:“毕竟小公子和周晟还是有些情义的,否则他也不会答应了与周晟的这门婚事。” 话到此处,原本闭目微瑕的褚邪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琥珀色犹如毒蛇一般眼睛猛然看向了陈珏。 陈珏立马闭上了嘴。 “佩之,你跟在孤的身边多久了?”褚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冰冷。 陈珏老老实实回答道:“十五年了殿下。” 褚邪继续道:“这十五年,你的脑子里就只装了医术吗?” 陈珏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褚邪无奈地摇头叹气,说:“孤只是透了点消息出去,说孤有意求娶玉国公主,玉国国君就坐不住了,那些谣言传到了玉国,爱女心切的玉国国君怎么说也会想方设法让孤换一个联姻对象,只要不是他疼爱的恭顺公主,他才不会在意其他人嫁给孤会有什么悲惨的下场。” 话到此处,陈珏已经明白了褚邪这番话中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指了指褚邪,又指了指燕行月住着的偏殿的方向。 陈珏缓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那个老东西是故意把小公子安排在殿下旁边的宫室内的?” 褚邪冷笑一声,道:“你见过谁家把即将成婚的人安排在一个在外名声风流浪荡,权贵显要的人在一个宫殿内呢?更何况,这还是个年轻貌美的人呢?” 话说到这里,玉国国君的用意不言而喻,陈珏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处发泄。 彼时,在玉国王宫内。 玉国王上燕琢坐在书房之中,王后石欣却有些焦急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怎么样?褚邪见到了燕行月了吗?”石欣悄声问道,“他……对燕行月的态度怎么样?他喜欢不喜欢燕行月?他要是……他要是坚持要娶恭顺可怎么办!恭顺怎么能嫁给那种残暴浪荡的人?恭顺不能嫁过去!换谁都好,就不能是恭顺!恭顺可是我们的女儿!” 第15章 石欣焦虑不已,她不敢想象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要是嫁给褚邪会过得如何悲惨。 “恭顺从小养在臣妾身边,娇惯坏了,吃不得任何委屈和苦,褚邪那样的人……他就算是神仙也配不上恭顺啊!”石欣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坐在了燕琢书案旁的椅子上,掩面哭泣。 燕琢走到石欣身边,放低了姿态,温声安慰道:“你别担心,虽然褚邪那小子什么也没说,但他还是站出来替燕行月出了头,朕看得出来,他至少还是有些好感的。只是委屈了段家的孩子,一只手生生被褚邪砍了下来……” 闻言,石欣小声的啜泣着,她依偎在燕琢的怀中,她有些害怕,便弱弱道:“真的吗王上?褚邪他真的对燕行月有好感?还为了他砍下了他人的手?他真的是这样残暴的人!” 燕琢轻轻点点头,他让石欣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下又一下轻抚着石欣的后背,温柔道:“朕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放心吧,就算褚邪硬要娶恭顺,朕也不会同意的。再说,那燕行月的样貌确实是要比恭顺好一些,像褚邪那淫。荡之人,他只会选择最好的。” 石欣点点头,符合道:“王上说的是,只是苦了恭顺那孩子,今日她在金梅园中那般大闹,今后她的名声怕是也要坏了……” “不用担心,周明之会与恭顺成婚的,周明之这孩子对恭顺是真心的,否则他也不会提出把燕行月与褚邪安排在一个宫殿下这样的建议,更不会想出让燕行月代替恭顺引诱褚邪,代替恭顺嫁到玉国这样的建议了。” 石欣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说:“明之那孩子确实不错,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他的母亲与臣妾是手帕交,明之的为人臣妾也是知道的……多谢王上为恭顺找的好夫婿,臣妾感激涕零。” 燕琢温柔的笑着,他抱着石欣,两个人说了一些腻歪的话,随后便一同歇在了书房之中。 暴雪寒风,偌大的玉国王宫内,人心各异,有的人一夜无梦,有的人辗转难眠。 之后的几日里,石欣放了燕行月几天假,为着他头上被恭顺公主用手炉砸出来的伤,她还亲自登门向燕行月道歉,还送了好些个珍贵摆件首饰,以及大补的奇珍药品,希望他不要记恨恭顺公主。 燕行月有些动容,毕竟石欣是玉国金尊玉贵的王后,她能够亲自登门道歉,也是放下了身为王后的架子,想来王后是真的疼爱恭顺公主,她是作为一个母亲在为孩子犯下的错在道歉。 燕行月恍恍惚惚想起了原身的母亲,他有些悲伤,却也不能将悲伤的原因告诉任何人,原本好好的心情也在这一大早消失殆尽。 与燕行月同住一座宫殿的陈珏例行来给他换药,却正好撞上了石欣在和燕行月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他就看见燕行月肉眼可见的难过了起来,整个人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兽,难过也不敢表现出来。 陈珏一瞬间就想起了褚邪与他说的那些话,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他提了提身上的小药箱,直接朝着燕行月走去。 第9章 石欣王后拉着燕行月正在说话,跟着褚邪一同从启国来的太医陈珏背着小药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陈珏的嘴有些缺德,说话难听,石王后有幸见识过一回,她见到陈珏过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小幅度的后退了一步。 “陈太医来了啊。”石王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面上一副高冷淡雅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陈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明明没什么问题,可着抹笑落在石王后的眼里就变得焉坏,好像憋了一肚子坏水正蓄势待发。 “王后也在啊。”陈珏笑盈盈的说着,他掂了掂手中的小药箱,又朝着燕行月努了努嘴,“臣来给燕小公子换药,没想到王后也在,臣失礼了。” 石王后闻言优雅的摆了摆手,她脸上挂着优雅亲和的笑容,缓缓道:“无碍,陈太医你就给行月换药吧,本宫也要去看看段嘉那孩子了。” 说完,石王后免了陈珏和燕行月的行礼,转身便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行知堂。 待石王后离开之后,陈珏才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随意把小药箱扔在凉亭的小石桌上,拉着燕行月一同坐了下来。 “陈太医不是要给我换药吗?”燕行月不太适应与人这样亲近的坐着,他小幅度的挣扎着,想要从陈珏的臂弯中出来,但陈珏一点儿也没察觉到燕行月的不自在。 陈珏耸了耸肩膀,笑道:“要换的,等一会儿给你换,先陪我说说话嘛。” 燕行月没法儿拒绝陈珏,只能弱弱的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小公子今年贵庚呀?”陈珏嬉笑着问道。 “十九,才过生辰不久。”燕行月声音沉缓平和,听起来就像缓缓流淌的溪水,温柔又让人感到格外宁静。 燕行月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想起在自己生辰那天周晟向自己求婚,想到这个他心中便觉得有些甜蜜,虽说这其中总是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诡异,但他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我生辰那天,明之哥就向我求婚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周相的,但最终这门亲事还是被承认了,所以我才会被王上叫到宫里来学规矩,说是不能丢了明之哥的脸。”燕行月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看起来很是高兴。 第16章 陈珏闻言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头,他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褚邪告诉的那些事情都与燕行月说一说。 但最终陈珏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褚邪说了不要插手这些事情,燕行月和柳家的事情自有他们女皇查个一清二楚。 陈珏给燕行月换了药,又说了几句恭喜他的话,还悄悄询问他婚期在什么时候,看看他能不能赶上吃一杯燕行月和周晟的喜酒。 燕行月笑着摇了摇头,他轻叹一声,无奈道:“现在还不清楚,王上只说同意了我和明之哥的婚事,让我学好了规矩再举办婚宴。” 陈珏静静地听着,他不由得心疼起燕行月,他实在不忍心告诉燕行月,他和周晟是根本不可能的,玉国的国君只想将他献给他们家殿下,而周晟则是他早就选好的驸马,是恭顺公主的良配。 看着一脸欣喜的燕行月,陈珏也不忍心将这份虚无的美好打破,他只能快速的给燕行月换好了药,行色匆匆的回了褚邪那里。 这几日大雪已停,燕行月一直留在行知堂里,再也不敢出去瞎晃悠了,连带着褚邪也没离开过行知堂半步。 陈珏回去的时候,心神不宁,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褚邪坐在正殿的榻上,他一手支撑着脑袋,一手握着书卷安静地看着,听到陈珏开门回来,以为他又要像往日那样汇报,可他等了半晌都不见陈珏说话,稍稍抬眸便看见了陈珏那心神不宁的样子。 “怎么了?”褚邪淡淡的问道。 陈珏没有反应,褚邪觉得奇怪,捻了一颗盘子上的花生米,朝着陈珏轻轻弹了一颗过去。 花生米正中陈珏的眉心,陈珏东张西望最终看向了褚邪。 “殿下!”陈珏慌忙站了起身,朝着褚邪行了礼,“微臣失仪了!” 褚邪早就习惯了陈珏这般没大没小,不懂尊卑的性子,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轻轻笑了笑,有些疑惑:“遇到什么事情了?出去了一趟就这样心神不宁?” 陈珏紧紧皱着眉头,他将方才与燕行月的对话都与褚邪说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不作假,看上去是真的很心疼燕行月。 “殿下,您真的一点儿也不考虑接受玉王献的殷勤嘛?”陈珏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满脸希冀的看着褚邪,“小公子真的挺可怜的,您就把他带回启国吧,回了启国您不喜欢他就放在宫里养着,他那样瘦瘦小小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说着,陈珏忽然想起了什么,原本还有些难过的他,一下子又挤眉弄眼起来。 “说起来,小公子今年才十九岁,比殿下您还大了一岁呢。”陈珏说道,他眨了眨眼睛,“殿下您还一口一个小孩儿的叫人家,明明你该喊燕小公子一声‘哥哥’才是。” 褚邪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他的眉头微微上扬,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嗯,你也说了,他瘦瘦小小的,各自还没到孤肩膀,孤把他认成了小孩有错吗?” 陈珏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褚邪说的也没错。 兴许是燕行月在庄子上的日子过的不好,吃食上过不去,导致他如今十九了,看着却还像个正在长个子的孩子,瘦弱又可怜,就连他原来的庶弟如今的慎亲王世子燕行川看着都比燕行月要高出不少,而燕行月光是让人看了都不禁心疼心软。 陈珏家中弟妹众多,燕行月的年纪也算他弟弟,可他家中最小的弟弟刚满十三岁,那个头那体格,看着都要比燕行月壮实高大许多。 陈珏都不敢想象燕行月在庄子上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难怪周晟只是给了他一点点朋友该有的良善友好,燕行月便像悬崖边上抓着稻草的人似的,会对周晟心生好感。 只可惜,周晟是个王八蛋,捧着别人的真心,连同玉国的国君与王后,将燕行月玩弄与股掌之中。 也许是看出了陈珏陷在其中,褚邪抬眸望向偏殿的方向,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他畏惧我。” “什么?”陈珏抬头看向褚邪,漆黑的眼中满是疑惑。 褚邪原本漆黑的眸子渐渐染上琥珀一般的颜色,危险的气息在正殿中悄悄蔓延。 “那些谣言……”褚邪平淡的说着,可他那双琥珀色的眼中却是掀起了一片波澜,“那些谣言不仅玉国国君信了,王后信了,周晟信了,就连他也信了……” 褚邪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陈珏,而是坐回了榻上,继续看着他手中永远也不会翻篇的书卷,心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间又过了几日,褚邪这边已经有了要回启国的意思,燕行月也早早地就恢复了学习规矩的日子。 陈珏之后找了燕行月好几次,见他学规矩学得认真,他没好意思打扰,只是等着燕行月休息的时候才去找他说说话。 这几日里,周晟甚少来王宫里看燕行月,但他托人送了好些漂亮华贵的衣裳进来,还写了书信让燕行月在宫中好好学习规矩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妆容礼仪,打扮的好看一些,才不会让人看轻了去。 燕行月一向很听周晟的话,那些漂亮的衣裳也穿了起来。 陈珏每每见他,都会被穿着华丽漂亮的燕行月惊艳住。 “小公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啊。”陈珏忍不住感叹道。 然而这样的话,陈珏已经说过太多次了,起初的时候燕行月还有些羞涩谦虚,但听陈珏说的多了,燕行月也只是笑一下,就当做是感谢陈珏的赞美了。 第17章 夜幕降临,燕行月早些就被教养嬷嬷允许可以休息,陈珏在凉亭里安排了炭盆,点了好些吃食招待他。 燕行月专门穿得好看了一些,又听陈珏夸了他一番,两个人在行知堂的凉亭中围着暖炉炭盆喝酒赏雪,谈天说地。 陈珏告诉燕行月他们不日就要启程回启国了,今后要见面恐怕很难,陈珏有些舍不得燕行月。端着酒杯敬了燕行月一杯又一杯的酒。 “你们要回去了啊?”燕行月有些醉意上头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水汪汪的眼睛有些迷离,“啊,这么快?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正式的谢过你家殿下呢。” 陈珏闻言摆摆手,声音中带着些许酒意,说:“嗐,我们殿下都习惯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说着,陈珏打了个酒嗝,继续说:“关于我们殿下的事情你估计也听说了吧,所以很多人都怕我们殿下,就算我们殿下做了好事,他们都不会说一声‘谢谢’,反而拔腿就跑,仿佛殿下回吃了他们似的。” “所以我们殿下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在意有没有人感谢自己。”陈珏闷着声音说道。 夜色正浓,天上已经下起了小雪,凉亭中却十分暖和。 燕行月脸颊酡红,看上去乖巧又可爱,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的宫室屋檐下,一个黑色高大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琥珀色的双眼盯着他看了许久。 “我其实也不全然信那些关于你家殿下的谣言的。”燕行月的声音很温柔,加上一点点的醉意,听上去更是软软的,听着仿佛很好欺负的样子,“我在玉国的名声也不太好,其实很多事情我根本没做,有些事情是被放大曲解了,到了一些有心人的嘴里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说着燕行月拍了拍桌面,让陈珏看着他,又伸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说:“我以前大约这么高的时候,外头就有谣言说我欺男霸女,荒淫无道,可那时候我根本吃不饱,人比我矮的小姑娘都能把我的胳膊给掰折了,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但我根本没有地方去伸冤……他们也不会信我的……” 陈珏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燕行月,很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男人,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燕行月认真的说道:“所以,我也不信厌恶仗着身份权贵就行欺凌之事的褚邪殿下会是传言中的恶鬼一般的人。” 雪夜无声,身影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因为燕行月的这番话,沉寂已久的心脏在这一刻猛烈的跳动起来。 第10章 年关将至,玉国的冬日也越发的寒冷,来自启国的使团已经收拾打点好了一切正准备离开玉国京城,而京城中也沸沸扬扬的传着恭顺公主要跟着使团一起回启国的谣言。 行知堂这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教养嬷嬷来给燕行月上课了,他整日整日的没有事情可以做,宫里最近也是阴沉沉的,并没有因为恭顺公主的婚事而变得喜气洋洋,反而更添了一份悲伤焦躁的氛围在其中。 燕行月才不想在这个档口去触碰王上王后以及恭顺公主的霉头,他便安安静静的待在行知堂,要么是在凉亭中赏雪,要么就是和身边伺候他的小太监说说话,若是运气好遇上了这几日同样忙得不见人影的陈珏,他还能吃上陈珏带来的糕点。 陈珏是真的很喜欢燕行月,只要陈珏有空他不仅会给燕行月带精致美味的糕点,还会给他讲一些这些年来他跟着褚邪游历天下所遇到的惊险有趣的事情。 听着陈珏讲述那些奇妙惊险恐怖的经历,燕行月越发的确定这是一个很像地球,却又不是地球的世界,更让燕行月感到神奇的是,这个世界上居然还真的存在传说中的动物,以及神迹的存在。 尤其是陈珏神秘兮兮的告诉他,启国皇族是有上古神兽烛九阴庇护,皇族后裔皆是神兽烛九阴的血脉,所以启国才能成为万国之皇,每一代的启皇都勤政爱民,文治武功,受到万民敬仰。 但这件事情陈珏说的太过玄乎,燕行月只是当做古代人迷信,将皇权神授,使得民众加深对皇族皇权的崇敬,他也只是听了听,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但面上的惊讶和崇敬燕行月还是演得淋漓尽致。 “我们要回启国了。”陈珏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能够和燕行月勾肩搭背,两个人亲如多年好友,他幽幽的叹着气,将自己的难过都展现在燕行月的面前。 “就在这几日。”陈珏闷着声音说着,“唉,我还挺喜欢你的,要不是你已经许了人家,我肯定向殿下求情,把你接回启国,我家还挺大的,不介意多一个弟弟。” 燕行月干巴巴的笑着,别人向主上求情都是想为自己谋取良好姻缘,陈珏倒好,求主子只是想把人当弟弟养,燕行月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启国使团回程,燕行月说自己不难过是假的,毕竟陈珏也是除了周晟之外,为数不多对他很友好且当朋友对待的人。 燕行月在这个世界上朋友不多,想到像陈珏这样难得投缘的朋友今后可能再也见不着面,燕行月的心里便空落落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那……那我敬你一杯吧。”燕行月说着,拿起桌上甜甜的米酒敬了陈珏一杯,仰头一口闷完。 米酒的酒味儿不浓,唇齿间甚至还有些甜味,这是燕行月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小酒,他能和很多,不管是热一下还是凉一下,喝上很多都只是微醺。 第18章 冬夜凉风,凉亭下烧着十足暖和的炭盆,燕行月和陈珏已经喝了很多的米酒,燕行月脸上一片酡红,人已微醺,胆子也大了许多。 “说起来我还没向褚邪殿下道谢呢。”燕行月声音闷闷的说着,他双眼朦胧,使劲的眨了眨眼睛 ,脑子有些晕晕的,但人还是很清醒的,“你们马上就要走了,我这儿连一句谢谢都没说,恐怕不太好。” 陈珏也喝了很多米酒,但他人却是很清醒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什么变化,一杯一杯下肚,就像喝白开水似的,只是为了陪着燕行月开心而已。 陈珏温柔的笑着,他的目光望向褚邪所居住的正殿的方向,一只手拖着下巴,微微眯着眼,脸上挂着痞坏的笑容,说:“嗐,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家殿下的名声也不好,你就算不去道谢也是没事的,只是难说我们殿下会不会难过的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呢?” 闻言,燕行月的脑子里很快就浮现出那个高大清冷的男人,可怜巴巴的蜷缩在踏上独自默默流泪的画面。 燕行月整个人僵了僵,随即忍不住被自己的想象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我……那我……”燕行月张了张嘴,他有些犹豫,抬眸正好对上了陈珏那似笑非笑的双眸,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珏哥你能不能陪我去向殿下道谢啊……不行不行,我不能进正殿,免得别人看到了话多,嗯……珏哥你能不能向褚邪殿下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陈珏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很好说话,可他那片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来一个词:“不行。” 燕行月懵了,他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陈珏。 “道谢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本人亲自去的好。”陈珏缓缓道,他的声音很好听,沉稳又温柔,他每每与燕行月说一些有道理的话,燕行月听着都觉得说的很对,脑子里也记得清清楚楚,“我们殿下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他内心很温柔,渴望有人能够理解他,包容他,信任他。” 听陈珏说着,燕行月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身上,先前没遇到周晟的时候,外面就已经有关于他五花八门的谣言了,那时候他也像褚邪这般,渴望有人能够相信自己,理解自己。 经过陈珏的这番劝说,燕行月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他点点头,一脸认真地看向陈珏,说:“珏哥你说得对,我是应该亲自登门道谢,只是……” 说着,燕行月又犯起了难,他满脸愧色,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但……但我这样空着手去不太好吧……我也是在没有什么可以送殿下的,身上除了母亲留给我玉佩,就只有我进宫前自己缝制的香囊了……我绣工不好,庄子上的教养嬷嬷只教我这些,我也懒得学……针脚都不成个样子……要不……要不还是算了……” “就香囊!就香囊!”燕行月话音未落,陈珏连忙出声打断了他,他兴奋的抓住了燕行月的手,晃了几下,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我看就你亲手缝制的香囊正好!这俗话说的好嘛,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你亲手做的东西更显得珍贵!我们殿下还没收到过除了我们这些亲信以外的人送的礼物呢,就算有人送礼,都是带了别的心思来的。” 说着,陈珏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悄悄道:“我们殿下虽说是女皇陛下的独子,但我们女皇还年轻,谁知道之后会不会看上什么青年俊秀呢?要是再生下个孩子,就以我们殿下那名声,怕是根本就捞不着皇位了。我们殿下……可怜得很……” 陈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听得燕行月越发的心疼褚邪。 燕行月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圣母心大泛滥或者同情心很强的人,只是由褚邪的遭遇想到了自己也是这样的情况,被人恶意造谣却无法反驳的心情燕行月是能够理解的。 在陈珏的一番说辞之下,燕行月又重新鼓起了勇气,他连着给自己灌了三杯米酒,揉脸搓手,又原地跺了跺脚,做了好多个鼓励自己的小动作之后,燕行月终于摘下了别在腰上的香囊,气势汹汹的朝着行知堂正殿走去。 就燕行月那走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燕行月不是要去感谢褚邪,而是要找褚邪算账。 陈珏坐在凉亭中,他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燕行月走向正殿,人走到了正殿门口,霎时间又泄了气,一脸慌张的看向自己。 “别怕!”陈珏小声的给燕行月打气。 都已经到了人的门前,燕行月知道自己要是现在泄气了,之后要道谢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番思想挣扎之后,燕行月最终还是抬手轻轻敲响了正殿的大门。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没有人响应,燕行月尴尬得头皮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燕行月以为褚邪不想理会自己的时候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沉重的木门被人缓缓打开,吱呀的声音从耳朵传到头皮,一股比冬夜寒风还要冷上几度的感觉瞬间爬上了燕行月的后背。 “有事?”燕行月的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意外。 燕行月瞧了不远处凉亭下的陈珏一眼,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小石桌上,仿佛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燕行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过身。 对方的个子很高,燕行月听陈珏说过对方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一岁,也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东西长这么高,目测都要到一米九了吧,自己和他对比一下矮的像个弟弟,和人说话还得仰着头才行,燕行月心里有些发酸,有些羡慕。 第19章 “殿下这么晚了还没睡呢。”燕行月干巴巴的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他心中暗暗扶额,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那个……我其实是……” 不乖燕行月一和褚邪说话就口齿不清,吞吞吐吐,只是褚邪本身散发的气场就压得他有些害怕,再加上对方比他个子高,燕行月总有种自己会被对方一个弹指就弹飞的错觉。 燕行月咽了咽口水,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香囊,突然之间觉得用香囊当谢礼实在是太蠢了,但现在人都已经到他面前了,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正想着,燕行月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手里捧着被攥的有些皱巴巴的香囊,借着微醺的酒意,眼一闭心一横,大声道:“那天多谢殿下为我出手教训那些人!我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亲手缝制的香囊……殿下若是嫌弃……就……就拿来泡泡脚也是好的!” 第11章 冬夜漫长而寒冷,行知堂正殿门口顶着寒风站着的两个人久久没有动作。 燕行月方才的声音很大,大到甚至都让凉亭那边趴在小石桌上装醉假寐的陈珏都忍不住破了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赶紧闭上嘴继续装睡。 一股尴尬的氛围在燕行月和褚邪之间悄悄蔓延,燕行月顶着一张红透的脸,一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 褚邪倚着门框,双手环抱与胸前,高高俯视着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的燕行月,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那一对红得像是染料浸泡过的耳朵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漆黑的眼底流露出一点点的欢愉。 褚邪缓缓移动目光,他看着燕行月手上捧着的香囊,借着廊下昏昏暗暗的灯光,他便能清晰的欣赏眼前之人亲手做的物件,深蓝色的香囊所用的布料看上去不是很好,甚至都比不上给他拿来做袜子的布料,里面所用的香料也是次等货,对于从小所用之物皆是精品上等货的褚邪来说,香囊的味道也是廉价至极。 这种香囊出现在他眼前都不配,可是偏偏出自于燕行月之手,褚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邪,他盯着燕行月手中的香囊看了许久,最后甚至还伸手去抓。 然而就在他刚刚抓住香囊之时,燕行月也忽然猛地抓住了香囊,两个人的手在那一刻相互触碰,像是有一股细小的电流在两个人的指尖流窜,吓得一燕行月一个哆嗦,差点将手里的香囊甩飞了出去。 “不是要给孤的吗?”褚邪的声音沉沉如水,性感中带着一点魅惑的味道,燕行月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颜控和声控,现在褚邪顶着一张带有侵略性英俊冷漠的脸与他这样说话,燕行月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快要烫熟了。 “是……是的……可我觉得这个礼物太……太寒碜了……”燕行月又几张起来,说话磕磕巴巴的,他又在心里连着给自己打了几个大嘴巴子,“我……我还是……”收回来吧…… “那不就对了。”话音未落,褚邪挑了挑眉,他直接轻而易举的从燕行月的手中抽出了那劣质丑陋的深蓝色香囊,他的手很大,燕行月两只手捧着的香囊被他一只手轻轻的捏在手中,显得香囊十分小巧可爱,“现在这东西就是孤的了?” 闻言,燕行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他仰视着高大英俊的褚邪,从对方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不悦或者嫌弃的表情,他暗暗松口气,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沙哑:“是……是的殿下……您不嫌弃就好……” 褚邪将香囊捏在手里把玩了几下,随后便随意的将香囊塞进了怀中,抬眸瞧了一眼黑黢黢的天空,缓缓道:“快起风了,你还是早些回屋子歇息吧,别贪酒,你的酒量比不过佩之。” 说完,褚邪便自顾自的回了房间,关上了沉重的木门。 望着黑漆漆的大门,燕行月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哆嗦,他连忙回头看向凉亭,却见那陈珏不知什么时候又坐了起来,手中正喝着米酒,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你差点害死我!”燕行月清醒的差不多了,他脸颊一片绯红,气鼓鼓的回到了凉亭之中,“我那香囊做的粗陋劣质,你还怂恿我送给你家殿下!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陈珏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燕行月,“你看殿下不是很喜欢吗?” 喜欢什么啊!那张脸好看是好看,可是冷冰冰的,鬼才能看出他喜欢不喜欢! 陈珏起身,他站得很稳,说话吐字也很清晰,一点儿也没有喝醉酒的样子。 他走到燕行月的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你还不信我?放心吧,我们殿下很喜欢你的礼物,不要多想了,赶紧回房睡了吧,炭盆也要烧没了,待会儿冷得很。” 说着,陈珏就回了正殿旁边的耳房里歇下了。 待陈珏离开之后,风忽然大了起来,还夹杂着细细碎碎的雪,冻得燕行月连连打起了喷嚏。 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赶紧回了房。 这几日里玉国王宫内人心惶惶,谁都不想去触碰玉王燕琢和王后石欣怒火,更不想出现在恭顺公主的面前。 石欣王后这边已经慌得连着几日没有睡觉了,上一次燕琢和褚邪面谈,两个人说的不外乎都是两国之间的交流合作,玉国山林多,土壤肥沃盛产各种药材,而启国地大物博,虽说药材种植商也多,但品类往往没有玉国的精细专一,且玉国独有的人参更是珍贵难得。 第20章 褚邪代表启国与玉国谈成了协议,玉国加入启国的万国同盟,可以与启国庇护下的周边小国进行商业贸易,减免赋税,两国进行学者交流。 而谈话之间,褚邪也又一次提到了想和玉国联姻。 这对玉国来说无疑是非常划算的一次合作。 可石欣却嘤嘤哭泣,不愿意拿宝贝女儿的未来去赌一个大国的庇护能够维持多久。 “王上,那褚邪好像对慎亲王家的小子没有一点想法啊!”石欣又一次在燕琢的面前哭了起来,燕琢心疼石欣,可是玉国开的价实在是令人心动,一边是心爱的妻子和女儿,一边是有利于整个玉国,整个王室的婚事,燕琢头一次犹豫了起来。 “可是朕看那褚邪也不像是什么淫。邪浪荡之人啊。”燕琢说道。 闻言,石欣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捂着胸口连连后退,精致绝俗的脸一片惨白,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燕琢,近乎嘶吼道:“王上!恭顺是你的女儿!嫡亲的女儿!” 石欣大声的吼着,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几乎毫无血色,捂着胸口,身形晃悠了两下,便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在她倒下去之前,燕琢就吓得赶紧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欣儿”!燕琢心疼至极,他抱住快要昏厥的石欣,大声叫人:“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这一夜,玉国王宫内闹得不可开交。 彼时,行知堂正殿。 褚邪闭目微瑕,殿中烧着从启国带来的特制的檀香,香气缭绕,让褚邪原本纷乱不宁的心也静下来了许多。 他手中捏着那个深蓝色的香囊,在优质精品的檀香下,那朴素丑陋的小香囊还倔强的散发出它劣质的香味,原本厌恶这种劣质香料的褚邪,却有些迷恋它那淡淡的气息,令他莫名的安心。 “殿下。”褚邪沉浸在两股混杂的香气之中,耳边响起熟悉的男声,低沉中带着一点粗哑,“玉王那边悄悄传召了周晟。” 语毕,褚邪缓缓睁开了双眼,昏暗的灯光之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宛如沾染了神息的毒蛇之眼,带着一丝丝寒气,仿佛屋外的冷风灌进了屋子里,寒冷刺骨,杀意肆起。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褚邪的声音冰冷异常,没有一点感情。 身为褚邪暗卫的连文煦也是第一次见着他们殿下这般愤怒,他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将他潜入燕琢书房中听到的一切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褚邪。 “今日石王后因为玉王动摇了恭顺公主联姻的意思而病倒了,玉王也是个深情的人,看到石王后吐血就乱了分寸,晚上就召了周晟进宫商量对策。” “周晟那小子看着对小燕公子一往情深,其实心里就只有利益,只要能讨好玉王,对周家有利,对他有利,他真的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周晟听玉王说殿下对小燕公子不甚感兴趣,他竟然向玉王提议,要给您摆一场宴席,然后给小燕公子下药,再悄悄的把人送到您的屋子里……这样他们就有借口婉拒恭顺公主远嫁启国。” “周晟说小燕公子生的美貌,若他是女子,这玉国第一美人的称号怕就落在了他的头上,殿下在外名声不好,男女不忌,启国民风开放,取男妻男后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你若是尝了一次小燕公子的滋味,怕是从此难以忘怀,所以……” 连文煦说着顿一下,他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可褚邪并未出声,只是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水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散发着阴冷残暴的气息。 连文煦只能继续说道:“所以,以殿下您这样好色成瘾的人……是不会放过小燕公子这样的美人的,再说小燕公子的父亲慎亲王也是玉国王族,也算是没有侮辱您的身份……” “那周晟还说……”连文煦忽然觉得屋子里有些冷得刺骨,他悄悄呼了一口气,继续道:“他还说,若不是殿下您插了进来,他是想迎恭顺公主为正妻,纳小燕公子为男妾……” 褚邪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连文煦还有话没说完,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他所听到的周晟所说的话都一一说出来:“若是殿下您还是没有变要迎娶恭顺公主的意思,周晟说那玉国就会把小燕公子以献礼的方式送到启国……送给我们女皇陛下……” “做……做一个漂亮会讨好人的小宠物……只求恭顺公主在启国能被女皇庇护……”连文煦磕磕巴巴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呼吸一窒,感觉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利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会死于非命。 第12章 “母皇虽说是喜欢年轻貌美的男子,但也仅仅只是带有欣赏之意的喜欢罢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昏暗的房间里响起褚邪低沉的声音,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可在褚邪身边待了很长时间的连文煦很快就从褚邪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异样。 “再说孤的母皇也不缺什么可爱听话的小宠物。”褚邪的语气渐渐冰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也沾染上了一点寒意,“但是孤的身边……还真就缺了一只可爱、乖巧又听话的小宠物……” “殿下……”连文煦张了张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们殿下对某个人这样上心,他很想提醒一下褚邪,如果想要对一个人表示好意,最起码嘴巴上就不应该这样说对方。 第21章 但连文煦不敢,至少在褚邪很愤怒的时候他是不敢说话的。 褚邪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手中攥着那枚深蓝色的香囊,他微微垂着眸子,看着香囊,嘴角微微上扬,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既然玉王舍不得他的女儿,想让燕行月代替他的宝贝女儿嫁到启国,那孤干脆就顺了他的心意,省得他老是打启国打母皇的主意。” 闻言,连文煦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 “殿下说的对,玉王他们就算想把小燕公子送给女皇做男宠也是不大现实的。”连文煦补充道,“小燕公子的母亲柳夫人曾是我们女皇的闺中密友,柳夫人的孩子,女皇拿来疼都来不及,要是知道玉国这样对待小燕公子……玉国怕是有难了……” 听连文煦这么说着,褚邪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嗤笑一声,倒也没有嘲讽鄙夷的意识,只是单纯觉得好笑而已。 “什么闺中密友,也就你说的这么好听罢了。”褚邪轻笑道,他双眼的琥珀色渐渐黯淡了下去,慢慢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先皇子嗣众多,母皇幼时又不得先皇宠爱,也不过问她的学业功课,甚至还让母皇一个女孩子周游列国,就连母皇在游学的路上遭遇多次暗杀先皇也没有要召母皇回宫的意思。” 说着褚邪顿了顿,他微微垂下眸子,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深蓝色的香囊,他缓缓道:“母皇在玉国时又一次遭到刺杀行动,她摔下山崖受了重伤,被还是豆蔻少女的柳氏捡到,并带回了府中好生将养着,母皇担心会牵连善良的柳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浪迹天涯的江湖人士,她在柳府住了一段时间,待身体好了之后才离开了玉国……” “这么多年过去,母皇一直惦念着与她有恩的柳氏,知道柳氏一家被灭门,她气得差点扬言要扬了玉国……但柳氏一族一直忠于玉国,她不愿意动玉国也是这个原因。”褚邪淡淡道。 说完这些话,褚邪又陷入了一阵回忆之中。 他让连文煦退下,不用再盯着玉王和周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们马上就要动身回启国,在此之前,他想要再与玉王见上一面。 启国使团出发返程的前一日,褚邪穿着正式华贵,他与玉王石王后以及玉国诸位大臣又见了一面,玉王举办了一场奢侈热闹的晚宴。 晚宴上,褚邪带上了陈珏,众人酒水都喝得尽兴的时候,陈珏便站出来,头一次正式明白的向玉王和石王后表明了褚邪想求娶恭顺公主的想法。 陈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出这件事,在场的玉国王公贵族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主位上的玉王和石王后。 玉王显然没有想到褚邪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提出联姻的事情。 能够与启国联姻,这对弱小贫瘠的玉国来说无疑是一桩好事,只是启国的皇子看上了玉王和石王后放在心尖尖上的恭顺公主,这门亲事到底能不能成,还是很难说。 石欣的脸色一片惨白,她先前因为燕琢动摇了心思而吐血晕厥,身子骨连着虚弱了好些天,她一直记挂着恭顺公主,生怕她真的被褚邪看上,然后被她的丈夫强行送往遥远的启国,从此不知她的冷暖,甚至难知她的生死。 石欣给燕琢生了好几个儿子,恭顺是她唯一的女儿,比那几个儿子贴心,因此她也格外宠爱这个女儿,要让恭顺为国远嫁,她想了想,自己是真的做不到。 在场的王公贵族们,纷纷站出来向玉王劝说让恭顺公主嫁到启国的好处,那些话说着好听,却一句都落不到石欣的心上。 要远嫁的又不是他们的女儿,所以他们才这样积极的想把恭顺嫁出去。 石欣越想越气,凭什么要嫁到启国的就一定得是她的女儿?凭什么这些人什么都可以不用失去就能享受恭顺远嫁带来的好处?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一颗愤怒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的跳动着,怒火上头,石欣缓缓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燕琢,她细心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他又一次动摇了。 石欣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真是不巧。”石欣忽然开口了,众人的注意力又纷纷看向了石欣,就连燕琢都没想到石欣会当着这么多人站出来说话,“承蒙褚邪殿下的厚爱,能得殿下的青睐是小女恭顺的福气,只是殿下晚来了一步,恭顺她……” 石欣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燕琢和堂下的周晟,她虽然年过四十,但依旧貌美优雅,她身为王后,说话举止间也带有一点上位者的霸气。 燕琢微微蹙了蹙眉头,很快就反应过来石欣想做什么了,他张了张嘴想要阻止石欣,可转念想想,石欣的身子骨是不大好了,他也有些担心万一恭顺真的嫁出去了,石欣要是一病不起该怎么办。 燕琢没有站出来反驳,石欣脸上的笑意也就真诚了几分,她继续道:“恭顺是本宫唯一的女儿,她到了嫁人的年纪,但本宫一心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这选来选去耽搁了时间,去年周相的嫡子周晟中了探花,本宫便与王上说了,让恭顺嫁给周晟,这不……还没来得及向外界公布,但你可以问问周相和周晟,这件事本宫只和他们提起过,还没定好时间什么时候举行婚宴。” 闻言,褚邪和在场众人都纷纷看向了周相父子二人,王公贵族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身为话题中心的周相父子二人倒也十分镇定,仿佛石欣说的一点儿也不假。 第22章 “确有此事。”周相的声音沉稳,他镇定的喝了一杯酒,不紧不慢的说道,“自从犬子中了探花之后,家中来拜访的人也比往常多,无非都是想与我家说亲事,王后担心犬子被人先行一步定了婚事,便早早的与老朽说了这门亲事,因为担心老朽反悔,还提前就让老朽把恭顺公主记在了族谱上。” 说着,周相顿了顿,又喝了一口杯中的佳酿,继续道:“也就是说恭顺公主已经是我周家的儿媳了。” 话到此处,周晟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整个过程,褚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朴素的深蓝色小香囊,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那漆黑的眼底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在场的人叽叽喳喳,越来越吵,燕琢不得不站出来让众人安静,然后看向褚邪,小心翼翼的问道:“褚邪殿下怎么看?朕的小公主已经许了人,你……要不要看看其他人?我玉国美人还是很多的。” 褚邪静静地喝着酒,他不开口,场上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佩之,既然玉王和王后都这么说了,你怎么看?”褚邪的声音性感又沉缓,可他说出来后,场上的玉国王公贵族们都战战兢兢起来,总觉得褚邪这话中有话。 陈珏明白褚邪的意思,他当即愤怒的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王后这是什么意思!”陈珏大声的质问道,“先前我们可是听说周晟周公子要娶男妻,怎么到了这会儿又变成了要娶恭顺公主了?莫不是看不上我们启国,想框我们不成!” “殿下误会了。”周晟见状,他赶忙站起身解释道,“不是娶男妻,是纳男妾。” 闻言,褚邪缓缓抬眸,漆黑的眼睛望向坐在他斜对面的周晟,眸光微动,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周晟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似的,浑身上下都非常不舒坦,后背阵阵发凉,可他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下官是纳男妾,也只是与家中父母说了一下,因为公主还未过门,不允许妾室先进门,再加上下官得王上王后厚爱,想着今后男妾能与公主和睦相处,便召了男妾进宫学规矩,陈公子和褚邪殿下你们应该见过,他也与你们同住行知堂。” 说着,周晟顿了顿,他在这一刻犹豫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道:“他叫燕行月,慎亲王的儿子,与我情投意合愿意嫁给我,哪怕是妾都无所谓,说实话,行月貌美,做男妾实在是可惜了……” 语毕,周晟微微弯了弯腰以示恭敬,而他的余光却在宴会大厅之外瞟见了一抹纤瘦的熟悉的身影,他愣怔了一瞬,再仔细看时,哪里却又没什么人了。 褚邪缓缓移开目光,他瞧了陈珏一眼,陈珏会意退了回来,褚邪理了理仪容,坐的端正了一些,开口道:“孤王确实爱美人……” 褚邪故意拉长了声音,慵懒暧昧,却又听不出喜怒。 他知道连文煦已经把那个人引到了宴会大厅之外,想来方才堂上石王后与周相父子二人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褚邪勾了勾嘴角,漆黑的眼底溢出一抹冷意,他缓缓道:“那燕行月的模样实在不错,孤王着实喜欢,既然周公子都说燕行月做男妾可惜……那么不知周公子可否抬爱,孤王房中空空无人,正缺一个暖床的男妾……哦不,是男侧妃,周公子以为如何?” 第13章 阴鸷的男人终于松了口,将联姻对象从燕琢和石欣的宝贝女儿恭顺公主换成了燕行月。 整个过程中,身为燕行月亲生父亲的慎亲王燕琤在宴会大厅上,可他却从来没有站出来为燕行月说过一句话。 玉国不似启国那样民风开放,就算有男人嫁人,也只能做个男妾,而且还是家中门第底下的人家才会把儿子送给人做赏乐的男妾,更别说王公贵族的儿子了,就算是庶子也没有嫁给男人的先例。 可燕行月是慎亲王嫡子,现在褚邪当着所有玉国王公贵族的面儿说要纳了燕行月为男妾,燕琤也只是静静地喝着酒,没有站出来反对。 褚邪将宴会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期间他也一直是不是用余光打量着那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他喝着酒,听到周晟提起燕行月的名字,他连眉头都没眨一下,看上去好像真的一点儿也不疼爱他的嫡长子。 现在褚邪说要纳燕行月为男妾,燕琤也什么反应没有。 褚邪微微蹙了蹙眉头,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周晟等人皆是一惊,以为褚邪发怒了,周晟连忙开口道:“既然是褚邪殿下开口,那下官怎么会有不答应的意思,所幸燕行月与下官的婚事还未说定,殿下要是喜欢就和慎亲王说说吧。” 说着,周晟便朝着褚邪和燕琤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褚邪没有说话,而是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那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 被点名的燕琤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他还是抬手朝着褚邪抱拳施礼,低沉粗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小儿能得褚邪殿下的喜欢,是他的福气……” “你们想错了吧?”褚邪打断了燕琤说话,他慵懒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轻蔑,“孤王什么时候说了喜欢他?只是看他长得确实好看,符合孤王的喜好,当一个小玩物罢了……再说你们又舍不得将恭顺公主嫁与孤王……孤王也不能白来玉国不是?” 第23章 褚邪的话说的很难听,在场的玉国王公贵族们的脸色一个个都十分难看,但他们却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愿意让自己家中的女儿姐妹嫁给褚邪。 褚邪看着他们,他冷哼一声,一口闷完了杯子里最后一点的酒。 他猛然起身,朝着座上的燕琢和石欣抱拳行礼,沉着声音缓缓道:“请玉王和王后慢用,孤王得早些回去歇息了,明日就要动身回启国……” 说着,褚邪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着,似是有些烦躁和不满,他嗓子有些沙哑道:“对了,既然孤王要娶的不是恭顺公主,那么那个叫什么来着……哦……燕行月,燕小公子……孤王明日就能带上他一同回启国吧?反正只是男妾,也不需要什么送亲仪式送亲队伍,你们放心,孤王还是会把这个当做联姻的,毕竟……” 褚邪说着又停顿了一会儿,他漆黑的眸子轻轻地扫了一圈,将所有人恐惧后仿佛劫后余生的样子都看在了眼中。 “毕竟玉国也是上供了一个美人给孤王。”褚邪淡淡道,从他的话语间也听不出他到底喜欢不喜欢燕行月。 待褚邪一行人离开之后,玉王和在座的王公贵族门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这一场宴会也很快就散了。 回到后宫寝殿中,玉王燕琢头一次朝石欣发了火。 但石欣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这一次是自己鲁莽了,但她并不后悔。 “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和朕商量一下?”燕琢生气归生气,可他终究是深爱着石欣的,他发了一阵火,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他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石欣搀扶起来,语气也放温柔了许多,“朕知道你心疼恭顺,可是……可是褚邪是启国皇子,他十五岁就能领兵打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方才……” 燕琢顿了顿,他想想刚才宴席上的事情,他便有些后怕,甚至还咽了咽口水,他缓了一会儿,继续道:“你方才都没事先与朕与与周相父子二人商议,万一……万一他们没能与你说的一致,那可怎么办?” “周相浸淫<a href="" target="_blank">官场多年,他要是不懂臣妾的意思,那他这么多年的丞相也白做了。”石欣温婉道,“还有周晟,这个主意本就是他提出来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臣妾的意思?” “话虽如此……”燕琢微微皱眉,“罢了,反正那褚邪也没有生气,不仅接受了恭顺已经许人,还接受了燕行月代替恭顺继续与我玉国联姻,也是不错了。” “不过是个侧妃而已。”石欣淡淡道,她长长地叹了叹气,“说是侧妃,但您看那褚邪一口一个男妾,想来也多看不上燕行月,臣妾还是担心……万一……万一他最后还是想要恭顺怎么办?还有……还有那个燕行月,慎亲王待他那样不好,万一他还记着仇怎么办?王上……臣妾这是日日都担心啊……” 石欣一边说着一边又掩面哭了起来。 燕琢心疼石欣,但石欣说的话又确确实实是他心中的一个大石头。 燕琢温声安慰了石欣一阵之后,他当即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 夜晚时分,天空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行知堂内灯火通明,进进出出忙来忙去的人很多,都是褚邪的贴身侍从在收拾着回国的行礼。 燕行月在王宫中跌跌撞撞,深夜了他却还没有回到行知堂的偏殿之中。 方才王宫晚宴时分,他被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叫了出去,一路悄悄来到了宴会厅外,然后听到了石王后与周晟等人对褚邪说的话。 什么心悦自己,什么已经向慎亲王下聘要娶自己,什么玉王看重他们的婚事所以才接了自己来宫中学习规矩,全都是假的! 燕行月站在行知堂外的宫墙下,大雪纷纷落了他一身,他的脸和手都冻得通红,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久久都不肯进去。 “是了……我怎么会这么蠢呢?”燕行月喃喃自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与周晟在庄子上甜蜜欢愉的日子,又想起在他十九岁生辰那日周晟拉着他的手,一脸神情的说要娶自己为妻,一言一语,他都听得真真切切,可如今在宴会上,周晟又说他与恭顺公主早早就立下了婚约,而自己……不过是他还未定亲的男妾罢了。 燕行月垂着眸子,他盯着快要将自己的脚都盖过的雪地,心中的寒冷远比大雪的冷更为刺骨瘆人。 “这里是古代……就算民风再开放像周晟这样整个家族世代为官的人家怎么会真的娶一个男妻?”燕行月喃喃自语,他的呼吸沉重,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情绪。 他是真的很喜欢周晟。 燕行月穿越来的不是时候,柳家被扣上贪污受贿、陷害忠良的帽子,被灭了全族,原身的母亲因为嫁给了慎亲王还给他生了个孩子才得以留了一命。 柳氏母子本就不得慎亲王所爱,柳家倒台她们俩就被慎亲王送到了恶仆遍地的庄子上,吃不好喝不好穿不好,柳氏伤心欲绝,燕行月穿过来的时候柳氏已经重病缠身,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庄子上的人虐待燕行月,却又吊着他的命不让他死,燕行月的日子过得苦,想要出庄子都很难。 这样的日子里,周晟的出现无疑是一道温暖的阳光倾洒在他大雪纷飞的世界。 可如今这道阳光是假的,周晟的喜欢也是假的,燕行月只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发凉。 第24章 这些都算了,更可怕的是周晟竟然亲口向褚邪暗示自己也可以嫁到启国,这让燕行月觉得自己的真心好像都被周晟狠狠地扔在地上践踏。 “真是可笑……我怎么会对他动心……”燕行月吸了吸鼻子,冷风吹拂,眼眶中的泪水冻得脸冰凉,“周晟……他和庄子上的人都有什么区别……他大爷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就在燕行月气氛与悲伤交加的时候,一直负责伺候燕行月的小太监悄悄走了过来,他往燕行月的怀里塞了一封信,然后匆匆忙忙就逃离了这里。 燕行月一脸茫然,他捧着那封信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也不知是不是燕行月久久未归,陈珏打了灯笼出来找他。 “小公子怎么在这里?”陈珏喘着气,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担心,他挥挥手便有启国的侍从递了厚厚的云锦缎子织成的斗篷,“下这么大的雪,你还不回屋子,万一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陈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燕行月掸去了身上的积雪,然后把斗篷披在了燕行月的身上,他温柔道:“你方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有件事想和你说……” 燕行月低着头不说话,但陈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对劲,陈珏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开口了:“方才在宴会上……玉王和王后要你嫁到启国联姻……” “我知道。”燕行月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还有些沙哑,带着一点病弱的味道,让人很是心疼,“我方才被人引到了宴会外面,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陈珏张了张嘴,他想要安慰一下燕行月,可看着燕行月这幅样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陈珏揽着燕行月的肩膀将他半哄半拉的带回了行知堂,“外面冷,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你放心,我们殿下很好的,你跟他,启国不会亏待你的。” 燕行月依旧不说话,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方才被小太监塞进怀里的信紧紧地贴着身体,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封信拿出来给陈珏他们看。 第14章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燕行月被陈珏带回了行知堂,可他却并没有急着带燕行月去见褚邪,而是把他领回了偏殿中。 偏殿烧着炭盆,小小的房间暖呼呼的,陈珏招呼着人又是给燕行月换衣裳收拾行李,又是上姜汤为点心的,俨然一副燕行月已经嫁给了他们启国皇子的架势。 燕行月自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享受有这么多人同时伺候的待遇,他整个人都有点懵懵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脑子里都是自己被人欺骗后的愤怒与难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包着盈盈泪花,要落不落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可怜。 “别别别……”燕行月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连连摆手,鼻子冻得通红,声音还沙哑着,“你们……珏哥不用这样的……我自己可以……” 燕行月张了张嘴,话说了一半,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宴会上褚邪说的那些话,他的心都冷了一半,他不该寄希望于任何人身上的。 可是一想到周晟,燕行月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愤怒,他难过,他自嘲,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堆积在心里,他也什么都做不到。 “行月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件事情。”陈珏看得出来燕行月情绪低落,他蹲在燕行月的身边,仰着头看他,闻声安慰道,“我们殿下人很好的,你也说了,你是不信外界那些关于我们殿下的谣言……只要是殿下的人,他都会放在心上的,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 说着,陈珏顿了顿,他看了看周围忙忙碌碌的侍从们,忽然凑到了燕行月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你完全可以利用我们殿下的,你就撒撒娇,撒撒痴,那些曾经辜负了你的人,我们殿下有的是手段让他们生不如死……” 语毕,燕行月猛地向后仰了仰,他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珏。 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呢?你看我像是会利用上位者为自己报私仇的人嘛? 燕行月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沉默了很久,心脏砰砰乱跳,思索了很久,最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没错,他就是一个会利用上位者为自己报私仇的小人。 陈珏不知道燕行月心中所思所想,他以为燕行月顾念旧情,又犯了心软的毛病,他正想继续劝说,却没想到燕行月抬眸,两只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我……我真的可以嘛?”燕行月有些紧张,褚邪的手段极其残忍,却对自己人很好,这些事情也是陈珏给他说的,“我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谁的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能不能……就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说着,燕行月便满心期许的看着陈珏。 被这样一双纯澈明亮的眼睛盯着看,陈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唰”的一下红了脸,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燕行月见状愣了一瞬,还以为刚才的话是陈珏乱说的,他也跟着脸红起来,他慌乱道:“如……如果……如果不行就算了……我也……不是……” “行!怎么不行呢!这可太行了!”陈珏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他脸上的欣喜一点儿也不掺假的,他紧紧地抓着燕行月手,憨笑了两声,“行月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一字不差的告诉殿下,这边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你早点歇息,明早就跟我一同回启国了。” 第25章 陈珏说着起身就要离开,但燕行月还是伸手扯住了对方的衣袖。 “怎么了?”陈珏疑惑道。 燕行月缓缓将手伸进怀中,他眨巴着眼睛,掏出了一封被揉的有些发皱的信件,嗓子有些干巴巴的,他讪笑了一声,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是不是一伙的了?这封信我还没看过,是伺候我的小太监悄悄塞给我的,珏哥要不要……拿去给殿下看看?万一……这上面写的是要我潜伏在殿下身边,做点小动作什么的呢?” 陈珏轻笑一声,心想若燕行月真的想在褚邪身上动手脚,怕是这个念头还没实行就会被褚邪身边的暗卫诛杀,哪儿还有褚邪动手的机会。 但陈珏还是点点头,说:“没事,这信你先看过了再说吧。” 听陈珏这么说着,燕行月便当着陈珏的面拆了信件。 信上的字迹燕行月认得,出自于周晟的手笔。 信上诉说着对燕行月的愧疚,说自己这也是无奈之举,他虽然最后要娶的是恭顺公主,可他心中最疼最爱的还是燕行月,以及在最后周晟说了玉王承认当年柳氏一族的案件有蹊跷,若是燕行月安安心心嫁往启国,玉王会重新彻查当年的案件,还柳家一个清白。 以及燕行月的舅舅在当年柳家贪污受贿一案中,悄悄让人送走了一个女婴,那是柳家如今唯一存留的血脉,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周家在暗中接济。 话里话外都是暗暗地威胁。 燕行月早已不是与柳家有关系的那个燕行月,可是他对原主心怀感激,感恩原主给了他这样一副躯体能够在这里活着,他的身体里还留着对母亲柳氏的眷恋与恩情,自然也是对柳家格外重视。 看到周晟提起原身舅舅还留了一个女儿在这世上,燕行月也不由得紧张担心起来,那是原身的表妹,也就是自己的表妹。 “珏哥!”燕行月的声音颤抖起来,他抬眸望向陈珏,声音都在颤抖着。 陈珏会意,他从燕行月的手中接过了信件,伸手轻轻拍了拍燕行月的脑袋,温声安慰道:“别怕,你把信给我,我拿给殿下看看,你切勿声张。” 说着陈珏便拿了燕行月手中的信件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再次提醒燕行月早些休息,明日要早起回启国。 这一夜,燕行月怎么也没合上眼。 等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那些才歇下不久的启国使团又动了起来。 燕行月代表玉国远嫁启国,连个象样的嫁妆都没有,这临行前还是陈珏在褚邪面前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褚邪才找了玉王说起,话里话外都暗示玉王,在慎亲王的家里还有燕行月的母亲柳氏留下的嫁妆。 玉王心里恨,可也没有办法,只得下旨让慎亲王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那些嫁妆和嫁妆单子都打包一并当做燕行月的嫁妆送了出去。 燕行月没有想到这一出,他坐在奢华宽敞的马车上,一脸崇敬的看着褚邪,想要道谢,可他又犯了老毛病,一开口便吞吞吐吐的,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完一句话。 褚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燕行月想说什么,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那枚小小的丑陋的蓝色香囊,声音沉缓道:“感谢的话就免了,方才孤叫人清点了一下你母亲的嫁妆,少了很多,原本孤还想让慎亲王把吞了的那些东西都原价吐出来,但是又怕逼的太紧会适得其反,毕竟……” 褚邪说着,他将手中的香囊举到了眼前,香囊上的穗子轻轻地扫在他的脸上,他的声音也更低沉了几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燕行月被褚邪盯着的不舒服,他嗓子有些干涩沙哑,他讪笑两声,还是干巴巴的说了几句谢谢,然后便将目光望向了车窗之外。 启国使团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燕行月与褚邪同坐一辆马车,来送启国使团的人并不多,除了玉王和石王后,还有周相父子二人。 燕行月掀开帘子,一眼便与周晟对上了目光。 周晟愣怔了一瞬,燕行月那懵懵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是委屈又可怜,他忽然心虚的移开了目光,不敢再与燕行月对视。 “呵……”燕行月见状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他放下帘子,却又对上了褚邪的双眸。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燕行月愣了一瞬,他开始思索褚邪原本应该是什么颜色的眸子,这个时代应该没有美瞳之类的问题。 “行月在看什么?”褚邪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些许慵懒,甚至还带着一点带坏笑,“你如今都是孤的人了,怎么还看旧情人呢?” 说着,褚邪伸手一把掐住了燕行月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他嗓音沉沉道:“行月,叫孤的名字。” 闻言,燕行月又愣住了,他不明白褚邪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就在燕行月愣神的时候,褚邪倾身而上,高大结实的身子将瘦瘦小小的燕行月整个人都逼到了马车角落处。 燕行月觉得有些窒息,他整个人都瑟缩在角落,一脸惊恐地看着褚邪,耳边响起褚邪诡魅的声音:“行月,叫孤的名字。” 燕行月慌了,他害怕了,嘴巴便不受控制的哆嗦支支吾吾起来。 “褚……褚……”明明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可在紧张与害怕之下,燕行月老毛病一犯,说话又不利索了,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除了模模糊糊又十分艰难的吐出“褚”这个字,后面他怎么也念不出来了。 第26章 “猪猪?”褚邪微微眯了眯眼,琥珀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寒意与杀气,燕行月吓得整个人都毫无血色,眼见着就要晕死过去,可褚邪竟然用他那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燕行月的头发玩儿! 糟糕!褚邪好像是个变态! 燕行月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难逃一死,浑身都冒着冷汗,原本就不大好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乱跳。 “这倒是个好名字。”褚邪轻嗤一声,他那双原本只是琥珀色的人眼在燕行月的面前竟然渐渐地变成了竖瞳,犹如一头野兽一般,散发着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行月,有些话孤只说一遍。”褚邪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寒意,“孤的身边只能留一心向着孤的人,如今你已跟了孤,也就只能满心满眼都是孤,万不可有一点背叛孤的意思……知道了吗?” 第15章 燕行月以玉国慎亲王嫡子的身份远嫁启国为启国皇子褚邪的男侧妃,人跟着启国使团刚刚启程,就已经收到了来自他未来夫君的人身威胁。 昨天晚上的时候陈珏还在说他们现在是一伙的了,转头才过了一夜,这褚邪就这样变着法儿的威胁他,还把他逼到角落里,缩成一团,可怜得很。 褚邪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燕行月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褚邪光是看着,心里都莫名的愉悦。 再加上燕行月一紧张一害怕就会口吃的毛病,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像一只虚弱受伤的小兽,虽然害怕,可身上的绒毛还是会炸起来,圆滚滚的一团,看着是很凶的样子,但落在强大壮实的野兽眼中,十分弱小可怜,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我……我知道了……”燕行月吓得赶紧点头,表明自己的忠心。 周晟不可靠,这褚邪也看着像是不可靠的样子。 燕行月在心中暗暗叹气,他见着褚邪退了回去,慵懒的坐着,那双已经恢复成正常样子的,眸子也早已从他的身上移开,望向了远处。 启国使团回程,只是在玉国待了一小段的日子,但财大气粗的使团们就让玉国京城中的老百姓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启国人的购买力——玉国京城的商贩们的库存几乎都被使团买走了,名其名曰将玉国的特产带回启国售卖,提前为启国和玉国两国的贸易打一下基础。 启国使团让玉国京城的百姓看到了未来美好日子的样子,他们纷纷夹道欢送,连带着要成为启国皇子侧妃的燕行月也被玉国的百姓们异常热爱恭敬。 城楼上,燕琢脸上带着虚假干瘪的笑意一直摆手欢送,他看着城楼下自发前来为启国使团送行的百姓,听着他们一声又一声高呼褚邪和燕行月的名字,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有些泛酸。 “王后啊,你看咱这些百姓有多爱戴褚邪和燕行月啊,这份尊荣本该属于我们恭顺的。”燕琢的声音低哑道。 站在燕琢身旁的石欣闻言暗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但她面上还是那样的温和娴静,美眸微垂,淡淡道:“王上,那是不一样的,褚邪求娶恭顺是奔着娶正妃来的,燕行月?不过是捡了恭顺不嫁的便宜事,而且也只是个侧妃……说好听是侧妃,难听就是妾,还是低人一等的男妾,王上为什么总要拿恭顺去和比她低贱卑微的人比较?” “朕不是这个意思……”燕琢心里有些犯怵,说话的气势也弱了几分。 好在石欣还是给燕琢面子没有直接闹起来,而是声音依旧温柔道:“王上,妾身没有埋怨您的意思,只是恭顺那孩子从小要强,多少也是我们逼得太紧了,妾身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恭顺是我们唯一的嫡公主,她金尊玉贵,受万千宠爱,整个玉国又有谁能比过她?褚邪虽然出身很好,可他是个不堪嫁的……” “褚邪身为启国皇子,却有那么多不堪入耳的流言在外纷飞,就连我们这小小的玉国都听到了不少,您说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待恭顺?哪怕恭顺是个天仙,等那新鲜劲过了,怕会把恭顺抛诸脑后……”石欣不紧不慢的说着,泛着盈盈水波的眸子望着启国的使团渐渐从眼中消失。 石欣缓缓看向燕琢,温婉轻笑:“毕竟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男子能与王上的深情媲美,哪怕是褚邪也比不上您的一根头发。” 石欣的话对燕琢很受用,原本有些小情绪的燕琢也转而高兴起来,伸手揽住石欣的腰肢,慢慢走回了王宫。 人群散去,一直站在城楼上远眺启国使团的周晟,眼下留着两行淡淡的泪痕,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眼中似有不舍。 正准备离去的周相微微皱眉,他嗓音沉沉,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晟儿,人都走了就不要再看了,当心别人看到你这幅样子,别忘了,这个主意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没人逼你。” 闻言,周晟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一改方才伤心欲绝,潸然泪下的模样,他深呼吸几下,调整了一下情绪。 周晟再抬眸看向启国使团离开的方向时,他的双眸中多了几分冷静沉着。 周相见状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晟儿,从今往后你便是公主的驸马,是周家的希望,王族的女婿,你这次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燕行月不过是慎亲王不受宠的嫡长子,他外祖父柳氏一族获罪抄家,若不是这次燕行月出嫁启国,他们柳氏一门的案子怕都是翻不了案,更别说他能帮到你什么,帮到周家什么。” 第27章 说着,周相顿了顿,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周晟的肩膀,温声道:“走吧,接下来就要准备你和恭顺公主的婚礼了,你也知道现在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周家,婚礼上可不能出现差错。” 说罢,周氏父子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城楼。 彼时,启国使团。 从玉国回启国的路程遥远,途中要经过两个与启国接壤的小国,都是忠诚忠心与启国的国家,他们得知启国使团要途径他们的国度,国中百姓遇见的都会上来欢迎,有的甚至还往使团使者怀里噻他们的特产。 一路舟车劳顿,燕行月在马车上待了好长一顿时间,这马车他坐得是屁股又痛又麻,脑袋晕晕,眼前也昏花缭乱。 但幸运的是,褚邪并不是整日整日都与燕行月一同待在马车里的,这让原本就有些害怕褚邪的燕行月松快了不少。 “我们已经离启国很近了。”陈珏骑着马他掀开了车帘,探进来一个脑袋笑盈盈的对燕行月说道,“过了前面的山口到了启国和阳善的边界了,到了启国我们就可以好好歇一歇,玩几日再回去。” 正说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着毛绒披风的青年二话不说,伸手在陈珏的头上轻轻扣了一下。 陈珏痛得呲牙咧嘴,他猛然回头,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哼唧道:“连文煦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不会控制一下你的力道嘛?你光是点穴就能要了一个人命,万一把我聪明绝世的脑瓜子打傻了怎么办!你赔吗?” 被叫做连文煦的青年,面上也是毫无情绪波澜,仿佛是与褚邪一样的冷冰冰的性子。 燕行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珏发脾气。 连文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微微抬眸朝着马车里看了一眼,淡淡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殿下说要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女皇陛下已经听说了殿下要纳小燕公子为侧妃……” 听到连文煦说起启国的那位女皇,燕行月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这一路上陈珏一直给自己说女皇有多么多么和善,多么多么亲人,可燕行月知道,身为一个大国皇者,没有威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否则要怎么震慑手下的大臣们呢? 也许是看出了燕行月的紧张与担忧,陈珏连忙出声安抚道:“行月别怕,我们女皇真的很好的。她在外人面前严厉又可怖,可是对我们确实很温柔的。” 不知怎么的,越是听陈珏这么说着,燕行月心中的担忧便更重一分。 连文煦伸手捂住了陈珏的嘴让他不要再说,可陈珏却误以为连文煦是在找自己麻烦,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打起了冷战——尽管只是陈珏单方面的打冷战。 这一路上风雪不停,快要到山口的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暴风雪,启国使团得了命令原地休息,等到风雪停了再继续赶路。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原地休息的启国使团生起了火堆,可篝火提供的那点子温暖根本不够让人暖和起来。 夜幕降临,连文煦掀开了褚邪所在的马车车帘,一股冷吹鱼贯而入,些许风雪跟着便飘了进来,落在地上又很快化了。 “殿下,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连文煦向褚邪禀报,“看方向似乎是从我们后面悄悄跟上来的,也不知道跟了多久,他们人数好像有点多,现在已经把我们的车队都围了起来。” 褚邪慵懒地倚在马车的小榻上,他闭目假寐,腰间挂着那枚深蓝色的香囊,经过这些日檀香的熏染,那香囊原有的味道都散了,甚至还留下了独属于褚邪的檀香气息。 “他们大约有多少人?”褚邪平静地问道。 “大约两百来人,可能少一点,风雪太大,我们的人也没看清。”连文煦道,“手上都有武器,不像是劫道抢劫的,倒像是……想杀人灭口的。”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褚邪冷静道,他缓缓睁眼,双眸泛着琥珀色的暗芒,瞳孔已经变成犹如野兽一般的竖瞳,“多派点人到燕行月那边,等到他们都一拥而上,孤到时候再出手。” 闻言,连文煦迟迟没有反应,而是紧紧地蹙着眉头,似乎有话要说。 “文煦有话要对孤说?”褚邪声音沉缓,琥珀色的双眸看向了连文煦。 连文煦连忙下跪低头,显出十分恭敬谦卑的模样,担忧道:“殿下,这样会不会让小燕公子受到惊吓或者受到伤害?陈珏说小燕公子的身子骨不大好,加上这一路舟车劳顿,万一受伤或者受到惊吓……怕是会病的……到时候女皇怪罪怎么办?”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了。”褚邪眸光微暗,连文煦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将心中的话都憋了回去,起身退出了马车。 连文煦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走过伪装成使者的侍卫身旁,将褚邪的命令都传了下去。 风雪寒冷,连文煦的目光看向整个车队最为华丽宽敞的马车,心中忧思深重。 小燕公子……可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第16章 风雪潇潇,熊熊燃烧的篝火只能给守夜的侍卫们带来一点点的温暖,但他们身上穿得很厚,躲藏在阴暗处的那些人却很难说了。 已经从马车上转移到帐篷里的燕行月却一点也没感觉到外面暗流涌动,他只觉得这里似乎冷得有些过头了。 好在褚邪和陈珏都很关照他,让他所住的帐篷烧着暖烘烘的炭盆,还有厚实的狐皮大氅盖在身上,燕行月整个人都缩在厚厚的被子里,暖洋洋的。 第28章 燕行月在马车上冷得差点冻住,现在又活了过来。 褚邪虽然看着吓人,说话也是冷冰冰的,甚至还有威胁燕行月的意味,但实际上他却一点也不少燕行月什么东西,甚至都是捡着最好的东西给他用。 “外面的风好大啊。”燕行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陈珏在他的帐篷里给他看顾身子,这一路的劳累,竟然让燕行月食欲和精神都不大好,从玉国出发到现在,燕行月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面色看上去也不似在玉国王宫里养的那样红润了。 “今晚怕是……”陈珏已经从连文煦那里得到了消息,他紧紧皱着眉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着大风雪,今晚怕是不会平静了,行月应该睡得着吧?” 一阵轻轻地咳嗽声响起,燕行月又打了个哈欠,他困得要命,却不知怎么的一点儿也不想睡觉,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 陈珏见他那副焉哒哒的样子,陈珏觉得好笑又可爱,可他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可不能让燕行月睡着,万一那些人真的杀过来,他还得保护燕行月不受伤害才行。 就在陈珏微微垂眸思索的时候,外面的风雪更大了,篝火逐渐微弱。 夜深,启国使团的营地越来越安静,黑暗中有人悄悄下令,一群黑影便潜入了营地中,他们手中高高举着刀剑,有的手里拿着弓箭,正准备来个奇袭。可谁知那些原本靠在篝火附近沉睡的侍卫都忽然睁开了眼,手中紧握着武器,以他们不能反应的速度杀向了他们。 为首的偷袭者心中暗惊,他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声:“不好!上当了!”招呼着手下想要撤离,却没想到原本是他们将启国使团围了起来的场面彻彻底底的翻转过来。 启国使团的使者似乎都有点功夫在身上,哪怕是看着温文尔雅的商人打扮的人,手里也握着一把细剑。 偷袭者的首领见状便知道他们落入了褚邪的陷阱中看,一想到褚邪对待敌人拿惨无人道的手段,偷袭者的首领便一阵胆寒。 缴械不缴械都是一死,他心一横,当即下令杀掉这些启国人,拿人头领百两黄金,多杀多得。 天气严寒,在这样风雪交加之下,百两黄金还是有一点点刺激作用,原本都瑟缩下来的杀手们,霎时间士气上涨了不少,他们纷纷拿起了武器,砍杀起来。 连文煦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背水一战,但启国使团内全都是褚邪手下养的死侍,一个个伸手了得,以一敌十不成问题。 连文煦命人将一座帐篷保护起来,偷袭者首领便带着人纷纷冲向那座帐篷。 “兄弟们上啊!妖女的孽种就在那个帐篷里!杀了孽种!赏黄金万两!加官进爵!全族荣耀!” 一声令下,这个奖励明显激励性更大,一个个偷袭纷纷怒吼起来,高高举着武器,不要命了似的往帐篷冲去。 一支支利箭朝着帐篷射出,围绕着帐篷的死侍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以盾挡箭,剩下的人便去击杀那些偷袭者。 帐篷外传来厮杀声,原本已经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着的燕行月一下子就被吵醒了,他猛地看向陈珏,只见陈珏不知什么时候也从他那个从不离身的小药箱里拿出了一排排飞镖。 “行月你别担心,那些人一进来我就扎死他们,这飞镖上面可是涂了剧毒的,没有我特制的解药,他们必死无疑。”陈珏语气沉沉道。 燕行月的脑子还有些发昏,他也想拿些什么称手的武器,可他不知怎么的,浑身无力不说,手脚还发软酸痛。 陈珏见燕行月下了床,他赶紧将人摁到了床下,轻声安抚道:“行月你就躲在这里不要乱动,我们会保护你……”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穿过帐篷而来,陈珏转身一个飞镖直接将那利箭弹开,可谁知有更多的利箭射了进来。 陈珏带着燕行月躲在帐篷里的一个小柜子后面,柜子上已经插上了好几支箭,若这个柜子是陈珏或者燕行月,他们怕是早就命丧当场了。 厮杀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一个穿着黑衣蒙面的男人闯了进来,他手里举着刀,私下一看,瞪大了眼睛,仿佛吃惊了一下,他刚要喊些什么,一把锋利的长剑直直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殿下!”尸体缓缓倒下,躲在柜子后的陈珏看着刺穿杀手胸膛的男人,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是见到了希望一样,他站了起来,“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外面的厮杀声并未停下,褚邪的双眸也变成了令人胆寒的琥珀色竖瞳。 燕行月从柜子后面探出脑袋,他看着褚邪,那双诡异的眸子也慢悠悠的看向了他。 两个人目光相撞的那一刻,燕行月忽然想起了陈珏说过的那个极其离谱的传说。 启国皇族受到上古神兽烛九阴的庇护,整个皇族的血管里流淌的是烛九阴的血脉,所以启国才会成为万国之王。 以前燕行月不信,现在他信了。 男人毒蛇一般的眼睛轻轻扫了扫燕行月,抬手挥舞着剑花,长剑锋利,削铁如泥,几个杀手的脑袋像是用利刃轻轻割掉了花朵似的,轻轻松松就被褚邪挥着长剑切了下来。 不费吹飞之力,也不眨一下眼睛,仿佛褚邪砍下的不是人头,而是一坨无关禁要原本就已经没有生命的肉。 第29章 “佩之。”褚邪缓缓移开目光,他看向陈珏,手起刀落,又杀了好几个杀手,“保护好行月,回去之后,你看上的那栋宅子……赏你。” 得到主子的许诺,陈珏乐得露出两排大白牙,连着问了好几遍是不是真的,再一次看到褚邪点头确认,陈珏这才信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嬉笑道:“嘿嘿,那微臣就谢过殿下了!” 说完,褚邪点点头转身便走出了帐篷,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帐篷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燕行月光是听着都觉得瘆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外面厮杀声渐渐小了很多,燕行月想出去看看,可又怕见到太过血腥残忍的画面,他急得坐立不安,可又帮不上什么忙。 没过一会儿,帐篷外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帐篷帘子被掀开,冷风夹带着雪花一股脑的吹进来,褚邪身着一身玄色金纹的大氅缓缓走了进来,墨发金冠,脸上还留着不知道谁的鲜血,通身的贵气又带了一丝邪魅与冷漠。 褚邪坐在榻上,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轻轻地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声音低沉而略微沙哑:“行月,过来。” 闻言,燕行月愣怔了一瞬,他听到褚邪叫他过去,可他并不是很想动,现在的褚邪看上去像是电影里喜怒无常的冷面君王,燕行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在自己那个世界的时候都没见过死人,眨眼穿越到古代,这里的人命仿佛不是命似的。 一阵短暂的犹豫之后,燕行月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他的脚有些发软,但有陈珏搀扶着,他还是一小步一小步走到了褚邪面前。 “殿……殿……殿……”燕行月想要学着陈珏的样子称呼褚邪为“殿下”。 可他又犯了口吃的毛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着,他害怕自己要是不小心惹得褚邪不高兴了,对方那手中的长剑冷光一闪,自己的脑袋就会落在地上。 燕行月将脑袋埋得低低的,他咬了咬嘴唇,心里早就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可他一紧张害怕就会口吃的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慢慢来,不要紧张。”褚邪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还有,从今后起,你就叫孤的字,怀明。” “怀……怀……”燕行月张嘴,他还是不能清楚顺溜的将褚邪的字念出来。 他连着做了好几下深呼吸,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重新念着对方的名字:“怀……明……怀明。” 燕行月终于念了出来,他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褚邪那琥珀色的竖瞳此时此刻也渐渐恢复成了漆黑正常的模样,他看着面前拘谨害怕的燕行月,忽然伸手将方才擦了长剑的手帕递给了燕行月。 “孤的脸脏了。”褚邪闷闷道,他顿了一下,似乎实在想什么东西,“你……帮孤擦一……” 话音未落,连文煦掀开帘子直接就进来了,他没注意到帐篷内暧昧诡异的氛围,张口便说:“殿下,我们抓住一个活口,您看要不要把他带回去严加审问?” 第17章 风雪呼啸,帐篷里烧着暖和的炭盆,可在连文煦直接逮着人闯进来之后,这原本温暖的帐篷里悄悄蔓延开一股寒冷。 是连文煦掀开了门帘没有放下来吗? 燕行月冻得打了一个哆嗦,伸出去拿手帕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连文煦,只见对方早就把门帘放了下来,而燕行月脚边的炭盆也烧得很旺。 怎么回事?为什么帐篷里的温度降了这么多,嘶……有点冷啊。 燕行月一边想着,一边转过头看向褚邪,想要拿过他手中的帕子帮他擦脸,可褚邪却不知怎么的收回了手,整个人的情绪不大对劲,原本已经黑下来的双眸也泛着淡淡的琥珀色暗芒。 生气,这绝对是生气了吧!可是……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燕行月和陈珏的脑子里不约而同的吐槽这。 燕行月只得悻悻地收回了手,他有些尴尬,舔了舔嘴唇,眼神飘忽不定,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敢去看褚邪的脸色。 站在门口压着被他们抓了活口的杀手的连文煦,很快也感受到了帐篷内氛围不对,他的猛然抬头,却见褚邪黑着一张脸,似乎在生气,他愣了一瞬,缓缓看向一旁的陈珏,用眼神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小燕公子惹了主上不开心? 陈珏砸吧嘴,他连着给连文煦使了好几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但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一阵短暂又尴尬的沉默过后,燕行月最终还是不想让大家继续尴尬难堪,便假装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微沙哑,但也沉缓如水,很是温柔好听:“殿……怀……怀明,你的脸上……还……还有血……要不要……” 燕行月的声音弱弱的,但这已经是他鼓起的最大的勇气了,外面有多少尸体燕行月不清楚,可他却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方才褚邪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手起刀落,那个人还来不及反应,人头就落在了地上。 对褚邪大声说话?燕行月觉得除非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干这种事情。 褚邪眸光微转,他看向燕行月,心中那股莫名的火气也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罢了。”褚邪沉着声音说道,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不知怎么的,燕行月总觉得褚邪似乎在委屈什么,但他又觉得自己这个错觉很可笑,褚邪会委屈什么呢? 第30章 这一夜,启国使团过得并不安宁,风雪交加之下,那些伪装成商人和官员的侍卫还要处理这些尸体,周围也没有什么小镇村落可以找人帮忙。 启国使团的人在启国和阳善的交界处待了几日,等到团队都休息恢复的差不多了,眼见着里除夕越来越近,启国使团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 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启国使团在阳善于启国交界处遇袭的消息先行一步传到了启国。 进入启国国界后,这一路上都有官兵护送,一直抵达启国京城。 启国的不愧是天朝上国,光是这京城城门就高大奢华,所用石料皆是上等的质量。 燕行月一路上都在赞叹,陈珏还以为他是惊叹于启国的富贵强大,但实际上燕行月是在赞叹古代人精妙的手艺,这启国的建筑不论是从普通老百姓还是到城中的商贾官宦院落,都远超玉国的豪华精致。 上至屋顶脊兽,下至池塘山水,碧瓦飞甍,雕梁画栋,每一处微不足道的细节,皆是启国人对美的追求。 只有在玉国王宫内才能看到的建筑的精致,在启国竟然寻常百姓都用得起,燕行月不由得咂舌惊奇。 回去的路上,褚邪又和燕行月挤在同一辆马车上,看着燕行月从最初的拘谨到现在毫不掩饰的惊奇赞叹的样子,褚邪侧卧在小榻上,漆黑深邃的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回到启国皇宫,女皇听说了燕行月被褚邪带回了启国,她方才下完朝,连身上的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匆匆赶来褚邪的寝宫来看燕行月。 彼时的燕行月刚刚才被陈珏从马车上扶下来,他身子骨不太好,加上那一夜杀手偷袭,受到了惊吓,刚到褚邪的行宫,燕行月就发起了高烧。 褚绮云神色匆匆的赶来,褚邪一行人风尘仆仆,见到她正准备下跪行礼,但褚绮云也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直接免了他们行礼,径直走向褚邪,眼睛还东张西望一番,似乎是在找燕行月的身影。 “不是说你把那孩子带回来了吗?在哪儿?让朕见见。”褚绮云在褚邪面前也不用装出在朝堂上那副威严难以近人的样子,褚邪是她的孩子,且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在孩子面前她总是会表现的更像自己一些。 褚邪平时话就很少,就算是面对母皇也是吐不出多少话,但这一次他却破天荒解释了起来:“母皇,行月他染上了风寒,这路上又是颠簸又是风雪又是刺杀的,佩之说他身子骨不好,是打娘胎里就有的,再加上他被他的父亲虐待,扔在庄子里不闻不问,吃不好穿不好,久而久之,这身体……” 褚邪不说话了,但褚绮云却明白后面的意思,她紧紧蹙起了眉头,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带着微微怒火,说:“那燕琤竟然如此荒唐?婵媞虽然已经过身了,可那孩子还是他的嫡子,他怎么能这么做?” 说着,褚绮云伸手直接将褚邪拨开,走向褚邪身后的主殿。 陈珏蹲在床边服侍着,他正在给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少年把脉。 陈珏见到褚绮云,赶紧下跪行礼:“参见陛下!臣未能迎接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褚绮云又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她脚步轻缓,仿佛害怕会吓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燕行月似的,她连声音都放温柔了许多,温柔道陈珏都惊奇的地步:“他怎么样了?” 陈珏愣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将燕行月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褚绮云。 “你说,这个孩子叫行月?柳行月还是……燕行月?”褚绮云皱了皱眉头问道。 陈珏干巴巴的清了清嗓子,他咧了咧嘴,道:“回陛下,是燕行月,玉国那边不像我们大启,玉国只有休妻没有和离,孩子也不能被冠母姓。” 闻言,褚绮云又蹙了蹙眉头,可她瞧着燕行月与他母亲柳婵媞有几分相似眉眼,她到了嘴边的那些话都全部咽了回去。 “这是婵媞的孩子啊,长得可真像她……”褚绮云的眼中满含泪水,但她却始终没有让它落出眼眶,她生生憋了回去,深呼吸了几下,“都怨朕那时候忙着与我几个兄弟争夺皇位,朕自身难保,也救不了婵媞和这孩子……等到朕登上皇位,才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朕想的那么简单……” 说着,褚绮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那威严的样子,道:“陈太医,你从现在开始你除了要照顾怀明的身体,还要看顾行月的身子,其他事情你无需多想,要什么名贵药材尽管用,务必把行月的身子养好了。” 陈珏领旨听命,他起身走到小圆桌旁,提笔开始拟药方子。 褚绮云轻轻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正殿中一言不发的褚邪。 “怀明,朕听说你在启国可是闹了好大一出戏出来。”褚绮云皱着眉头,她坐在正殿的皇宫椅上,“你还将行月纳为侧妃?行月他如何能做侧妃?你可问过他的意愿?” “母皇。”褚邪轻轻地换了褚绮云一声,不知怎么的,褚绮云竟然从中听出了一点委屈,“母皇息怒,儿臣不这样做,玉国哪里会老老实实把行月送出来?燕琤那样对待行月,玉王要是知道儿臣喜欢行月,他们还是会有所顾虑,会担心行月在儿臣耳边吹枕边风,针对他们玉国怎么办。” 说着,褚邪顿了顿,继续道:“儿臣也只有表现出对行月的毫无兴趣以及鄙夷,他们才会觉得儿臣不会宠爱他,迫不及待的让他代替恭顺公主嫁给儿臣。” 第31章 褚绮云静静地听完了褚邪的解释,一时间她也懂了为什么启国国内也会突然流传出关于褚邪种种不堪的谣言。 “你这孩子……”褚绮云轻叹一声,“朕只是让你去玉国把行月这孩子接来,你就做了这些会伤你名声的事,你原本可以直接悄悄把人从庄子上劫走的……” “母皇,可是行月也是要名声的。”褚邪反驳道,他缓缓将目光看向榻上毫无意识的燕行月,“他以前救过儿臣一命,这是儿臣欠他的。” 褚绮云见着自家儿子这幅样子,她有些奇怪,毕竟褚邪可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上过心,但她还是试探道:“如今你名声毁了,那你怎么办?你今后可没法儿娶到名门勋贵人家的千金了,你今后要继承朕的皇位,没皇后怎么行?” 语毕,褚邪还是未将目光从燕行月身上移开,他淡淡道:“儿臣看行月就挺合适的,再说要是儿臣真的继承了您的位置……到时候从宗室子弟中过继一个聪明乖巧孩子过来也是一样的。” 说着,褚邪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褚绮云,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再说了,儿臣也可以效仿母皇当年那样,以自己的献血祭拜烛九阴,求得神龙庇佑,赐儿臣和行月一个孩子……” “臭小子,你还提这事?朕看你是皮痒了,许久不吃教训,连朕也敢戏耍了?”褚绮云简直要被褚邪气笑了,“算了,你爱如何就如何,你的事朕是懒得管了,但是行月这孩子,朕决不允许他做任何人的妾室,就算是和他人结为连理也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不能见他受一点委屈!” 褚绮云顿了顿,语气也稍稍沉重了几分:“朕没能救下婵媞,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婵媞的孩子朕一点要好好养在身边,要是他醒过来不愿意与你在一起,你还是要放他自由的。” “儿臣明白。”褚邪拍衣袍半跪行礼,“但儿臣有一事想要求得母皇允准!” 第18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这种檀香光是从气味中就能感受到其品质上与燕行月在庄子上管家房中闻到的一点儿也不一样,禅意佛香,光是闻着就让人宁心静气,整个人也温和宁静了许多。 燕行月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装潢奢华富贵,他躺在一张豪华精致的大床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仿佛是真丝织成的,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填充,盖在身上轻薄舒适,倒也很暖和。 “咳咳咳……”燕行月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烧了,再观望四周,这间房间的装潢明显要比他在行知堂住的那间偏殿要奢侈华丽许多。 房间里的装饰不多,但都偏向于简雅精致,每一处的小细节都格外讲究,色调略显冷淡,一眼便叫人能够认出这里是谁的寝殿。 “我好像生病了……唔……不烧了。”燕行月喃喃自语,他掀开被子想下床走走,“这里是启国吗?其他人都去哪儿了?想喝水……那个茶壶里有水吗?” 燕行月的双脚刚刚触及地面,有些温暖的地板吓得燕行月赶紧把脚缩了回去,他呆愣愣地盯着地板看了许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燕行月的大脑运转的有些缓慢,他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褚邪的寝殿,启国的冬天虽然没有玉国那样严寒,但这几日风雪很大,正是启国最冷的时候,褚邪身为皇子,在他的寝殿内烧地龙也是应当的,不仅烧着地龙,还有上等的银骨炭取暖。 燕行月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喉咙间干涩沙哑,甚至还隐隐的泛着疼痛,他想喝水,又重新下了床,谁知双腿酸软无力,他一时没站稳,“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声木门吱呀开门声传来,寒风只吹进来一点便被挂在门框上的暖帘挡在了外面。 “行月!”陈珏焦急担忧的声音传来,燕行月这一摔,摔得不轻,再加上还生着病的缘故,痛觉便十分敏感,疼得他呲牙咧嘴,难以呼吸,眼角还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陈珏三步并做两步,三两下就走到了燕行月身边,蹲下来将燕行月又扶回了床上。 “你醒了怎么不好好待在床上啊?”陈珏虽然是在斥责燕行月,可语气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与自责,“你应该等着我来的,我去太医院给你抓药了,虽然说也可以安排下人去抓,但是用在你身上的东西,我得亲自动手才放心。” 燕行月摔得狠了,脑子还有些发蒙。 他之前还活着的时候,看的宫斗剧不少,他一时没缓过劲来,眨巴着眼睛,呆愣愣的问道:“啊?为什么还要你亲自去抓啊?难道……这宫中有人要害我?可……可是为什么啊……” 闻言,陈珏被燕行月这幅傻愣愣的样子给硬生生的逗笑了。 陈珏伸手点了点燕行月的脑袋,笑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啊?在我大启的皇宫中,有谁敢害你啊?那是拿他们九族的项上人头做赌注吗?你这小脑袋瓜子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燕行月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蛋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陈珏熬了药过来,药汁苦涩,但他还是盯着燕行月喝光了,又给他喂了几颗蜜饯,温声道:“行月,陛下已经见过你了,只是那时候你正发着高烧昏迷不醒,陛下说你生的好看,做侧妃可惜了,已经下旨要殿下娶你为正妃……” 第32章 “啊?”燕行月一下子都愣住了,怎么自己生个病新过来,地位还抬高了呢? 陈珏又继续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陛下已经下旨立殿下为太子,你们俩的婚礼怕是要往后延一延了。” 说着,陈珏又无比的兴奋,仿佛他才是那个被立为太子的人。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行月你就是太子妃啦!是大启未来的皇后!不对是凤君,在我们大启也是有过男皇后的,只是男皇后都叫凤君,且称之为殿下,而不是娘娘。”陈珏笑道,他蹲在床边,托着下巴看上去很高兴。 燕行月疑惑,他微微蹙了蹙眉头,沙哑道:“你……好像很高兴?” “我能不高兴嘛!”陈珏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么多年来,我们殿下连个通房都没有,倒是有些不长眼睛的人往殿下的宫里塞过美人,男男女女,风格各异,但都被殿下送了回去,一些不愿意回去的不是给了银子让他们自己去过日子,要么就是送到了城外的行宫或者庄子上养着,反正啊,咱们殿下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传我们殿下荒淫无道。” 说着,陈珏顿了顿,继续道:“如今陛下做主点名要你做太子妃,可见陛下是很喜欢你很满意你的。” 尽管陈珏表现的很高兴,可燕行月却提不起一点点的兴趣。 “那……那我养好了身子……再去向陛下谢恩吧。”燕行月焉哒哒的说着。 之后的几天里,陈珏都尽心尽力的养着燕行月的身子,太医院名贵的药材不要钱似的用在燕行月的身上,吃得多了,燕行月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燕行月身子骨好了之后,褚绮云又见了他一次。 原本褚绮云还是想在燕行月面前摆一摆架子,可一见到燕行月那副瑟瑟缩缩的样子,褚绮云一下子就心软了,也顾不得摆不摆架子,直接免了燕行月的行礼,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 褚绮云拉着燕行月的手,左右仔细打量着,她的眼中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思念与悲伤。 燕行月还沉浸在女皇看着很年轻想法中,当他意识到褚绮云是通过他在看着什么人,他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我长得像陛下认识的什么人吗?为什么……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样的悲伤……看着就让人想哭呢? 燕行月漆黑的眼中渐渐溢出淡淡的悲伤,褚绮云不认看着故人的孩子伤心难过,便解释道:“好孩子,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的母亲,朕……与你母亲有些交情,她可能都不认识朕了,如今能把她的孩子的接到朕的身边养着,甚至还做了朕的儿媳,想来婵媞也会安心一些吧。” 婵媞是燕行月原身母亲的名字,他穿过来时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就连她死后,整个庄子上都避如蛇蝎一般闭口不提,整个玉国也将柳氏一族的事情压着不说。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燕行月第一次知道原身母亲的名字。 一时间情绪起伏,燕行月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原本就瘦弱的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着,藏着这具身体中的愤恨与委屈都在这一刻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这个世上还是有人记得柳婵媞,还是有人记得燕行月的! “怎么了?行月,朕说错了什么吗?”褚绮云见燕行月这般伤心委屈,她也不由得心疼起来。 一想到燕行月在玉国庄子上过着那样的日子,褚绮云心中便是压制不住的怒火,小小玉国,启国若是想灭了它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情,可这对启国无益,对燕行月无益,对两国百姓更是无益。 褚绮云心中有愧,只能越发的对燕行月好,她并不想让燕行月嫁给她的儿子成为太子妃,皇宫里的日子并不像传言中那样好,褚绮云更想燕行月自由自在的活着,她和褚邪都能成为燕行月最坚实的后盾。 可是褚邪似乎心中是有燕行月的。 并不是褚绮云不相信自己亲生的儿子,而是太过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所以才不大放心燕行月跟了褚邪会好。 眼下燕行月哭得这般难过,他不出声,只是默默掉着眼泪,还时不时的抽噎两下,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看着分外可怜,也让褚绮云越发的心疼他。 褚绮云张了张嘴,正准备安慰燕行月,暖阁雕花繁琐的木门被人猛地推开,寒风呼呼直往屋子里刮,冻得让人瑟缩了一下。 不用猜,褚绮云也知道是她那个讨债的儿子来了。 “母皇!”褚邪的声音比平时的大了许多,语气中甚至还能听出一些焦急和慌乱,“母皇,行月在您这儿?” 褚邪脚下生风,快步走到暖阁内,带着一股寒气走到了褚绮云和燕行月的面前。 褚邪听力好,方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了褚绮云的话,他知道燕行月不是一个受了委屈就爱哭的性子,想来事情怕是很严重,他心里紧张了一下,便作出了方才这样失礼的举动。 进了暖阁,褚邪一眼便看见了燕行月吸着鼻子,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十分难过,泪眼盈盈却愣是不哭出声,那副可怜样子落在褚邪眼中,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天,他被瘦瘦小小的少年从雪地里救起。 “你这小子,这般莽撞闯进来做什么?”褚绮云皱着眉头,第一次这么不待见她的儿子,“以前朕怎么没发现你是这般毫无规矩?看样子,你成婚之前还得让教养嬷嬷好好教一教你规矩才行。” 第33章 “母皇息怒,儿臣也是无心的。”褚邪在褚绮云面前道歉一向很快,反正褚绮云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情,他都懒得反驳一二,“只是儿臣听说行月病才刚好就大冷天的来见您,担心他会因为天寒而再次病倒,所以失礼了,还请母皇见谅。” 正说着,燕行月忽然捂住了心口,他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当着褚绮云和褚邪的面儿生生吐了好大一口鲜血出来,身子一软,两眼一翻,整个人便直接没了意识,软软的朝着前头倒去。 褚绮云下意识伸手想要抱住燕行月,可那跪在地上的褚邪动作更快,他猛地起身,一伸手就把人揽入了怀中,并且大声道:“来人!快传陈珏,陈太医!” 第19章 陈珏来的匆忙,他才歇下没多久,凳子都没捂热就被连文煦一把捞了起来一路疯跑,来到褚绮云的养心殿附近的一处暖阁中。 “连……连文煦……你跑慢点!”陈珏被连文煦拉着手跌跌撞撞的跑着,他的体力不似连文煦那样好,从褚邪的泰华宫一路狂奔至养心殿,连文煦根本就没给他一点喘口气的机会,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院子里,陈珏终于奋力从连文煦的手中抽出了手。 陈珏扶着墙气喘吁吁的,好半天没有缓过来,他嘴里嘀嘀咕咕的,连文煦听了好一会儿,只从陈珏的嘴里依稀听到“畜生”“王八蛋”“呸”等这类骂人的词汇。 连文煦微微蹙了蹙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陈珏这样喘着气,他一时没忍住,语气中略略带着些许不满:“佩之,你这体力不行,要多锻炼,今后你怕是要经常往养心殿和泰华宫来来回回的跑了。” 陈珏缓了好一会儿,他抬头愤愤地看了连文煦一眼,狼狈地站起身,翻了个白眼,伸手想要推开连文煦,可谁知那连文煦竟然像一堵墙似的,任凭陈珏怎么推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起开!”陈珏大声道。 连文煦一头雾水,这院子这么大,怎么陈珏非要走他前面? 连文煦还想说些什么,可想到暖阁里燕行月的情况,他还是闭上了嘴,乖乖给陈珏让出了道路。 陈珏进入暖阁,一眼就看到了围在暖阁床边的褚绮云和褚邪,两个人满脸的焦急担忧,一见到陈珏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两个人连拉带拖的弄到床边。 “陈太医,你快看看,行月这是怎么!”褚绮云焦急的如同热过上的蚂蚁,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里都挤满了泪水,“婵媞已经没了,她的孩子可不能出事!” 褚邪的声音冰冷,但也十分着急,他紧皱着眉头,也催促陈珏道:“佩之快看看,行月方才伤心难过,还吐了血,现在晕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陈珏顶着一头的汗,连连应答,赶忙上手提燕行月把脉。 片刻过后,陈珏的脸色又黑转为欣喜,他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汇报给两个着急的人:“回陛下,殿下,行月并无大碍,只是先前他心中郁结难消,人看着虽然开朗,但其实心中思绪万千,这人想得多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说着,陈珏顿了顿,他轻轻将燕行月的手塞回被子里,继续道:“行月是早产儿,身子骨本就虚弱,他早年磕磕碰碰受了伤,淤血积在行月的身体中,如今心结开解淤血排出体外,这是好事啊!微臣会开个方子,让太医院的下去熬煮,这些日子务必要小心将养着,万万不能让他情绪起伏过大,不然……他的身子只会更差。” 闻言,褚绮云的眉头却仍未解开,她还是很担忧:“听陈太医的意思,行月这孩子的身体似乎很差?那在吃食上是不是还要注意着什么?” 陈珏点点头,说:“回陛下,不仅是吃食上注意,就连温度上,生活习惯上也要注意,行月在玉国从小就过得不好,他身子虚,若是一直在玉国庄子上生活,怕是没几年日子了,但行月运气好,跟了殿下,若是好好养着,身体必能康复。” 听陈珏这么说着,褚邪紧蹙着眉头,他伸手一把抓住陈珏,疑惑之余又十分焦急,问道:“你怎么还越说越严重了?” 陈珏咧了咧嘴,清了清嗓子,说:“微臣这也是实话实说,先前想着行月养在皇宫,小心注意着肯定没什么问题,只是说到后面还是想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毕竟……行月这身体真的是差,慎亲王那庄子微臣也去调查过,那边庄子下面的农田收成很好,庄子上有钱,可是这么多年行月的吃穿用度比外面穷人家的还不如,冬日里连个保暖的衣裳被子都没有……” 陈珏越说越生气,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也气得通红,他阴恻恻的笑了一声,继续道:“微臣在调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瓶极其眼熟的毒药,然后……微臣就用在了那个庄子的管家和管家儿子王虎身上,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暴毙身亡了。” 调查庄子这件事是褚邪让陈珏去做的,可他没想到陈珏会毒杀管家和王虎,他没怪罪陈珏,反而觉得陈珏杀得很对。 之后,陈珏又叮嘱了一下燕行月在吃穿用度上需要极其注意的点,开了方子让人下去抓药熬煮。 天气严寒,褚绮云想着干脆就让燕行月在这暖阁住下,可褚邪怎么说也不肯,非得要把燕行月带回泰华宫里养着才行。 气得褚绮云威胁褚邪要把他赶出宫,但这显然并不能吓到褚邪。 第34章 晚些时候,风雪停了,燕行月也行了过来,他被两个气势威严的人盯着喝了好几碗汤药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不敢说话,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咕嘟咕嘟,一口气隔了下去。 燕行月倒是不觉得这些药有多苦,上一世还活着的时候,晚上经常要加班,这黑咖啡一杯一杯喝下去,喝的多了,这苦味到了嘴里也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喝完药,褚邪便叫来了辇轿,辇轿遮挡的严严实实,褚邪把人塞了进去,向褚绮云辞别后就要走。 褚绮云不放心,派了人一路跟着,亲眼见着褚邪一行人进了泰华宫才放心了许多。 送走褚邪已是夜幕降临时分,天空又飘起了小雪,养心殿中烧着暖呼呼的炭盆,褚绮云却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回到屋子里。 “又下雪了啊……”褚绮云喃喃自语,原本空无一人的养心殿里却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纤瘦的男人。 男人一头如雪白发,眉目清秀俊朗,他缓缓走到褚绮云身后,轻唤一声:“陛下,下雪天寒,怎么不回屋子里?您要是生病了,臣下也是会忧心的。”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褚绮云,那褚绮云连忙放下暖帘钻回暖阁,将男人堵在了屋子。 “你怎么来了?”褚绮云虽然这般说着,可言语和眉眼中皆是欣喜,“你来了就好,我方才还在想行月的事情,那孩子你也知道,是婵媞的血脉,可是现在他的身体不大好……他变成这样我心中很是愧疚,我应该……我应该让怀明早些去玉国把人接回来的……” 男人眉眼温柔,他扶着褚绮云将她扶坐到榻上,又温柔的给她斟茶倒水,声音沉缓如水,淡淡道:“陛下想要报答柳氏的恩情,臣下能够理解,只是当年柳氏出事的时,陛下在大启也如履薄冰,虽说已经登上了皇位,可下面的人都是一群野兽,陛下也是没办法……” “传羿,这些事就不要说了。”褚绮云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她没有心思喝茶,只是微微垂着眸子,心中悲伤难消,“我也就这件事不能放下,我登上皇位,这一路手上也沾了不少他人的血,我原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但……我高估我自己了,婵媞的死……我始终放不下……” “终有一天,我们会为柳氏报仇的。”被叫做传羿的男人温柔安慰道。 说道这里,褚绮云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向传羿,脸上也带了一点笑意,说:“说来,怀明似乎也对行月很上心,那日我说不肯要行月做妾,他竟然向我求娶行月为正妃,见过怀明什么时候下跪求过我嘛?难道说……他真的是动心了?” 传羿摩挲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他眉头皱起又松开,最后也只是轻轻摇头,轻笑道:“臣下不知,不过臣下算过,怀明这一生只会心动一次,男人登上皇位皆是后宫三千,但您和怀明不一样,你们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不仅在大启难得,在其他小国更是罕见。” 闻言,褚绮云登时笑出了声,她伸手勾住传羿的颈子,迫使对方跪了下来。 她坐在榻上,微微俯身前倾,一双媚眼,水波盈盈,伸出手指轻轻地勾起传羿的下巴,声音沉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又有些许魅惑在其中:“传羿的意思是,朕……也会只忠一人心了?” 传羿不语,只是任由褚绮云挑着他的下巴,样子有些屈辱,可他心中却是温柔与喜悦。 “走,是时候该伺候朕了,今夜……朕翻了你的牌子。”褚绮云没有后宫,可她却作出一副昏君的样子,由着传羿扶着她从暖阁后的小门回到了养心殿内。 夜已深,雪也渐渐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此时的泰华宫本应该熄了灯火休息,可现在依旧灯火通明。 “我们真的要睡一张床?”燕行月咽了咽口水,他才泡了热水澡躺在偌大的床上,身上穿着真丝织成的量身定做的寝衣,他看着坐在床边,散了头发下来,同样穿着寝衣的褚邪,心脏在胸膛里疯狂乱跳。 他声音沙哑不堪,却还是说道:“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褚邪散发的样子很是好看,燕行月不敢光明正大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褚邪脸上瞧,他暗自惊艳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他长得这么帅呢? 就在燕行月胡思乱想之时,褚邪已经脱了鞋袜躺在床上,他叫人熄了灯,伸手扯了扯燕行月,道:“睡了,明日孤还要去兵营练兵,要早些起,你也睡了。” 说着变转了个身,背对着燕行月睡了。 燕行月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褚邪要与自己发生那档子事,他红了脸,半天没有反应。 褚邪又忽然转了过来,压着燕行月进了被窝里,又替他掖了掖被子,极为不熟练的哄着人:“乖……睡了……” 然后他又躺下,背对着燕行月再也没了动作。 这一夜,燕行月倒是睡得很香,早些躺下的褚邪却睁眼到天亮。 褚邪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那渐渐染上了琥珀色的双眸中流露出些许失落:“好像……不是他……” 第20章 燕行月一夜好梦,他醒过来的时候屋外的雪已经停了。 乌云散去,晨光熹微,窗外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叫,燕行月在偌大的床上打了一个滚,他摸了摸床边,那里空荡荡的,摸着还有些凉浸浸的,原本躺在那个位置的褚邪早已不知所踪,寝殿里也没人值守。 第35章 燕行月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他轻轻咳嗽了起来,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宫女太监纷纷捧着崭新的衣裳鞋袜一一站在燕行月的面前。 一个模样乖巧伶俐小太监站着这些太监宫女的前面,他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玉国太监那样尖细,而是带着还未褪去的少年音,声音听着也仿佛带上了一丝丝笑意。 “太子妃您醒了?奴才是陛下指来伺候太子妃的太监,名叫永安,这些人也是专门伺候您和太子的。”唤作永安的小太监将手底下的宫女太监们都一一项燕行月介绍了一边。 随后永安拍了拍巴掌,那些宫女太监们便纷纷动了起来,一个个都微微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为燕行月换好了带有启国皇宫风格的衣裳,又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燕行月,坐在梳妆镜前,洗漱盘发。 不过多时,铜镜里便站着一个身着玄衣金色鸾鸟纹锦袍,织金边黑带收腰,让原本就纤瘦的燕行月凸显出不堪一握的腰肢,镜中的人还是少年般青涩的模样,墨发金冠,尽显少年人的潇洒飞扬。 “太子妃穿着咱们大启皇族服侍可真好看,显得气派又有精神,您看看这些衣裳首饰可都是太子殿下量身定做的。”永安忍不住拍起了马屁,他笑盈盈的看着铜镜中一脸茫然又有些惊艳的燕行月,“太子殿下也真是有心,人还没到皇宫,就已经飞鸽传信,让人早早地备下了这些东西。” 听着永安说褚邪所做的一切,燕行月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并不是不愿意接受褚邪对他的好,可是他总觉得褚邪的这份感情应该是给原主的,他现在占用原主的身体,享受着本该属于原主的一切,燕行月心里有愧,他乐了一会儿之后,又愁眉苦脸起来。 “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永安那泠泠如泉水的声音流进燕行月的耳中,听上去很是担忧关心,“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奴才说错了什么话?” 永安说着,他脸色一变,连忙跪了下来,整个寝殿中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跪了下来,一时间寝殿中充斥着极其恐惧的氛围。 燕行月被他们的行为下了一跳,他在这个世界活了几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一点儿小事就向他下跪,燕行月腿软,差点也跟着他们跪了下去。 “你……你们别这样。”燕行月慌了,他那口吃的老毛病又犯了起来,眼下人更多,燕行月更不敢开口了,可是不说话,那些个宫女太监们也不会起来。 燕行月缓了好半天,他酝酿了一会儿,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但还是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没有不高兴……只……只……只是想到了……一些……一些不好的事情罢了,不关%你们的事。” 燕行月吞吞吐吐的说着,他有些无力,这个毛病他原来当老师的时候还没有,穿越过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自身有点问题,三病两痛就算了,一紧张还口吃,他想要改,可这嘴巴却根本不听使唤。 燕行月说完,永安等人还是不起来,燕行月抿了抿嘴,学着他看过的电视剧那样,说:“都起来吧,我没有怪……怪你们。” 此话说完,跪了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们这才纷纷谢恩,又各自回了各自位置,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永安起身扶着燕行月慢慢走到暖阁的榻上坐下,燕行月病体未愈,屋子外面又积雪未消,正是寒冷的时候,永安得了褚绮云的命令,要他照顾好燕行月,天冷的时候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永安虽然是伺候燕行月的下人,可是在一些事情上还是有些强势,燕行月原本是想出去逛一逛的,但永安言语温柔的拦着他不让出门,燕行月一阵好说歹说,也没撼动永安分毫。 之后的几日里,总是会下一夜的雪,白天已经消融的积雪晚上又堆积起来,冷空气一吹,这温度便更冷了。 过几日就是除夕,这皇宫上下忙里忙外都开始张罗起来,打扫的打扫,添置新对象的添置新对象,而泰华宫如今是太子的寝宫,宫殿里又多了一位主人,今年的泰华宫便更热闹了。 燕行月待在暖阁里,他已经看完了永安给他搜罗来的各种话本子,他现在已经开始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这些话本子,再翻开一遍的心情也没有了。 自从来了启国,燕行月的身体就一直病着,饶是有陈珏一直替他医治,可着身子就是不见好。 陈珏让燕行月别急,身体痊愈这种事情是急也急不来的,再说燕行月这些年吃得苦太多,日积月累已是病体沉疴,原本没几年可活,启国皇宫内倒是有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名贵药材,褚绮云也说了尽着燕行月随便用,但这一切都要慢慢来,毕竟一口气吃不成一个大胖子。 “唉……”燕行月唉声叹气,因为身体不好,他连寝殿的门都没怎么出过,只要站在门口,吹了一点点冷风,永安便会领着一屋子的下人纷纷跪下来请罪,一来二去,燕行月也怕了永安。 晚些时候褚邪回了寝殿,他还是照常带了新奇玩意儿回来供燕行月解闷。 虽然说褚邪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的腰间也挂着燕行月送给他的那枚丑陋简朴的深蓝色小香囊,一切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可不知怎么的,燕行月总是隐隐能感觉到褚邪对他的态度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与抗拒,甚至还有一点纠结与失落。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这位太子爷不高兴了吗? 第36章 燕行月疑惑,但自从在周晟身上吃到了教训之后,燕行月是万万不敢随随便便的动心了。 褚邪虽然要比周晟好看一点,气势上也霸道很多,但燕行月觉得自己喜欢的类型应该不是褚邪这样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总归不会是褚邪这样冷冰冰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褚邪也是照样和燕行月同床而眠,可他总是背对着燕行月,睡前也不和燕行月说话,弄得燕行月坐立不安。 除夕前夜,燕行月与褚邪又一起躺在了床上,褚邪叫人熄了灯,背对着燕行月,又准备如同往日那样睡了,可燕行月却忍不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唤道:“殿……怀明……你……你睡了吗?” “有事?”想来褚邪也是没睡着,燕行月一喊他,他便立马给了对方响应。 燕行月咽了咽口水,他很想问问褚邪,为什么要娶自己,他是不是不满意自己从他的侧妃被女皇下旨升为正妃,要真是这样,他也可以厚着脸皮去求女皇收回成命。 燕行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口吃的毛病又犯了。 而褚邪却也没有不耐烦,反而还像是知道燕行月心中所思所想一般,他声音沉缓性感,甚至还有些难得的温柔在里头:“你是不是在想,孤为什么突然对你好,又突然疏远你,却还和你同枕而眠?” “嗯……”燕行月口吃没法儿顺溜的说话,他只觉得自己脸皮子滚烫滚烫,在黑暗中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个闷闷的音节。 一时间,寝殿忽然沉寂了下来,安静地听不见任何声音。 “行月,孤没有因为你从侧妃升为正君而恼怒,相反……还是孤向母皇请求为我俩指婚,是我要求要娶你的。”褚邪缓缓道。 “啊?”燕行月愣住了。 褚邪又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道:“五年前……你被王虎骗着出了庄子,在林子里迷了路,你救了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是你?”燕行月有些震惊,但仔细回想一下,那个少年欠揍的样子也确实与褚邪并无一二。 “嗯。”褚邪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回应了燕行月,他沉默了片刻,“孤其实很早就认出了你,从一开始孤就打算带你离开,可是那时玉国与启国并无任何往来,好像只有娶妻纳妾才是最为合理的,但孤贸然开口要娶你,必定会引来为你带来麻烦和不必要的猜忌,所以……只能让你受点委屈了……” 说着,褚邪又沉默了。 “行月不会怪孤事先不与你说吧?”褚邪的语气听着有些委屈。 听完褚邪说的这些话,燕行月心中没有动容是假的,可仅仅也只是感动了一下而已。 “你……”燕行月沉沉的叹了叹气,他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件事,只是觉得褚邪牺牲的挺大的,“你娶我也只是……也只是为了……报恩?这……这让我怎么说?” 褚邪在黑暗中眸光微暗,若不是燕行月看不见,他定能看见褚邪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 “那……那你心悦的之人怕也不是我吧?”燕行月无奈地摇头苦笑,“你真傻,你娶了我,万一以后你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怎办?你让人家做侧妃?还是把我休了?你……你这事做的……像是没……”没经过脑子细细思索似的。 第21章 后面的话燕行月自然是没有说出口的,他还是很珍视自己的小命。 褚邪在黑暗中张了张嘴,他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燕行月说,可他嘴巴张张合合几次,到了嘴边的话却始终都没有说出口,最后他也只是摇头叹息,决定暂时先把心中的那个秘密按下来,先观察燕行月一阵,要是确认燕行月没什么问题,再告诉他。 “这件事,你也不用担心。”褚邪掩藏了心中的秘密,转而安慰起燕行月,“这件事情孤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身子骨不好,孤也不会碰你。若你厌倦了,想要和离,孤便会放你自由,你也照样可以在皇宫里住着,孤……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母皇也是。” 对于褚邪说的这一切,燕行月也其实不大懂,为了一个救命的恩情,一个大国的皇者与皇储就要这般付出? 燕行月微微垂着眸子,他思忖片刻,最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怀……怀明……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呃……我指的不是身体上的难言之隐……” 说着燕行月顿了顿,他脸颊一片滚烫,“难言之隐”这个词放在古代怕不是什么好词,运气不好因此丢了性命也难说,他干咳了几声,继续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陛下不喜欢你那个心悦之人,你为了保全他……才说要娶我的?” “你……”褚邪闻言张了张嘴,他怎么也没想到燕行月会这么想。 褚邪话还没说完,燕行月就急忙开口表明自己的忠心:“啊!那个……怀明你放心!你尽可以和你心悦之人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介意的!我甚至可以为你和你的心悦之人打掩护!真的!我现在心里清清静静,对情情爱爱之事没有一丝兴趣,我只想……能够为我的母亲伸冤,为柳家伸冤……” 闻言,褚邪的眉头都皱得紧紧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仿佛怎么向燕行月解释他都能够完美的误解自己的意思,甚至还是完全的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这一来二去褚邪也懒得再解释了。 第37章 褚邪不说话,燕行月便当他是默认了这件事,他心里还有些喜滋滋的,想到褚邪本身就有心悦之人,自己只用装装样子和他演戏,并不用真的发生关系,他就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了一声晚安后,眼睛一闭,毫无心理负担的甜甜的睡了过去。 只可怜褚邪却因为燕行月的这番话迟迟未能入睡,一直睁眼见着雕花镂空又糊了上等白纸的窗户一点一点透进来天边的光亮,窗外也响起一阵阵清脆的鸟鸣,以及下人们忙忙碌碌发出来的不大的杂音。 今日便是除夕了,褚邪身上事多,一夜未睡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他动作轻轻地起了床,早就侯在外间的下人们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安安静静的服侍褚邪洗漱更衣。 “太子殿下,今天是除夕,要不要早些把太子妃殿下叫起来?”永安伺候燕行月同样也伺候褚邪,他微微躬着身子,抬眼瞧了瞧床上还睡得正香的燕行月,“按照皇宫里的习俗,除夕的时候就要去给皇族中的长辈拜年,说吉利话,太子妃要是去的晚了……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褚邪的声音沉沉又性感,略略带着些沙哑的味道,听上去就像是劳累了一夜似的,听得永安等宫女太监们纷纷低下头,有的甚至还红了耳朵。 褚邪并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穿好了衣裳,转身深深地看着燕行月,不紧不慢道:“太子妃要拜的长辈也就只有孤的母皇一个人,至于其他人……呵,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孤的正君去拜?当年的事情要不是有先皇遗嘱庇护他们,孤和母皇早就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永安连连道是。 “就让他好好休息吧,今天天气格外寒冷,但也别太拘着他,若是他想出去玩儿,你便让他穿得暖和一些,多带点人带着他在宫里逛一逛。”褚邪淡淡道,“至于拜年,你提醒一下他,大启的习俗怕是与玉国不一样,太子妃傻傻的,别以为大启皇宫拜年也和玉国一样是大年初一才开始的。” 永安应下了褚邪的话,跟着一群宫女太监送走了褚邪,随后有安安静静的侯在外间,等着燕行月自然醒过来。 日上枝头,大雪消停,燕行月这才伸着懒腰,懒洋洋的醒了过来。 永安等人伺候着燕行月起了床,又洗漱梳妆打扮,因为今天是除夕,永安等人也给燕行月打扮的华丽了一些,泰华宫里漂亮名贵的首饰一样样比着燕行月的样貌搭配,花了一些时间,但最后打扮出来的效果格外令人惊艳。 燕行月生的本来就好看,先前在玉国的时候,场面住在庄子上,庄子上吃不饱穿不暖,更别说能不能穿戴华贵的首饰了,燕行月整个人都瘦弱苍白的。 来了启国后才养了些许肉出来,现在经过永安等人的精心打扮,燕行月愈发的耀眼夺目,美艳中带着一股英气,使得这份美感,艳丽而不阴柔,美丽而不俗气,更是让人瞧了一眼便怦然心动。 永安等人小小的惊艳了一会儿,嘴里说了些夸人的话,哄得燕行月害羞傻笑。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永安让人递上来一盘的金瓜子和碎银子,燕行月不解,永安便解释道:“太子妃他,这是太子殿下让人准备好供您打赏下人使用的,您的月例银子和除夕红包殿下都单独准备了一份,待会儿您要去养心殿向陛下拜年,若是遇到了看得顺眼的或者乖巧伶俐的下人,您就可以打赏他们。” 之后,永安又与燕行月说了一下启国过年的规矩,免得在晚上褚绮云办的除夕夜宴上出什么岔子。 燕行月听得认真,虽说褚邪和褚绮云都待他很好,但是这里是吃人的时代,尤其是对皇族来说,这些规矩便是他们地位的象征,若是燕行月一个不注意坏了规矩,丢了面子是小,丢了命那可就不好了。 听完永安的叮嘱,燕行月高兴,大手一挥赏了整个屋子里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们每人一点碎银子和一颗金瓜子,惹得下人们一个个都感谢燕行月的赏赐,弄得燕行月又不好意思了,连忙叫他们起来。 闹得差不多了,永安便让人给燕行月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领着他前往养心殿给褚绮云拜年。 启国的皇宫很大,从泰华宫到养心殿要穿过大半个皇宫,燕行月想自己走过去,可耐不住永安说燕行月的身子弱,再加上天气严寒,冷风吹多了燕行月会着风寒,硬是不让他走路,燕行月不同意他就领着众人下跪劝谏。 燕行月被他们逼得没办法,坐上了辇轿,由下人们抬着抵达了养心殿。 彼时的养心殿外已经来了好些人,燕行月下了辇轿,他便感受到一束束怀着各种心思的目光看向了他。 “这人谁啊?大过年的还坐辇轿来养心殿给女皇陛下拜年?真是不知死活。” “没见过呢,长得还挺……好看,陛下的男宠?” “应该是男宠吧,仗着陛下的宠爱就这般没规矩,真是个下贱玩意儿。” 燕行月:??? “就算是被陛下放在心尖尖宠着的男宠也不能这样啊,除夕拜年,我们都是走路来的,他倒好,在皇宫里还坐辇轿,真是不知羞耻,晚上除夕夜宴的时候,一定要让我爹好好参他一本。” “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了,这位的身份啊怕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就是太子殿下从玉国带回来的小美人。” 第38章 “女的?她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玉国嫡公主燕恭顺?我倒是隐隐约约听我爹说,太子殿下前段时间去了玉国,就是为了求娶天下第一美人呢。” “你是傻子吗?他怎么看都是男的!” 议论声还在继续,甚至燕行月走到了他们身后,那些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们也没有停下窃窃私语,以及打探的目光。 看过几部古装剧的燕行月面上装出一副平静镇定的样子,但心里其实早就有些慌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些穿着锦衣华服,身上佩戴着昂贵首饰的少年少女们应该是启国的皇族,燕行月不认识他们,又怕他们来招惹自己,他讨厌麻烦事,更讨厌碰上麻烦事后还要褚邪来帮着自己处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燕行月心烦意乱的时候,褚绮云像是知道燕行月的难处似的,没一会儿便传了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出来请这些个少年少女们进养心殿旁边一间最大最宽敞的暖阁里歇息。 暖阁中点着果木味儿的香,清淡雅致,闻着也让人舒心。 少年少女们依照女皇身边的大宫女安排好的座位,以长幼的次序一一坐好,为首的竟是他们方才一直议论的燕行月,有几个地位尊贵的少爷小姐立刻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大宫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大着声音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大启的太子妃燕行月,本来按照规矩少爷小姐们也应该向太子妃拜年请安,尊称太子妃为殿下,但碍于这婚礼还没办,所以陛下就暂且免了各位少爷小姐们的礼。” 大宫女的声音带着伺候女皇应有的气势与威严,即使她实在与皇族的少爷小姐们说话,可她一点儿不害怕,她瞧了众人一眼,继续道:“虽说陛下免了拜年请安,但各位该叫殿下的还是要叫的,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这马上陛下就过来了,还请各位多说些吉祥话,大过节的万万不能惹得陛下不高兴。” 那些个少爷小姐们面面相觑,一下子便猜到应该是这位大宫女听到了他们在养心殿外的议论,一个个都连忙乖巧点头答应。 不多时,褚绮云便穿着华丽庄重的来到了暖阁中接受皇族小辈们的拜年请安,听他们说一句句吉祥话,褚绮云听着也顺心,打赏起来也毫不手软,什么精致的铜胎掐丝珐琅花瓶,上等翡翠珠镯,珊瑚珠串,玛瑙金丝发簪,白玉笔架,一样一样都赏给了这些小辈们。 燕行月也有些眼热,想着万一之后与褚邪和离,他总有些东西可以带走傍身。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褚绮云忽然看向了他,温柔道:“太子妃怎么不说点好听的呢?朕可是看你很久了,就等着你说话呢。” 忽然被女皇点名,燕行月一时间又成了众人目光的聚焦点。 燕行月微微红了红脸,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学着方才永安教的那样行了礼,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1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2” 此话一出,暖阁中一下子便沉默下来,就连主位上坐着的褚绮云也愣怔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惊奇道:“这是你想出来的诗词?” 燕行月闻言一怔,心中暗道不好,这个世界还没有这些诗词,他当即摇头,解释道:“并不是,只是臣看过其他诗人写的,觉得很好,记在了心中而已。” 虽然燕行月这样说着,可褚绮云还是很高兴,她当即就让大宫女把她最爱的那把羊脂白玉制成的扇子赏给了燕行月,还夸他诗词看得多,学问还算不错。 褚绮云与小辈们说了会儿话,便放了他们离开,随意在皇宫里玩耍,晚上除夕夜宴别迟到就行。 褚绮云离开后,一些少爷小姐乖乖的就离开了养心殿,有一些则是迟迟不走,相互推搡着,仿佛想要与燕行月搭话。 然而褚邪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很快就派了连文煦过来,将人匆匆忙忙从养心殿接回了泰华宫。 泰华宫里烧着地龙与炭盆,暖洋洋的,一点儿也不输养心殿暖和。 燕行月到泰华宫时,褚邪正坐在榻上手中翻着书卷,他见到燕行月来,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唤他过去。 “孤听说,你方才在母皇那边念了几句不错的祝福诗词?”褚邪的声音沉缓优雅,可不知怎么的,燕行月总觉得这番话中隐隐带着一股子酸意和委屈,“孤可是什么都没听到你对孤说这样好听的话。” 说着,褚邪还把燕行月方才在养心殿念的诗句背了出来。 燕行月有些疑惑,怎么褚邪突然这么在意自己的祝福。 但疑惑归疑惑,燕行月还是得哄一哄褚邪才行,他想了一阵,红了红脸,说:“早上我还没醒你就走了,就算有祝福也没来得及说啊……” 燕行月清了清嗓子,温润清和的嗓音缓缓流进褚邪的耳中:“愿君从今诸事愿、胜如旧。吉吉利利,岁岁平安。” 第22章 燕行月念出来的诗句对于褚邪来说并不算很惊艳,祝福也简简单单,与他人送给褚邪的祝福并无区别,甚至还要比别人的简单许多。 尽管如此,可褚邪却在听到燕行月的这短短的一句话后,平静冰冷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第39章 “行月真是好文采。”褚邪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若不是陈珏提起过褚邪的年龄,就听着他这沉沉的声音,燕行月肯定猜不到褚邪竟然比他还要小一岁。 这小一岁归小一岁,褚邪的体格却要比燕行月大很多,他身材壮硕高大,与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的褚邪一比,两个人站一起都不知道谁才是年龄大一点的那一个。 眼下两个人正坐在榻上,中间放着一张上等紫檀木制成的小方桌,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刚出锅的甜点,燕行月整个人瑟缩着害羞,瘦瘦小小的,看着像是能被褚邪一只手就能圈禁在怀中的样子。 “倒……倒也……倒也不是我文采好。”燕行月并不会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自己世界历史上的名诗古词就占为己有,“这些不过都是别人写的东西,我……我只不过是看了觉得很好,记了下来……怀明非……非要我给你送祝福……我想破脑袋也就觉得……这句……最……最合适。” 燕行月一紧张,口吃的毛病的便又犯了起来。 若换做是旁人,褚邪怕是早就没了耐心,一刀了解了对方的性命也说不定,可现在口吃的是燕行月,褚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觉得这样的燕行月甚是可爱,也不想让他费心费力去改正。 他在燕行月身上从不吝啬他的赞美,他并不在乎那句“愿君从今诸事愿、胜如旧。吉吉利利,岁岁平安。”是不是燕行月自己所写,他只管从各方面夸赞燕行月,夸得对方面红耳赤,连连让他闭嘴他都不肯,非得逼着燕行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才没有说了。 燕行月的手与褚邪想必显得有点小,他的手紧紧地捂着褚邪的嘴,褚邪那双漆黑的眼睛渐渐染上了令人惊心动魄的琥珀色。 燕行月头一次这么清晰明了的看见褚邪的双眼是怎么变色的,这种看起来只有幻想类电影的才有的场景,真真实实的在燕行月眼前展现,他心中没有恐惧,反而觉得炫酷帅气,他沉寂已久的中二病之魂都要重新燃起来了。 褚邪将燕行月眼神和表情的变化,先前燕行月也见过他的琥珀蛇瞳,他脸上没有他人那样的恐惧,那时候褚邪没有多想。 如今燕行月与他贴的这般近,以至于他心下激动,琥珀蛇瞳直接在他的面前显现,空气霎时间凝重起来,褚邪也紧张的注意着燕行月的情绪变化。 褚邪看着燕行月眼中的羞涩渐渐变为惊艳和崇拜,他愣怔了一瞬。 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见到他的琥珀蛇瞳就吓得直呼是妖异之物,当年褚绮云生了他,还有不死心的亲王拿这件事做文章,说褚绮云牝鸡司晨,所以引得烛龙震怒,为了惩罚褚绮云所以让她未婚先孕生下了妖孽之种,若是继续让褚绮云这个妖妇当政,怕是会让烛龙降罪于整个大启。 这个谣言刚刚起来没多久,幸得启国最受崇敬的神官站出来为褚绮云正名,说褚邪是上古神兽烛龙赐予大启第一位女皇的礼物,是贵子,更是神子,是大启的无上荣耀,是上古神兽烛九阴显灵的证明。 启国百姓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皆是烛九阴的信徒,而神官是不能干涉朝政,专门侍奉烛九阴的大祭司,在启国自然也是受到民众敬爱与信仰的,神官一开口,那些谣言也便渐渐被人抛之脑后。 可褚邪的那双会变成琥珀色蛇瞳的眼睛实在是太过诡异,即使他们都知道这是烛九阴显灵,可见过褚邪眼睛的人无不露出惊恐畏惧的眼神,哪里像燕行月这般惊艳又崇拜。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褚邪一向平静冰冷的脸上竟然渐渐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嚯!”燕行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怀明!你的耳朵!粉红色的唉!” 燕行月的声音带着惊喜的味道,听上去很是高兴,他眨巴着眼睛,手还不老实的要去摸。 褚邪心下一乱,他连忙伸手一把箍住了燕行月的双手,故意冷着一张脸,作出生气的样子,可是粉红的耳朵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燕行月被人拘着双手不能动弹,可他却不知怎么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盯着褚邪那粉红的耳朵,一个荒唐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怀明!”燕行月咽了咽口水,他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褚邪,小心翼翼的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此话一出,燕行月便有些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都没法收回来。 褚邪愣了一瞬,他像是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立马松开了燕行月的手。 “孤……孤不知道!”褚邪明显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猛地站起身,明显的不自在,“孤从来没将情情爱爱之事放在心上,你……你不要以为孤这般纵容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说着,褚邪便借口自己身上还有事,逃也似的一溜烟就跑掉了。 燕行月一脸茫然,他不就是逗了逗褚邪吗?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 在一阵胡思乱想之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转眼天色已黑,褚绮云派了人过来请燕行月前往参加除夕夜宴。 因为除夕夜宴许多王公贵族都会在,永安便拉着燕行月又从头到尾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穿上正式场合才会穿的太子妃朝服,叫了辇轿前往宴会。 第40章 燕行月来到宴会外的时候,褚邪正在外面等着他。 此时的褚邪已经镇定了下来,他再看见燕行月的时候,脸上只有淡淡的弧度以示礼貌。 褚邪领着燕行月进了晚宴厅,众人的目光便一下子都看向了一高一矮两个人。 燕行月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用打量物品似的目光看着,可他还是有些紧张,一想到他那个会口吃的坏毛病,燕行月下意识的就轻轻抓了抓褚邪的手指。 “怀……怀明……我……我有点……紧……紧……紧张……”燕行月小声的与褚邪说道。 褚邪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直接挽起了燕行月的胳膊,脸上带着温柔又宠溺的笑意,他垂着眸子看着燕行月,声音温柔却能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月月别紧张,这里都是皇族亲眷,放在平民百姓中也就是亲戚,月月来,跟着孤走,孤带你认认孤的皇叔们。” 说着,褚邪便领着一脸尴尬的燕行月在亲王一座认识了几个面相看着良善温和的男人,还学着褚邪的样子,一口一个皇叔的叫着。 一些亲王听燕行月叫皇叔倒是乐呵呵的答应着,还吩咐下人把他们早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送给燕行月,看上去对燕行月很是满意。 而有的亲王确实轻嗤一声,不应答也就罢了,有的还冷嘲热讽,说燕行月与褚邪两人的婚事都还没昭告天下,婚礼更是办都没办,燕行月便这般迫不及待的叫起了“皇叔”,还一口一个小国不受宠的亲王嫡长子来称呼燕行月,还说也不知道燕行月使了什么手段,能够让褚邪抛下地位比他尊贵的恭顺公主而选了他。 话里话外都是说燕行月是妄图攀附高枝,花言巧语,有心思有手段的小人。 褚邪冷笑一声,他原本挽着燕行月胳膊的手,转而去揽了他的腰肢,他的手拢了拢燕行月,将他往自己的身上贴了贴,沉沉道:“二皇叔和五皇叔这话说得有意思,月月与孤的婚事是得了母皇亲口允准的,只是碍于月月从玉国来到大启,一路舟车劳顿,身子骨不大好,再加上年节将至,母皇这才暂时没有告知于天下的。” 说着,褚邪顿了顿,他又冷笑了一声,缓缓道:“但还是说,二皇叔和五皇叔觉得孤母皇的恩典算不得数?就算孤与月月还没举办婚礼,可孤已经是太子,且与月月已经有了夫夫之实,满宫上下都唤他一声太子妃,怎么?还叫不得你们一声‘皇叔’?” 眼见着这气氛剑拔弩张,褚绮云这才不慢不紧的出声叫停了这场令人难堪的争辩。 “好了,除夕家宴,佳节良时,好好的一家人吵成这个样子,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皇室内亲眷不睦?”褚绮云虽说是一介女流,可她正经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输男人,反而还有一丝震慑人心的狠厉在里头,“行月与怀明的婚事朕早就允准了,年后开春便昭告天下,再请烛龙殿的大祭司为两个孩子算一算婚礼的日子,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二皇兄与五皇兄觉得如何?” 褚绮云一开口,两个凶恶的亲王也顿时没了气势,只能憋着一肚子的不满,虚情假意的奉承揶揄,连连道好。 褚邪这才领着燕行月坐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燕行月方才起的一身的鸡皮疙瘩未消,他的脑子里还不断地重复着褚邪那一口一个亲昵无比的“月月”。 第23章 今年的除夕夜宴还是和往常一样,一顿好好的团圆饭,硬是吃出了明争暗斗的气势,从先皇在世的时候开始,褚绮云的这些兄弟便一直在挣。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从未将褚绮云当做是竞争皇位的对手,所以褚绮云也给他们来了个出其不意,这皇位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褚绮云坐上皇位,一些不服她的兄弟们也不是没有想过用武力夺权,但是就在他们争得死去活来之时,褚绮云就以公主的身份在军营里获得了一众将士们的尊重,一起上战场,一起保护启国百姓,妄图武力夺权的几个兄弟都被终身幽禁。 现在还能够以亲王的身份参加除夕夜宴的人,要么是心悦诚服,要么就是不想被终身幽禁,面上服了,可心里还没服。 而在除夕夜宴上找茬的两位亲王,其实并不服气褚绮云上位,但他们贪生怕死,眼巴巴的看着褚绮云被封为皇储,心有不忿,便仗着先皇遗嘱,处处找茬,奈何褚绮云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一次的除夕夜宴,也是这样,褚绮云嘴上说了他们两句,草草了事。 除夕夜宴结束之后,褚绮云生怕燕行月委屈,还叫人送了很多赏赐的东西来,她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用最简单最直白的方法去哄燕行月开心。 这些赏赐到泰华宫的时候,燕行月的脑子里还在不停的重复着褚邪那一声声宠溺的“月月”,他一面觉得尴尬,一面又觉得心里一阵怪异的甜蜜。 对于褚绮云的赏赐,燕行月下意识想要客气一下,但是看着那一件件珍宝不要钱似的往泰华宫里送他到了嘴边的客套话一下子都咽了回去。 这些都是给自己的? 燕行月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那些财宝,目光移都移不开,还是褚邪招呼着永安,命人把这些东西都放到燕行月的小仓库里,一一清点后登记造册,当做是燕行月的私房钱存了起来。 随后,褚邪又悄悄戳了戳燕行月肉乎乎的肚子,提示他赶紧谢恩,燕行月这才反应过来,行礼谢恩。 第41章 待大宫女走后,燕行月这才乐颠颠的让永安带着他去了独属于他的小库房清点这些日子以来,褚绮云一样一样送过来的赏赐。 “永安,这些真的是我的吗?”燕行月的言语中是掩藏不住的欣喜,此时此刻燕行月再也没有端着了,他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满满尽是这些财宝,“是不是……是不是……哪一天要是我和褚邪和离了……那……那这些东西我是不是也可以带走?” 永安哪里想得到燕行月会这么说,他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小库房中的宫女太监们也跟着纷纷下跪。 “太子妃殿下!这些话您可万万不能说,奴才们都真心诚意的祝愿您和太子殿下琴瑟和鸣,白头到老!”永安吓得赶紧说着这些话。 闻言,燕行月张了张嘴,他想要解释,可短短的这个时间里他就想了各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都觉得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麻烦。 稍稍思索了一阵之后,燕行月也只得摆摆手,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说:“你们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以后再也不说就是了,不要这样动不动就跪。” 燕行月好说歹说了一阵,永安这才站了起来,其余的宫女太监们也跟着站了起来,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原本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被永安等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再也不想把这些话说给永安等人听了,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做什么事情都要端着,过得也不必在玉国自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褚邪在外面偷听了,等燕行月闷闷不乐的回到寝殿,他一屁股砸在榻上,褚邪微微抬眸,轻笑道:“怎么?谁又惹你生气了?” 燕行月心中生着闷气,但他并不想把气发泄到与这件事没有关系的褚邪身上,他沉沉的叹了叹气,说:“也没什么,只是这宫里连点玩笑话也开不得,永安他们也动不动就下跪,做什么事情我都要端着,还不如在庄子上可以随时发疯阴阳怪气来的舒服,大不了就是饿几天的事情,这里……我真怕会不小心丢了性命。” 褚邪静静地听着燕行月诉苦,他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得认真思索了起来。 他沉吟片刻,最后抬眸看向了闷闷不乐的燕行月,温柔道:“今后在孤面前,在泰华宫,你尽可以做你自己,除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不要说,其他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听闻褚邪这般说着,燕行月愣怔了一瞬,一颗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越看褚邪越帅,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落在他的眼中都是那样的迷人。 但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一会儿,很快褚邪又开口说话了,燕行月便觉得自己方才是出现了幻觉。 “行月与孤说说,你刚才在小库房和永安说了什么,吓得永安他们跪了又跪?”褚邪打趣道。 燕行月张了张嘴,他是想要说的,但看着褚邪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借口自己要洗漱休息,拉着永安匆匆的逃离了。 之后的几日里,褚邪总是将燕行月带在身边,短短几日基本上就见过了启国重要的王公贵族,也让这些人认识了燕行月,知道了他太子妃的身份。 没多久,这启国京城内就传遍了褚邪要娶玉国亲王嫡子为太子妃的消息。 大街小巷,茶余饭后,人们都喜欢拿来聊一聊。 启国是大国,而玉国有的人甚至都没听说过,一些人原以为玉国也是什么大一点的国家,当他们听说玉国的弱小后,便不屑起来。 “太子殿下好歹也是咱们大启的神子,怎么能娶一个小国亲王的嫡子?这小国也就罢了,竟然还是男的!哪怕是嫡公主也好啊!” “不是说太子殿下生性残暴吗?玉国那位亲王竟然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我们大启地大物博,天朝上国,什么都是最好,要是太子殿下喜欢,就算要他们嫡公主做侧妃,我看玉国也会巴巴的送上来。” “哈哈哈哈哈,我先前还以为玉国是什么大国,毕竟先前想与我们大启联姻的大国也有很多,谁想到玉国竟然连咱们一个州都不如。” “太子殿下哪里残暴了,不是有人故意传的谣言吗?这种低劣的手段,我还以为大家都不会信了,你怎么还信了?” 京城中流言蜚语,很快便传到了皇宫之中,燕行月再听到的时候,就是几个小宫人在墙角嘀嘀咕咕,说启国百姓很不满燕行月做太子妃,说以燕行月的身份根本不配为褚邪的太子妃,倒不如选择实力更大的国家的公主,强强联姻,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24章 大婚未行,太子与太子妃还只是被女皇赐了恩典而已,不少启国民众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认为身为太子的褚邪应该选择实力强大的国家的公主,强强联姻才能给启国带来更大的利益。 民间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到了启国皇宫之中,暮春时节,春雨绵绵,这个消息就随着昂然绿意传遍了启国周边的附属国,就连遥远的玉国也有了一点点风声。 当燕琢和石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才办完恭顺公主和周晟的婚礼,彼时的玉国上下欢喜,公主大婚,玉王大赦天下。 当启国皇太子要娶玉国慎亲王嫡子的消息传来,玉国百姓们皆是一愣,还以为是燕行川要嫁往启国,可当启国京城的流言蜚语也跟着传到玉国,玉国人也多有不满。 第42章 “什么啊?怎么是燕行月那个没用的纨绔嫁去了玉国?他能做什么?以色侍人的东西,能给玉国带来什么好处?” “不太懂王上在想什么,明明有更好的人选,就算是恭顺公主已经许了人,可咱们玉国亲王众多,别说是公主,郡主也不计其数,若是那启国皇太子喜好男色,慎亲王家不是还有一个嫡子吗?好像叫……燕行川?” “真要嫁男儿,那燕行川也比燕行月好太多!真怕燕行月那臭纨绔在启国惹了祸事,让启国那位手段狠戾的女皇怪罪玉国,要是要灭了我们玉国怎么办?” “那燕行月我也知道,就是一空有美貌皮囊的废物而已,要是没了那张脸,他什么都不是,难道启国皇太子就是这样肤浅之人不成?” “要论长相美貌,整个玉国恐怕没几个能与燕行月媲美的,但要论品德学识,做人做事,那燕行川是要比他那废物一样的哥哥好太多。” “你们说什么啊?要是燕行川嫁往启国,那慎亲王的爵位就落在燕行月那个废物头上了,慎亲王忠心为国,他的爵位要是传给了燕行月,怕是会霍乱百姓,让百姓不安吶!” 玉国城中,百姓议论纷纷,玉王燕琢那边也听到不少百姓们的不满的语言。 石欣在寝殿中安安心心喝着茶,燕琢便怀着一肚子怒火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燕琢气不打一处来,他没处发泄,找了石欣便开始数落起当初的事情, “当初朕说要把恭顺嫁给褚邪你不肯,非要听那个什么周晟的提议,让燕行月代替恭顺,现在好了,让燕行月白白占了那个便宜,启国太子妃之位拱手送给了燕行月!以后燕琤更是要踩在朕的头上了!” 外头的风言风语石欣也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她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倒是燕琢率先沉不住气,急匆匆的来找她埋怨这件事。 “王上也未免太心急了。”石欣亲手为燕琢斟茶,她声音温柔轻缓,还是如同往日那样,语气中皆是对燕琢的爱意, “您忘了,当初褚邪话里话外都是要燕行月做侧妃,可到了如今,启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娶了燕行月为太子妃,这就只有两种可能。” 燕琢虽然生气,但他的爱人这般温柔娇软,他就算有气,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推开了石欣递过来的茶碗,闷着声音,问道: “什么可能?” 石欣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缓缓道: “燕行月当初是作为侧妃嫁过去的,您也应该记得,那日宴席上褚邪可是一口一个侧妃妾室的说着,可如今却又变了,您不觉得奇怪?” 话到此处,燕琢也觉得有些不对,他紧紧蹙起了眉头。 石欣见状继续道: “王上您想想,纵使启国民风开放,又有女皇坐镇,可作为一国储君,谁愿意娶一个不能生养的男子为太子妃呢?那可是未来的一国皇后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要衍嗣皇子,开枝散叶,为启国生下皇位继承人,燕行月他一介男子,哪里能做得这些事?” 石欣顿了顿,她在燕琢面前缓慢踱步,认真的思索着,一边走一边轻轻地说道: “第一种便是女皇属意于燕行月,强行要求褚邪娶他才会立他为太子,但臣妾实在是想不出燕行月有什么值得女皇看重的。” “那第二中可能呢?”燕琢有些焦急的问道。 “第二种可能啊……”石欣拉长了声音,她缓缓走到燕琢面前,温柔缱绻坐在了他的身边, “第二种便是当初褚邪看上的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恭顺,而是燕行月。” “荒唐!”燕琢紧皱着眉头,他心中也有疑虑,却开口不愿意承认, “褚邪他是女皇唯一的子嗣,将来启国大统终究会落在他的头上,他怎么会看上燕行月?难道……他是真的不要留后了?要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孩子过来?” 石欣闻言轻笑,道: “谁知道呢,臣妾派去启国的人回来了,根据他的调查,关于褚邪的那些传言恐怕都是假的,这种事情在褚邪和女皇身上发生过不下三次,只是这一次谣言不知为何都传到了咱们玉国,想来这其中没有强大的力量做推手,这些谣言怕都出不了启国。” 话到此处,就算石欣不再说话,燕琢心中都已经有了结果。 燕琢越想越气,一时没控制住心口的怒火,一挥手,将石欣放在小方桌上的刚刚滚烫的茶水摔在递上。 “黄口小儿!”燕琢气得大骂, “他竟然这样戏耍我们!骗我们说要娶恭顺,但心思全在那个废物身上!当我们是什么?猴子嘛?” “王上息怒。”石欣被燕琢的怒火吓了一跳,她微微蹙了蹙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这一份不耐极其难以令人察觉,她嘴上还是那般的温柔, “王上,不管褚邪是不是把我们当猴子耍,但他允诺的事情也确确实实做到了,眼下咱们玉国已经成功打入以启国为首的‘万国联盟’,咱们有太子妃母国身份傍身,其他的国家想来也不大会小看我们,更不敢在我们身上动心思。” 石欣温柔又淡定的分析着燕行月成为启国太子妃的利弊,从石欣的分析角度来看,这门婚事是利大于弊的,只不过是要王上低一低头,不仅要认真追查当年柳煜父子贪欲受贿迫害朝廷命官一案,还柳家一个清白,封柳煜为恩国公,其子柳玉鹤为宁国侯,还要追封燕行月的母亲柳婵媞为二品诰命。 说到为柳家封爵封侯,石欣又想起了一件事。 第43章 先前周晟娶了她的宝贝女儿恭顺,大婚当日周晟说柳玉鹤当年在柳家事发的时候悄悄让人送走了他的独生女,如今这个女孩还未过及笄之礼,周家也在暗中多加照拂,说了很多王室的好话,将仇恨矛头都对准了当初举报柳煜和柳玉鹤贪污受贿的人。 石欣觉得要是想牵制住燕行月不在褚邪的耳边胡乱吹风,就应该把柳家孤女接到王宫中来,封为郡主,等她过了及笄之礼,就在燕琢的几个嫡子中选一个比较好,为两个孩子指婚,早些生下孩子,让柳家孤女的心都稳在玉国王宫中。 其间多让柳家孤女与燕行月联系,增加表兄妹之间的感情,让她多多为玉国为玉王说好话,燕行月看在他母亲和舅舅的面子上,想来也不会在褚邪那里吹枕边风。 石欣说了这么多,她说完都有些口渴了,伸手正想去拿桌上完好的茶碗倒水来喝,可手指还未触碰到茶碗,燕琢又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直接将小方桌掀翻,滚烫的茶水烫了石欣一身。 石欣还没来得及痛呼,就听到耳边传来燕琢暴怒的声音: “朕是一国之君!难不成还要看一个黄口小儿的脸色?他褚邪也就罢了,大国皇子,少不得要给他一点脸面,可是那燕行月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难不成他嫁给了褚邪,朕就要低他一等不成?什么封爵封侯?一介罪臣,难不成还真要把当年的案子翻出来不成?” 燕琢的怒火让石欣都忘记了被热水烫过的疼痛,她一脸震惊又惊恐的看着燕琢,夫妻多年,她第一次觉得燕琢是这样的陌生。 “王上!”石欣惊呼一声,一双美眸水光盈盈,我见犹怜。 这一声惊呼,燕琢也恢复了理智,他看向石欣,一眼便见到了石欣被烫红一片的手背。 燕琢心疼,他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手却停驻在了半空。 燕琢缓缓收回手,脸上的疼惜也少了许多。 石欣震惊的看着燕琢这番举动,心中皆是不信与埋怨。 “王上,您这是怎么了?”石欣声音沙哑着问道。 燕琢起身,负手而立,他沉沉的长叹一声,缓缓道: “王后啊,是朕太过于宠你了,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只会丢了朕和玉国的脸面,封爵封侯也不要想了,把当年的案子翻出来查清楚就行,也算是给了燕行月一个交代。” 说着燕琢顿了顿,他眸光微沉,道: “至于那个柳氏孤女,把她接到王宫里好生招待,实在不行也可以做个王子侧妃,毕竟罪臣之女的名号难以清洗,就算翻了案,也对咱们儿子不大好听。” 说完这些话,燕琢便甩手离去,离开的时候还是让人叫了御医过来提石欣诊治被烫伤的手。 燕琢离去,独留石欣一人捧着被烫伤的手愣在原地。 “娘娘,奴婢扶您起来。”石欣身边的贴身宫女一脸心疼的将她扶了起来,她捧着石欣烫红的手,叫人拿了冰块过来敷着, “娘娘,你说的那些话王上未必听得进去的……” “本宫知道……”石欣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比起心中的疼痛,手背上的烫伤便显得毫无存在感,她轻叹一声, “王上他一直忌惮慎亲王,虽说当年是慎亲王自己主动退出了王位之争,可朝臣中支持慎亲王的大有人在……” 一声叹息,石欣不愿在说下去,那贴身宫女也小心翼翼的说道: “燕行月再怎么说也是慎亲王嫡子,燕行月在启国得势,无异于给慎亲王增添了一份助力……娘娘,你这样只会引来王上的猜忌,你们多年的夫妻情分,可万万不能断在了一个燕行月身上啊。” 闻言,石欣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她的心脏像是被锋利的刀尖一片一片剜过,疼痛到难以呼吸,她带着哭腔道: “阿沁,本宫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眼下只有这样才能安抚燕行月,安抚褚邪,王上并不用担心慎亲王会因此而得势,毕竟抛弃燕行月母子是的慎亲王本人,就算燕行月心中有恨也是最恨慎亲王的,到时候我们只要再加把火……只是这些话本宫还没来得说出口,王上就那样生气的走了……” 石欣心中有太多的委屈,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即使她与燕琢是从青梅竹马的恋人一路走到现在,但现在多年的情义还是抵不过权力与地位。 “阿沁……”石欣小声的抽噎着,她的目光已然变得坚毅且多了一份狠戾, “阿沁,你说……王上对本宫的情义是不是变了?王上好像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王上了……以前的王上会以百姓为重,会以子嗣为重,尽管玉国实力不强,但地处偏僻,与世无争,王上也从未想过要把子女送出去讨好那些大国……” “可如今王上是怎么了?他一门心思只有他的面子,当初柳家一案本就是王上忌惮柳玉鹤功高震主,再加上柳煜又是三朝重臣,嫡女嫁给了慎亲王,为了削掉慎亲王的助力,王上这才……让人诬陷柳家贪污受贿……”石欣近乎绝望的说道。 “更可怕的是,他那时还真的动了让恭顺远嫁启国,嫁给那时候流言蜚语漫天的褚邪。”石欣近乎低吼道, “” 被唤作阿沁的贴身宫女连忙看了看四周,好在她方才就让屋子里的下人们都退了出去,眼下整个寝殿里都只有她和石欣。 阿沁小声的提醒道: “娘娘,这种话您可说不得,原本这事王上没打算让您知道,都怪奴婢那日没拦着您,不小心让您听到了……” 第44章 石欣也只是小声地啜泣着,被阿沁紧紧地抱住,将所有的悲痛和委屈都化作压抑的哭声。 时间一天天过去,石欣一直在寝殿中等着,等着燕琢能够再来找她,可是燕琢仿佛忘了有石欣这么一个人,王宫里都传王后失宠。 拜高踩低的宫人最会看王上的脸色行事,渐渐的宫里的人都开始怠慢敷衍石欣,往日里门庭若市的王后寝宫,现在都没什么人来往了。 燕行月和褚邪大婚的日子已定,就在七夕之后,这个消息传遍了启国庇护下的所有小国,还有实力还算不错的国家,可以看出来,启国是十分在乎这场婚姻,光是邀请各国派人来参加这场婚礼的阵仗就已经赶得上登基仪式了。 石欣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燕琢还是没来她的宫里,她知道燕琢怕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慎亲王有往来了。 石欣虽然失了宠,但她在王宫里颇有人脉,她让阿沁下去打听,没多久便得知了一个消息:启国邀请了所有万国联盟的成员国,却独独没有邀请太子妃的母国玉国。 这个消息就算不用说,也会被其他的国家知道,眼下那燕琢怕是气得要发疯了。 得到这个消息,石欣在心里一直犹豫纠结的事情终于有了个结果。 “阿沁,想办法让太子来本宫这里一趟,我们不能在这样苦苦等下去了……启国明显是在敲打我们,当初燕行月出嫁启国,王上就让周晟写了一封信给他,明明承诺了要还柳家一个公道,如今王上却因为面子想反悔……还想拿柳氏孤女来威胁燕行月……” 石欣的声音都在颤抖着,她明显的害怕了。 “启国皇太子褚邪是不是一个好色淫。荡之人本宫不清楚,但根据本宫安排在启国的人传来的消息,褚邪是个护短又心狠手辣的角色,若王上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那玉国……不,是燕家王族可真要没了……那时候……褚邪还会放过本宫的孩子吗?”石欣说着,眼中的狠戾之色也愈发的明显。 阿沁一下子明白了石欣要做什么,她重重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寝殿。 而彼时在遥远的启国。 刚过芒种,启国的天就已经开始热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绿油油的一片,御花园中百花盛放,燕行月约了陈珏在御花园里赏花吃酒,可燕行月都来了大半天,这陈珏却迟迟不见踪影。 就在燕行月想打发永安再去催一催的时候,一向神出鬼没的连文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燕行月乘凉的凉亭之中。 “太子妃殿下!”连文煦突然出声,吓得燕行月哆嗦了一下。 连文煦告罪,燕行月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问道: “怎么了?是……怀明叫你来的?” 连文煦眉头轻蹙,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什么话想单独对燕行月说,这些日子在皇宫里生活,燕行月也学会了察言观色,他悄悄给身边的永安使了个眼色,永安便立刻会意,叫了凉亭中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待凉亭中只剩下了燕行月和连文煦,对方这才开口道: “太子妃殿下,方才……有艮元的使者觐见,还带来了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说……说他们都是艮元的亲王嫡女,艮元愿意将她们送给太子殿下……让她们做服侍太子殿下的姬妾……” ———————— 更了!!!!!! 第25章 启国是大国,大国皇子众多,有联盟国或是附属小国送上他们国家的宗室女与大国和亲,这种事情也并不稀奇,反而还很常见。 只是在皇太子大婚之前,赶着送宗室女这种事情还确实少见,尤其是送宗室女做姬妾这种有损宗室女身份地位的事,别说是燕行月了,就连在启国皇宫里生活了很多年的连文煦都闻所未闻。 宗室女虽说不是国君王上的女儿,但也是亲王的女儿,尤其艮元此次送上来的宗室女还是几个艮元亲王的嫡女,这一送就是送了好几个,也不知道那艮元的国君是如何威胁了几个亲王才把这些可怜的女孩子送了过来。 艮元是一个规矩制度森严的国家,阶级地位便决定了一切,且艮元的嫡庶尊卑制度极为严厉,正室嫡出的地位要远高于于妾室庶出,妾室的子女一应享有该有的权利,但万万不能越过正室的子女,且要将正室于正室子女当做主上尊敬爱戴。 如今艮元这般将亲王嫡女送来给褚邪做姬妾,也不知他们是真的想与启国交好联姻,还是单纯的想恶心本国亲王。 堂堂亲王嫡女送去给人做姬妾,这种事情放在艮元,嫡女们的生母以及生母的娘家都要把做主的人拉出来杀了才解气。 可惜……决定这些女孩子们命运的人确实他们高高在上的国君。 在启国皇宫的这些日子,燕行月也看了不少关于启国的书籍,连带着也了解了一下一直以来与启国有密切交往的国家都是什么样的,为了以后嫁给褚邪能够在表面上做做样子,应付一下。 但这些看过的书,如今没想到却用在了这种地方上。 “艮元的亲王嫡女们长年累月生活在那样嫡庶尊卑极为严厉的环境中,要她们去做姬妾……这与让她们去顶着家族名声卖身有什么区别?”燕行月幽幽的叹了叹气,听了连文煦带来的消息,他已然没了继续喝茶赏花的兴趣。 燕行月缓缓抬眸看向远处,高墙锁闭,黄琉璃瓦与红墙搭配,宫中城楼高低错落,绿荫缠绕,看着繁花似锦,金碧辉煌,可女眷一旦以妃嫔的身份进入着皇宫之中,这一辈子也怕是再难获得出去的自由了。 第45章 想到此处,燕行月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幽幽的轻叹一声,暗自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将褚邪当做是心爱之人看待,而褚邪对自己的感情也不过是当年的救命之恩。 褚邪需要一个太子妃,一个不受母家疼爱没有身世背景的太子妃;而燕行月也需要一个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倚靠安稳生活的靠山,两个人恰好有些情义却又不是爱情,这种关系恰到好处。 “太子妃殿下,您……”连文煦从燕行月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焦急或者吃醋的酸意,反倒是那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流出来一股淡淡的悲伤和心疼的味道, “您……您难道一点都不慌吗?” 连文煦疑惑的问道。 燕行月一脸茫然的看向连文煦,他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很是疑惑,说: “我……我为什么要慌?艮元要送宗室女过来,这事我又拦不住,只是可怜那些女孩子,好好的亲王嫡女,送过来做怀明的姬妾,若是怀明今后登基了还好,她们是妃子。可……可怀明现在只是太子,他们也不说做侧妃,反而……还降低了一个位份,说是姬妾……想想都觉得造孽。” “太子妃想的就是这些事情?”连文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艮元听闻太子妃是个男子,就急匆匆赶在他们大婚前送了几个貌美的亲王嫡女过来,这其中的心思,太子妃能不知道?竟然还有心思心疼那些艮元女子。 燕行月手里轻轻摩挲着柳婵媞留下的玉佩,指尖轻轻划过“与子偕老”四个字,轻声道: “不想这些事情还能想什么?艮元不同于大启,阶级等级,礼法规矩皆是森严苛刻,女子在艮元生活不易,饶是亲王的嫡女都要被当做礼物送人,难道这些事情不是很令人唏嘘吗?” 燕行月此话一出,身后便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 燕行月和连文煦都吓了一跳,两个人连忙寻声望去,只见褚绮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花园拐口,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将方才燕行月与连文煦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给陛下请安!”燕行月和连文煦连忙行礼问安。 褚绮云脸上笑意盈盈,看上去很是高兴,她走到凉亭中,面对着燕行月坐下,身后的大宫女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看上去又像是要赏给燕行月的。 褚绮云抬手让两个人起身,又拉着让燕行月坐了下来。 “行月怎么还在叫朕陛下?”褚绮云轻笑道,她的语气是连文煦从未听到过的温柔, “就算你和怀明还没成婚,但这旨意早已昭告天下,你也应该随怀明一样叫朕一声母皇。” 说着,褚绮云顿了顿,她眼中带着一丝兴奋激动的神色,压制着胸腔里蓬勃欲出的兴奋,说: “若你愿意,你也可以叫我一声……‘母亲’,婵媞是你的娘亲,那朕就是你的‘母亲’,婵媞爱你,朕也会爱你疼你,若是成婚后怀明带你不好,你尽管与朕说,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话说到这里,褚绮云伸手,大宫女便把手中的锦盒递到了褚绮云的手中。 褚绮云瞧了一眼燕行月手中紧紧捏着的那枚玉佩,她脸上的笑意也深几分,将手中的锦盒递到燕行月的面前,轻声道: “打开看看。” 燕行月愣了一瞬,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打开了那个精致漂亮的锦盒。 锦盒里紧紧地躺着一枚与燕行月手中一模一样,足以配成一对的玉佩。 “这是……”燕行月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连忙拿出手中的玉佩与锦盒中的比了比,讶异万分, “这是……与我娘亲手上的是……一对的?” 燕行月手上的玉佩刻着“与子偕老”,他拿起锦盒中的玉佩仔细看了看,上面也刻了一句“执子之手”,想来就是一对的无疑。 “这玉佩原是你娘亲送朕的,那时候朕的身子骨已经养好了,向你娘亲辞别,她舍不得我,就把她随身佩戴的玉佩分了一个给我,说以后若是还能相见,就拿这枚玉佩相认……只可惜……等朕又能力时,她已经不在了……” 褚绮云说这番话时眼底皆是掩藏不住的悲伤,她的难过她的思念。 “如今朕见到婵媞的孩子,也就是你,行月。”褚绮云淡淡道,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继续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以为朕坐上皇位就能将婵媞接到大启,但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如今这玉佩便交还到你的手上,你好好保管。” 听闻褚绮云说着这些话,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燕行月收起了两枚玉佩,耳边又传来褚绮云的声音: “行月,你放心,艮元送来的宗室女怀明并不会收下的,但这些女孩子也确实可怜,若是这样打发回去又不知道下场如何,你也清楚艮元那边的规矩,女子被退婚视为不洁不详是家族的耻辱,轻则剃发为尼,重则……沉塘火焚……” “那……那还是留下她们吧!”燕行月闻言愣怔了好一瞬,说他没有心软害怕都是假的,附属国和盟国送上供女年纪都不会超过二九年华,从这个时代人而言,这些女孩子只要来了月信就能嫁人生子,可对燕行月而言,那些都不过是一群孩子,一群本该依偎在父母怀中的尽情撒娇撒欢的孩子。 燕行月惧怕死亡,不管是庄子上那些人还是自己,亦或是一群还没见过面的女孩子。 他还在自己的世界活着的时候,毕业也没多少年,考上了家乡县城一座九年制学校的老师,入职还不到三年,就遇上了两起学生跳楼自杀的案子。 第46章 两个学生都不是燕行月手下的学生,但其中一个却是活生生在他面前跳了下来,年轻活泼的生命就这样在他眼前消失,只留下一滩绝望又血肉模糊的尸体。 亲眼目睹少年人在自己眼前自杀后,恐怕没几个人能够安然走出这段阴影,尤其还是同理心过剩的人,若是一直走不出这段阴影,怕是会换上抑郁症,而不巧是的燕行月就是这样一个同理心过剩的人。 “怀明他怎么说?”燕行月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他的情绪很低落,恍然间想起这些女子留还是不留,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褚邪的手上。 “朕见了艮元使者后就直接来找你了,这路上也没见过怀明,想来这会儿功夫他已经见过艮元的使者和那些个艮元供女了。”褚绮云话语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去看看?不然以怀明那性子,他可不会在乎那些女子的今后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语毕,燕行月稍稍思索了一下,他起身向褚绮云行礼,道: “陛……母亲,那……那儿臣就去了。” 说着,燕行月离开之前还带上了连文煦和永安。 望着燕行月消失在御花园尽头的背影,褚绮云眼中涌起消失多年的温柔与母爱,她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十分欣慰: “霍琰,你听到了吗?那孩子……那孩子叫朕……母亲……” 站着褚绮云身边的大宫女霍琰脸上也是同样的笑容,她随声附和道: “是的陛下,想来这一声母亲也能让九泉之下的柳夫人安心了。” 然而,听到霍琰这么说着,倒是提醒了褚绮云。 褚绮云渐渐皱起了眉头,语气中也多了一丝阴狠: “朕还没为她报仇,她怎么能安心!那些害她们母子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 来啦!!!!! 第26章 启国地大物博,连带着他们的皇宫也很大,从御花园到接见外国使臣的会同馆就有好长一段距离,燕行月急匆匆的从御花园里出来,也没来得及让永安准备辇轿,他这路走了一半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原主的身体不太好,他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就已经开始两眼昏花,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跑了八百米一样,扶着墙眼见着就要晕倒。 “太子妃殿下!”永安和连文煦都吓了一跳,他们连忙上前扶住了燕行月,永安还动点医术,他伸手替燕行月把了把脉,确认身体无虞后就吩咐跟在他身边的小宫女去唤了一架辇轿过来。 燕行月脸色有些苍白,可耳尖子却粉粉的,瞧着甚是可爱。 “唉……”燕行月轻叹一声,他虚弱的坐在辇轿上,咳嗽了几声,显得更虚弱了, “我这么身子……多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要死了似的,我以后绝对不要走远路。” 永安和连文煦一脸的愧色,永安更是自责道: “这件事都怪小人,小人应该早些就准备好辇轿的,让太子妃这般劳累,是小人疏忽了。” 闻言,燕行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紧蹙着眉头,连文煦和永安都以为燕行月怕是生气了,可谁知燕行月却温柔道: “永安,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在我面前的时候可以不用这样……呃……小人来小人去的,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我自己身体太差了而已。” 燕行月越说心情就越低落,他最后都沉默了下来。 连文煦和永安面面相觑,两个人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燕行月,可一想到对方那三步一咳的身子骨,两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太子妃殿下……”连文煦尴尬地张嘴道,他看了一眼一旁用鼓励眼神看他的永安,他咽了咽口水,话都说出口了,他竟然犹豫了。 连文煦自从成为了褚邪的暗卫之后,他还从未这样犹豫过,生怕自己说话不好会伤害到对方。 一阵短暂的犹豫的后,连文煦道: “行月……属下可以这样叫您吧?您的身子骨不好,这是您小时候吃苦太多,现在您在大启,是殿下的正君,这里有最好的太医,上好的药材,属下相信您在这里生活,一定会把身子养好的。” 连文煦这样说着,燕行月也重新振作起来,他重重的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改脸上犹豫的表情,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点点血色。 来到会同馆,守在门外的太监汇报说褚邪正在里面会见艮元使臣。 燕行月也没有为难小太监,只是让他进去悄悄向褚邪通报一声,自己准备悄悄从后门进去,不想因为自己到来的而影响了褚邪。 小太监进去通报后没多久,褚邪竟然直接出来接他了。 “月月怎么来了?”褚邪的声音很大,大到会馆内的艮元使臣都能听到。 燕行月一听到这甜腻到肉麻的称呼,就知道褚邪又存了一肚子坏水,估计是要恶心一下艮元的使者了。 褚邪伸手一把揽住燕行月的腰肢,将人光明正大的带入了会同馆。 会同馆的装潢与褚绮云上朝的太和殿装潢风格相似,金碧辉煌中又带着皇者的威严,霸气又奢华,让但凡是来朝见启国的外国使臣都震惊于启国的豪华贵气。 会同馆中几个穿着艮元风格服侍的男人在见到褚邪和燕行月后纷纷起身向他们鞠躬行礼,在艮元使臣后面跪着几个同样艮元风格打扮的年轻的女子,她们脸上带着半透明的纱巾,娇俏美丽的五官若隐若现。 第47章 “见过太子妃。”艮元使者恭敬的行礼道。 身为启国太子的正君妃子,如今第一次会见他国使者,为了不给褚邪丢脸,燕行月还是要摆一摆太子妃的架子才行。 “免礼请起。”燕行月身边是褚邪,有他在,他也多了一点摆架子的勇气, “贵客远道而来,本君有失远迎,是本君失礼了,还望贵客不要见怪。” 褚邪坐镇会同馆,就算是艮元使者有心想要为难燕行月,他们也不敢开口,只得悻悻地笑着,一脸谄媚的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们来的突然太子妃殿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 闻言,燕行月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有些做作起来: “本君听说,使者是来向本君的……丈夫……送供女做姬妾的?” 燕行月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都是按照他上一世在电视上看到的样子学的,尖酸刻薄中带着一点醋意,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像与的人。 艮元使者闻言愣怔了一瞬,为首的使者颇为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他们身为盟国应有的自信,他清了清嗓子,道: “请太子妃殿下见谅,艮元向大启送供女并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情,以往大启立储或者皇帝登基都是有往后宫送过供女的,只是这一次大启是女皇登基,所以才中断了这个礼节。” 听艮元使者这么说着,燕行月悄悄看了一眼褚邪,而褚邪正好所有的目光都所在他的身上,燕行月微微红了红脸,一下子明白了褚邪要自己做什么。 燕行月看过的电视不少,他顿时做作起来,故意作出生气的样子,一把甩开褚邪揽在自己腰上的手,闷闷道: “哼,我们这还没成婚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往夫君的宫殿里塞人,夫君可真是艳福不浅呢!若是成婚了还了得?” 褚邪会意,他立刻迎合上去配合燕行月演戏,他连忙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极尽温柔的去哄燕行月: “月月,孤错了,孤不要那些人,孤只要你,你不要不理孤好不好?你身子骨不好,陈太医说了你不能经常生气,你打孤也好,骂孤也好,千万不要生气!” “哼!那可不行!”燕行月故意作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挤眉弄眼的,硬是作出了一副尖酸刻薄,心胸狭窄,拈酸吃醋的样子, “这可是艮元的诚意!你怎么能不要她们?但是你接纳了她们,也就不要想进我屋子里半步!” “可是月月……”褚邪一脸的委屈,他拉着燕行月的衣角, “月月,你的屋子……可是孤宫殿里的正殿呢,你……不要孤进你的屋子,你……你舍得孤可怜巴巴的去睡偏殿嘛?” 燕行月听着褚邪撒娇委屈,他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他还要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那我可不管,这些供女一个个年轻貌美的,都是冲着你来的,又不是我!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你若是负了我,母皇自然会我做主的,大不了这婚不结了就是!” 褚邪一听,又可怜巴巴的求了起来。 , 这一幕看得艮元使者擦了擦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那个十五岁上战场杀敌,人称“鬼煞修罗”竟然是个怕媳妇儿的主。 褚邪这边一阵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哄得燕行月不生气了,他让连文煦和永安把人带到会同馆后面的小暖阁里歇息,然后又恢复了方才燕行月还没来时,那冷漠不近人情的面孔,鬼煞修罗又仿佛降临在艮元使者面前。 艮元使者额上冒起了细细的,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传闻中的“鬼煞修罗”竟然有两幅面孔,在他们面前一个样,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又是一个样。 要知道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来过启国,但那会儿接见他们的不只有褚邪,还有女皇褚绮云。 褚邪在女皇面前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因为脸色太冷淡而被女皇斥责,就连和女皇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母子该有的那种亲近之感,可如今褚邪却这般宠溺那个小国来的不受宠爱的嫡子,想来他们带来的这些供女恐怕是很难送出去了。 “你们也看到了。”褚邪冷漠陈换的声音在艮元使者的耳边炸开,包括那些跟着一起来的供女们,艮元人都浑身发抖起来,听褚邪的语气好像是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下一秒就会被他杀人灭口似的。 褚邪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俯身凑到了艮元使者为首人的耳边,轻声道: “使者你也见到了,不是孤不要这些供女,只是孤那正君是个爱吃醋的小性子,这些供女要是真的进了孤的宫殿……怕是没好日子可过……” “没……没关系……”使者说话都被打起了结巴,褚邪离他这样近,对方自带上位者的气场,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这些供女进了您的宫殿就是您和太子妃殿下的奴婢了,主子要怎么对待奴婢那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她们能够侍奉您和太子妃,那是……那是她们修了几世的福气……” 暖阁中的燕行月将艮元使者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紧蹙着眉头,一时间没忍住,喃喃自语道: “福气?笑死,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 来啦! 第27章 在艮元使者的一阵劝说下,褚邪最后还是十分不乐意的收下了这些已经送来的供女,他悄悄往小暖阁的方向看一眼,最后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点威胁的味道,道: “今后不要再往孤的宫里塞人了,孤的那位他不喜欢,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孤的身边只会有他一个人。” 第48章 褚邪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艮元使者就算再蠢也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艮元使者吓得连连点头,他原先也不是没有想过褚邪和燕行月是不是在演戏糊弄他们,可是方才褚邪看着燕行月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深情,像是一汪深潭,若是燕行月不生气,好好的瞧上一眼,那么他便会沉浸其中,再也无法逃脱。 不知怎么的,艮元使者竟然信了褚邪的那些话,他真的很在乎那个从小国来的不受宠的嫡子,他真的会一生只要他一个人,他真的……不会再接受任何供女。 尽管艮元的使者暗中受到了褚邪的威胁,可他们还是很庆幸不管怎么说都把这几个亲王嫡女留在了大启,只要她们留在大启,不愁以后没有机会接近褚邪,毕竟燕行月只是一介男子,而男子无法生育。 也就是说,目前褚邪只接受她们了艮元的供女,就算褚邪必须要有一个孩子来继承大统,自己亲生的总要好过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到时候他们艮元的供女们,总有一个应该能入褚邪的法眼,生下大启的继承人。 收下了艮元的供女,褚邪叫了永安将艮元的使者们都送出了皇宫,还很大方的给了他们赏赐,就当是安抚了一下他们方才被褚邪威胁后一直紧绷的情绪。 送走艮元使者,偌大的会同馆只剩下七个紧张又害怕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连文煦扶着燕行月从小暖阁中走了出来,他脸上还是那副做作娇媚吃醋的样子。 “都把面罩摘了,让本君看看。”燕行月哼哼唧唧,还故意掐尖了一点嗓子,听上去便刻薄鄙夷,又不好相与。 这些年纪还没燕行月大的小姑娘们原本都是都是养在深闺中千金小姐,被逼着来到离家万里远的启国,成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姬妾,这放在她们身上都是一种羞辱。 可她们只能硬受着,若是稍有点差池,自己母国的王上不仅不会放过她们的母家,就连那位传说中弑杀嗜血的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眼下这些小姑娘们都被褚邪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吓得瑟瑟发抖,可有一个姑娘不仅不害怕,还直直的挺着胸膛,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燕行月。 “褚邪殿下!太子妃殿下!”少女的声音清澈透亮,她朝着燕行月和褚邪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女盛颜,替艮元的姐妹们谢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 叫做盛颜的少女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准备继续扮演坏人的燕行月愣了一下,而褚邪却像是早就料到盛颜会站出来似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燕行月,微微上扬的嘴角皆是掩藏不住的宠溺。 “你……你在说什么啊?”燕行月被人这样行大礼感谢,他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推搡着连文煦去把人小姑娘扶起来, “你……你们别跪着了……本……本君看着……碍……碍眼得很……” 尽管燕行月这么说着,也让连文煦去把这些小姑娘们扶起来,可褚邪散发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除了盛颜以外的姑娘们都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算了……”燕行月无奈地摇头叹气,他伸手捏了捏山根,又扶着自己的额头,显得很无助, “你们……你们待会儿再起吧,真是……真是丢人……” 褚邪轻嗤一声,一阵低低的笑声在燕行月的耳边炸开。 燕行月浑身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他猛地抬头看向褚邪,只见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褚邪叫来了几个熟练的宫女,让她们扶着这些站不起来的小姑娘们去了后宫一处闲置的宫殿里安置,留下了方才磕头谢恩的盛颜。 “你倒是聪明。”褚邪走到了燕行月的身边,他还是像方才一样,伸手揽住了对方腰肢,把人往自己身上带了带。 褚邪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作了令人惊异的琥珀蛇瞳,他犹如毒蛇吐信,缠着自己心爱之物似的,彰显着自己的占有欲,琥珀色的双眸上下打量着盛颜,阴冷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盛颜已经站了起来,她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甚至身子骨也瘦瘦小小的,甚至比燕行月还要瘦弱,可她眼中的光芒却是那样耀眼。 盛颜行了个屈膝礼,恭敬道: “小女子听过关于太子殿下年少征战沙场的传言,也听说过太子妃殿下在玉国过得如何不好,这样两个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人在一起,本就让人难以置信,太子殿下还这般纵容太子妃在外国使臣面前撒泼,想来应该只有一个原因……” 说着,盛颜的目光又渐渐转向了燕行月,缓缓道: “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心善,知道艮元规矩礼法严苛,我们这些供女被退回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但又不想有更多的国家像艮元这样送供女过来,便直接在艮元使者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戏。” “啊,居然叫人看出来了。”褚邪抱着燕行月冷笑道,他微微低了低头,伏在燕行月的耳边, “月月,是不是孤演的太差劲了?竟然让一个小姑娘都看出来了。” 燕行月的大脑早就一片混乱,褚邪的气息离他那样近,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呼吸时那喷出来的炙热的空气,一下一下轻轻拂过他的耳尖,扰乱他的思绪,分散他的心神。 “我……我……我怎么知道?”燕行月实在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他能够明确的感受到自己耳尖子有多么烫,就算不看镜子也能猜到自己现在应该是一副面红耳赤的狼狈模样,他的胸腔里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在疯狂乱跳。 第49章 盛颜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她也愣了一瞬,倒也没想到褚邪会在自己面前宣誓主权,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红了一阵。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感情倒不像是演出来的。”盛颜轻笑道。 此话一出,燕行月顿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没有听懂盛颜的话,而褚邪却是微微蹙着眉头思索良久。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也应该清楚,孤虽然将你们留了下来,但不会真的要纳你们成为孤的侧妃或者姬妾。”褚邪道。 盛颜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又跪了下来,真诚万分: “小女子等人今日得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相救,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得救本应知足,可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还望太子与太子妃不要怪罪!” “你说吧,孤今天心情好,不会怪你。”褚邪淡淡道。 盛颜咽了咽口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她在艮元悲惨的生活,她眼中的犹豫渐渐化作坚毅与愤怒,她垂着头,哽咽道: “回太子殿下,小女子虽然叫盛颜,却并不是嫡女,我的父亲软弱,嫡母专横,家中兄弟姊妹不多,我琴娘去世的早,在府中是被奶娘拉扯大的,当王上下旨要艮元各个亲王献上嫡女送到大启做姬妾,我的嫡母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这个没娘疼没爹爱的庶女头上。” 听闻盛颜这么一说,燕行月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认认真真的听着盛颜说关于她的事情。 盛颜是艮元一位亲王的庶女,生母不受宠,剩下的女儿也不受宠,生母病重离世后,她虽是亲王庶女,是王府小姐,可她的日子与燕行月在庄子上的日子并无一二,甚至还要比燕行月还过得苦。 艮元的礼法制度极为严苛,嫡庶尊卑亦然,用燕行月那个时代的言语吐槽来说,艮元是一个“嫡庶神教”极其严重的国家。 盛颜的嫡母身份尊贵,在她的掌管之下,盛家的妾室不似其他王府那般多,且庶子庶女都极为尊敬嫡子嫡女,见到嫡子嫡女还要下跪请安,堪比下人,就是其他人家的庶子庶女都没有她家这样折磨人。 当艮元的王上下旨要各位亲王献出一位嫡女要送到启国做供女,说是要献给启国的皇太子褚邪做侧妃,但谁都知道启国太子侧妃只能有两位,而七个亲王,七位嫡女,做不成侧妃的要做什么?妾室? 亲王们愤怒,却无济于事,直到有人不小心说了漏嘴,这七个亲王嫡女其实都是要送给褚邪做姬妾来讨好他的,毕竟褚邪的太子妃是男人,生不了孩子,若是褚邪看上了这七个亲王嫡女中的随便一个,生了孩子,成为启国储君,这对艮元来说也是大有帮助,所以艮元的王上一点儿不在乎那些嫡女做姬妾是什么心情。 盛颜的嫡母听说此事,自是不肯把女儿交出去,她买通了艮元的使臣,又以盛颜的奶娘的性命威胁,要她代替她的亲女儿盛妍嫁往启国。 若是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还真心真意爱着盛颜,那便是盛颜的娘奶了,她不愿意奶娘出事,也就心怀怨恨答应了下来。 可到了启国,看见启国的女皇,看见皇宫中不在少数的女官,一个在艮元只要说出来绝对会被沉塘的想法在盛颜的脑海中渐渐清晰明了。 “小女子此生犹如无根浮萍,虽说是艮元亲王的女儿,却从未被当做人一样对待,若是太子殿下允准,小女子也想象大启的巾帼英雄一般,考取功名,成为大启的女儿,让自己真正像人一样活着!想把小女子的奶娘接来……能够在大启安享晚年,不在担惊受怕,受人侮辱,还请太子殿下允准!” ———————— 来啦!!!!! 第28章 褚邪在外面的名声好坏参半,应为他年少成名,当初在战场上杀入侵盟国的北狄人时过于凶猛,成功击退北狄后,褚邪的名声就在盟国中越来越火热。 鬼煞修罗这个名号还是北狄人取的。 对于自己的请求,盛颜也是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身为艮元人,又是艮元送来当褚邪的姬妾,她现在心中有了更大更有野心的想法,不知道褚邪会不会嘲讽自己痴心妄想,或是像艮元的上位者那样,随手就把庶子庶女打赏给其他人享玩。 各种悲惨瘆人的想法在盛颜的脑海中爆炸,可她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没有收回的可能性。 一阵短暂却又十分难熬的沉默过后,那个令鬼神畏惧的男人终于发出了声响。 褚邪低低的轻笑一声,盛颜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紧接着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在他的头顶缓缓传来: “孤允了。” “殿下!”盛颜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的过于悲观,她张了张嘴叫了一声褚邪,然后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褚邪, “什么……就……” 很快盛颜就反应了过来,她一脸欣喜,眼底是藏不住的感恩与对未来光明美好的向往,她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感谢褚邪和燕行月。 褚邪今日不知为何心情似乎很愉悦,此时的他已经松开了燕行月,嘴角弧度微微上扬,连带着他说话时的语气也带上了一点点欢悦的味道。 “还有跟着你一起来的那些姑娘们。”褚邪淡淡道,他的目光落在燕行月的身上,温柔得像一抹月光, “她们的年纪看上去也没你大,孤的母皇登基也只有孤一个孩子,所以文华殿也没了它的作用,要是你们愿意,文华殿就重新启用,孤也会请教书女官来为你们上课。” 第50章 对于褚邪的这个提议,盛颜自然是非常感激的,她替那些艮元送来的供女们又谢过了褚邪。 随后,褚邪便叫连文煦把盛颜也送往后宫闲置的宫殿稍作休息。 在回泰华宫的路上,燕行月时不时的转头看向褚邪,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时而又像是嬉皮笑脸一般,上下打量着褚邪。 “你……”褚邪原本是想好好享受一下燕行月的注目礼,可燕行月打量他就算了,还笑得那样瘆人,褚邪再也忍不住了, “你到底……” 话音未落,燕行月倒先开口打断了褚邪的话: “你今天很不一样啊!怎么这么好心!盛颜不开口,你连着还为那些姑娘们都做好了打算,嘶……” 燕行月说着,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的秘密似的,脸上是焉坏的笑,他故意道: “你……你莫不是看上其中的谁了,想要保护她,想要她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 “打住!”褚邪没等燕行月说完,他伸手一把将人揽入了怀中,直接用手捂住了燕行月那张叭叭乱说的嘴, “孤说过,孤不会轻易动心,也不是好色之人,若是孤真的喜好美色,只要孤稍稍抬手,这天下的美人尽归孤所有。” “啊……”燕行月闻言觉得无趣,他不是很相信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是这般清心寡欲又纯情之人,可他表面上还是作出了向心褚邪的样子。 但褚邪又岂是常人,他一眼便看出燕行月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褚邪轻叹一声,他伸手拉了拉燕行月的手指,轻声道: “行月,孤知道你不信,但这就是事实,就连烛龙殿的神官大祭司也为孤算过一卦,说孤这一生只会心动一次,而孤……也在等待也在寻找……那个能让孤心动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燕行月原本有些不相信什么神官祭司之说,他从不迷信,可想起褚邪那双会变作琥珀色蛇瞳的眼睛,他不得不犹豫了一下,认真思索了一番,认定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应该就是有各种鬼神灵异事件真实存在的一样的世界。 燕行月伸手重重地拍了拍褚邪的肩膀,安慰道: “辛苦你了!你一定会找到心动之人的,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乖乖麻溜的走人,绝对不会给你和你的心动之人造成一点阻碍!” 说着,燕行月又冲着褚邪示好似的呲牙笑了笑,然后叫上永安,几乎是蹦跳着加快步伐,乐颠颠的回了泰华宫,看上极其高兴。 褚邪怎么也没想到燕行月会是这般反应,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燕行月犹如一只活泼灵巧的小鸟,在他的指尖飞过,他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鸟飞向了天空。 那一刻,褚邪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好似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他甚至还作出了伸手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叫住燕行月。 之后的几日里,燕行月又是没有见着褚邪的几天。 但燕行月已经习惯了,他觉得褚邪像个小孩子,只要稍稍有一点不高兴,就躲着燕行月不肯见他。 燕行月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就算是想哄一哄褚邪,一来不知道自己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去哄,二来他找不到褚邪的人,想哄也哄不到。 这一来二去,燕行月干脆就没放在心上了。 “永安!”燕行月才从养心殿配褚绮云吃了午膳才回到泰华宫,他忽然间想起那些从艮元来的姑娘们,他连忙叫了一声永安, “永安,艮元来的姑娘们,现在安顿的如何了?” 永安向燕行月行了礼,他恭敬道: “回太子妃殿下,艮元供女如今都在景月宫和寿恩宫住下了,陛下也抽空去看了她们。姑娘们得知自己可以不用做太子殿下的姬妾,自然是很高兴的,虽说妾室在大启的地位比艮元的妾室要高很多,可若不是身不由己,又有几个女子愿意屈居人下,做妾室呢?” “也是啊……要是能……要是能一夫一妻就好了……”燕行月喃喃自语。 永安哪里听过这样的话,但他并不觉得稀奇,他轻轻笑了笑,继续道: “现在陛下说以后就不要以‘供女’来称呼姑娘们了,皇宫中缺少女官,陛下说让姑娘们在文华殿好好读书习字,宫中会有考试选拔女官,到时候她们都有机会参加,从真正意义上摆脱‘供女’的身份。” 燕行月沉吟片刻,他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听闻永安这么一说,他忽然压低了嗓子,问道: “那永安呢?” 永安愣怔了一瞬,他很快明白了燕行月的意思,他勾了勾嘴角,轻笑道: “永安当初进宫也是身不由己,家中贫寒,又有弟妹,父亲去得早,只有母亲一人将我们拉扯大,但家中因为父亲患病欠下了不少的债,永安这才进宫当差,净身的钱都给了家里还债。” 说着,永安顿了顿,继续道: “太子妃心善,小人明白,只是小人从一个小太监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成为伺候主上的太监品级也是很高的,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要多很多,更何况您和太子殿下时不时就会赏赐下人,小人收益颇丰,大半都寄回了家里,让母亲供弟弟妹妹上学堂,将来考取功名,再也不用吃小人这样的苦。” 听着永安十分淡定的说着自己的故事,燕行月不由得有些心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又悄悄给永安塞了一把金瓜子。 换做是平日里,永安肯定乐颠颠的收下了,但现在他却摇摇头,推回到燕行月的手中。 第51章 “殿下,小人知道您是心疼小人了。”永安的声音温柔又有力量,他眼神坚毅,仿佛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 “这皇宫中宫人众多,若是个个都像小人这样说点自己可怜的身世就引得主上同情而赏赐可不好,皇宫需要有规矩,有了规矩才能让我们在这里好好的生存下去,所以……” 永安顿了顿,他继续道: “所以您不必赏赐小人这些,太子殿下给的已经够多了,陛下也经常赏赐下人,真的。” 永安一直婉拒,燕行月也没办法硬塞,只能尴尬的把金瓜子收回到了盛放金瓜子的小碗中。 晚些时候,永安叫了晚膳伺候燕行月食用,这晚膳才吃了一半,就有宫人来报,说是艮元来的姑娘们来谢恩了。 燕行月正在不顾形象的啃着小厨房里专门为他做的酱板鸭和酱香猪肘,小太监来通报的时候,燕行月吃得是一嘴的油,双手也脏兮兮的。 “永安!”燕行月慌了一下,赶忙叫着永安。 永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让小太监请姑娘们到泰华宫正殿一旁的小暖阁中歇息,说太子妃收拾好了就出来见她们。 然后永安便指挥着寝殿里的下人们,打了热水,尽然有序的替燕行月洗漱重新更衣,以最快的速度打整好一切,然后揣着还没吃饱的肚子去了小暖阁里见了艮元来的姑娘们。 这些姑娘卸去了在会同馆时那样艳丽魅惑的妆容,露出自己原本清秀的脸庞,一个个看着都是稚气未脱的少女,让燕行月不由得想起了他还活着的时候,学校里那群天真可爱的学生们。 “都还是一群孩子啊……”燕行月喃喃自语,他免了姑娘们的行礼,听她们顶着一张大红脸稚嫩的感谢,燕行月的心中情绪万千,怎么也接受不了这群未成年的姑娘们差点成了褚邪的姬妾,心里也痛恨着艮元。 姑娘们感谢完燕行月,又在暖阁里待了一会儿,陪着燕行月说了会儿话。 燕行月的职业病犯了,要姑娘们好好学习,说教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来。 “太子妃殿下说话好像我哥哥的夫子。”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吐槽道。 燕行月闻言愣怔了一瞬,他抬眸看向说话的小姑娘,只见她被同伴们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提醒她怎么能这样说话。 燕行月低低的发出一阵欢愉的笑声,说: “不要怪她,确实是本君说的太多了……” “你们也应该听说过关于本君的身世。”燕行月淡淡道, “因为本君的生父不喜欢,所以将本君扔在庄子上多年不闻不问,庄子上的夫子也从未尽心教过什么,所以……才会劝你们好好读书,大启皇宫中的教书女官可都是大启非常优秀且有名的,要珍惜才是。” 姑娘们一一点头答应,一阵阵欢笑声在泰华宫的小暖阁中传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小暖阁之外,一个漆黑的人影站在雕花镂空的窗户边静静地看着暖阁中笑得一脸明媚的燕行月。 那黑影摸着自己的胸腔喃喃自语: “心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 来啦!!!!!!有没有在等四川省考的小伙伴啊! 第29章 天气越来越热,眼见着褚邪与燕行月的大婚之日将近,皇宫也渐渐起了蝉鸣,热意熏得宫中的人困意浓浓,站在阴凉的廊下也忍不住频频打哈欠。 褚邪方才才从校场回来,因为天热,训练的士兵都有好几个中暑晕了过去,褚邪干脆直接放了将士们几天的假,还赏了他们清凉去火的绿豆汤,去去身上的暑气。 从校场回到泰华宫,褚邪并没有听见往日里那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也没有看见艮元来的姑娘们与燕行月说话嬉笑的身影,他愣了一瞬,装作没事似的左右看看,张望着,到处找人。 那些艮元来的姑娘们没在就罢了,就连他的太子妃都没在泰华宫。 褚邪叫了几声永安的名字,对方没有响应,倒是永安的小徒弟长英匆匆站了出来响应道: “殿下您回来了,太子妃和永安师傅都不在,他们方才离开,去了文华殿说是监督姑娘们上课。” 也不知道为什么,褚邪听长英这么说着,他心里一阵一阵的泛起了一股酸意。 褚邪不明白这酸意从何而来,他心里不舒服,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样闷在心里,憋得越久,他便越坐立不住,最后都站了起来,在正殿里踱步,一时间整个正殿中的下人们都紧张地不敢大声呼吸。 来来回回走了一阵后,褚邪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猛地挥手,直接朝殿外走去,长英急忙跟上去,但褚邪却是摆摆手道: “不用跟来了,孤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你让人在宫里备好去热凉爽的糕点和冰酪,待会儿太子妃回来了怕是要用点。” 长英恭敬应下,而褚邪也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朝着文华殿的方向走去。 文华殿里褚邪锁住的泰华宫并不远,毕竟小时候他也是在那里读书习字,跟着世子们在宫中学习,世子们的年纪比褚邪要大,他们弱冠之后,褚邪也没再文华殿中学习了,久而久之文华殿就空了下来。 如今宫中迎来了艮元的姑娘们,文华殿重新启用,褚邪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往文华殿去过了,如今再往这个方向走,心中倒是多了一份异样的酸意和委屈。 褚邪到了文华殿,但他并没有光明正大的进去,也没有叫人通报,他悄悄的从偏门进去,凭着自己在这里生活多年的经验,一路走到姑娘们上课的地方,他果真在室外看见了同样偷偷观察姑娘们的燕行月。 第52章 燕行月没有打扰她们上课,而是脸上带着笑意地看着她们,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也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爱意或者情。欲,这样的眼神褚邪只在他母皇褚绮云看自己或者看燕行月时才看到过,那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 褚邪很好奇燕行月为什么会这样看着那群姑娘,他甚至觉得燕行月的身上似乎在散发着淡淡地温柔又神圣的光芒,恍惚之间,褚邪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幼时那样疼爱自己的母皇。 在燕行月发现褚邪之前,褚邪早就落荒而逃了。 回到泰华宫,褚邪心神不宁,但他心中却已然没了那股酸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酥酥麻麻的异样感,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褚邪的心脏。 沉思许久之后,褚邪最后还是悄悄让长英把陈珏和连文煦叫了过来,三个人聚在泰华宫的偏殿后面屋子里,又吩咐长英若是燕行月回来了让他暂且在正殿等着,就说他和连文煦,陈珏二人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当连文煦和陈珏赶过来的时候,还真以为褚邪遇上了什么事,所以还要避着燕行月。 连文煦和陈珏坐在小屋子两边备下的椅子上,一个个都挺着腰杆,神色极其认真,时刻准备着为褚邪排忧解难。 “你们……”褚邪缓缓开口,他的神色看上去也十分凝重,连文煦和陈珏耳朵也竖了起来。 褚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心隐藏了许久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们知道一个人心动……是什么样的吗?或者说是什么感觉?” 可当褚邪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又后悔了,他一脸可怜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下属,声音略略沉闷,唉声叹气道: “孤这是在想什么?你们两个倒还不如孤,跟了孤这么久,也没有过心上人,这身体和心脏怕是比孤还干净……” 陈珏闻言,他一张白净清俊的脸一下子羞愤的涨红起来,他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也大了一点,不满道: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您马上就要娶太子妃了,微臣也确实没有心悦过什么人,但是……但是……但是微臣觉得自己还是要比您更懂一些怎么疼人的!” 听陈珏这么说着,褚邪倒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张嘴说什么,坐在陈珏一旁的连文煦也开口了: “嗯……微臣也觉得自己并不比太子殿下差,最起码在哄心悦之人上,微臣还是很有把握的……” 连文煦向来话不多,如今他都这么说着,褚邪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不堪。 褚邪沉吟了片刻,他并不生气,只是在认真的思索着,他回想了一下自从带燕行月回了大启后,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他,要不然自己两个最贴心的下属都这么说呢? 尽管褚邪想破了脑袋,他最终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陈珏见他那副想破脑袋的样子,他不由得轻声叹了叹气,心软了几分,道: “殿下……臣也不是说您……说您怠慢了行月的意思,只是……” 陈珏有些为难,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说: “您也说了,微臣和文旭自小就跟在您身边任您差遣,我们什么样您还不知道?我们自己都没有心悦之人,怎么会知道心动的感觉呢?” 说着,陈珏还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连文煦,一阵挤眉弄眼暗示着他。 连文煦想的没有陈珏那样多,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臣也没有心悦之人,并不知道心动的感觉,若是真要问,殿下问什么不去问问陛下呢?或者问问大祭司呢?” “孤又不是没问过。”褚邪长叹一声,他也是无奈,因为大祭司之言,说他会与褚绮云一样,一生只会心动一次,褚邪便长久的没有与任何人发生关系,就算是要娶燕行月为太子妃,他也顶天了只是与对方同枕一席罢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是心动,褚邪在私下里是悄悄问过褚绮云和大祭司司桓的。 褚绮云被褚邪这个问题问得也是头大,她想了很久,告诉褚邪,对一个人心动就是时时刻刻想和他在一起,却又害怕会因此给他带来不便,从而伤害到他,想要保护他,想要将他占有私藏。 而身为大祭司的司桓,他则是神秘的笑了一下,十分平淡的回了褚邪一句“心动这件事情,需要殿下摸着自己的胸膛才会知道,感受心脏的反馈。” 这么多年,褚邪时不时会摸一摸自己的心脏,却什么也摸不出来。 三个从未恋爱过的人,如今都犯了难。 “嘶……要不要看点民间的话本子试试看?”陈珏忽然开口提议道。 褚邪和连文煦齐刷刷看向了陈珏。 陈珏愣了一瞬,他忽然有些后悔踢出了这个建议,但现在被人这样盯着,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就是……现在民间很流行各种情情爱爱的话本子,其中最受欢迎的还是您和行月的话本子,那叫一个香艳……不是……那叫一个缠绵悱恻,动人心魄,感人肺腑啊!” “听佩之这么说,倒是已经看过了?”褚邪微微眯了眯眼睛, “香艳?缠绵悱恻?动人心魄?感人肺腑?看样子……佩之看的还不少呢。” 陈珏冷汗直流,他尴尬的笑了笑,慌乱解释道: “这……这……这不是您想的那样!微臣就是……就是好奇!对!好奇,微臣只是好奇现在的大启百姓平日里都喜欢看些什么书而已!真的!” 第53章 褚邪依旧微微眯着眼睛,漆黑的双眸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吓得陈珏更慌了。 “孤逗你玩儿的。”褚邪轻笑道, “你这个主意也算可以,你得空帮孤买几本话本子回来,看看话本子里的孤是怎么哄人爱人的。” 陈珏咽了咽口水,他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三个人话说的差不多了,出了屋子,长英回报说燕行月已经回来了,眼下在正殿里坐着等他。 褚邪三人面面相觑,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褚邪抬了抬下巴,道: “去孤那儿坐坐,正好孤叫长英准备了清凉去热的糕点和冰饮,正好你们也来尝尝。” 连文煦不是一个追求口腹之欲的人,他下意识想要拒绝,没成想一旁的陈珏先开口答应了下来,还连带着把他的那一份也答应了。 连文煦无奈,正好天热口渴也跟着褚邪去了正殿。 谁知正殿闹渣渣的,七个漂亮年轻的姑娘们都聚在泰华宫正殿,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碗白花花的冰酪,正和燕行月有说有笑的说着上课时学到的内容。 陈珏咽了咽口水,他不敢去看褚邪的脸色,正想找个借口拉连文煦离开,谁知他一抬眸,就看见褚邪一脸温柔又无奈地看着燕行月。 陈珏暗中挑眉,腹诽道:您这还说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呢……您都沦陷进去了您还不知道……啧啧啧,看样子我还是不要开口才行……让他自己慢慢发现吧。 ———————— 今天四川省考公告出来了,网友的评论好好笑“四川小国考” “国考plus” “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第30章 原本还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乱作一团的泰华宫正殿,在褚邪三人进来后顿时就噤了声。 姑娘们水汪汪的大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褚邪三人,天真懵懂,疑惑中又带着一点点畏惧,打量中又有一点满意,在那一瞬间褚邪几个人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是新郎官来见新娘子的家里人,他们上上下下都被打量了个遍。 “怀明回来啦!”燕行月一见到褚邪,他脸上顿时绽放出了明媚欢愉的笑容, “我一回来就听长英说你让小厨房准备了冰饮冰酪,正好姑娘们因为天气炎热,也被教书姑姑放了半日假,我就请她们来我们宫里坐坐了。” 燕行月站起身,在一众小姑娘们的注视下,走到了褚邪的身边,用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撒娇般的语气说道: “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我也是看天太热了,姑娘们住着的景月宫和寿恩宫不似泰华宫冬暖夏凉,所以……” “傻子……”褚邪无奈地摇头轻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十分温柔的弧度,他一时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燕行月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 “自孤王将你带回泰华宫,孤就说了,这泰华宫你说了算的。” 听闻褚邪这么说着,正殿中的小姑娘们都捂着嘴轻笑起来,一个个先看看燕行月又看看褚邪,脸上的笑容像是吃了什么蜜糖似的,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好东西。 “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真要好。”盛颜轻笑着出了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盛颜却并不害羞或者害怕, “现在小女子还以为太子与太子妃只是演戏给艮元使臣看,但是方才太子和太子妃相视一笑的那个眼神,小女子怎么也不会认错,那宠溺的眼神可是太真实了。” 盛颜这么一说,其余的小姑娘们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是啊,我原以为大启的太子正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残暴专横,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温柔又通情达理的。” “真好,太子妃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太子殿下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不过啊太子殿下的温柔只给陛下和太子妃,旁的人就算是想与太子妃争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反正我心里是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感谢陛下和太子还有太子妃能够让我在皇宫里上学读书,我可不想做人妻妾,我也想和阿颜那样,做一个女官,而不是被困与后院之中与他人争宠暗斗,可累人了!” “我也是我也是!” 小姑娘们一旦打开了话匣子,接受了褚邪并不可怕的事实,也便不在拘束了,一个个都活跃起来,甚至还拉着陈珏和连文煦,问他们关于启国女官科考的事情,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充满希望的光芒。 仿佛与先前在会同馆那死气沉沉的艮元供女不是同一个人。 进过这天的见面,姑娘们再次见到褚邪时便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就算在宫中见到了,也能平静地行礼问安,然后抱着怀里的书卷,朝着文华殿赶去。 艮元来的姑娘们对褚邪兴致缺缺,对身为褚邪太子妃的燕行月却格外追捧亲近。 眼见着都快要婚了,艮元来的小姑娘们却越发的爱黏着燕行月,听燕行月说着她们从未听过的诗句,有心的还把燕行月念出来的诗词都抄录成集,上面还标注了诗词的原作者。 小小的诗词集原先是在姑娘们的手中流传,后来抄录的人越来越多,诗词集也在皇宫里悄悄流行起来。 褚邪收到委托陈珏买的话本子的时候,正好也收到了这本小诗词集。 “殿下,这玩意儿你可真得好好看看,据说是太子妃写出来的,由艮元的姑娘们抄录成集的。”陈珏把诗词集交到褚邪手中的时候,眼里还多一份嫌弃,他仔细打量了褚邪一番,那眼神仿佛再说:燕行月怎么就要嫁给他这种人了。 第54章 褚邪并不生气,他收下了话本子和诗词集,回了泰华宫后还真的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他对诗词集并没有任何兴趣,倒是陈珏带来的话本子,那情节真如陈珏所说那样缠绵悱恻,动人心扉。 一本话本子的字数不多,但却婉转动人,一本是一见钟情,一本是先婚后爱,一本是强取豪夺,一本是虐恋情深,甚至还有一本是燕行月为他生下了一对龙凤双生子,但因为自己过于霸道,吓得太子妃怀孕而逃,在外面悄悄生下孩子,独自抚养,然后又被霸道偏执的自己找上门,分分合合,酸中带甜,好在最后的结局还算甜蜜。 褚邪看了整整一天,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都已经天黑了,燕行月还没回泰华宫,褚绮云身边的女官霍琰来找他,说是褚绮云请了他和燕行月前往养心殿,再商议一下大婚事宜,眼下燕行月已经在养心殿里候着了。 褚邪看话本子看得意犹未尽,他跟着霍琰前往养心殿的路上,脑子里还不停地回味着方才看过的情节,甚至还在想这话本子里的自己哄燕行月的方法可行不可行。 就在褚邪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就已经到了养心殿。 因为正值晚膳时间,养心殿里褚绮云挣拉着燕行月用膳。 燕行月面前的小盘子里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菜,而褚绮云也不停地用公筷给他夹菜,甚至还催促着燕行月多吃一点。 “朕其实是想要女儿的,怀着怀明的时候,朕时时到烛龙殿焚香祝祷,祈求龙神赐予朕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但是谁知道……生下来的竟然是怀明这个冷冰冰一点儿也不贴心的男孩,若不是怀孕生子实在是费时费力又伤身,朕一定得再生一个女儿才行。”褚绮云拉着燕行月说道。 这种话褚邪也不是没听过,他并没放在心上,毕竟褚绮云是挺喜欢女儿的,还眼馋她兄弟生的女儿,甚至一度想过要把亲王女儿过继到自己膝下的想法。 但顾虑到褚邪的心情,褚绮云并没有这样做。 如今看褚绮云这般疼爱燕行月,想来这其中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故友柳婵媞之子,恐怕还把容貌昳丽,性格温软的燕行月当做女儿来养着了。 霍琰进了养心殿通报,褚邪跟着进去,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戛然而止,诡异的沉默了一瞬后,褚绮云这才把脸上那疼爱宠溺的表情都收敛了一些。 “怀明来了,来用晚膳,顺便说一说下个月月初你和行月大婚的事情。”褚绮云的声音很温柔,也不知是不是燕行月在的缘故。 这一顿晚膳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场面温馨,褚绮云也难得觉得舒心放松。 “艮元的那几个姑娘朕看着很喜欢,她们也是有理想有抱负有野心,你们俩成婚后泰华宫里需要有个女官辅佐行月掌管宫室,当是提前学习管理后宫诸事。”褚绮云淡淡道, “朕是很中意那个叫盛颜的女子,她聪明大方得体,但她的心不在这里,她的目光在外面,只做一个宫廷女官是委屈她了……” “那就换一个人吧。”燕行月匆忙道,他顿了一下,发现自己失礼,又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褚绮云的眼睛。 褚绮云轻笑一声,她摆摆手,说: “行月别怕,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后宫诸事并不止嫔妃恩宠,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琐事,关系到前朝与百姓,打理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朕才说朕原是想让盛颜作为你的身边的女官来辅助你学习的。” 一听到要学习管理后宫诸事,燕行月一下子就打起了退堂鼓,但眼下已经没有他能够后悔的机会了。 燕行月硬着头皮向褚绮云谢恩,但最后他还是婉拒了让盛颜留在宫里辅佐自己的建议。 褚绮云也没有为难燕行月。 一个月后的婚礼一切都准备妥当,受到邀请的国家都纷纷派出了使团赶往启国,褚绮云为了锻炼盛颜,就说让盛颜得了空就跟着霍琰一起办理这件差事。 燕行月心里高兴,还替盛颜谢过了褚绮云。 看着燕行月这样为盛颜感到高兴,她暗中观察了燕行月好一阵,确认在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见到男女爱慕之情,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行月……是心悦盛颜?” “不……当然不是!”燕行月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盛颜她们都还是孩子!儿臣……儿臣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心里想着若是以后能出去,想做教书先生……只是……儿臣只是把她们当做是学生看待的!” 燕行月吓得不轻,声音也大了一点,褚绮云赶忙安抚着他,说自己只是逗逗他的。 褚邪也插了一句,替燕行月解释道: “母皇,您别这样吓着行月,他和儿臣不一样,脸皮子薄的很,就算和儿臣在一起,儿臣都是小心翼翼的要哄着他才行,您倒好……来这么一出,把人给吓坏了怎么办,儿臣又得费劲哄着了。” 燕行月一脸茫然,自己哪儿需要这样哄着了? ———————— 我身边好多同学朋友都结婚了,生的大多都是女儿,我好羡慕啊!我也想要女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痛不痒不要老公不用结婚又能合法的拥有一个乖乖软软的女儿呢? 第31章 大启的太子与太子妃成婚之日在即,大启京城内,大街小巷都能见到身着各国服饰的使臣使团。 启国的京城本就比其他国家的京都要大上很多,这各国的使臣使团一多,竟然也显得有些拥挤,让原本就繁华的街道显得更热闹。 第55章 京城内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这才到年中,到处都是绿意盎然,搭配上以示喜庆的大红灯笼,红红绿绿竟然显得意外的和谐搭配。 这皇宫外热闹忙碌,皇宫内更是不用说了。 平日里盛颜几个小姑娘下了学,若是没什么事就会乐颠颠的抱着书册到泰华宫中向燕行月继续学习,或者是与他说话聊天,陪他解闷。 但由于大婚之日没有几天了,皇宫中的忙忙碌碌,褚邪平日里都要去校场练兵,这几日里都请了假去不了,连带着燕行月也要时时跟着他去督查婚礼上的各种细节琐事。 盛颜几个姑娘不好打扰,这几日都是回自己宫里继续用功。 若是运气好,在皇宫里闲逛的时候还能遇上褚邪带着燕行月在皇宫里走,小姑娘们还要行礼问安,甜甜的叫上一声“太子” “太子妃”,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 这几日事情多,还要一一对过大婚礼义程序,婚礼前一日的晚上,新人必经的宫道上铺上崭新的镶着金边的红色地毯,而新人要从起居的泰华宫先一路走到供奉着传说中曾经存在于世的烛龙的烛龙殿。 到了烛龙殿,再由神官大祭司司桓在众位大臣官眷,王公贵族面前向烛龙祷告,祈求烛龙赐福,又告慰先祖,念上很长一段的祷告词,再由司桓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前往太和殿。 大臣官眷,王公贵族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停下,按照礼义旧制站好位置,目送两位新人走上太和殿,司桓将代表着烛龙恩赐的一颗蛋状的水晶球交到褚绮云的手中,褚绮云身为皇帝,要举着这个水晶蛋再念上祷告词,以示这段婚姻是受到皇恩祝福的。 祷告词念完之后,再当着众人的面捧到两位新人的面前,而褚邪与燕行月则要从司桓的手中接过一把特质的浑身通黑的匕首,两人在掌心划出一道伤口,伤口不用太大,但要能流一点在水晶蛋上才行。 两个人的血要在水晶蛋上交融,喻示着两个人被烛龙赐福,绵延子嗣。 若是换成是以前的燕行月,他是断然不会相信什么烛龙神能赐福两个人男人,给他们送上孩子这样荒唐又迷信的话,可是见过褚邪之后,燕行月已经开始半信半疑了。 褚邪带着燕行月已经见过了神官大祭司,褚邪对司桓的态度有些微妙,恭敬却又有些不满,不满中又有一丝信任,甚至还有一点连燕行月都觉得奇怪的亲切。 “行月,这位就是大启的神官大祭司,司桓,私下里你也可以叫他传羿。”褚邪将司桓介绍给燕行月认识, “司桓常年居住在宫里,但不经常出烛龙殿,司桓产长医术星象占卜,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懂,也可以找司桓。”褚邪道。 燕行月眨巴这眼睛,他该有的礼节都有了,也听了褚邪的话,乖乖的称呼了司桓一声“传羿”,褚邪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快的让燕行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想着褚邪怎么可能没事玩儿变脸。 司桓的模样也是俊朗,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幽潭,他面上是笑着的,可那眼中却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知怎么的,燕行月竟然也觉得司桓亲切,他不由自主的就想与司桓说说话,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言行也也不由得安心下来。 “太子妃虽是男子,但温婉敬人,先前微臣远远见过太子妃,那时候看到的太子妃清瘦弱小,说话也不敢大声,如今看着是陛下和太子养得好,这身子上看着也长了些肉,性格也渐渐活泼开朗了许多,想来也是太子真心疼你才会如此的。”司桓的声音沉缓又温柔,听着也让人心里舒坦。 燕行月脸上烫了一片,他只觉得是褚邪念着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才会这样疼惜他,再多的恩情他也不愿承受,也是怕万一之后褚邪找到了那个心动之人,自己要让出位置,过惯了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和离后自己会不习惯。 燕行月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司桓却像是能够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似的,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更靠近了燕行月几分,褚邪下意识伸手想要把燕行月拉在自己身后,可谁知司桓却伸手一把抓住了燕行月的肩膀。 “司桓!”褚邪低低的呵斥了一声,却仍旧没能拦住司桓靠近燕行月,伏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什么。 站在褚邪的那个角度是看不见燕行月的表情的,可他却看见司桓在说了什么之后,燕行月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司桓嘴角微扬,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样平易近人,声音也十分温柔: “你别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不用猜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你的到来皆是烛龙的安排,你和怀明在一起,我也安心。” 也不知什么缘由,司桓说完这句话之后,燕行月也真的没有害怕了,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司桓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行了礼准备离去,走之前还笑着与燕行月温柔道: “太子妃日常得空多来烛龙殿坐坐,你心有疑惑与困顿不安,都可以与我诉说。” 说完,司桓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褚邪紧蹙着眉头,他不大喜欢神官,总觉得烛龙殿的神官们都有些故作神秘,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让心抓心挠肺,很是讨厌。 “行月,他说什么了?是不是威胁你了?”待司桓走后,褚邪连忙上前扶住了燕行月,他的语气温柔,关切中又带着焦急,几句话就让燕行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第56章 “没……没什么……”燕行月心里隐隐还是有些后怕,一想到方才司桓在他耳边说的那番话,他就觉得有些神奇又有些怪异, “我……我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燕行月不愿意说,褚邪也不愿逼着他,只能稍稍蹙了蹙眉头,领着燕行月回了泰华宫。 司桓站在烛龙殿内,遥遥望着并肩而走的两个人,他脸上的笑容颇为欣慰: “这不就来了吗?心动之人……倾心之人……” ———————— 肩膀好痛,这两天连着有两场婚礼,我都要去帮忙,大姨妈又来了…… 第32章 七夕才过了几天,启国皇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婚礼宴请万国同盟的成员国和联盟国,就连所有的被启国庇护的小国也受到了邀请,除了太子妃的母国。 玉国是太子妃燕行月的母国,这玉国未受到邀请,不免让人心生疑窦,传言中玉国苛待虐待太子妃的传言在各国使臣使团中传得越发夸张。 褚邪和褚绮云都知道这件事,却并未将传言压下来,流言虽然夸张的过了头,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确实没错。 玉国没有没有受邀,但还是派出了送礼的使团,这一路上他们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也受到来自其他国家的言语奚落和白眼,甚至还有人冷嘲热讽。 被派出来的使团为首的还是玉王的嫡次子燕贤烆,是个性子温和敦厚的年轻王子,看着年纪很小的样子。 可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和天真,反而看着老成稳重,就算是一路同行的其他国家是的陈世团那样出言讥讽,他也一副平平淡淡,毫不在意的样子。 跟随燕贤烆一同前来的小厮听不下去,可也没有办法反驳,他只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公和委屈。 前往启国庆贺太子与太子妃这件事情,本就不是燕贤烆想去的,若不是当今王上重病缠身,太子代替朝政,石王后亲自找了燕贤烆将这件麻烦事委托于他。 燕贤烆的小厮觉得委屈,太子和石王后就是看他家主子性子温和,不会拒绝他人,这才把这个烫手的事情交给了燕贤烆去做。 因为没有受到启国的邀请,玉国这次派了使臣使团算是不请自来,这启国自然也是没有为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玉国使臣使团只能自己找地方住。 一些客栈一听他们是玉国的,就摆手说客栈住满人了,不招待他们,最后还是一家偏僻陈旧客栈看在他们是太子妃母国人的份上才勉勉强强接受以三倍房价让他们住下来。 “殿下,他们这样说,你不生气嘛?”小厮闷闷道,满心委屈, “这一路上收到排挤和冷眼不说,这到了启国,也是受人冷落,咱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大启太子妃的母国家人啊……” 燕贤烆身为王子,在他国受了这样的冷落嘲讽,换做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原路折返,大发脾气了,可他偏不,住在捡漏西晒的客栈里,点着冒烟的劣质蜡烛,他倒还能静下心来读书,面对小厮这样的话也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 “阿宋,启国不邀请玉国也是应当的,当初本就是玉国对不起柳家,对不起燕行月。如今燕行月得了启国太子与女皇的宠爱,他们为燕行月抱不平,故意磋磨玉国,也是情理之中。”燕贤烆的声音沉缓如水,情绪十分沉稳平淡。 阿宋紧皱着眉头,他只是个下人,只知道他的主子受了委屈,为此有些不平而已。 阿宋犹豫了片刻,闷着声音道: “可是殿下,就算是如此,但他们启国太子妃怎么说也是玉国人,而我们是启国太子妃母国家人,他们这样苛待冷落玉国,也不怕其他国家的人面上说着好听的话,背地里笑话太子妃不念旧情不感恩母国吗?” 闻言,正在沉迷手中古卷的燕贤烆停下了手里翻书的动作,他微微蹙着眉头,看上去有些严肃,他的声音虽沉缓,却带着一丝怒意,使得阿宋立刻闭上了嘴,什么都不敢说。 “你要人燕行月如何感恩母国?”燕贤烆皱着眉头,他将手里的书放在了脏兮兮,还没擦去灰尘的桌子上, “我倒觉得燕行月如今是念着玉国念着柳家对玉国的忠诚……阿宋你想想,若换做是你,你的母亲娘家被人陷害而惨遭满门,本该是亲王世子的你却连着生母一同扔在乡下庄子里不闻不问,被恶仆刁奴欺凌践踏……” 燕贤烆说着他顿了顿,仿佛真的在将自己带入当初燕行月的过去之中。 “在庄子上吃不饱穿不暖,生母更是活活病死,后事都是草草敷衍过去……而你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你心爱之人一口一个要娶你,确实设计要你代替公主嫁给一个传言凶残暴虐的皇子……” “阿宋……若是这样的你一朝得到了启国太子和女皇的宠爱,你说……一个小小玉国你若是想拿下,然后将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传过你谣言的人都以极刑杀之,你……会不会这样做?”燕贤烆问道。 被燕贤烆这么一问,阿宋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跟着燕贤烆多年,自然是知道燕行月的遭遇的,那些曾经在玉国传过的关于燕行月是个毫无品德修养的纨绔的谣言,他也是和别人八卦过的。 现在听燕贤烆这么一说,他想了想若是自己,肯定会吹耳边风,就算不灭了玉国,也要血洗整个玉国王族,为他的母亲和柳家报仇。 第57章 见阿宋不说话,且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燕贤烆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阿宋,以前有些事情我碍于身份说不得做不得,如今母后给了我这个机会,能够让我代表玉国向燕行月请罪,我已经很知足了。”燕贤烆淡淡地说着,他微微垂着眸子,眼神迷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片刻后,燕贤烆继续道: “阿宋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在父王面前不得脸,大哥身为太子也是当得辛苦,当初父王悄悄命人陷害柳家,我在他的书房外听见了,我心里害怕,回去告诉了母后,母后自然也是想阻止父王,但……那时候父王忌惮柳家会成为慎王叔的助力……我母后也不敢说话……” “皆此种种都是玉国燕家欠燕行月,欠柳家的……”燕贤烆自嘲的笑笑,又劫后重生似的长长地松了口气, “如今父王病重,无力打理朝政,太子代理朝政,母后又提出要还当年柳家一案一个公道明白,追封柳家人不说,还让周相把柳家孤女接到了宫里好生养着,还封了郡主,希望……希望燕行月知道这些事情……能够稍稍原谅玉国王室一点吧。” 尽管如此,可是阿宋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小声问道: “可是……这事交给任何一个大臣都能做,何必非得是您呢?您再怎么说也是玉国的王室公子……” “就因为我是玉国王室之人,是玉王嫡次子,又是太子与王后亲自委托,我亲自来,这才显得我们有诚意。”燕贤烆说道。 “阿宋,你可听过亡国与亡天下的区别?我觉得那句‘易姓改号,谓之亡国’说的很好,玉国若是没了燕家王室,还会有别人顶上来,这玉国还在,天下还在,亡的只是曾经的一个统治者,所以为了保全我们燕家……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阿宋听得半知半解,但他还是点点头,决心不再谈论此事。 大婚前夕,一直在破旧偏远客栈里候着的玉国使臣使团终于等来了启国皇宫里的人。 来的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太监,自称是泰华宫的大太监,名唤永安,说是太子和太子妃有请,叫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低调,行在路上也不显眼。 阿宋有些犹豫,这小太监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泰华宫的大太监,那泰华宫是什么地方?启国太子和太子妃的居所,饶是在玉国这样的小国,一宫的大太监都是有些年纪,成熟稳重的太监,他们面前的太监年纪看起来小小的,怎么看都有些阴谋的味道在其中。 阿宋正打算拦着燕贤烆,但谁知对方却抱拳行礼,什么也没问就跟着人走了。 所幸小太监说请是的燕贤烆,却还可以带一个小厮在身边,阿宋便快步跟上了燕贤烆的步伐,一同乘坐马车,前往启国皇宫。 启国的皇宫规格要远超玉国许多,穿过宫门的时候,阿宋掀开轿帘往外瞧了瞧,见宫门都比玉国大,且华丽大方,他忍不住咂舌称赞: “这宫门好大……” 永安坐在马车门边,他听到阿宋的话,轻轻笑了一声,说: “这不是大启的正门,我们走得是靠近泰华宫的偏门,从这里走近一些。” “啊?偏门?这……这门……这门……”阿宋一脸震惊,他张大了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一点自卑和怯懦。 燕贤烆无奈摇头,他抱歉的笑了笑,声音也温和如水,向永安解释道: “让公公见笑了,阿宋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服侍,我又是个不爱出门,只知道闷头看书的性子,我甚少出门见世面,阿宋也是。只是我不爱说话,阿宋却是个性子活泼的人,有什么话都不喜欢憋在心里,此次得以太子妃的照拂,我们才能来一趟启国见见世面,还望公公见谅。” “二王子说笑了。”永安轻笑道, “早就听闻二王子性子是玉国王子中最为敦厚温和的,没想到二王子对待下人也是这样好,我们太子妃其实一直念着他在玉国的家人,刚刚才得空闲了下来,听说您来了,就一直央着太子请你进宫来坐坐,这不就派了小人来了嘛。” 燕贤烆闻言扯了扯嘴角轻笑,一想到那位被设计嫁给褚邪的太子妃,他便心绪万千,不知道进了宫见到燕行月又该如何开口,当年的事情就是一根刺,扎在燕行月的心里,也扎在石王后和她的孩子的心里。 ———————— 来啦!!!! 第33章 燕贤烆在永安的带领下来,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的了泰华宫。 原以为见到燕行月,对方在玉国受了那么多委屈,他指不定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瞧瞧,可是来到泰华宫,永安将他请进了正殿,连带着身为他仆人的阿宋也有一个小凳子可以坐。 启国地大物博,国富民强,富饶的土地使得皇室都十分富裕,仅仅只是一个太子的宫室,其规格制式都要远超玉国太多,甚至比燕贤烆父王居住的宫室还要宽敞奢华。 在来泰华宫的路上,燕贤烆和阿宋也悄悄地观察过这启国皇宫里的下人们,他们身上的衣裳布料看着都很精致,这不由得让阿宋再一次在心中慨叹启国的奢华与富足。 “二王子请在正殿稍等片刻,太子妃午睡才行,现下正在梳妆,即刻就来。”永安该有的礼节一点儿也不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燕贤烆心思敏感,他能看得出永安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燕贤烆心中苦涩,但从玉国一路赶往启国,什么样的苦都已经吃过了,什么样的白眼也受过了,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永安一个小太监这样礼貌却毫无温度的笑意是这样让人感到恐慌。 第58章 待会儿燕行月来了会怎么说?也是和那些人一样冷嘲热讽?或者让自己在正殿等上一天一夜?又或是直接将自己扣在启国百般折辱? 短短的时间里,燕贤烆的脑子里就已经上演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他都尽量的往坏方向想,却不知就在他心生焦虑之时,燕行月已经梳妆收拾完毕,打着哈欠来到了正殿。 “殿下!殿下!”阿宋在正殿里乖乖的坐着,他倒是没有胡思乱想,就是一双眼睛不停地东张西望,打量着泰华宫正殿的装潢,一个劲儿的在心里感叹,他眼睛一瞟,正好就看见了燕行月,他吓得连忙小声喊着已经发神的燕贤烆。 燕贤烆回过神,他微微抬眸,正好对上了燕行月睡意惺忪的眼睛,看见了对方湿漉漉的双眼,以及他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心脏在燕贤烆的胸腔里猛烈跳动,他盯着对方的脸愣怔了一瞬,大脑瞬间放空,他从未这样正经的瞧过燕行月,如今这一见确实是颇为惊艳,怪不得当时周晟对他念念不忘…… 燕贤烆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一时间忘了收回目光,却没料到燕行月的身后冒出来一个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瞳孔细细长长,犹如冷血阴狠的毒蛇,那眼神像是能够化作利刃似的,仿佛已将燕贤烆扒皮剔骨,又一刀一刀凌迟一般,一股刺骨的寒冷传遍了燕贤烆的全身。 “你的眼睛若是不想要了,孤倒是不嫌脏,可以帮你挖出来。”褚邪的声音低沉轻缓,明明是比燕行月还要小一岁的年纪,可语气却是沉沉含着杀意。 燕贤烆回过神,他吓得赶紧移开了目光,额角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燕贤烆虽是玉国王子,但如今玉国也算是万国同盟的一员,理应尊称褚邪和燕行月一句“殿下”。 燕贤烆大方行礼,礼仪周全,一点儿也没有玉国王子的架子。 燕行月朝着永安使了个眼神,永安立刻会意,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二王子何必这么客气。”燕行月慵懒的说着,他看着还未睡够的样子,整个人懒懒散散的,被褚邪揽着腰肢坐在了贵妃榻上。 褚邪缓缓将目光从燕贤烆身上移开,他看向燕行月,那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目光却又是那样的温柔。 燕贤烆也是见过褚邪的,虽说没有直接与他说过话,可在那日的宴会上,褚邪那边狂傲目中无人的样子他到现在还记得。 可是如今这狂傲得不成样子的男人,如今却在燕行月面前变了另一幅面孔,像是一条会摇尾巴的狼,匍匐在燕行月的脚边,讨好他,哄着他,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觊觎他的宝藏,下一秒他就会将那个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燕贤烆额角的汗水越来越多,他原先做的心理准备在这一刻都毫无作用,原以为只是燕行月想见一见自己,却没想到褚邪这个人也在。 “大启没有邀请玉国前来参加孤与太子妃的大婚典礼,怎么玉王,哦不,是玉国太子还是派了你来呢?”褚邪哄着一脸慵懒困倦怠的燕行月,他将人揽在怀中,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像一条毒蛇缠绕在自己的猎物身上。 燕贤烆心里紧张,他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与褚邪说话。 “太子殿下见笑了,只是当初太子妃嫁往大启,玉国允诺太子妃会还柳家一个清白,如今柳家得以沉冤昭雪,我是特地来向太子妃请罪的。”燕贤烆在褚邪与燕行月面前放低了姿态,既然是来请罪的,那些在玉国身为王子的尊严他也暂时得放一放了。 燕贤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招招手,跪在身边的阿宋便从怀里掏出一迭厚厚的信件。 “这是我母后与大哥调查当年柳家一案的结果,因为涉及玉国王室,大哥和母后觉得不能自行决断,便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及……一个交待。”燕贤烆将阿宋手中厚厚的一迭信件双手递到燕行月的面前,他微微垂着眸子,态度也显得十分恭敬。 燕行月没有动,燕贤烆便一直捧着那一迭子信件也不动。 不是燕行月故意给燕贤烆难堪,只是他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在原地,他只能听见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跳,他的呼吸沉重又急促,藏在这具身体里原属于原主的那份恨意已然涌了上来。 燕行月不敢接过来看,毕竟当初柳家获罪被灭门,这其中有太多的可疑之处,柳婵媞不信自己的父兄会是那贪污受贿,残杀良民之人,她有心想为柳家伸冤,却被困在那乡下庄子上,最后生生病死,到最后一刻她都没能瞑目。 原以为原主是不恨的,可这样的屈辱,原主又怎么能不恨? 燕行月能够明确的感受到身体里那股恨意,他的有些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汹涌的哭意被他生生压着,这才没有直接当着燕贤烆的面哭出来。 “永安,给孤递上来。”将人拥入怀中的褚邪哪儿能感觉不到燕行月的异样,他看了眼永安,吩咐道, “太子妃近日忙着大婚的事,身子劳累疲乏,孤替他看也是一样的。” 燕贤烆不敢说话,只能点点头,一脸愧疚之色的站着。 褚邪接过那一迭信件,一封封拆了看,那字迹娟秀,想来应该是出自于女人的手笔,只要稍稍想想就知道这是玉国王后石欣写的。 第59章 信中石欣将当初燕琢还是王子时,如何与慎亲王暗中争权夺位之事写尽,又写了燕琢登基之后,虽面上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可实际上防燕琤防得紧,更是忌惮柳家会成为燕琤的助力,于是悄悄让人在柳家动手脚,暗中埋下陷阱,为之后陷害柳家忠良之臣做足了准备。 石欣在信中万分愧疚,说自己虽得燕琢宠爱,可燕琢得知褚邪被封为启国太子,燕行月成了太子妃之后,他的脾气便越发古怪。 自己只是出言提议为柳家正名,追封柳煜和柳玉鹤封柳煜为恩国公和宁国侯,柳婵媞为诰命,把柳玉鹤的女儿接到宫里养着,燕琢便疯了似的大呼小喝,伺候更是将石欣冷落了许久。 燕琢身为一国国君,却罔顾百姓,残害忠良,实属失职失德。 所幸上天有眼,也为柳家鸣冤不平,燕琢突生大病,命不久矣,太子代理朝政,当即就为柳家沉冤昭雪,洗清了罪名,追封侯爵诰命,又命周晟把柳家孤女接到了宫里养着,还封了郡主。 而剩下的信件便是当年柳家一案的卷宗,全都交给了燕行月。 褚邪在燕行月的耳边温声念着信上的内容,一只手虚虚握着他的手,一时间使得燕行月的鼻腔里都充斥着褚邪身上那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香料的味道,让燕行月渐渐冷静安定下来。 “行月怎么看?”褚邪的语气十分温柔,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不知在何时变回了漆黑正常的样子, “这玉国太子行事倒是利落,孤还没出手,他就已经把事情都调查完了……还把你表妹也接了去呢。” “怀明。”燕行月沉默良久,他好不容易才将心里的恨意压下去了一点,他微微喘着粗气,轻唤了褚邪一声, “我要他的命,我要所有参与构陷柳家贪污受贿的人的命!我祖父与舅舅忠心为国,柳家祖上便一直跟随燕家,鞍前马后,为国奉献了多少年轻儿郎?他燕琢……他燕琢还这般忘恩负义,冷酷无情……他凭什么还活着!” 燕行月越说越气,自身体深处的恨意与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吐了褚邪一身。 “行月!”褚邪惊呼一声,他顿时慌了手脚, “永安!快叫陈珏过来!” ———————— 来啦!!!这篇文不会很长的。 第34章 启国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将近,陈珏身为泰华宫专属太医,因为担心这婚礼庆典准备的这段日子中太子和太子妃会忙碌生病,所以陈珏干脆直接在泰华宫后面的厢房中住了下来。 平日里没什么事,陈珏是喜欢往燕行月的面前凑的,但是离大婚的日子越近,陈珏便越不敢出现在燕行月的面前了。 这几日里,褚邪在校场那边都少去了,天天跟着燕行月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各种仪式,等他们回到泰华宫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这本该就是两个小情人甜甜蜜蜜,增加感情的时候,陈珏就算再没事做也不会凑到人小情侣面前没事找事。 陈珏在自己的房间里嗑着瓜子看着书,忽然听到永安着急忙慌的声音,他立马从小榻上坐了起来,打翻了放在身上盛放瓜子壳的小碗,瓜子壳落了一身,永安一推门,看见的便是陈珏手忙脚乱,十分狼狈的拍去身上的瓜子壳。 “永安公公怎么这么急?莫不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陈珏也顾得不自己的形象,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永安跟前,焦急万分的问道。 永安跑的急,这泰华宫也大,从正殿跑到后面厢房也是有一段距离的,永安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神色紧张,想来确实是燕行月出事了。 陈珏也没等永安缓过来,他轻轻拍了拍永安的肩膀,说了声: “我马上去,你先歇一歇,即刻过来便好。” 说罢,他伸手一把捞过了放在桌上的小药箱飞奔而去。 陈珏到了正殿的时候,燕行月已经被褚邪抱着躺在了隔壁的软榻之上,褚邪的身上和手上沾满了鲜血,燕行月的嘴上也有还未干涸的血迹。 陈珏愣怔了一瞬,这正殿里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人,早上的时候听永安提起过说燕行月想要请玉国的使臣进宫,想来这个陌生又惶恐不安的男人就是玉国派来的使臣。 但眼下,陈珏的重心都不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急忙走到软榻边,还没来得及伸手替燕行月把脉,褚邪边急促不已,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的焦急与担忧一点儿也不掺假。 “佩之,你快看看行月,他……”褚邪还是第一次这样在陈珏和外人面前乱了阵脚,他脸上明显是害怕的表情,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陈珏一边把脉,褚邪一边把方才的事情经过都与陈珏说了一遍,全然没看正殿上还有一个燕贤烆。 “太子殿下不用太担心。”陈珏把完脉,他松了口气, “太子妃这口血并无大碍,反倒吐出来了更好。” 说着,陈珏瞟了一眼正殿上的燕贤烆,他继续道: “太子妃这么多年郁结难消,这些日子看着身子骨好了很多,性子也渐渐开朗活泼起来,但压在心底的那些事始终没有消除,所幸这一次太子妃殿下自己说出了他想做的人事情,这恨意得到释放,这淤血也就吐出来了,这说明太子妃的身体看着很好,却因为心结伤了肺腑,发现的及时,是好事。” 之后,陈珏又拟了方子交给永安去抓药,又说了好些话,可褚邪就是担忧不已,一个劲儿的问为什么燕行月还不醒过来。 第60章 “太子殿下你这样吵闹,太子妃就算要醒,也被你吵晕了。”陈珏在褚邪面前一向是没规矩惯了的,有话便直说, “微臣已经说了,太子妃现在需要静养,明日便是您和太子妃大婚的日子,太子妃这身子状态怕是不太好,微臣还要去给太子妃抓一点提神补血的上好良药,微臣就不多留了。” 说完,陈珏便收拾好小药箱快步的溜出了泰华宫,心中还想着永安的腿没自己长,要是自己跑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追上他一起到太医院抓药。 永安和陈珏离开之后,褚邪又微微抬眸看向了正殿慌得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的燕贤烆。 “想来二王子方才也听到了孤王爱妃是如何说的。”褚邪的声音冰冷又带着淡淡的杀意,再抬眸时,那双漆黑的俄眼睛竟直接在燕贤烆的面前直接变作了琥珀色的蛇瞳, “二王子觉得呢?” 燕贤烆只觉得恐惧,他活了这么多年,性子一直温吞忍耐,虽说不得玉王燕琢的欣赏疼爱,但因为不争不抢日子过得也不错,几乎没有遇上过什么令他害怕恐惧的事情,可如今紧紧只是褚邪的一个眼神,燕贤烆便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一般,浑身上下的血液都透着一股严寒。 “我知道了。”燕贤烆额角依旧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伸手战战兢兢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疯狂猛烈的跳动着。 燕贤烆咽了咽口水,跪在他脚边的阿宋已经吓得头都磕在了地上,死活不肯抬起来。 “太子殿下的意思我已然明了。”燕贤烆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却还冷静地站着, “但这件事并不是我说了就能做到的,还得待我回了玉国之后,一定将此事清清楚楚的告诉王兄与母后。” 得到燕贤烆的回复,褚邪又盯着他看了许久,片刻后他才松开了眉头,沉着声音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还是请二王子参加完孤与行月的婚礼再回去吧。” 说着,褚邪抬了抬手,轻唤道: “长英,下去让人把玉国的名字也加在贵宾的名单上,让鸿胪寺好好招待玉国的使臣。” 说着,褚邪又顿了顿,他微微蹙了蹙眉头,想起了什么事,开口问道: “对了,你们接到宫里养着的那个柳家孤女……待你回了玉国之后,麻烦你护送她来大启,毕竟是太子妃唯一的骨肉至亲了,还是要养在他身边才好,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燕贤烆吓得频频擦汗,眼见着脸色都苍白了许多,样子十分可怜。 最后褚邪还是给了燕贤烆一点儿脸面,他摆摆手,便让长英带着燕贤烆下去了。 夜幕时分,燕行月缓缓睁开眼睛。 他一睁眼便看见褚邪靠坐在床头一直守着自己,他愣怔了一瞬,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甜意和心疼。 “怀明……”燕行月声音沙哑着,他只是稍稍张了张口,喉间就像是生吞了一把沙子似的难受不堪,他疼得眼角都挤出了泪水,猛烈的咳嗽起来。 褚邪被这声咳嗽给惊醒了,他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燕行月的状况。 见燕行月醒了,又咳嗽的厉害,褚邪连忙唤来了陈珏替他诊治。 燕行月喝下了陈珏熬制的汤药,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想到我的母亲与柳家一门上百口人枉死,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恨意,便涌了上来……压都压不住……”燕行月沙哑着嗓子轻声道。 褚邪一下一下轻抚着燕行月安抚他,说: “孤知道,所以孤让燕贤烆自己回去给玉国太子和王后自己商量怎么做,还有……” 褚邪顿了顿,他轻笑一声,笑得十分温柔,伸手还拢了拢燕行月披在身上的衣服,说: “孤让燕贤烆回去之后把你那堂妹护送到大启来,亲人在身边,你也安心一些,而且宫里还有艮元送来的姑娘们,正好还可以给你堂妹做个伴儿。” 燕行月双眼早已湿润,他甚至想给褚邪磕头谢恩,但奈何褚邪压着他不让他下床,他只能一边抹着泪一边感谢褚邪。 “傻瓜……”褚邪低低轻笑一声,他伸手将人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当年玉国一见,你救了孤,现在做的这些都远不及那日的恩情,你何必要这样感谢?” “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你为我和柳家做的这些事不一样的。”燕行月吸了吸鼻子,他的声音闷闷的, “对了,其实之前我就想问你,你身为大启女皇的唯一皇子,怎么会大冬天的出现在那里?” 褚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抠了抠脸颊,发觉耳根子有些发烫。 褚邪本不想说这件事,可是奈何燕行月现在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嘴巴比脑袋反应的还快,一张嘴就直接说了出去。 “那时候母皇为了锻炼孤,让孤隐姓埋名来到玉国调查当年柳家灭门一案,母皇也是不信柳煜和柳玉鹤是会贪污受贿,残害百姓的恶人,但那时候二皇叔和五皇叔的势力没有清理完,母皇不便惊扰他人,只交给孤去做。” “原以为孤来玉国一切都打点妥当,可谁知跟随的暗卫里出了叛徒,他杀了其他人的人,又想将孤置于死地,孤那时年幼,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也在孤这里捞不到好处。” “我们两败俱伤,孤趁着黑夜大雪逃走,却不想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雪地之中,若不是你及时发现了孤,那时候……孤怕是活不到连文煦他们找到孤了……” 第61章 听着褚邪静静地说着那时候的事情,燕行月也是心疼,他犹豫了片刻,反抱住褚邪,温声安抚道: “那我该庆幸那时候王虎将我骗了出去……要不然我也不会遇见你……现在的一切说不定都不会发生,而我可能会被强行嫁到周家做男妾……可能……还不止……” 两个人相互依靠着,说了很多的话,也算是交了心。 因为明日要进行婚礼仪式,褚邪抱着燕行月洗漱了一番,又将人抱上床哄着一起睡了。 而彼时在宫外。 燕贤烆一行玉国使团在启国鸿胪寺的安排下,终于住进了环境条件上好的驿馆之中。 阿宋才服侍着燕贤烆洗漱完毕,正给燕贤烆收拾床铺,却听见燕贤烆沉沉的叹了叹气。 “殿下这是怎么了?”阿宋问道, “难道还在为今日大启太子说的话烦恼吗?” 燕贤烆心里烦闷焦躁,他捏了捏山根,只觉得浑身疲乏的厉害。 “阿宋,你今日也听见了,燕行月……他要为柳家复仇……而褚邪他则是想看我们的态度……玉国的态度……燕家的态度……”燕贤烆淡淡道。 “可……”阿宋不敢说话,今日在泰华宫的那些话他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全是玉国王室秘辛,说出去会招致死罪的东西, “可是……那些事……王上可脱不了干系啊……” “所以这才是为难的地方。”燕贤烆眉头紧蹙,他不是不知道如今燕琢为何会突生大病卧床不起,只是他的心思和石欣是一样的, “这件事若是没能给启国一个完美的答复,玉国燕家王室将不复存在……说不定连着整个王宫里的下人也不会被放过……” 闻言,阿宋顿时就慌了。 “那可怎么办才好!”阿宋自幼就跟在燕贤烆身边,王宫高墙里处处是吃人的地方,见过王室的残忍血腥,阿宋自然也不会怀疑身为大国的启国会不会比燕家王室更为残忍。 燕贤烆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了笑,道: “这就罢了,更为难是的……褚邪要玉国把柳氏孤女送到启国来……这柳氏孤女本是我们放在身边的一个免死金牌,一个定心丸,若是把她也送到玉国……很难保证褚邪会不会变卦……” 阿宋听着这些话也觉得头痛,可如今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殿下还是先不要想这些事情了。”阿宋一脸心疼的说道, “您早些歇息,明儿还要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要去皇宫里参加大婚典礼呢。” 燕贤烆闻言叹气,他摆摆手也只能作罢,躺在床上,阿宋熄了灯,可他却一夜未眠。 ———————— 来啦!!!! 第35章 七月下旬,将近八月,正是天气格外炎热的时候,但启国作为这场盛世婚礼的东道主,自然也是考虑到了天气炎热这个问题。 每一位前来观礼的王公贵族,他国使臣的座位上都设置了乘凉的伞,还准备了很多清凉解暑的冰块和吃食,就连专门服侍的下人们也有这样的待遇,可以乘凉喝冰饮,以保证在大婚典礼上不会出什么错误。 启国的皇宫里种植了成片成片的紫阳花,粉粉紫紫开得正艳,一簇一簇次第盛开,宫道两边也摆上了粉粉白白像是星星点缀一般的紫阳花,让原本宏大严肃的婚礼仪式,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的味道。 褚邪与燕行月穿上了连着试了好几天,最后才定好的喜服,红色与黑色完美的搭配在喜服上,上面还用金丝勾勒花纹,发冠上也点缀镶嵌着昂贵珍稀的珠宝,让原本就样貌姣好的两个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显得熠熠生辉。 从泰华宫一路到烛龙殿,两个人脚下是紧致厚实的红色镶着金边的地毯,两个人踩在上面也不累脚,两个人的步伐都是跟随走在前面的司仪,司仪走的有些慢,也是顾虑到燕行月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放慢脚步让他不至于那么累。 来到烛龙殿,身为神官大祭司的司桓念着长长的祷告词,他身边的年轻的才穿着神官道袍的弟子从司仪的手中接过了象征着皇权与烛龙赐福的令牌。 司桓手中捧着用织金云锦缝内衬的锦盒,锦盒的盖子揭开之后,里面装着的便是那棵传说中能够赐予皇族血脉的孩子的水晶蛋。 燕行月悄悄看了那棵水晶蛋几眼,晶莹剔透,呈现出一个大小约为一个足球大小鸡蛋形状的水晶球。 除了晶莹剔透这一点,燕行月怎么看都觉得这像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玻璃制品,再说的贵重一点,也只是一个水晶球磨成了巨蛋的形状,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但这仅仅只是燕行月心里的想法,启国从皇室到百姓都崇拜烛龙,且不说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烛龙,仅凭褚邪那双妖异说变就变的眼睛,燕行月还是对这里的鬼神之说有些敬畏。 司桓和他的弟子领着两个新人一路前往太和殿,宾客们一一入座,而身为启国皇帝的褚绮云也在太和殿身着朝服等候新人向她行大礼,入宗祠。 褚绮云从司桓的手中接过那棵水晶蛋,念着她背了很久的祷告词,心绪万千,她高高捧着那个装有水晶蛋的锦盒,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两位新人,她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一边念着祷告词,一边在心里告慰去世多年的柳婵媞。 念完祷告词,接下来就要让两位新人割破掌心取血。 褚邪握着浑身通黑的匕首,他倒是可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划破掌心取血,可燕行月有些怕疼,褚邪在压低了声音温声安抚着他,燕行月也咬咬牙在掌心划了一刀。 第62章 可谁知道颤抖的手使出的力道稍稍重了些,伤口的划得很深,献血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浇在了水晶蛋上。 说来也奇怪,那鲜血浇在水晶蛋上并没有顺势流下来,而是如同海绵一般,将燕行月和褚邪的血液都全部吸收到了里面。 那水晶蛋的内部并不是凝固的,血液被吸收之后就在水晶蛋的内部像墨水滴入水中一般,飘逸,却又没有完全融在其中。 司桓见此状,他轻轻挑了挑了眉,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可褚邪和褚绮云却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司桓的表情,他们全被燕行月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 “行月!”褚邪一惊,他下意识就要叫陈珏过来替燕行月包扎伤口。 “我没事……”燕行月赶紧出声制止了褚邪,太子大婚,诸国同贺,这太和殿前坐着王公贵族与他国使臣使团,大婚仪式不能出任何差错,燕行月也只是怪自己太过紧张。 司桓也压低了声音劝诫褚邪: “你冷静点,现在仪式还没结束,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说着,司桓还是很贴心的将准备好的红色纱布拿来将就的替燕行月包扎了一下。 燕行月硬是忍着疼痛走完了整个婚礼的流程。 之后褚绮云宴请所有来参加大婚仪式的王公贵族与使臣使团,宫女们也是穿红着绿,头上戴着平日里不能穿戴的首饰,一个个像是夏日里朵朵盛放的紫阳花,在太和殿前,花团锦簇一样的好看。 太和殿前的王公贵族和使臣使团们喝酒吃肉,谈天说地,虽说是太子大婚,但这样的场合,褚绮云还是会和众人说一说关于朝政的事情。 而褚邪则是离开了太和殿,他紧紧地握着燕行月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快步的往泰华宫走去。 “怀明……”尽管燕行月很努力的迈开腿想要追上褚邪的步伐,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褚邪个子高腿长的原因,燕行月几乎都要小跑了,还是赶不上褚邪的脚步,他累得气喘吁吁,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等燕行月让褚邪停下来,一阵天旋地转,褚邪竟然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快步的朝着泰华宫走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燕行月愣了一下,他有些苍白的小脸, “唰”的一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周围还有跟着他们的宫人在,燕行月低低地埋下头,他的不敢去看周围的人,闷着声音道: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可褚邪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将怀里的人轻轻掂了掂,将他抱得更紧,声音沉沉如水: “你别乱动,小心孤手上没力,把你摔了怎么好?” 褚邪这么一说,还故意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吓得燕行月惊呼一声,下意识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摔下去,褚邪的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轻笑。 “你……”燕行月看破了褚邪的小把戏,觉得这个男人的心焉坏,怎么能故意吓自己。 褚邪走得很快,以至于他身后的宫人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回到泰华宫,褚邪便迫不及待的让永安把陈珏叫了过来。 陈珏原先是一直跟随着新人队伍的,但是新人退场,他要从另一个地方绕出去才行,这路上又赶不上褚邪的步伐,他回来的晚了些,急得永安吩咐长英往另一条路找了找有没有他的影子。 陈珏几乎是被永安和长英拉着来到泰华宫的。 陈珏跑得气喘吁吁,他以为燕行月又出了什么事,急得不成样子。 一到泰华宫,陈珏仔细一问,原来是方才进行取血仪式的时候,燕行月因为紧张,在划掌心的时候不小心将伤口划得深一些,虽说伤口已经用红色喜庆的纱布止住了血,可当陈珏拿下纱布的时候,那深深地伤口还是看着严重了一些。 “怎么割的这样深?行月你这是和你自己的手有仇嘛?”陈珏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心疼,他温柔又轻轻的处理着伤口, “你和殿下割手的那把匕首传说是烛龙吐息生成的黑石制成的,风整个启国也没有几把,大多数都被烛龙殿保存着。” 陈珏顿了顿,他将燕行月的伤口包扎好,沉沉的叹了叹气,说: “那黑石制成的匕首锋利无比,坚不可摧,留下的伤口要治愈起来也很困难,也就只有专门在烛龙殿学过专门治疗之术的寥寥可数的御医才能完美的治愈黑石割出来的伤口。” “我……抱歉……”燕行月闷闷的说着, “我不知道,我也是太紧张了……” 褚邪微微蹙了蹙眉头,他伸手将人轻轻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好了佩之,你不要吓唬行月了,他胆子本来就小,你这样一本正经的吓唬他,他要信了。”褚邪温声道。 话音一落,原本一脸严肃的陈珏立刻憨笑了几声,脸上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意,他挠了挠后脑勺,道歉道: “抱歉行月,我看你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逗你,你别往心里去,那黑石造成的伤口顶多就是让你疼上几天而已,我这里有烛龙殿研制的伤药,专门止疼的,你看看你自己的手还疼不疼。” 听陈珏这么一说,燕行月捏了捏拳头,手确实没有方才那么痛了。 “这几日你这只手就不要碰水了,让永安他们服侍你的时候注意一点。”陈珏收拾着他的小药箱叮嘱道, “少吃些发物,忌酒忌辛辣,要勤换纱布,免得伤口感染。” 第63章 叮嘱好需要注意的事情,陈珏收拾好东西,迫不及待的就离开了,麻溜的从两个人面前消失。 陈珏离开之后,寝殿中的仪式还要继续,合卺酒,共结发,这些都是需要在诰命贵妇的祝福与观礼下才能进行的。 仪式的程序不是很长,但也十分庄重,褚邪和燕行月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后才继续进行了剩下的仪式。 仪式结束之后,身为太子的褚邪就要出去见一见那些宾客,与他们同饮酒,感谢他们前来参加自己的婚宴,以示尊重。 “孤晚上才回来。”离开之前,褚邪温柔的对燕行月说道, “你若是饿了就让永安和长英给你上东西吃,若是困了就先洗漱睡吧,今天来的宾客多,应酬结束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不用等我回来。” ———————— 来啦!!!!预收《兽世小领主》求宝子们手指点一点,收一下嘛! 文案: 一朝穿越,枕懿穿成了一个拥有一片广袤土地的小领主。 但枕懿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小领主的部落破破烂烂,居民都是各种兽人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有的,五花八门,形态各异,却都瘦弱可怜。 就连他所住的也不过是外面搭了几张破烂木板,遮不了风,避不了雨的小山洞, 破烂木板做的门在风中摇摇欲坠,那些兽人住的就更难过了。 这算什么领主!老子不干了! 嘴上说“不干了”的枕懿还是领着手下的兽人们重整家园。 没有温暖舒适的住所?大家一起造! 没有新鲜美味的食物?菜园果园建起来! 没有干净安全又近的水源?水渠水井挖起来! 没有让人安心的安全环境?兵营治安所弄起来! 没有领主夫人生崽崽?那个黑发金瞳的美人,你愿意……我去,你是雄兽?公的不要!公的不要! 你不要过来啊! 小领主枕懿的部落越来越繁华,兽人子民们过上了幸福美好的日子, 就连小领主也平安产下了一颗蛋,整日整日被黑发金瞳的雄兽黏着孵蛋。 枕懿怀里抱着足球大的金灿灿的蛋,腿上枕着一个长着犄角帅气脑袋,他欲哭无泪:没人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有龙啊!我他丫的还以为他是头山羊! #老婆喜欢毛茸茸胜过喜欢我怎么办?在线等,急# #我以为你是山羊兽人,好歹还有毛可以撸,谁知道你竟然是光秃秃的蜥蜴!# #是高贵强大,可遮天蔽日,一怒流血千里的巨龙!才不是蜥蜴!# #那我还是喜欢毛茸茸。# #对不起,我错了,我还是有毛的,在……# #你变态吗?# 第36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行月自己的错觉,自从七夕之后,两个人在皇宫里举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婚礼后,褚邪越发的爱粘人了。 没成婚的时候,两个人虽然同住一间宫室,同床而眠,可那时候的褚邪还是会把精力重心都放在校场练兵上,就算整个皇宫里都尊敬的叫着燕行月“太子妃”,但两个人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可这大婚之后,褚邪像是打破了什么封印,隔三差五就给燕行月从皇宫外带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回来,或者是带民间街头卖的很火的糕点小吃,又或者是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漂亮首饰。 一天天的,总是没完没玩了,变着花样的想要哄燕行月高兴。 燕行月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也没想到成婚之后褚邪会变成这个样子。 “行月,孤回来了,今日孤出宫慰问了一下住在京城的士兵亲眷们,正好街上在卖辣年糕,他们都说好吃,孤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给你也买了一点回来,你快来尝尝。”褚邪今日又带了东西回来,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兴奋,才刚刚进了宫门就大声的唤着燕行月。 彼时燕行月才从文华殿回来,他嘴上虽然说是监督姑娘们学习,可自己也在学堂后面坐着,偷师学艺。 燕行月才坐下来休息没一会儿,褚邪就回来了。 “啊,你又买了这么东西回来啊。”褚邪带好吃的回来,燕行月确实很高兴,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褚邪为何突然这样性情大变,难不成他又在谋划着什么,脑子里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吗? 就在燕行月疑惑着要不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褚邪却像是在讨好他似的,双手捧着那油纸包好的辣年糕,放在燕行月的面前。 “孤想给你买就买了,有什么问题吗?”褚邪说道。 尽管如此,可燕行月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结合之前种种,燕行月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这诡异的熟悉感和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燕行月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嗯……怀明,你……咳咳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呃……只是好奇啊……好奇……” 自从跟了褚邪之后,燕行月在褚邪的鼓励下,一点一点改正了紧张口吃的毛病,但是现在面对褚邪本人,燕行月觉得之前那些训练好像又不起作用了。 一阵支支吾吾之后,燕行月终于开口了: “那个……你最近……是不是跟着……跟着陈珏借了很多话本子啊?我没……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前些天去找陈珏说话,在他的房里看到了好多……呃……话本子,都是关于我和你的……” 第64章 剩下的话燕行月都不好意思说了,都怪他手欠,没事翻了那些话本子看,那话本子里的褚邪所做的事情,正与现在的褚邪做的事情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行月只知道启国民风开放,却不想已经开放到了这个地步,太子和太子妃两个人之间的故事也是可以这样写的?也不怕皇室怪罪? 这就算了,怎么身为话本子主角之一的褚邪不仅没有生气,看了说不说,竟然还学起了书里的人,来哄自己高兴。 “那些书……我也看了……”燕行月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燕行月话音一落,两个人之间一下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燕行月不敢直视褚邪的眼睛,只能悄悄将目光移向了别的地方。 只是那轻轻地一瞥,燕行月竟然发现,褚邪面上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可他那对隐隐藏在头发后面的耳朵却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粉红。 燕行月觉得有趣,他盯着褚邪的粉红色的耳朵看了许久,一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眼前的漆黑让燕行月立马回过神来。 “对,孤是看了那些话本没错。”燕行月还没来得及挣扎,耳边便传来了褚邪那低沉又性感的声音, “在你之前,孤的枕边从未有过他人,如今我们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嗯,应该说是夫夫了,孤不知道该怎么宠人……” 说着,褚邪顿了顿,他轻轻将捂着燕行月眼睛的手移开,双手扣着燕行月的肩膀,迫使他面对着自己。 燕行月眨了眨眼睛,褚邪看上去有些害羞,毕竟他的耳朵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可他的面上还是倔强的什么异样也没有。 “你是孤的太子妃,虽说你不一定是神官大祭司口中所说的那个会与我共度一生的心动之人,但既然你已经与孤成婚,那么孤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褚邪像是在发誓一般,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 原本还有些想逗逗褚邪的燕行月,听对方这么说着,他愣怔了好一会儿,一颗小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跳,他瞪大了眼睛,脸上烧得滚烫,有一股火热冲动的感情在他的胸腔里蓬勃欲出。 “你……”燕行月张了张嘴,他能够非常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很有力道,像是发了疯的小鹿,要跳出他的身体,然后向褚邪投怀送抱,让他什么话都堵在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你不要那么对我好……好不好?”燕行月小声的说着,他微微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欢喜和淡淡的悲伤。 褚邪对他好,他自然是很高兴的,可是想到褚邪还有个预言中的心动之人,那点子高兴也熄了下去。 “为什么?”褚邪不明白,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他以为是燕行月害怕了,想也不想就把人往怀里按,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是担心以后孤只会对心动之人好,不会对你好吗?” 被他猜中了…… 燕行月的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褚邪像是哄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扶着对方的后背,还顺势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放心,孤向来说话算话,我们三个会好好的在宫里生活的。”褚邪温柔的说道。 燕行月暗暗叹气,褚邪的心动之人是谁他不知道,可是他自己的心动之人……好像在感情上有一点点犯傻……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会真情实感的愿意与他人共享心爱之人呢?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宁愿远走高飞,再也不见褚邪,也不要成为褚邪和他心动之人中间的电灯泡。 ———————— 来的晚了!作者现在烧钱又小众的爱好就是考公考编,但是次次都考不上,要绝望惹!每次都用“我考不上肯定是我不够努力”来pua我自己,累了。最主要就是我不愿离家乡太远……超出一个范围我都不会考虑……唉……还是得努力学习才行。各位晚安!今天是短短君! 第37章 也许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意,燕行月之后的几天里,很明显打不起什么精神。 褚邪哪里看不出来燕行月的异样,可是他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燕行月不仅没有像书上说的那样高兴地亲上自己几下,反而还越发的疏远自己了。 褚邪心里委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黏着燕行月也有好些时日了,校场那边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虽然褚邪有些不舍,但是他还是得把重心放在校场练兵之上了。 “行月这几日孤……可能会很忙,磨竭千里传信,说是北漠蛮子频频骚扰他们的边境,害得边境百姓流离失所,他们的军队不是那些蛮子的对手,向大启求助,前几日母皇和诸位大臣商议了,决定出兵救援磨竭。” 离开泰华宫之前,褚邪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他这几日黏着燕行月的原因说了出来。 “母皇找过孤了……孤要跟着军队前往磨竭攻打北漠蛮族,可能……接下来几个月里都不能见到你了。”褚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整个人的情绪不是很高, “孤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你若是无聊了就让陈珏和连文煦带你出宫玩儿。” 闻言,燕行月愣了好一会儿,他眨眨眼睛,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不带连文煦和陈珏一起去吗?”燕行月问道。 两个人正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永安来通报说,连文煦和陈珏正在外面院子里等着。 第65章 褚邪让永安将他俩请进了正殿中,正说着要让他们两个留下来陪着燕行月的事情。 “文煦,佩之,你们来得正好,孤刚刚给行月说要出兵支援磨竭,你们俩这一次就不用跟着孤了,留下来陪着行月。”褚邪招呼着连文煦和陈珏,将他们俩的任务简单吩咐了一下。 陈珏一脸的震惊,他看了看燕行月,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连文煦,显然是没想到褚邪这一次会这样安排。 “可是殿下……”陈珏张了张嘴,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很明显是不认同住褚邪这样的安排的, “我自幼跟着您出生入死,您的身边一直都是我近身伺候,你也不放心其他的医者为您医治……您不带文煦就罢了,怎么能不带我呢?” 陈珏这样说着,燕行月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褚邪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些什么,结果一向很少忤逆他的连文煦也很不赞成褚邪这次的安排。 “殿下,属下认为佩之这次说的很对。”连文煦淡淡道, “如果殿下是不放心太子妃一个人在宫里,那么属下可以留下来陪着太子妃,只是佩之是您的专属御医,他不在您身边,属下不放心不说,想来太子妃也会不放心不安心的。” 说着,连文煦抬眸看向了燕行月。 “文煦说的没错。”燕行月也点点头,他一脸祈求的看着褚邪,用自己也没发觉的撒娇的语气说道,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走了,我就在这泰华宫里不离开,呃……除了去养心殿向母皇请安,或者去文华殿看盛颜她们学习。” 说着,燕行月顿了顿,他看了看周围,咧了咧嘴,笑道: “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在宫里,不是还有永安和长英他们陪着我嘛,你就放心吧,母皇也很照顾我,盛颜她们虽然这段时间课业紧张,教书女官说是要对她们进行测试,但她们可能还是会抽空出来找我玩儿的。” “傻子……”褚邪听燕行月这样说着,他无奈的摇头轻笑。 几个人一阵好说歹说,最终还是说服了褚邪。 这一次前往磨竭支持,褚邪会带上陈珏,但褚邪放心不下燕行月,安排了连文煦留下来暗中保护他。 这已经是褚邪最大的让步了,燕行月几人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接受了这个决定。 因为天色太晚,泰华宫的小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正殿那边来传话,就可以上菜了。 今日褚邪的心情也算不错,他让连文煦和陈珏留下来一同用膳,燕行月甚至还请了永安和长英,但永安和长英坚持要遵守规矩,就不跟着他们一起了。 几个人在泰华宫里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谈天说地,一不留神就已经天黑了,宫门下钥,陈珏和连文煦也不好出去了。 泰华宫先前陈珏住着的那间厢房里的东西都还没收,永安日日安排了人打扫,为的就是陈珏不方便回家可以留宿在宫里。 “那我就勉勉强强收留你和我睡一间屋子吧。”陈珏抹了抹嘴,这一顿晚膳就属他吃得最多,吃饱喝足,也该解决睡觉的事情了。 陈珏倒是不介意和连文煦挤一张床,但是从他和连文煦为褚邪做事开始,连文煦好像很嫌弃自己,从来不愿意与他睡一间屋子。 但今天怕是不行了。 陈珏一脸期待的看着连文煦,正想听连文煦用他一贯冰冷淡漠的语气说一声“好”,但他的这个愿望好像落空了。 “不了,皇宫这么大,我还不至于要和你挤一个房间。”淡漠如连文煦,这一次他还是拒绝了陈珏。 陈珏不解,反正他脸皮子厚,趁着现在氛围正好,他开口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抗拒和我单独挤一间屋子?为什么啊?你就这么嫌弃我嘛?” 陈珏的一连串质问让在场的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燕行月吃着水果,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连文煦,就连一向不喜欢八卦和凑热闹的褚邪也好奇的看向了陈珏,甚至还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连文煦赶紧解释一下,免得陈珏日思夜想,辗转难眠。 一下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连文煦手里的饭吃着也不香了。 连文煦放下手中的碗筷,他沉吟了片刻,忽然抬眸看着身旁的陈珏,沉着声音问道: “你真想知道?” 陈珏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渴求的望着他。 连文煦顿了顿,开口道: “因为你晚上睡觉打呼,睡相又不好,吵得我晚上不得安宁。” 但这个回答陈珏显然是不信的,就连燕行月和褚邪也觉得很敷衍。 可奈何连文煦只是耸了耸肩,起身行礼准备告辞离开。 “连文煦,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我可是好心收留你的!”陈珏有些生气,他朝着连文煦离开的背影委屈的喊道。 可是连文煦说离开就离开了,丝毫没有回头看一眼陈珏。 “佩之,他不愿意就算了吧。”燕行月温声安抚道, “连文煦他不住在泰华宫,你也别担心他没地方睡,你自己一个人霸占一张床不好吗?现在天气炎热,两个人睡一间屋子确实有些闷得慌,尤其你住的那间厢房,只睡你一个人刚刚好,说不定连文煦也是这么想的。” 燕行月安慰了一阵,终于说服了陈珏让他不要再想着这件事。 陈珏也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问题,他点了点头,说: “你说的对,我干嘛要一直在乎那个家伙在想什么,哼!我一个人睡还自在!” 第66章 说罢,陈珏也行了礼,向褚邪和燕行月告辞晚安。 正殿里,说话最多的人也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只留下燕行月和褚邪,面对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气氛不知怎么的就沉默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尴尬。 “咳咳咳……”燕行月最是受不了这种尴尬又沉默的氛围,他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困了,想睡觉了……长英,我的水烧好了吗?我要洗洗睡了!” 燕行月这样说着,长英也傻乎乎的响应他说,水已经倒好了,就等着太子妃洗漱呢。 永安一个胳膊肘过去,仍旧没能阻止嘴快的长英说完这句话。 一时间,正殿内的氛围更尴尬了。 “行月。”褚邪磁性低沉的声音在燕行月耳边响起,温柔得就像夏夜中的月光,将燕行月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处处都躲着孤,不肯和孤说话就算了,怎么还躲着孤呢?你怕孤会吃了你吗?” 褚邪的语气听上去非常委屈,燕行月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向了褚邪。 只见褚邪一脸委屈的看着燕行月,那双只有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的琥珀蛇瞳也水汪汪的泛着水汽,看着快要哭了的样子。 永安和长英只是看了一眼,连忙把头低下,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褚邪这般可怜委屈的样子落在燕行月的眼中,就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狼狗,摇着尾巴,趴在自己的脚边,让人不忍加以斥责或者说什么重话。 “你……你怎么又这样!”这副模样的褚邪在燕行月面前很受用,燕行月脸皮子滚烫,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你……你是不是又找了陈珏借话本子看了!你又学这些东西!你……我下次一定找了陈珏不让他借给你!” “那不行。”见燕行月脸颊泛着粉红,褚邪便知道自己的招数起作用了,他上前拉住了燕行月的衣袖, “你这几日都故意疏远孤,孤不这么学着,你怎么会好好坐下来与孤说话呢?” ———————— 来啦!记得我之前写了个吸收了两个人血的水晶蛋嘛!里面会有个宝宝降生!我在想要不要让宝宝带个龙角龙尾巴啥的……你们说呢? 第38章 褚邪真的太会撒娇了! 这样离谱又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在燕行月的脑海中已经深深扎了根,他要是把这发现告诉皇宫里的任何人,怕都是会被人伸手探脑门温度,然后被问“你没发烧吧” 但燕行月实在是太想找人吐槽一下了,他那一夜没忍住褚邪对他那般温言细语的撒娇,他心中意念动摇,洗漱一番之后,任由褚邪搂着睡了一夜。 那一夜,褚邪倒是睡得香甜,可怜了燕行月,被褚邪的气息包裹着,整整一夜未睡。 第二天都是顶着一对眼下乌青,一脸哀怨的看着精神奕奕的褚邪。 “你今天可以睡上一整天。”褚邪很自然的低头轻轻吻了吻燕行月的额头,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还未散去的琥珀蛇瞳中全是宠溺, “今日孤怕是要在军营里过夜,整顿军中风气,你不用等我回来,若是无聊了就去找母皇说说话。” 说着,褚邪忽然顿了顿,他微微垂着眸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他又蹙了蹙眉头,轻声道: “对了,今天烛龙殿的人可能会来找你,他们要把上次我们大婚在太和殿前举行告慰先祖告慰烛龙仪式时,我们俩的鲜血浸染的水晶烛龙蛋拿过来。” “啊?”燕行月愣怔了一瞬,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未睡的缘故,燕行月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运转的有些缓慢。 “我还以为那个水晶蛋是可以一直循环使用的……呃……怎么说,是每一场皇族大婚会用到的器具。”燕行月沙哑着嗓音说道。 闻言,褚邪宠溺又低低的笑了一声,说: “怎么可能……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烛龙蛋,孤就是从水晶蛋里爬出来的,孤的母皇和另一个人的血浇在了烛龙蛋上,便有了孤。” 这是褚邪第一次真真实实的对燕行月说自己的来历,燕行月不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毕竟在褚邪身上发生的事都太过诡异神奇,他想不信,可是又做不到。 燕行月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艰难的回过神,他咽了咽口水,眨眨眼睛,艰难的说着话: “咳咳咳……你的意思说……嗯……我们两个……会有一个孩子?还是……还是从那个水晶蛋……烛龙蛋里孵出来?” 褚邪认真的点点头,认同了燕行月的这个说法。 这下燕行月更懵了。 褚邪轻笑了一声,他又低头亲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便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前往军营。 离开之前,褚邪还特意叮嘱永安要好好照顾燕行月,若是有二皇叔和五皇叔的人来,直接紧闭宫门,除了养心殿和烛龙殿的人,一缕闭门谢客,就算是景月宫和寿恩宫的人也要少放进来。 站在永安身边的长英失声轻笑,永安用眼神瞪了他一眼,长英连忙闭上嘴强忍着笑意。 好在褚邪并没有因为一个笑声而责罚长英,他回头看了一眼完没还全清醒过来的燕行月,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些许甜味儿的弧度,又叮嘱了永安几句,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泰华宫。 从今日开始,褚邪就要为过几日出兵前往磨竭而做准备了。 第67章 磨竭是个小国,面积不大,国土与启国北面接壤,从启国京城动身出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直接抵达磨竭的京城。 永安温声安抚着燕行月,一边又让人送来了热水,他和长英一个人替燕行月梳头,一个人替他洗脸擦手。 “太子妃今日要不要去养心殿向女皇陛下请安?”永安虽说是个小太监,可是他的声音却温润动听,一点儿也不像其他的太监那样掐尖了嗓音说话。 永安轻声道: “小人方才找人问了霍琰姑姑,这个时间点,女皇陛下已经下朝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养心殿里批阅奏章。” “不了,母皇政务繁忙,我不好去打扰。”燕行月摇摇头,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沙哑, “刚才怀明也说了,烛龙殿的人会来我们宫里,我若是去了养心殿,岂不是还要他们等我?” “我晚些时候再去向母皇请安吧。”燕行月咳嗽了几声,有些虚弱道。 虽说永安和长英已经替燕行月梳妆打扮完毕,可是一夜未睡,燕行月还是困得厉害,他让长英拿了条小毯子披在身上,然后往榻上的小桌子一趴,闷声道: “我趴着眯一会儿,要是烛龙殿的人来了,你们记得叫醒我。” 正说着,燕行月也没听见永安和长英的回应,他往小桌子上一趴,眼睛一闭,等到他隐隐沉浸梦中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是个冗杂的梦,他梦见了去世多年的柳婵媞,她牵着一个大约十多岁的少年,那正是少年的燕行月。 他们一脸温柔的看着他,轻声说着谢谢,还祝福他,说是希望今后他能够和褚邪幸福美满。 梦中的柳婵媞还是和燕行月留存不多的原主记忆中一样,温柔,大方,美丽,就像是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化身,她牵着少年燕行月,温柔的说他们要走了,害死他们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怨气已消,他们也不再留恋人世。 燕行月张着嘴想请求他们别走,可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柳婵媞和原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哒哒!”就在燕行月沉浸在悲伤之中时,一道稚嫩甜蜜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燕行月愣了一愣,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周围的黑暗渐渐被一抹小小的白色光源驱散。 “哒哒!”又是一声婴儿稚嫩可爱的声音传来,燕行月在黑暗中寻声望去,只见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足球大小的白色泛着柔光的蛋。 怎么有点眼熟? 就在燕行月疑惑之时,那个白色的蛋忽然动了动,又是一声稚嫩的“哒哒”从白色的蛋中传来。 黑暗中响起一声清脆的破壳声,燕行月的身子微微一僵。 “哒哒!”那婴儿稚嫩的呼唤声更清晰了一些,燕行月眨了眨眼睛,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那颗白色的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肉嘟嘟的,雪玉可爱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的生了一对与褚邪一模一样的琥珀蛇瞳,头上更是长了一对小小的肉包似的犄角,他肉嘟嘟的屁股后面还长了一条又短又肉乎乎尾巴。 小婴儿吃着手,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他看了燕行月好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两只小短手朝着燕行月张开,他稚嫩的声音又在燕行月耳边传来: “哒哒,抱……抱!” 小孩儿的眉眼与褚邪十分相似,可仔细看看却又和燕行月长得很像。 燕行月也没细想,他就已经伸手将肉嘟嘟软乎乎的小婴儿抱在了怀中。 “宝贝……”燕行月温柔的哄着怀里的小婴儿,鼻腔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独属于婴儿才有的奶香味,闻着这味道,燕行月不知怎么的就安心了下来。 小婴儿肉乎乎的脸蛋紧贴着燕行月,他满嘴湿哒哒的口水,糊了燕行月一脸。 “哒哒,亲……亲……亲亲……”小婴儿还不会说话,牙牙学语,迷糊的话语间燕行月听懂了寥寥几个词语。 “宝贝真乖,是要爹爹亲亲吗?”燕行月心中母爱泛滥,他抱着怀里的婴儿吧嗒吧嗒亲了好几下,越是抱着小婴儿越是喜欢。 “太子妃……太子妃……”隐隐约约之中燕行月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呼唤着他。 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燕行月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坐了起来,眼前站着两个穿着宦官常服的人,正在一声一声轻轻呼唤着他。 “唔……怎么了?”燕行月睡得眼睛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 永安的声音传来,说: “殿下,方才烛龙殿的人来过了,他们送来了烛龙蛋,说是时机已成熟,请您和太子殿下准备着迎接龙子降生。” 燕行月觉得自己没有听懂,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疑惑不解: “什么?什么龙子降生?他们……他们人呢?快请他们进来啊!” “回太子妃,烛龙殿来的是神官大祭司,他好像知道您睡着,并没有让我们将您叫醒,而是说您昨夜未睡,身子疲乏,叫我们不要打扰你……而且神官大祭司早就离开了。”长英说道。 永安把放在燕行月面前的白色的蛋轻轻推了推,补充道: “这是神官大祭司亲自送来的烛龙蛋,说是要放在您和太子殿下共眠的床头,满上十个月,就会有神迹降临。” 闻言,燕行月怔了怔,他渐渐的清醒过来,眼前白色的烛龙蛋与梦中的烛龙蛋一模一样。 回想梦境,燕行月不由得越发相信这个烛龙蛋里真的会孵出小孩。 第68章 “十个月……和女人怀胎十月一样……”燕行月咽了咽口水,不知怎么的,想起梦中软乎乎的小孩,燕行月竟然有些期待起来。 “永安,快,快把烛龙蛋包好放在我床上!”燕行月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嘴角正微微上扬,心情都变得美妙了许多。 “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该去养心殿向母皇请安了?”燕行月理了理仪容, “我先去请安,回来的时候去一趟烛龙殿,得感谢神官大祭司才行。” 说着,燕行月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被永安放在床头的烛龙蛋上,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皆是温柔。 “我还得去请教一下怎么照顾烛龙蛋,毕竟是神迹,谁不愿意看呢?” ———————— 来啦!!!!! 第39章 燕行月经过一番熟悉打扮,前往养心殿之时已经将近用晚膳的时间了。 燕行月来的正是时候,他刚刚走到养心殿,褚绮云就派了人准备到泰华宫请燕行月过来一同用晚膳。 燕行月不好拒绝,正好肚子也饿了,他有些羞涩,谢过了褚绮云,便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进入了养心殿。 “行月你来啦?”养心殿中传来褚绮云异常欢喜愉快的声音,燕行月跟前的供女掀开珠帘,燕行月这才发现,养心殿中来用晚膳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安。”燕行月向褚绮云请安,得到褚绮云的免礼后,他又站起身,朝着坐在褚绮云对面的神官大祭司司桓微微福了福身,这是宫里的规矩, “见过神官大祭司。” 褚绮云赶紧招招手,拉着燕行月的衣袖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 “不要整这些虚礼了,来来来,快坐到朕的身边来,让朕看看……” 褚绮云将双手扣着燕行月的膀子,上上下下摸了摸,确认他比刚来时多长了些肉,也算是放心了下来。 “朕听传羿说,你和怀明的烛龙蛋已经结晶成功了,这还是大启开过以来,烛龙蛋第一次这么快时间结晶的。”褚绮云的语气听上去明显很高兴, “行月可真是我们大启的小福星啊!你和怀明的婚姻看样子都是受到了烛龙的祝福,所以吸收了你和怀明血液的烛龙蛋才会这么快结晶。” 闻言,燕行月紧张万分的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母皇,烛龙蛋里……真的会有孩子孵出来嘛?” “当然!”褚绮云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她挥挥手,吩咐宫人们布菜, “怀明就是烛龙赐福于朕才有的。” 这样的话不论是褚绮云还是褚邪,燕行月都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他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司桓。 只见司桓轻轻点了点头,燕行月这才相信了,那个变成白色的烛龙蛋里真的会孵出属于他和褚邪的孩子。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使得燕行月愈发的期待烛龙蛋中孵出的小孩。 这个孩子长得会像我还是像怀明多一些?还是像梦中那个孩子,白嫩嫩的,肉乎乎的,雪玉可爱,又长着一对犄角和一条长着黑色鳞片的尾巴。 如果孵出来的孩子真如梦中那般,也不知道怀明会不会吓一跳。 燕行月一边吃着菜,一边幻想着白色的烛龙蛋中孵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他自己还不知道,他这样一边出神,一边抿着嘴轻笑,这般温柔的模样落在褚绮云和司桓眼中,显得闪耀着母爱的光辉。 褚绮云轻笑一声,这一声笑便打乱了燕行月的思绪。 “行月已经开始想孩子了。”褚绮云打趣道,可燕行月却并不觉得厌烦,反而还有些羞涩。 司桓也轻笑道: “烛龙蛋要孵出孩子也和寻常人一样,需要十个月的精心养护,要日日放在父母枕边,吸收父母的爱意才行。” 说着,司桓顿了顿,他温柔道笑着,补充了一句: “但是……太子殿下这几个月都怕是不能陪着烛龙蛋了,这段时间可能就要委屈太子妃了。” “我……我应该可以。”燕行月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他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 “若是遇到什么问题,我就去烛龙殿找您或者来养心殿找母皇,可以吗?” 燕行月说话乖巧又讨人喜欢,他在庄子上战战兢兢的活了那么多年,早就学会了怎样掩藏自己的锋芒,但是在褚绮云他们面前,他本来就没有必要露出自己的尖锐的一面。 这一顿晚膳三个人吃得很尽兴,燕行月甚至还喝了几杯甜甜的蜜桃酿。 淡淡的酒味中带着一股浓烈的桃子清甜味,甜味重于酒味,燕行月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 蜜桃酿喝着酒味不重,可几杯下肚,燕行月的脑袋便有些发昏了,眼前的景象看着也晃来晃去的。 褚绮云瞧了燕行月一眼,她无奈轻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司桓,道: “行月这孩子酒量不大好的样子,只喝点果酒就已经醉醺醺的了。” 司桓也温柔的看着他,他轻轻点点头,说: “是的,他已经醉了,这天色也不早了,陛下……何不让霍琰姑姑送他回宫呢?” 此番言语,褚绮云的眼中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暧昧,她深深地看了司桓一眼,抬眸朝着霍琰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招呼着其他宫人纷纷退下,自己则是领着燕行月和与他一起来的永安,一路将人送到了泰华宫中。 这一夜,正如褚邪所说的那样,他没有回来。 第69章 燕行月一直在泰华宫里等待着,等待着褚邪在前往磨竭之前能够回来看一看他,看一看有着他们血液的烛龙蛋。 可当言行与再次收到关于褚邪的消息的时候,是他让连文煦送了书信过来,说他已经启程前往磨竭了。 燕行月震惊之余又有些生气,怎么走的这样匆忙,甚至都没时间回来与他告别。 燕行月看完书信,气得直接将书信都揉作一团,气呼呼的扔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又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展开。 被揉皱的信纸上一笔一划书写着燕行月的名字,那是褚邪的字迹,燕行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上的内容,一种前所未有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开来。 一颗颗眼泪吧嗒吧嗒,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打湿了一片。 燕行月哭泣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时不时小幅度的抽噎一下,看上去十分可怜。 晚上的时候,燕行月洗漱完毕,情绪低落的回到了床上,他看着放在枕边的白色烛龙蛋,脑海里全是褚邪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完了,我好像真的完了。”燕行月喃喃自语,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烛龙蛋,那蛋身并不冰凉,反而有些温温热,仿佛里头真的孕养着一个孩子。 燕行月幽幽的叹气,他在黑暗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烛龙蛋,自言自语道: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褚邪了……” ———————— 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没有多少jj币了,发出去的红包比赚的都多……发完就一点儿也没有了。 第40章 燕行月怀疑自己的心意,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了褚邪,可是他又不敢确定,毕竟褚邪那样对他好,万一自己只是单纯的依赖他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燕行月又想知道褚邪的过去。 可是放眼整个皇宫,知道褚邪过去的事情的人除了整日繁忙于政务的褚绮云,剩下的就是从小就跟在褚邪身边的陈珏和连文煦。 陈珏如今跟着褚邪前往了磨竭攻打北漠蛮族,虽说褚邪让连文煦留在了宫里保护燕行月的安全,可是连文煦平日里就是个神出鬼没之人,如今褚邪不在宫中,只怕他更难找到连文煦了。 但转念想想,连文煦对褚邪忠心耿耿,自己要是在他面前表现出对褚邪过去很高兴去的样子,那等褚邪回来,要是连文煦再把自己的那点好奇心告诉褚邪,那褚邪还不得乐上了天? 不行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燕行月在寝殿里来回踱步,他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抽空去问问褚绮云才是。 这一天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等来霍琰姑姑请燕行月前往养心殿用晚膳,燕行月自然是乐颠颠的就熟悉打扮了一番前往养心殿。 来到养心殿,今日倒是没有司桓陪着褚绮云用晚膳了,霍琰姑姑让其他的小宫女帮着布菜,燕行月又被褚绮云拉着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烛龙蛋现在怎么样啊?晚上放在床头睡觉有没有什么不舒适的?这短时间怀明不在宫中,晚上你可睡得好?你也别太紧张,怀明自幼就跟着军队上战场杀敌,那北漠蛮族更是杀了无数,那‘鬼煞修罗’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 褚绮云温声安抚着燕行月,她用公筷给他夹了不少的菜在碗里,燕行月没吃几口,他的饭碗中就已经被褚绮云夹的菜堆成了一个小山丘。 “母皇,儿臣……”燕行月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叫着,他脸颊微红,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 “儿臣想知道一些……一些关于怀明小时候的事情……” 语毕,燕行月脸上就烧得厉害,他甚至还有些后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褚绮云闻言一怔,她随即爽朗大笑起来。 “霍琰,去把朕珍藏的画集拿过来!”褚绮云吩咐着,她又催促燕行月赶紧吃饭,说是吃完饭就给燕行月看一看褚邪小时候的画像。 因为褚绮云的这句话,今日的晚膳燕行月吃的很快。 吃完饭,燕行月便迫不及待的缠着褚绮云,让她赶紧给自己悄悄小时候的褚邪。 霍琰拿上来的画集很大,其中还零零散散有几个卷轴,都是大幅的画卷。 褚绮云拉着燕行月来到批阅奏折的案台前,将画集摆开,一样一样的给他看。 “这是怀明刚从烛龙蛋里孵出来没多久的样子,你看他头上还长着一对小龙角呢!唉,还有龙尾巴!” “这对小龙角随着怀明的年纪,渐渐消了下去,等到满周岁的时候,龙角和尾巴基本上就没了,与常人无异,可是那双琥珀烛龙眼还是会在他情绪激动的出现。” “这张是怀明三岁生辰时候的请宫中画师画的,你看他胖嘟嘟的,穿得又厚,像个球一样,笑死朕了。” “怀明是朕唯一的孩子,倒也不是没想过要个女儿,但是这烛龙蛋赐予子嗣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朕就算有心……没有那个缘分怕也是不行。” “这张是朕悄悄派怀明前往玉国调查婵媞与柳家贪污受贿一案之前画的,那时候的他小小年纪就一副大人做派,不茍言笑,朕那时候就开始担心他的婚姻大事,先找了几个小姑娘做他的玩伴,结果都被他吓得哇哇大哭,找了和他年纪相仿的公子少爷,也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褚绮云轻笑着,她伸手拿过一副大的画卷,那画卷缓缓展开,白色的画卷上赫然展现出一个偏偏英俊少年郎。 第70章 褚绮云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卷上少年郎的脸庞,指尖勾勒着少年郎的眉眼,眼中全是慈爱。 “这张朕最是喜欢的,怀明十五岁就上了战场,这张是他十五岁时画的,画完没多久,阳善就向大启求助,说是北漠蛮族攻打他们的国土北境,怀明毛遂自荐上了战场,还拿下北漠蛮族将军的人头,在军中立足了威望。” 燕行月听褚绮云缓缓诉说着褚邪的过往,他看着那些画,仿佛自己的眼前也浮现出了少年意气风发的褚邪。 砰砰!砰砰!砰砰! 燕行月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胸腔里那猛烈跳动的心脏,他更加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心悦褚邪!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燕行月还没高兴多久,他就想起了褚邪曾与他说过关于心动之人一事。 他原本还上扬的嘴角,在想起这件事后,又耷拉了下来。 “怎么了行月?”褚绮云发现了燕行月的异样,她歪了歪脑袋,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没什么……”燕行月摇了摇头,他觉得鼻子不知怎么的有些堵得慌,他吸了吸鼻子, “只是……有些想他了。” 闻言,褚绮云心里一阵欢喜。 褚邪和燕行月是她最上心的孩子,两个人如今成了婚,他们恩爱一些,她也就多放心一些,也算是两个人都有了依靠。 褚绮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安慰燕行月,就听到对方先开口了,道: “母皇,您能和我说说……神官大祭司所说的关于怀明的那个……‘心动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怎么的,褚绮云竟然从这番话中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醋味。 褚绮云心中暗笑,忽然间想逗一逗燕行月。 “哦,你说这个呀。”褚绮云轻笑道, “这是大启皇族的传统,神官大祭司会在皇族子嗣年满十五岁的时候替他们占卜另一半,有的是孤老终身,有的是虚情假意,有的是不得真心,有的是十分难得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着,褚绮云笑了笑,说: “而怀明好巧不巧,正是那十分难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司桓已经替他算过,说他会遇上一个心动之人,这辈子也只会有他一个人。” ———————— 谢谢宝子们砸的雷,这篇文我虽然写的不好,但是我写着也很开心,果然还是小甜文能够让人快乐一点。爱你们! 第41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燕行月低低的念着这句话,心中仿佛有一根刺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脏。 “母……母皇……我……我不想看了……”燕行月闷着声音吞吞吐吐起来,他吸了吸鼻子,说话间鼻音也重了几分,听上去十分的委屈可怜。 褚绮云心中升起一股愧疚之意,她连忙伸手拉住了燕行月,声音沙哑了几分,她难得低头示弱,向燕行月道歉道: “行月朕诓你的,心动之人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既定的事情,这还是个未知数,谁说怀明的心动之人不会是你呢?” 尽管褚绮云这样说着,可是燕行月总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 万一……万一之后褚邪对其他人动心了呢? 光是想一想这个可能燕行月都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他早已明了自己对褚邪心意,可是又担惊受怕,尽管现在褚邪对自己很好,可是这种感情就像是昙花,只待那个真正的“心动之人”出现后就会凋零。 但为了不让褚绮云担心,燕行月还是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现在笑起来的样子很是苦涩,这般可怜又无助的样子落在褚绮云的眼中,只会让她更担心难过。 “行月……”褚绮云满眼的心疼和担忧,她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燕行月提起这件事情, “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启皇族向来有这个传统,最终结果也和神官大祭司的占卜并无一二……” 褚绮云张了张嘴,她总觉得自己越解释越是不对。 燕行月轻垂眸子,他暗暗在心中幽幽的叹了叹气。 “母皇,儿臣先回去了,烛龙蛋还孤零零的在泰华宫里,我……我去看看它……”燕行月闷闷道。 褚绮云不好留燕行月,也只能叮嘱了他和他身边的长英要好好照顾燕行月,然后吩咐霍琰将人送了回去。 回到泰华宫,原本心情还焉哒哒的燕行月进了寝宫,一眼看到放在自己床头的烛龙蛋,这心情顿时就好了很多。 “这是我的……孩子……”燕行月见着那白玉般的烛龙蛋,他两只眼睛顿时放光,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蛋身。 通身泛白的烛龙蛋温温热,在燕行月轻抚蛋身的时候,它还轻轻晃了晃,燕行月明显感觉到烛龙蛋里的小生灵朝着自己抚摸的地方蹭了蹭,仿佛真的在响应燕行月一般。 “嚯!”燕行月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心中便乐开了花,这个蛋里还真的有小生灵,还蹭他! “真像个小猫……”燕行月喃喃出声。 晚些到了睡觉时间,燕行月还把烛龙蛋塞进了被子里,他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着烛龙蛋,仿佛真的是自己怀了孩子一般,心里美的不行。 这样拥蛋入眠的日子,一连就是四个月。 大启入了冬,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摩羯那边也传来消息说褚邪率军攻打入侵摩羯的北漠蛮族,大获全胜,他们更是直入北漠地界,取了北漠蛮族首领的脑袋,挂在城墙上整整十日。 第71章 如今北漠的新王是拥护大启拥护万国同盟的北漠混血王室旁系,他被褚邪推上王位,他当即颁布了律法,归顺大启,成为万国同盟的一员,附属于大启,年年向大启朝贡。 褚邪率兵班师回朝,一路上都有百姓夹道相迎,朝堂上也有不少的臣子上书请求褚绮云厚赏全军上下,厚赏褚邪。 更是有一些大臣愿意把自家女儿送到宫中成为褚邪的侧妃。 褚绮云倒是爽快的接受了大多数大臣的建议,她除了从国库中支取银两打赏军队,还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去了不少钱财出来,犒赏此去摩羯支持的将士们。 褚邪率军回到京城的那日,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正停了。 军队浩浩荡荡的进了京,街道上京城百姓都热情相迎。 褚邪回了宫,直奔养心殿向褚绮云请安,其次才是迫不及待的回了泰华宫,奔向他那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的人。 可回到泰华宫,宫里并没有见到燕行月,褚邪拉着下人一问,却说是燕行月去了外面。 褚邪微微皱眉,他连身上的盔甲都还没来得及褪下,就急匆匆的要出去找燕行月。 “傻子!”就在褚邪吵着闹着要出去的时候,寝殿里忽然传来了燕行月的声音。 褚邪心中一喜,他赶忙去了寝殿,人还没见着,他就先开口了: “行月什么时候这般的坏了……” 话音未落,褚邪整个人就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寝殿靠窗的小榻上燕行月小腹鼓鼓的,看上去就像是女子怀孕了几个月大似的。 燕行月扶着腰肢,一只手手搭在孕肚上轻轻的抚摸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是一点儿也不掺假的母爱。 “你回来啦!”燕行月的声音甜甜的,不知怎么的,褚邪竟然着了魔似的觉得燕行月这个样子很是好看, “快来摸摸的你的孩子。” 褚邪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榻前,他蹲在地上,伸手轻轻地去触碰燕行月鼓起来的肚子,温温的,这种感觉很真实。 “哎呀!”燕行月忽然惊呼一声,他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 “我……我好像要生了!” 燕行月演得就像是真的一样,他捧着肚子挣扎着痛呼起来。 褚邪吓了一跳,叫着永安的名字让他赶紧去叫陈珏。 可谁知话完没说还,燕行月原本还圆滚滚的肚子忽然瘪了下去,褚邪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他惊呼出声,怔怔的看着燕行月平平坦坦的肚子。 “傻瓜。”燕行月看着褚邪这般傻乎乎的样子,他一时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把圆滚滚的比之前大了一圈的烛龙蛋从身下掏了出来。 褚邪整个人都懵了,这四个月以来他日日夜夜都思念着燕行月,行军打仗的途中还被陈珏几个人连着笑话了好几天,气得褚邪在战场上疯狂杀敌,发泄怒火。 褚邪愣怔了好一会儿,他伸手轻轻推开烛龙蛋,一条腿跪在榻上,他伸手紧紧地抱住燕行月,坚硬冰冷的盔甲下是他掩藏起来的思念。 “行月……”褚邪的嗓音低哑又性感,像是极力压制着欲。望似的, “我好想你……” ———————— 作者又来放预收了, 《重回我爹少年时》 文案: 容欢是人人躲避的小魔头, 而他的亲爹容时殊则是八荒六合人人惧怕的大魔头。 容欢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 他从小就在容时殊身边长大,每当他向容时殊问起自己的娘亲是谁, 容时殊总是冷冰冰的说: “他几万年前就死了!” 容欢不信,他溜出魔宫想找娘亲,却不小心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了进去, 再醒过来时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了,还争着要养他。 “唉,我怎么看这个孩子眉眼间有几分神尊戚无笙的样子? 难道他是戚无笙的私生子?” 有好心人将他送到神尊戚无笙的面前 “我有爹爹!我爹爹是容时殊!”容欢摇头表示自己和神尊不熟。 戚无笙抱着小容欢,当即找到容时殊,道: “容时殊,本尊不喜欢你,你不必拿了孩子来攀诬本尊。” 年轻气盛的容时殊:???孩子?什么孩子?哪儿来的孩子?你都有孩子了? 【神尊追妻火葬场,主角自己有cp】 第42章 褚邪的这一声“我好想你”当即就让燕行月破防了。 “我真的是……彻底完了呀!”燕行月听到褚邪的思念,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任由褚邪抱着。 几个月未见,褚邪像是要发泄积压在心底的所有的思念,他像一只大狗,亲亲又蹭蹭,弄得燕行月气喘吁吁,双手虚弱无力的推拒着他。 “别……别这样……”燕行月面红耳赤,他口吐热气,微微喘着,看了一眼身旁被褚邪冷落的烛龙蛋,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夫夫俩在孩子面前的羞耻感。 “天……天色还早着呢……”燕行月被褚邪吻得几乎要喘不上气,等到褚邪好不容易放过了他的嘴,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推拒道, “还有人看着……” 话音未落,在寝殿中的宫人们就被永安支了出去。 褚邪让永安准备好热水,两个人沐浴了一番。 这一夜,燕行月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褚邪手上了。 第72章 才满十八岁还不到十九岁的少年,未经人事,技术不好不说,还有一身的精力,到了现在才得以解脱,着实苦了燕行月。 第二天燕行月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和散了架一样,一张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床边,褚邪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燕行月身上虽然有些难受,可心里却也高兴,他甚至还细细回味着昨夜的事。 那一双琥珀蛇瞳看了他一整晚,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脑海中。 事后有些难受,但是昨夜的欢愉,燕行月还是很满足的。 就在燕行月回味着昨夜的旖旎时,褚邪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蔬果粥进了寝殿。 “月月醒了?”褚邪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的眼神里全是食髓知味的欲。望,声音沉沉,让燕行月又回想起了昨夜褚邪那一声声的呼唤,他打了一个哆嗦。 褚邪坐在床边,他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蔬果粥,舀了一勺想要亲自喂燕行月用餐,可燕行月早起没有洗漱,没有胃口吃饭,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还泛着红润。 “对不起……”褚邪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他闷闷地放下碗,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大狼狗,可怜巴巴的看着燕行月, “昨晚……昨晚我……” “没事……”燕行月最看不得褚邪作出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的心脏猛然一跳,赶紧强行开口,试图安慰褚邪。 燕行月身子骨不是很好,只是叫了两嗓子,这喉咙就和毁掉了一样,发出来的声音极其沙哑,若不是褚邪就坐在他旁边,恐怕他这声“没事”也听不到。 褚邪发现了燕行月嗓子的一样,他紧蹙起眉头,也不装了,伸手轻轻抚摸着燕行月的脸庞,俊朗的脸上满满尽是担忧和后悔。 “月月,你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燕行月赶紧伸手捂住了褚邪的嘴,他脸上烧得滚烫,一对小巧可爱的耳朵也染上了一层暧昧的酡红。 “我没事……只是嗓子……不太舒服,给我煮点冰糖悉尼就好了。”燕行月发不出声音,只能将就着说道。 褚邪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意,他只能尽量在燕行月面前显得乖巧一些,他点点头,叫了下人吩咐小厨房给燕行月煮上冰糖悉尼润润喉。 完事,褚邪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叫了长英去去把才跟着他回了京,昨日才答应放他几天假的陈珏请了过来。 陈珏一脸闷闷不乐的赶到了泰华宫,他脸上倦意未退,想来还没睡醒的样子。 “又怎么了啊?”陈珏声音闷闷的,他眨巴着还未睡醒而朦胧的眼睛,甚至还当着褚邪的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您才说要给微臣放一个大长假,这一天还没过去呢,微臣躺在家里难得的想睡个懒觉,没成想就被长英连拉带拽的叫了起来。” “今日不一样。”褚邪沉着声音缓缓道,他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微微红了红脸, “昨夜……孤和行月……同房了……” 此话一出,陈珏愣怔了一瞬,他强忍着笑意,一脸玩味的打量着褚邪。 他们的太子殿下守身如玉多年,看他那眼神中,还有些回味昨晚发生的一切,这倒是让褚邪觉得很有意思。 褚邪觉得自己被陈珏这样打量着,感到了一丝冒犯,一双漆黑的眸子霎时间染上了黄金一般的琥珀色,瞳孔竖成一条直线,吓得陈珏赶紧收起了笑容。 但陈珏还是不死心,他瞧了褚邪一眼,又朝着寝殿的方向瞟了一眼,故作正经的问道: “太子殿下,您……这是昨夜才和太子妃才第一次……呃……同房?” 闻言,褚邪冷冷地看了陈珏一眼,轻哼一声: “怎么?不可以?孤挂念太子妃身体不好,拖到现在才同房不行?” 陈珏怎么看褚邪都不像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他是知道燕行月与褚邪夜夜都躺在一张床上,可没想到两个人竟然真的就只是躺在床上一起睡觉,其他的什么也不做。 一时间,陈珏还真的有些佩服褚邪的耐力,换做是自己,一个这样的大美人夜夜躺在自己身边,他怕是早就破了功,与那美人夜夜笙歌了。 陈珏也不再打趣褚邪,他在长英的带领下进入寝殿,床上被帘子遮的严严实实,燕行月躺在床上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不好意思见人,只把一只手伸出帘子,让陈珏把脉。 “嘶……”陈珏看着伸出窗帘的那只胳膊,上面青青紫紫十分暧昧的痕迹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陈珏压低了声音,警惕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褚邪,关切道: “行月,你们昨晚真的是欢愉恩爱了,不是太子殿下单方面虐待你吧?” 话音刚落,陈珏便觉得背后传来一道犹如匕首在背的目光,他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乱说话。 陈珏在褚邪如狼似虎的目光下,顶着满头大汗替燕行月把了脉。 “太子妃并无大碍,只是他身子骨自幼就孱弱不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昨夜才头次行房,虽然太子妃不说,但微臣还是看得出来,太子殿下过于凶猛了,这美人如花,须得娇养,更何况是身子骨不好的太子妃呢?” 陈觉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他把完脉还轻轻地把燕行月的手给放回了帘子里。 陈珏起身,走到小桌边开了张方子交给身边的长英,道: “去太医院按照这个方子抓七天份的药,只需要晚上睡觉前喝一碗就好。” 第73章 说着,陈珏又转头看向了坐在堂上紧紧盯着他的褚邪。 褚邪的目光实在是太过警惕凶狠,尽管陈珏知道褚邪其实本没有那个意思,可他还是一阵一阵感觉到后背发凉。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陈珏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殿下。”陈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隐隐颤抖着,这还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他觉得很有趣, “殿下,太子妃的身体不大好,以后你们行房……尽量……一个月只做一次……” “什么?”褚邪还有些食髓知味,正想着燕行月哪一天身体养好了,两个人再来一次,可现在听陈珏这么一说,褚邪都有些震惊了。 “什么一月一次?你怕不是故意整孤吧?一个月一次?那不得憋死?”褚邪十分不满道。 陈珏讪笑,说: “哪儿能,微臣哪儿有这个胆子,只是太子妃身子骨太弱了,就算在大启的这段日子里养了些肉出来,可是他根子上还是虚弱,得小心翼翼的养着才行,再说了……” 陈珏故意顿了顿,他轻轻咳嗽了几声,继续道: “再说了,您和太子妃同床而眠都多长时间了,微臣看您也挺有定力挺能忍的,一月一次对您来说都算是小事一桩了,本来微臣还想说三个月一次,甚至半年一次呢……” “你……”褚邪简直要被陈珏气死了,但想想一个月一次总要好过三个月一次甚至半年一次,他只能生生忍了下来。 送走陈珏,褚邪走到床边,他伸手将床帘掀了起来,永安则是在一旁将帘子固定在一边。 “月月……”褚邪张了张嘴,他声音有些沙哑,一双妖异的琥珀蛇瞳表明他现在情绪还十分激动, “对不起……都怪孤没有经验……昨夜……你受苦了……” 听褚邪这般说着,燕行月扯了扯嘴角,他想说些什么,可奈何嗓子近乎哑了,也只能用嘴型虚弱道: “没事……我也是……第一次……嗯……你也听陈珏说了,以后……尽量节制一点吧,再来几次,我可能真的就要死了……” 这下褚邪更羞愧了,他耷拉着脑袋,像一条做错事的大狼狗,一脸的委屈。 燕行月无奈摇头轻笑,他指了指昨晚被褚邪扔在榻上的烛龙蛋,示意永安把它抱过来。 永安把烛龙蛋递到燕行月手中,燕行月拉着褚邪的手,让他轻轻地抚摸着烛龙蛋,他咧咧嘴轻笑道: “你看,烛龙蛋!神官大祭司说这里面会孵出我和你的孩子!你高兴吗?” 然而褚邪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只是看了烛龙蛋一眼,便立马移开了目光。 “孤不高兴。”褚邪闷闷道,他伸手紧紧地抓着燕行月的手,第一次觉得这个烛龙蛋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就和文华殿那群艮元的姑娘们一样,都在分散着燕行月的注意力。 燕行月是他的太子妃,他的眼里应该只有自己才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吸引他的目光呢?想想就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 来啦!话说我不知道下一本开啥了,你们想看啥我就开啥,哪本预收高一点我就开啥。 第43章 褚邪觉得自己的直觉和感觉是正确的。 他不喜欢艮元送来给他当侧妃妾室的女孩子们,若不是燕行月心软,不忍那些女孩子们被发回艮元沉塘,他才收下了那些姑娘,像公主小姐似的养在宫里。 这就罢了,原本燕行月的注意力都全身心的放在褚邪一个人身上,之后来了艮元那群姑娘,她们的年纪并不比褚邪小多少岁,可也吸走了燕行月的一部分注意力。 现在好了,又来了个讨人嫌的烛龙蛋,晚上本来就是他和燕行月相拥而眠的好时候,现在床上还多了个烛龙蛋夹在他和燕行月的中间。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想抱一抱燕行月都要把那颗碍事的烛龙蛋放到床尾内侧才行。 褚邪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假装手滑摔碎烛龙蛋,可他下不去手,每当看到燕行月一脸宠溺疼爱的抱着烛龙蛋,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摔碎了他,他和燕行月之间怕是会出现裂痕。 裂痕就算了,反正他还可以用强制的手段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可是……他不愿意看到燕行月难过。 一番思想挣扎过后,褚邪最终还是决定默默忍受下去,反正再过几个月烛龙蛋里的孩子就孵出来了,但时候找个奶妈子,把他打发到偏殿,任谁也不能抢走他的燕行月。 褚邪这样策划着,心中对烛龙蛋的厌烦也少了一点。 大雪寒冬,燕行月的生辰也渐渐的近了,褚邪打算给燕行月一个惊喜,而他安插在玉国王宫中的细作也给他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玉王燕琢薨了,现在玉国已是太子燕贤煓登基成了玉国的国君。 燕贤煓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为当年柳家雪洗罪名,还了柳家忠君护国的名声,追封侯爵,又追封慎亲王娣妻柳婵媞为一品诰命夫人,却又要求将柳婵媞的骨灰和牌位都送到启国。 除此之外,燕贤煓在王太后石欣的建议下,将柳氏孤女柳文君封为郡主,由容亲王燕贤烆护送即刻动身前往启国,与她唯一的亲人,启国太子妃见面。 起初,燕贤煓下令的时候,群臣反对,认为燕贤煓为柳家翻案是实打实在打先王燕琢的脸,这翻了案追了封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柳婵媞的骨灰牌位连同柳家孤女都一并送到启国去? 第74章 留下他们当做筹码人质,日后也不怕启国突然翻脸,灭了玉国才是。 但燕贤煓却是个明白人,启国哪里是个能忍受被人威胁的国家,他们的统治者看着心胸宽广,为人豁达,可实际上但凡有威胁启国之意的国家,无一例外都在其他方面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就比如摩羯旁边之前有个小国支阙,那时候启国国君还不是女皇褚绮芸,启国的商队要经过支阙,但支阙那时候与北漠有些往来。 他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扣住了商队,谎称商队里有人刺杀支阙王室,要求启国给他们一个说法。 那时候北漠大张旗鼓,也跟着帮腔,启国和商队坚决不承认他们的商队有什么问题,支阙便把商队都交给了北漠处理。商队一百二十人,全员被残忍杀害,无一幸免。 一时间,三个国家之间剑拔弩张,但实际上支阙在北漠和启国之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支阙与启国恶交,以至于后面北漠野心渐大,才不过五年,北漠便入侵了支阙。 这时候支阙才慌了,他们向周边各国求救,却没有一个国家敢出手。 启国饶了远路驻守摩羯边境,等到北漠杀光了支阙王室,开始在支阙国内残杀百姓时他们才全面进行支持,将北漠杀出了支阙国土不说,还把支阙小国的土地都并入了他们大启的国土之中。 启国是个大国,只要两个友好交往,那自然是相安无事,可是若是生了想要威胁启国的心思,那启国的报复可不是他们玉国能够承受的。 燕贤煓并不觉得启国会嫌弃玉国偏远而不将玉国划入他们的国土之中。 可玉国的大多数大臣们却觉得只要玉国手中持有人质,启国就不敢乱来。 放眼整个朝堂,也就寥寥数人赞同,周相和周晟是站在燕贤煓这边的,尽管是他们除了主意要燕行月代替恭顺公主嫁给褚邪,但他们倒觉得褚邪并不会对他们周家下手。 燕贤煓在周相几人的支持下,最终还是让燕贤烆带上了柳婵媞的骨灰,护送柳文君前往启国,与燕行月相见。 除此之外,燕贤煓还下令说柳婵媞是恩国公的嫡女,宁国侯的嫡亲妹妹,又是玉国一品诰命夫人,不允许慎亲王将侧室扶正,还彻查当年柳婵媞早产一事,扯出了燕行川生母毒害柳婵媞的事实。 燕琤想为他的白月光,他的朱砂痣辩解一番,可最终都被王家法度森严为借口制止。 为彰显燕贤煓的恩义,他允许了燕行川作为嫡次子记在柳婵媞的名下,要求从族谱将他的生母改为柳婵媞,在慎王府虚设牌位,终身供奉柳婵媞。 为了能够保住生母一命,燕行川就算心中有恨,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闷声点头应下了此事。 而那些参与到与先王燕琢陷害柳家的那些人,燕贤煓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有人说燕贤煓手段太过狠毒,怕是会招来他人忌惮,可只有赞同燕贤煓这一系列做法的人才知道,他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玉国,为了燕氏王族而已。 燕贤煓做事狠辣决绝,但凡不利于玉国和燕氏王族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留情的解决掉。 这些事情化作消息时,来得比人都快。 燕贤烆一行人作为玉国的使团,还在赶往启国的路上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启国褚邪的耳中。 起初的时候褚邪还觉得玉国燕贤煓等人的动作迅速,手段狠辣,燕琢究竟是怎么的死,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只是没想到他们还能想到慎亲王身上。 当初慎亲王燕琤为了扶正他的白月光,燕行川的生母颜氏,宠妾灭妻,对颜氏羞辱毒害嫡妻一事也不是全然不知,燕贤煓虽然现在不能了结燕琤,但可以解决他扶正的白月光侧室。 褚邪正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燕行月,恍然间想到,若是玉国把身为燕行月表妹的柳氏孤女柳文君带到启国来,那燕行月的注意力岂不是又要被分出去一点了? 一时间褚邪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让燕贤烆传消息给玉国太子,要求他们把柳氏孤女送到启国来的要求了。 但转念想想,柳文君已然是燕行月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血亲,亲人相见总是让人感动落泪,燕行月为此也会高兴。 在褚邪看来,只要燕行月高兴,其他的他都忍了。 晚些时候,燕行月和褚邪被褚绮云请到养心殿用晚膳,在这个时间档,褚邪直接就把这件事与他们都说了。 “真的!”燕行月明显很高兴,他乐得多吃了一碗饭,就连褚绮云也不由自主的为他感到高兴。 褚绮云说既然是燕行月的表妹,虽说在玉国被封了郡主,但她还是要将她收做义女,还要封她为公主,目前大启唯一的公主。 说完这件事,褚邪又提起了燕行月的生辰宴。 褚绮云惊呼,说自己差点忘了过几日便是燕行月的生辰宴,以她的打算来说,因为这是燕行月来到大启后过的第一个生辰,她是想办的热热闹闹的。 宴请整个大启京城中的王公贵族,夫人小姐,也算是在众人面前表示一下自己对燕行月的喜爱。 但听闻褚绮云的这个计划,燕行月还是摇摇头婉拒了。 他谢过褚绮云,说: “母皇对儿臣的喜爱并不需要通过大操大办的形式让那些王公贵族知道,儿臣能得母皇的喜爱与庇护已是大恩,且过段时间玉国容亲王就要送我母亲的骨灰牌位以及儿臣的表妹来大启,这已然是您对儿臣最大的宠爱与恩赐了。” 第75章 燕行月这样说着,只会让褚绮云更想好好的办一场生辰宴给燕行月。 褚绮云决定好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燕行月最终也没能说服她不大办生辰宴的计划。 用完晚膳,燕行月和褚邪决定走走路,算作是饭后消食。 “其实……我是不想见你你的那两个皇叔才不想大办生辰宴的。”燕行月闷着声音道, “他们俩说话怪让人讨厌的,一想到自己本来高高兴兴请人来吃饭过自己的生辰宴,却还要听人对自己冷嘲热讽,原本高兴的日子还要被他们泼冷水,想想就烦躁。” 褚邪轻笑着,他伸手轻轻摸了摸燕行月的脑袋,温柔道: “行月是说二皇叔和五皇叔吧,正巧,孤也不喜欢他们,那就不请他们好了。” 褚邪这样说着,燕行月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轻声道: “不请他们?这不太好吧,毕竟母皇可是说要宴请京城内的王公贵族,不请他们两个……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褚邪眨眨眼睛,笑道, “孤还怕他们不成,不过是看在母皇的面子上罢了。” ———————— 来啦!没有jjb发红包了! 第44章 大雪寒冬,今年燕行月的生辰还是和去年一样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只不过这一次的生辰,陪他过年的人却不是昔日之人,而是他实打实心里喜欢的人。 启国皇宫里已经挂张灯结彩,提前了好几日就开始为燕行月祝贺生辰之喜了,全宫上下甚至还多发了三个月的俸禄,说这是女皇陛下和太子殿下以及太子妃为了庆祝太子妃生辰,应当阖宫同庆赏赐的。 宫人们感恩戴德,做起事来也格外利索。 这几日朝堂上,有不少官员进言说褚绮云和褚邪这般大张旗鼓的为太子妃庆生,实在是过于奢靡,且铺张浪费,大声斥责太子妃为妖妃,要求褚绮云和褚邪惩治妖妃,另娶他人。 褚绮云还没说什么,褚邪倒先忍不住气,开口了。 他先是在朝堂上毫不留情的斥责了那些上书谏言的大臣,说此次太子妃生辰贺喜这件事,从头到尾花的都是他和褚绮云的私人小金库里的钱,哪怕是拿来用作打赏全部宫人的银子,也一分没有从国库里拿,一点儿也用不着他们担心。 其次在这些上书谏言的官员中,他们之前为家中长辈贺寿,花出去的钱还不止这个数,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别人? 褚邪在朝堂上一向温和敬人,从来没有与大臣们有什么矛盾,但他娶了燕行月之后,一些大臣那点小心思就藏不住了,一个个都上赶着想要把燕行月拉下来,好让自己的孩子上。 褚邪对他们这种心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如今他们算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褚邪在朝堂上将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们都提溜出来加以责骂,并且直言为燕行月大办生辰宴都是自己的主意,这些人若是真的要指责什么,那就冲着他来好了,没必要逮着他的太子妃不放。 褚邪难得在朝堂上发如此大的脾气,也毫不避讳的当着这些大臣的面,说他们这般担忧国库,想来太子妃的生辰宴也是不愿意来的,就吩咐了下去,让泰华宫的下人们撤去了这几位大臣的请帖,说不请他们就是了。 褚邪说完这些话,大臣们又气又恼,有个大臣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脸上露出懊恼后悔的神色。 等着退了朝,那个大臣才偷偷约见了褚邪。 大臣上了些年纪,在朝中庸庸碌碌,没有什么真才实干,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手上的职责业务倒是办的好好的,比起其他大臣倒也很平庸。 眼见着比他年纪轻的官员步步高升,这个官员他有些慌了,想着往上爬一爬,到处打听,正巧碰上了和亲王与宁亲王。 和亲王,宁亲王就是褚邪口中所说的二皇叔与五皇叔,那个臣子告诉褚邪,他也是听着两位亲王与其他大臣吃酒聊天的时候说,当今太子昏庸,竟被一个小国亲王的废嫡子迷惑的头脑不清醒,竟然想着要大操大办他的生辰宴。 那些大臣正是这几日连连上书谏言的大臣,话里话外都是想让褚邪休了燕行月,之后他们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那个大臣并不在和亲王与宁亲王的邀请名单当中,他也是误打误撞,在酒楼里喝醉了才听到的。 大臣以为是什么好事,便没头没脑的跟着他们也上书谏言,劝女皇和太子不要这样宠溺燕行月,免得对方持宠而娇。 但现在看来,自己是跟错了人,听错了话,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打通关系约到了褚邪,诚恳的向他道歉。 褚邪却摆摆手,语气也颇为爽快道: “无碍,孤早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只是看你掺和其中还有些疑惑,王大人……看着不像是会参与党派之争的人。” 褚邪如此说着,王大人的额角上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王大人一下一下抹着脸上的汗水,他显得很紧张,从褚邪这短短的话语中,听出褚邪怕是早就知道了和亲王宁亲王勾结的事情,就连与他们交好的官员怕也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回去吧。”褚邪朝着王大人摆了摆手, “雪天路滑,王大人早些回去,这几日还烦请王大人在朝中告假,千万别出来。” 褚邪都这样吩咐了,王大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回去后就开始在家中装病,晚些时候就让下人递了告假书进宫。 第76章 到了燕行月生辰宴那天,大雪纷飞,宫中红梅多多盛开,宫人们折了梅园的梅花摆上宴席,让热闹的宴会上多了一丝寒梅清香。 褚绮云拉着燕行月和褚邪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上,还专门腾了个位置出来,把那个已经变大了一圈的烛龙蛋也摆了上来。 这次的生辰宴,褚邪也确实如当日承诺燕行月的那样,还真的就没请那两个令人讨厌的皇叔,此次前来参加燕行月生辰宴的王公贵族大多都是友善的,就算不是友善的,也是中立不占任何党派的闲散宗室。 没有了令人讨厌的两个皇叔打搅宴席,这一次的生辰宴办的是十分的热闹平和,前来参加生辰宴的宾客们也是吃得尽兴。 燕行月也收到了前来参加生辰宴的宾客们祝福和贺礼。 生辰宴从上午开始举办,宾客们在皇宫中玩乐,冰嬉,投壶,蹴鞠,棋弈,垂钓,赏冰灯,晌午在御花园旁边的屋子里用膳,下午继续游玩,晚上的时候就被褚绮云请去另一座宫室里用晚膳。 宾客们都玩得尽兴而归。 晚上,回到泰华宫,褚邪便催促着燕行月赶紧把宾客们送来的贺礼一样样拆开来看看。 现在睡觉又太早了,燕行月闲着无事,便点点头,让永安和长英帮着自己拆贺礼。 “这是惠亲王一家送来的贺礼,白玉珊瑚一对,这造型好看,实属难得。” “这是锦君王一家送来的贺礼,宝象太平翡翠觚,看着翡翠的质地还真是好,稀罕难得,莫不是龙石种的吧!那可是不得了啊。” “这是惠国公送来的贺礼,双螭吉祥纹玉如意,也是极好的意头。” “这是长清郡主送的贺礼,帝王绿翡翠长命锁和银制的平安手链,长清郡主有心了,知道我们太子和太子妃马上就会有一个孩子了。” 永安和长英一样一样把贺礼都拆开一一向燕行月做了介绍,听得是燕行月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小财迷才有的光芒。 “这……这些都是……都是送给我的?”燕行月吸了吸口水,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褚邪,一脸兴奋的问道。 褚邪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燕行月这般兴奋快乐的表情,他很喜欢看着燕行月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他最真实的一面,比如他现在这幅小财迷的模样,落在褚邪的眼中甚是可爱,真情流露。 “当然是送给你的。”褚邪声音沉沉,语气里满满尽是宠溺, “你一个人的,你自己再好好清点一下,待会儿就让永安和长英登记造册,然后收进你的小库房里,只属于你一个人。” 听褚邪这么说着,燕行月有些不好意思,他脸颊微红,耳尖子也泛着可爱的粉色。 燕行月闷着声音,支支吾吾道: “并……并不是我一个人……也是……也是你的。” 尽管他和褚邪已经有了夫夫之实,但这种蜜里调油的话,燕行月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褚邪其实将燕行月方才说的那句说听得清清楚楚,可他却偏想要逗一逗他,故意掏了掏耳朵,装模作样的问道: “什么?月月方才说了什么,能否再说一遍与夫君听听?夫君方才没听清楚。” 褚邪这样说着,燕行月原本就有些粉粉的脸蛋, “唰”的一下涨得通红。 可褚邪却偏偏笑眼盈盈的看着他,越看心里越是喜欢。 “我……我说……”燕行月的脸羞得通红,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褚邪这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我……我已经说了!你自己想去吧!我要搂着我的宝贝洗漱睡觉了。” 燕行月说着,当着笑盈盈,一脸期待的褚邪面,抱起了放在榻上的烛龙蛋,然后随便叫了几个下人让他们准备热水,逃也似的离开了寝殿。 燕行月离开之后,褚邪再也忍不住,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连还留在寝殿中登记贺礼的永安和长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子妃殿下可真是可爱。”永安忍不住感叹道, “太子妃这样脸皮薄,太子您还这般使坏,也不怕今晚太子妃恼了怒了,不肯与您同睡怎么办?” 长英也在一边帮腔: “是啊殿下,您看太子妃可是把烛龙蛋都抱走了呢……” 听闻永安二人这么一说,褚邪心中还真是担忧起来,可他却还没动,只是紧紧蹙着眉头,有些不确定道: “不会吧……他说他只是去洗漱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殿下,你看你自己都不是很确定……”永安小声提醒道。 这下子褚邪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大步朝着浴房走去,心里想着要说些什么才能把自己脸皮子薄的太子妃给哄好,毕竟他可不想被燕行月孤零零的扔着自己一个人睡,那自己多可怜啊! ———————— 来啦! 第45章 燕行月脸皮子薄,褚邪也没想起来他哄起来是这样的艰难,他好说歹说一阵,又是亲又是抱,带着烛龙蛋在浴房浴池中与燕行月亲热了一番这才将人哄好。 褚邪自己高兴了,燕行月也高兴,只是欢愉过后燕行月浑身上下都十分疲惫疼痛,他只能任由褚邪抱着洗完了澡,然后抱着回了前殿入睡。 “哎哎哎,别忘了蛋!我的蛋!”在离开浴房之前燕行月还沙哑着嗓子如此说道。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眼见着褚邪起床前往军营训练士兵的时间都要到了。 第77章 但今日褚邪难得的在军营那边告了假,顺便也给将士们也放了假,还发放了寒冬取暖的补贴,都是褚邪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支取的,说是自己为了庆贺太子妃生辰大喜,体恤将士,自己出钱额外为将士们发放的。 燕行月醒过来的时候,难得看见褚邪就躺在自己身边,他支着脑袋靠在床头,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燕行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沙哑的不行。 “行月你好好休息,今日就不必起床向母皇请安了。”褚邪温柔的说道, “孤方才叫永安向母皇禀报过了,这按理来说太子妃举办生辰宴第二日是要向长辈请安感恩的,但是……孤说了,昨夜你劳累疲倦,母皇会懂的。” “啊?”听闻褚邪这么说着,燕行月整个人都几乎要傻掉了,他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嘴巴张张合合,整个人都愣住了。 燕行月缓了好半天,最后才咽了咽口水,沙哑着声音,干巴巴道: “啊?不会吧?你……你真的让永安这样向母后告假的?” 褚邪点点头,巴巴道: “是啊,实话实说,没什么不好。” 此话一出,燕行月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又“唰”的一下红了。 褚邪觉得好玩,怎么燕行月都与他行过亲密之事了,他还是这般脸皮子薄,只要稍稍逗弄一下,这白净的小脸就红得不成样子。 褚邪本想再继续逗逗他,但又害怕把人逗急了,自己又要哄上半天才行。 虽说褚邪对那档子事食髓知味,沉浸其中,像是上瘾了一般,但是想到陈珏的叮嘱,褚邪还是不敢拿燕行月的身体健康做赌注。 逗人逗得差不多了,褚邪也正经起来,他拿着燕行月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拨弄着挂在上面的穗子,拿去轻轻扫燕行月的耳朵,痒得对方受不了,拿了被子蒙住脑袋,看着就像个小仓鼠似的。 褚邪心里欢喜,但他还是该停手就停手了。 “行月,月月……心肝儿?”褚邪故意压低了声线,喉间震颤轻唤着燕行月的名字,一次比一次叫得还要肉麻。 “干……干嘛!”燕行月脸上一片滚烫,他猛地掀下被子,没好气的问道。 褚邪只觉得燕行月这样十分可爱,总是让他忍不住想逗一逗,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再这么做。 “行月。”褚邪温柔的叫着燕行月的名字,他声音沉沉,性感中带着一点点诱惑的味道。 燕行月眨巴着眼睛看他,脸上红红的,心脏在胸腔里强烈的跳动着。 他越看褚邪这张俊美的脸他越是喜欢,脸上原本就烧的通红,现在脑子里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他的脸更红了。 褚邪微微勾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道: “方才连文煦来找过我,说是玉国使团已经进入了大启的国境,其实他们从玉国出发的时候孤就已经暗中派人一路跟着他们保护他们了。” 说着,褚邪顿了顿,他微微低下头,下巴轻轻蹭了蹭燕行月的发顶,两个人昨晚才沐浴过,燕行月的发间还有淡淡的香气,令他沉醉心迷。 “连文煦说了,玉国使团大抵能赶在过年前赶到京城来,到时候你和你表妹也能在宫里好好的过一过年。”褚邪温柔的说着,他的指尖绕着燕行月的头发玩, “而玉国的使团估计不能在过年之前赶回去,孤和母皇商议了一下,决定看在你的面子上,请这些玉国的使者在京中过年。” “何必给他们那面子。”燕行月脸上红扑扑的,他闷着声音说道, “要说也是给我那表妹面子,听说他们还把我母亲的骨灰和牌位都带来了?” 褚邪点了点头,继续道: “不止呢,你那表妹心里恨着燕琢,她要来大启,也绝不肯把她亲人的骨灰牌位留在玉国,当今玉王燕贤煓和石王后好说歹说,花费了一番口舌,将柳氏父子入了玉国太庙,还专门派人打扫供奉柳家祠堂和祖坟,这才让你表妹放弃了把整个柳家牌位都带走的想法。” “你表妹柳文君也是只带了她母亲的牌位过来,根据连文煦的调查,她的母亲与你母亲交好,今后将她们的牌位都放在一起供奉,想来你母亲与舅母在九泉之下也能做个伴儿了。”褚邪淡淡道。 燕行月静静地听褚邪说完这番话,他的心脏微微震颤,呼吸沉重,听完褚邪说的那些话,就只能够听见自己胸腔里,那跳动猛烈的心脏,一下一下仿佛在撞击胸腔,即将要从他的嗓子眼里蹦出来。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燕行月才用沙哑至极的声音闷闷的感谢道: “谢谢你……也谢谢母皇,可我……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你们……” 闻言,褚邪不由得心疼起来,他低下头一下又一下亲吻着燕行月的发顶,温声道: “傻瓜,你谢什么?如今你与孤已成婚,那我们便是一体的,孤为你做事,天经地义,你要是谢孤与母后就是生分了。” 说着,褚邪顿了顿,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微微垂着眸子,轻声道: “况且你和你母亲与孤还有母皇都有救命之恩,我们为你们做的事情不过都是皮毛罢了,而且……母皇一直很自责没能早早地救下你和你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她经常梦魇,梦见你母亲惨死……” 褚邪亲吻着燕行月,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事情,他的声音越说越颤抖起来,抱着燕行月的那双胳膊也渐渐加紧了力道。 第78章 “幸好……幸好还来得及……”褚邪紧紧地抱着燕行月,燕行月清楚的听到褚邪的这段喃喃自语。 褚邪抱得很紧,让燕行月有些喘不上气,可是他听到那番话,觉得自己还能忍忍,但谁知道褚邪抱得实在是太紧了,燕行月才坚持了几秒,就被他勒的实在是不行了。 “怀明……咳咳咳咳……你在不松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最终燕行月还是没忍住,轻轻拍了拍褚邪的手,轻唤道。 褚邪轻声道歉,两个人又在床上打闹了一阵,一直到温暖的阳光洒进寝殿内,两个人才慢慢悠悠的起了床,洗漱穿衣。 用过午膳,烛龙殿那边就来了人,说要请太子妃过去说说话。 褚邪闻言蹙眉,他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脸色还有些发黑。 燕行月怕他和烛龙殿的小神官起争执,连忙挡在了褚邪和小神官的面前,笑得温柔,答应了小神官马上就过去。 等着小神官走后,燕行月又无奈地板着一张脸,耐心的安抚道: “怀明,你干嘛这样对烛龙殿的人充满恶意?自从我来了大启,就见你好像对烛龙殿的人不满,难不成……烛龙殿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闻言,褚邪只是摇了摇头,他高高的个子站在燕行月面前,低垂着脑袋,像一只受伤委屈的大狼狗,他发出一阵低低又不屑轻蔑的冷哼,然后微微弯下身子,将燕行月拥入了怀中。 “孤讨厌的不是烛龙殿,而是掌管着烛龙殿的那个人……”褚邪闷着声音道, “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孤又不该讨厌他,可是……有些事情……行月,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毕竟这件事……也是孤自己揣测出来的……” 这番话,燕行月听得是一头雾水,但他也没有过于深究,毕竟涉及到皇家秘辛,多是掉脑袋的事情,他现在还不想死。 和褚邪腻歪了一阵后,燕行月才得以脱身,叫了长英陪着自己前往烛龙殿。 只是燕行月没有想到,自己才出泰华宫没多远,承诺自己会乖乖待在寝宫里等着燕行月回来的褚邪就悄悄跟了上来。 燕行月在启国皇宫里也早已是人人皆知皆识的存在,走到哪儿都有宫人请安问好,他来这里这么久,还是很不习惯。 来到烛龙殿,眼熟的小神官领路将燕行月领到了烛龙殿里的会客室,他面前却倒上了三杯茶,一杯是他的,一杯是司桓的,而另一杯…… “他来了。”司桓坐在燕行月的对面,他的目光却望向了燕行月的身后,冲着后面的小神官点了点头,没多时,那小神官便将一脸闷闷不乐的褚邪领了进来。 “怀明?”燕行月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了,他摇头无奈轻笑, “就知道你待不住……以前又不是没让你在宫里等我……” 褚邪脸上略带歉意,他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燕行月的身边,闷着声音道: “你是知道孤的,难得休息一次,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你身边,不然孤一人……不安全……” 燕行月闻言轻笑出声,还没来得及问褚邪不安全什么,就听褚邪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冷漠了几分,他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司桓。 冷冷道: “找孤的太子妃有何事?” ———————— 来啦!今年是2024年啦!!!!!时间过得飞快! 第46章 屋外冷风瑟瑟,即使天空挂着一轮明晃晃的大太阳,可前几日才下过大雪,如今正是积雪消融的时候,天正冷,可烛龙殿里却烧着地龙,又烧了炭盆,暖烘烘的,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寒冷。 小方桌上摆着三杯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和糕点,司桓脸上的表情十分温和,让燕行月见了便觉得亲近,像是家人一般。 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司桓身为启国的神官,自然身上带点神性,难免让人感到亲近。 可褚邪却不这么想,他紧贴燕行月坐着,一只手甚至还悄悄的揽住了燕行月的腰肢,只是稍稍一用力,就将人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 燕行月脸上烧得有些红,但他也不敢在司桓面前去推搡拍打褚邪那不老实不安分的手。 司桓轻笑一声,那笑声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他的眼睛微微眨了几下,恍恍惚惚之中他仿佛看见了司桓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眨眼的几下里,变成了与褚邪一模一样的琥珀蛇瞳。 只是司桓的眼睛更不一样,隐隐之中还泛着一丝丝金光,更显神性在其中。 燕行月愣怔一下了,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可司桓最后却大大方方的显示出了他那双与褚邪无异的眼睛。 “你疯了!”褚邪也看见了司桓在燕行月面前露出了那双琥珀蛇瞳,他连左右看看,甚至还想拿垫在屁股底下的坐垫去遮挡司桓的脸,但会客室里连个小神官也没有。 “这里没有人,你放心。”司桓声音沉沉道。 褚邪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紧紧地搂着怀里的燕行月,仿佛司桓露出这双眼睛有什么危险可怕之处。 燕行月呆愣了好久,原来褚邪是知道司桓有与他一模一样眼睛的,可是……褚邪不是与他说过,这双眼睛只有大启褚氏皇族拥有烛龙血脉的人才会有嘛? 难不成……司桓其实姓褚,或者……或者他的母亲是褚氏皇族的血脉? 就在燕行月胡思乱想至极,那司桓仿佛一眼看透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他轻笑一声,看了一眼褚邪,道: “这件事……不要你的太子妃知道吗?” 第79章 “行月是孤的太子妃,是要与孤相伴一生之人,那自然是要说的!”褚邪冷哼一声,他轻轻捏了捏燕行月的腰肢,痒得燕行月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褚邪笑得有些发坏,他瞧了坐在对面的司桓一眼,他依旧温和的笑着,这让褚邪看着就觉得厌烦。 “行月。”褚邪低低的轻唤了一声,在怀里挣扎的燕行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仰起头安静地看着他。 褚邪顿了顿,他忽然沉默半晌,最后用低沉的声音与燕行月说道: “行月……神官大祭司司桓……其实是孤的生父,孤是他与母皇的血滴在烛龙蛋上孵出来的。” 虽然说这个可能性燕行月自己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可是当本人告诉自己,燕行月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张大了嘴,怔怔的看着褚邪。 褚邪心下一慌,还以为是燕行月厌弃了自己,他连忙解释道: “碍于身份,司桓并不能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他与母皇都是情投意合之下才决定要孤的!” 燕行月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其他的问题,只是想起了之前褚邪说过的那些话。 “可是……你不是说过……大启褚氏皇族的身上是有烛龙血脉的嘛?你这眼睛……”燕行月一边说着,一边看看司桓又看看褚邪,在两个人之间进行对比。 若是仔细看的话,褚邪的眉眼之间确实与有些相似……难道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发现他们长得有些相似嘛? 司桓看向燕行月,又轻笑着看向褚邪,他轻笑一声,道: “这件事……还是继续由太子殿下说吧,我怕若是直接让他看到真相,他会吓着。” 司桓都这样说了,褚邪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如今燕行月已是他大启褚家的人,他和褚邪也有了拥有他们血脉的烛龙蛋,五月六月中蛋中就会孵出属于他们俩的孩子,为大启诞下继承人。 有些事情也是该让燕行月知道了。 褚邪沉吟片刻,酝酿了一下情绪,最后缓缓道: “行月,司桓他……就是烛龙……” “什么?”还没等褚邪说完,燕行月就已经震惊的不行了。 褚邪伸手轻轻捏了捏这段时间已经长了不少肉的燕行月的脸蛋,他的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轻笑,补充道: “他确实是烛龙,不过不是大启开国初期那只协助褚氏先祖的烛龙神。” 燕行月觉得自己在做梦,可他不仅死了,还重生到了原主这具身体上,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更魔幻邪门的事情呢? “司桓是从烛龙殿诞生的烛龙一脉后嗣,在大启皇室中就流传着这样的传说,说世间有烛龙神的后嗣,他们会化作凡人的模样与褚氏皇族成亲,生下拥有烛龙与凡人血脉的后嗣,可并不是所有的宗亲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毕竟……那只是一个传说。” 燕行月越听脑袋里越模糊,他瞪大了眼睛,看看褚邪,又看看司桓,那双漆黑明亮的眼中忽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司桓愣怔了一瞬,他一眼就看出燕行月这是想看自己的烛龙真身。 司桓无奈摇头轻笑,恍恍惚惚总觉得燕行月才像是褚绮云的孩子,这反应与当年褚绮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时表现出来的神情一模一样。 而褚邪当初知道自己是他生父,且还是烛龙的时候,还是少年的褚邪一张白净的小脸,露出的却是臭臭的表情。 现在想想,司桓都觉得自己当初的脾气真好,忍住没有抽打褚邪都已经算是顾念父子之情了。 也许是从未以生父的身份养育过褚邪,褚邪与他并不亲近,对感情不敏感的司桓并不在意,唯一能够让他动心动情的人只有褚绮云。 燕行月那期待的眼神让司桓不由得想起了少年时的褚绮云,他心中一软,算作是宠了燕行月一次,当着他的面,直接显出了原形。 ———————— 忘了说,这篇文很短的,差不多也快完结了。 第47章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司桓在燕行月面前显露了真身,虽然也就几秒的时间,但燕行月的世界观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喃喃自语,口中念叨着《山海经·大荒北经》中关于烛龙的描述。 司桓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烛九阴”几个字,他脸上露出了欣慰且十分欣赏的神色,语气也温柔亲近了几分,道: “你居然知道烛龙的别称,整个大启怕是都没几个人知道烛龙又名烛九阴了,怀明你的这小男妃还真是不是寻常之人啊。” 司桓的这番话说的是话里有话,可任凭褚邪怎么问,司桓都不再说什么了,他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意味深长的看了燕行月一眼,随即就让小神官把褚邪和燕行月都请了出去。 离开烛龙殿,褚邪牵着燕行月的手就往泰华宫走。 这一路上燕行月确实什么话也没有,往日里一点点令他激动的事情,他都能和褚邪说上好多话,可是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燕行月兴致缺缺,一点儿也没有想说话的样子。 “行月……”褚邪张了张嘴,他有些担忧,不知道司桓的哪句话惹得燕行月不高兴,现在对方都不肯和他说话了。 而燕行月这边,他只是有些担忧,毕竟他不是原主,而司桓又是神话中才会存在的烛龙,还能赐予只需要滴就能孵出拥有两个相爱之人血脉的孩子的烛龙蛋,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真正的燕行月呢? 第80章 想到此处,燕行月就已经没有说话的兴趣了。 但褚邪不知道燕行月的所思所想,他只能够感觉到燕行月并不是很高兴,他有些担心。 担心燕行月看到了司桓的真身,从而心生恐惧,由此又开始恐惧自己,疏远自己。 这不是褚邪想要的结果。 褚邪开始慌了,他想尽一切办法让燕行月开心起来,但他越是哄燕行月,站在他身旁的青年的情绪就越是低落。 “我……我有些……有些……东西忘在烛龙殿了……”燕行月忽然推开了褚邪,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这本口吃了,可现在却又不知是什么缘故又犯了这个毛病。 “你……你……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 燕行月推开了褚邪,转身踉踉跄跄几下,往烛龙殿跑去。 “怎么这是……”褚邪喃喃自语,他紧紧皱着眉头,望着燕行月消失在宫道尽头的背影, “怎么从烛龙殿出来一趟就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难不成……是真的吓到了?那可不行,孤得跟过去看看。” 说罢,褚邪也迈开步子,前往烛龙殿一探究竟。 燕行月这一路跑得很快,他气喘吁吁的来到烛龙殿,发现方才领着自己进去的小神官还在门口等着。 他一出现在烛龙殿门口,小神官便招呼了几个人将气喘吁吁,双眼昏花的燕行月扶着进入了方才他们待过的会客厅中。 会客厅里又重新上了热茶和糕点,司桓也坐在会客厅中还未离去。 小神官一边扶着燕行月坐了下来,一边轻笑着说道: “太子妃殿下果然来了,方才您和太子殿下刚出去一会儿,大祭司就让我们重新给您泡了一壶新茶,他说您过一会儿就回来,还让人重新热了糕点让您尝尝呢。” 闻言,燕行月愣怔了一瞬,心中对司桓也多了一丝忌惮和敬畏。 司桓坐在小方桌前,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空着的位置,眸光微微向上,似乎是在看房顶,他轻轻地勾了勾唇,轻笑一声,淡淡道: “太子妃既然来了就坐吧。” 燕行月在小神官的搀扶下坐在了司桓的对面。 司桓亲自为燕行月斟茶倒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让原本紧张犹豫的燕行月都安宁了许多。 “太子妃此次来我烛龙殿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司桓的声音温柔又有力量,使得燕行月不由自主的便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倾诉出来。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燕行月的内心挣扎了许久,他最终还是犹豫着,将隐藏在他心中的秘密。 “司桓大人……您也应该察觉到了什么吧。”燕行月的声音轻柔无比,他微微垂着眸子,勾着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司桓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否认什么。 燕行月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他轻声说道: “我其实……不是真正的燕行月,你们要找的那个燕行月已经死了……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我穿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有一点气息,那时候的他很天真,一点儿也不恨他的生父。” 燕行月说着,漆黑的双眼已经泛起了氤氲。 “我不知道他死了之后他的意识在这具身体中存留了多久,但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对生父燕琤从满心满眼的崇敬期待到后面的憎恨……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燕行月顿了顿,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我知道我这样做事欺骗了陛下又欺骗了褚邪,可是……可是……” “我知道的。”司桓忽然开口道,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燕行月冰凉的脸庞,那只大手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让燕行月渐渐的静下心来。 司桓嘴角微扬,雕花镂空的窗户里也透出一点点的阳光,如金子一般,撒在会客厅的地板上。 眼前的场景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先前就为柳婵媞母子算过一卦,两人都是已死的命运,但燕行月的灵魂却还存留在世间久久未散,这本该是大凶之兆,可在我算的这一卦上,倒成了吉兆。”司桓缓缓道。 他将面前的糕点推到了燕行月的面前,继续道: “后来我听怀明回来说遇见了你,还被你救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后老怀明说要娶你为他的太子妃,你们从玉国回来的那天,我在城楼上遥遥相望,只需一眼,我就知道了一切。”司桓道。 燕行月有些震惊,司桓的修为都已经达到这一步了吗?只需要一眼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见燕行月震惊,司桓继续解释道: “我看得出你是世外之人,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你似乎也回不去了,是吗?” 闻言,燕行月尴尬地点点头,他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嘴边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燕行月挣扎许久,最后才有些担忧害怕的问道: “我这样……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啊……我……我会不会被……砍头……凌迟……车……车裂……” 燕行月越说越害怕,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古代极刑的画面都浮现在了脑海中,燕行月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忽然间觉得很累,想逃离这里。 “行月是害怕了吗?”司桓这样问他, “陛下那边我还好说话,但是怀明那里……那我就不清楚了,行月你若是想离开,我会说服陛下帮助你的。”司桓道。 燕行月在犹豫,他其实还没想过要不要离开这种事情,只是司桓问的突然,他心里也做个准备,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起来: “我……” 第81章 话音未落,头顶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金碧辉煌,装潢奢华神圣的房顶被人砸穿了一个大洞,一抹身影从洞中跃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暴怒叫唤道: “燕行月!孤不许你走!” “褚邪!”燕行月惊呼一声,被砸穿的房顶落下一地的残渣,他惊讶的看了一眼那些落在自己不远处的碎屑,他心中一惊,双手撑在地上,下意识就想跑。 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褚邪已经犹如天神降临般落在了小方桌上,他猛然抬头,一双散发着金光的琥珀蛇瞳赫然映入了燕行月的眼中。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褚邪气得咬牙切齿,他那双琥珀色双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一般,一张嘴就能将燕行月整个人都吞入腹中。 “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褚邪眼中起了一片氤氲雾气,他紧紧地攥着燕行月的手,心中溢满了委屈, “孤又没说不要你!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事先与孤说,非要来找这个神棍!难不成……难不成在你心目中他就比孤还值得你信任嘛!” 看着这样的褚邪,燕行月心里犹如刀割针扎一般的疼痛,他呼吸一窒,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褚邪……我不是……” 燕行月到了嘴边的话完没说还,褚邪脸上的委屈更明显了,他一缩手。连着把燕行月都带入了怀中,整个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看你……你现在都不叫孤的字了!一口一个褚邪……你这还没离开呢!就已经开始叫得这么生分吗!”褚邪气得眼睛里都挤出了两行热泪,他扣着燕行月的膀子,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褚邪紧紧地抱着燕行月,心里委屈的不行,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竟然让燕行月怕成这样,竟然恨不得离开自己。 “你以前还一口一个猪猪的叫着!现在你不喊就罢了,怎么……怎么都不叫孤怀明了呢?你就……你就真的这么想离开孤吗?孤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孤改还不行吗?你有必要……做的那么绝吗?” ———————— 褚邪:老婆想要离开我!怎么才能让他留下来!在线等!急急急急急急急急! 燕行月:我没…… 第48章 褚邪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顾司桓的阻拦,直接将燕行月像扛麻袋似的打包带走了。 燕行月也只是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也不敢说太重的话,一路上都是小声的祈求褚邪将自己放下来。 褚邪虽说是扛着燕行月走的,可是他扛人还是有技术,并没有让燕行月感到难受,但不知是不是燕行月过于恐惧,他只觉得颠簸得厉害,整个人又觉得委屈,祈求的话在嘴里越来越小声,最后甚至都颤抖起来。 “褚……怀明……你快放我下来!”燕行月脸上烧得通红,宫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宫人,他们见到太子殿下怒气冲冲的扛着太子妃,便一个个都面对着墙壁,依照规矩避嫌,非礼勿视。 尽管宫人们都面对着墙壁,等着他们都走过了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可不知为何,这样掩耳盗铃装作看不见的行为,落在燕行月的眼中,更为羞耻起来。 燕行月一着急,情绪便不受控制,他就算羞臊得慌也不至于道哭的地步,可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趴在褚邪的肩膀上就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 褚邪听见了自己背上那细微的哭声,他愣怔了一瞬,随即加快了不乏,三步并做两步,却又走得十分稳当,用最快的速度走回了泰华宫。 “殿下,你们回来啦……”一进泰华宫,长英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看着大老远的看着褚邪抱着燕行月回了宫,他正高兴两位主子感情要好,可他话完没说还,褚邪便冷着一张脸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长英眼睁睁的看着褚邪怒气冲冲的扛着太子妃进了寝殿,然后将寝殿里收拾打扫的宫人们都赶了出来,现在日头正盛,院子里的积雪都扫的差不多了,温暖的阳光洒进院子里,积雪消融还带着寒气。 长英满脸惊恐,他赶紧跑到小厨房去找监督厨师做午膳的永安,一边跑一边小声惊呼: “师父!师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永安在小厨房里盯着灶台,听到自家徒弟慌慌张张的声音,他一抬头,一个小炮弹似的身影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怀里,差点没把他撞进热气腾腾的大锅里。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这里是皇宫,你这样莽莽撞撞,要是哪一天冲撞了哪位达官贵人可怎么好?”永安扶着腰从灶台上爬了起来,他紧蹙着眉头,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家徒弟。 长英神色慌张,小厨房里的厨子们也忙着做自己的事情,长英拉着永安的袖子,凑到了他的耳边,压低声音,紧张兮兮道: “方才殿下回来了,他扛着太子妃,一脸怒火冲天的样子……师父我有点害怕……太子妃身子骨不太好……太子殿下……他……他不会打人吧……” 闻言,永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只是两个相爱之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他揉着自己被撞痛的腰肢,温声安慰着长英: “你瞎说什么呢,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恩爱非常,怎么可能发生你说的那种事,别不是你这几日伺候得太累了,眼睛花了吧。” 永安不信,长英急得没法,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拉着永安往寝殿走去。 等两个人拉拉扯扯来到寝殿处,大白天的寝殿大门紧闭不说,门口还有连文煦在守着。 第82章 永安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永安赶忙上前向连文煦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连文煦也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才到泰华宫来,就被褚邪拉着守门,还不允许任何进入。 “太子妃他……”永安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安,他踮脚张望着,可是寝殿的大门紧闭,他什么也看不到,心中的焦急和担忧也沉重了几分。 连文煦也是一样担忧,可是他却不能茫然推门进去,他暗暗想,若是寝殿内传来燕行月的呼救声,他一定会冲进去,免得他家殿下作出什么会后悔的事情。 彼时,在寝殿内。 褚邪在路上的时候就在脑海中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预演一遍,他决定要将燕行月恶狠狠的扔在床上,然后学着话本里的自己,无情的撕扯燕行月的衣裳,在床上狠狠要了他。 但是褚邪最后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害怕就凭自己的力道,别说带着怒气狠狠地把人摔在床上了,就算是他直接不使力气将人扔在床上,就以燕行月那三病两痛的身子骨,自己还没做什么,就怕会要了燕行月的半条命,要是自己再真的强行与他进行床笫之欢,那启国年前就能在举办一场白事了。 褚邪将人温柔的放在床上,他心里有气,却也不敢吓着了燕行月。 “这么重要的事情……”褚邪张了张嘴,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沙哑不堪,从未有过的委屈和不满,此时此刻都堆积在褚邪的心里,说了一半的话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燕行月一脸紧张的看着褚邪,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情绪从气势汹汹,怒火冲天再转为委屈和难过。 过了一会儿,燕行月竟然看到褚邪的脸气得通红,他那双好看又迷人的琥珀色双眸水光盈盈,眼角泛着令人心疼的红,没过一会儿两行清泪竟然直接在燕行月的面前顺着脸庞滑落。 “我……我……”燕行月慌了,他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见过大男人落泪,只是这次对他落泪的人是褚邪,燕行月看着那两行清泪,心中只有无尽的愧疚。 燕行月张嘴支支吾吾了两声,褚邪也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可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就是无法消除。 “行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事先都不与孤说?你……你真的信司桓比信孤还多嘛?”褚邪沙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向燕行月控诉, “你才和那司桓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就被他骗得什么都肯和他说了?” “我不是……”燕行月愣了一瞬,他觉得褚邪说的没错,可他一见到司桓那烛龙的形态,心中对龙的崇敬就让他忘记了司桓其实对他来说还真的没有褚邪这般值得信任。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燕行月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他发现自己怎么也解释不了。 这下褚邪更委屈了。 无奈之下,燕行月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如今自己不是真正的燕行月这件事褚邪也已经知道了,从褚邪的反应上来看,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只是委屈自己为什么不先告诉他而是先告诉了司桓。 燕行月微微垂下了眸子,将眼底的轻微的恐惧掩藏了起来,他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缓缓开口了。 燕行月的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轻笑,他淡淡道: “是的……我也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其实不是真正的燕行月而非要先告诉司桓……我想了一下,大约是我害怕会在你的脸上看到失望,惊恐和厌弃又愤怒的表情吧……” 褚邪闻言一惊,他倒是没有想到燕行月会这样说,他高高的个子站在床前,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自己冷静地想了一会儿,若是燕行月突然告诉自己这件事,他或许真的会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蒙骗。 但是……那是燕行月啊! “你若是觉得这件事情难以接受,那……能不能放我走呢?”燕行月小心翼翼的问道,可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一颗椭圆光滑的蛋出现在了他的余光里。 这个蛋里……回孵化出属于他和褚邪的孩子…… 燕行月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他觉得自己有些累,明明自己已经开始喜欢褚邪了,却还要被这样的事情纠缠,就算他不与司桓说这件事,就以司桓的修为来说,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暴露在阳光下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孤喜欢的人是你!”褚邪忽然大声道,他双手紧紧地扣着燕行月的膀子,迫使他面对着自己, “自从和你在一起,孤的心里脑海里全是你!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喝药,想你有没有穿上厚实的衣裳,想你有没有在宫里遇上什么不好对付的皇叔……你让孤……茶不思饭不想……” “所以……所以孤根本不在意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燕行月……”褚邪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再也忍不住,将人直接拥入了怀中, “可孤还是很感激真正的燕行月,若没有他,孤也不会遇见你,更不会满心满眼都是你!” 两行热泪顺着燕行月的脸颊流淌而下,他清楚的听到胸腔里传来的那强劲有力,几乎要蹦出他嗓子眼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我也是喜欢你……”燕行月沙哑着声音将这句埋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也说了出来。 褚邪张嘴正准备说什么,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愣了一瞬,随即脸上欢喜灿烂的神色也绽放了出来。 褚邪一时没忍住,弯腰直接将燕行月抱了起来,乐得他抱着燕行月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第83章 褚邪转够了,他坐在地上,怀中坐着燕行月,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脸上都浮着潮红。 “行月,你……你当真也是喜欢孤的?”褚邪欢喜不已。 燕行月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他点点头,有些羞涩,闷着声音,缓缓道: “是的,我燕行月……心悦褚邪。” ———————— 来啦! 第49章 冬日大雪纷飞,这雪下下停停,虽说启国也是传着“瑞雪兆丰年”之说,但今年的雪未免也下的略略多了些,不至于成灾,但也确实下得忒多了些。 自那日燕行月与褚邪说开了心中一直隐藏的秘密,两个人的心也更近了一些,原本不是很敢黏着褚邪的燕行月也渐渐放开了胆子,有时候也敢在褚邪面前耍耍小性子,惹得褚邪面红耳赤后,又亲他几口,然后两个又亲热一阵。 短短几日,陈珏就已经往泰华宫跑了好几趟,气得陈珏没顾着褚邪是皇太子的身份,逮着他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褚邪自己有些羞愧,可他悄悄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一片绯红的燕行月,他就算被陈珏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也是甘之如饴,并没有生陈珏的气。 相反,褚邪还因为自己不够节制,每次与燕行月做那档子事的时候都会不小心弄疼他,让人反反复复晕了好几次,这些都是靠陈珏才能治疗,其余的太医褚邪都不敢信任。 陈珏痛痛快快的骂了褚邪一通,等他骂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陈珏呆愣了好久,见褚邪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感情要好那是好事。”陈珏清了清嗓子,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但是你们也得节制才行,太子妃身子骨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过几日太子妃的表妹就要进京了,让她看到太子妃这幅病殃殃的样子,别提该有多心疼了。” 说着,陈珏顿了顿,他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几分声音,语气也严肃了几分,说: “您这几日在军中告假,和亲王与宁亲王那边已经让一些大臣开始弹劾您了,说您不顾军中纪律,屡屡逃避训练,沉迷欢爱相好,又说您这是被妖妃蛊惑,是玉国的阴谋诡计,恳求女皇陛下惩治您和太子妃。” 听闻陈珏这么一说,褚邪的原本还欢喜雀跃的脸,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又是他们……”屋外下着细碎小雪,天气阴冷,连带着褚邪的语气也冰冷了起来, “迟早得把他们也解决了才行,母皇心善,留了他们一条狗命,没想到他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还这般找死。” 褚邪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琥珀色,瞳孔也竖成了一条细细的直线,在雪光下宛如一条阴冷的毒蛇,吐着蛇信子,齿尖的淬着毒液,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陈珏立刻闭了嘴,他沉默了片刻,想了想,找了个比较令人高兴的话题,说道: “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吧,玉国使团大约今晚就能到京城,女皇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打算安顿好柳文君后就办个家宴,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其他人一概不请。” 听闻表妹要来了,燕行月有些紧张。 他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在柳家还没获罪的时候,柳文君还只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姑娘,两个人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他想把柳文君接到启国来,也仅仅只是他们身上流着柳家的血。 听到陈珏说的这番话,褚邪脸上的阴沉沉的表情这才散去。 “行月,你表妹要来了。”褚邪快步走到床边,他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燕行月的手,看上去似乎比他还要高兴, “你和你的亲人总算能相见了。” 燕行月自然也高兴,只是现在他身上痛得受不了,这是轻轻地发出一点笑声也会牵扯到那个地方,痛得他倒吸凉气。 陈珏幽幽地叹了叹气,最后还是忍不住给燕行月开了方子,让他喝下好好调养。 临走的时候,陈珏还多叮嘱了几句,燕行月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被他说得一片通红,一滴水滴上去都仿佛能蒸发似的。 晚些时候,玉国使团进京了,彼时的启国京城内已经开始有了年味,大街小巷都已经开始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燕贤烆不是第一次来启国了,但每一次都会被启国的奢华所震惊。 上一次玉国拍使臣来启国是不仅仅是厚重脸皮来参加启国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更为是他们的玉国的未来,这一次来玉国也是同样的理由。 但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了。 上一次他们在启国处处碰壁,不受人待见,这一次玉国的使团刚进京,就有皇宫里派来的人专程在京城门口迎接。 玉国的使团被会同馆的人安排好了住处,吃食和房间都要比上一次来时更为宽敞舒适,这让燕贤烆都有些不能适应。 “容亲王先歇一歇,您和玉国使团一路风尘仆仆来我大启辛苦了。”与燕贤烆对接是的一个穿着启国官服的女官,她的身边站着几个年轻漂亮的少女,身上穿着与女官形制相似的官服, “您和玉国使团在大启的一切生活都由我们来负责,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会同馆找我们其中几个便是。” 燕贤烆呆愣愣地看着那几个漂亮的姑娘点了点头,在看到她们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这些姑娘是女皇派来伺候他们的,结果……结果人家还是会同馆的女官! 第84章 燕贤烆很庆幸自己在来的路上就和使团的人反反复复叮嘱过了,不要轻易招惹启国的人,哪怕是启国路边的小猫小狗也千万不要去逗弄,启国的一切都与他们小小玉国不一样,大国有大国的气度,不是他们能够揣测的。 在临走之前,为首的女官还将柳文君请进了皇宫内。 柳文君已过及笄之年,相貌随了以美貌名扬玉国的柳家人,加上她的母亲也是玉国有名的美人,所以她也生的样貌姣好,年纪轻轻就有了倾国倾城之貌。 女官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跟在她身边与柳文君年龄相仿的姑娘们忍不住嘀嘀咕咕,一个个都挤到大女官身边,小声的询问: “姑姑,这位就是太子妃殿下的血亲吗?她也长得太好看了吧!太子妃一家都是什么血统啊!怎么男的俊美无双,女的倾国倾城呢?” “你们这些小妮子。”大女官无奈又宠溺的摇头轻笑, “陛下让你们跟着我学习会同馆事务可不是让你们来八卦的,柳姑娘是太子妃唯一在世的血亲,你们就算和太子妃再要好也不能乱了规矩,千万不能在人背后嚼舌根。” “没关系的姑姑。”一直沉默的柳文君忽然开了口,她勾了勾嘴角,温柔的笑着,仿佛一道月光轻轻撒在了这些小姑娘们的心上。 姑姑也轻轻笑了一下,替这些姑娘们说话: “让柳姑娘见笑了,这些姑娘原是他国送过来献给太子的,但太子与太子妃恩爱非常,再加上这些姑娘们也不愿意做太子的妾室,便由太子妃做主让她们在宫中学习,等到开春参加科考,只要她们成绩不错,就给她们在宫中分配个一官半职,在大启好好生活。” 柳文君闻言微微怔了怔,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那位姑表哥是什么样子的,以前被周家照顾的时候,那个叫周晟的哥哥多多少少也是提起过,说想要娶他,可如今他却成了别人的妃子,柳文君有些唏嘘。 在周晟的口中,她的姑表哥和周晟才是一对璧人,而这位启国的皇太子则是横刀夺爱,抢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让他不得已才娶了玉国的恭顺公主。 在周晟的影响下,柳文君对启国和启国的太子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光从启国给玉国施压,要求玉国给柳家一个公道这里看,启国的女皇和太子似乎是真心真意的喜欢自己这位姑表哥。 柳文君不知道怎么去评价这些恩恩爱爱,只知道启国的女皇和太子帮着自己的姑表哥给柳家报了仇,周晟的那些话又似乎影响不了她什么。 如今再听这位启国会同馆的姑姑这么一说,柳文君更加确定了,她的姑表哥在启国过得很是不错,这皇太子居然肯为了他,不要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 这世间几乎没有几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人,放弃一整片的花园。 这让柳文君不由得对她这位姑表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去给我姑姑送快递,天黑没看清脚下的台阶,抱着快递以五体投地的方式摔了一跤,痛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又哭又笑,眼泪要掉不掉,发出来的声音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怎么小时候摔跤都没这种感觉呢!痛死我了! 第50章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日的雪也早早的就停了。 宫道上的积雪也被宫人们快速的清扫干净,堆积在宫道两边,清扫出来了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 为首的女官领着柳文君,踩着清扫干净的宫道,默不作声的前往泰华宫。 也许是大女官觉得这一路氛围也太严肃低沉了一些,为了不让柳文君感到尴尬,大女官便和她简单的说的了一下在启国皇宫中要注意的规矩。 柳文君安安静静的听着,她来启国之前也是在在玉国的王宫里待了几个月的,在玉国的王宫里也简简单单学了些宫里的规矩和忌讳,但令她感到惊奇的是像启国这种大国,按理来说他们皇宫里的规矩和等级制度应该更森严才是,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身在皇宫里的宫人都是正儿八经的职位,就算是最底层的小宫女小太监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往上爬,厉害的人甚至能在朝堂中混出个一官半职,实现等级阶级的跨越。 但若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是会遭到极刑反噬,严重的还会殃及九族。 所以启国皇宫里的宫人就算有野心也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做事,就算有一两个生了使用不正当手段爬上去的心思,也会被隐藏在宫人中的暗卫追查出来,严惩不贷。 柳文君一边听着大女官解说宫里要注意的事情,一边暗自猜测自己那位姑表哥和启国的太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她有些紧张,但想到对方是自己唯一的血亲,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 走过长长的宫道,大女官领着柳文君终于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宫门前,紫柱金梁,碧瓦飞甍,飞檐斗拱,门上的匾额用金色的漆写着“泰华宫”三个大字。 启国的宫殿金碧辉煌根本不是小小玉国能够比拟的。 柳文君心中震惊,可她却并未将震惊和讶异的神色都显露在脸上,只是瞳孔微缩,随即又恢复了平淡震惊的样子。 进了泰华宫,守在宫门口的两个小太监笑脸盈盈的就迎了上来。 “终于等到柳姑娘了,我们太子妃早早的就让小厨房准备了一大桌饭菜,就等着您来了。”为首的小太监笑得一脸祥和,让柳文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然后被他们俩领进了泰华宫内。 第85章 泰华宫的内部宫室装潢比外面看着要更奢华精致,柳文君在乡下庄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虽说在玉国王宫中生活了几个月,但突然换了一个富饶奢华的环境,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小太监领着柳文君进了正殿,一股热腾腾的饭菜香便扑鼻而来。 柳文君一抬眸,两张俊逸的脸便映入了眼帘。 都不需要小太监为柳文君介绍,一声弱弱的“哥哥”便从柳文君的口中喃喃念了出来。 没有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那张面孔与她幼时记忆中的父亲和姑姑极其相似,尤其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只需一眼,便能叫人沉沦其中。 “哥哥……”柳文君自己也没想到会叫人叫得这般顺溜,只是她这声哥哥中带着颤抖的哭腔,她亲眼看着,那个坐在饭桌边,容貌昳丽的青年愣怔了一瞬,随即他的眼角便泛起了一圈令人忍不住疼惜的粉色。 在柳文君来的路上,打探消息回来的连文煦就已经告诉了燕行月他表妹的名字,如今终于见到了人,即使多年未见心中也没有那种陌生感,反而在两个人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血亲相见的激动与悲伤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柳文君一时间忘了燕行月如今已是启国的太子妃,她冲到燕行月面前,两个人相拥而泣。 燕行月也是抱着柳文君就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在心中暗自感叹:柳家的基因就是强大,他在看到柳文君的那一瞬间,还以为见到了原主去世多年的母亲。 看着这张与原主的母亲有几分相似的面孔,燕行月对柳文君的感觉也越发的亲近起来。 两个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永安和长英在一旁温声安抚着,最后还是褚邪上前将两人撕开,板着一张俊脸,让两个人坐下好好吃饭,他们俩才抹着眼泪停止了哭泣。 柳文君对自己双亲的记忆并不多,她也记不太清父母长什么样了,她存了一幅画卷,是她父母大婚时请了西洋画师画的婚服大喜图,在玉国请西洋画师画画留恋热极一时,但玉国加重外国商人赋税后,就没有西洋画师来过了。 柳文君这次来启国不仅仅带上了双亲的骨灰和牌位,还带上了那副西洋画。 用完晚膳,褚邪坐在燕行月的身边,听着两个亲人说着这些年来的事情,柳文君便让自己的小丫鬟把那副西洋画送了上来。 画卷展开,画上两个栩栩如生的人像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我舅舅?”不等柳文君介绍,燕行月一下子就认出了画中那个俊朗英气的男人,他目光微转,看向了旁边那个温婉美丽的女人, “这是我舅母……文君表妹和舅母长得也有些像呢,嘴巴和鼻子……还有耳朵,但眉眼却是像极了柳家人。” 柳文君的鼻头微微泛着粉红,她被燕行月逗笑了,闷着声音道: “行月哥还说呢,你自己不也是像柳家人嘛,周晟哥经常说柳家出来的孩子,长得那叫一个像,搁在一起都分不清到底是亲兄妹还是表兄妹了。” 听到柳文君提起周晟,燕行月明显的愣怔了一瞬,恍然间他想起柳文君曾是被周家在照顾着,既然柳文君与他说起了周晟,那是不是说明周晟平日里也会去见柳文君? 燕行月没注意到自己在听到周晟名字的时候变了脸色,褚邪的目光一直锁在燕行月身上,他清楚的将燕行月脸上的神情变化都收入了眼中,他面上的表情没怎么便,可心里却是惊惧交加,又焦虑不已。 “行月哥,你……”柳文君也不是傻子,她也看到了燕行月变化的神色,她愣怔了一瞬,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时间有些紧张, “你怎么了?是……是我说错话了嘛?” 听到柳文君弱弱的声音,燕行月缓慢回过神来,他看着表妹有些害怕的表情,心中满满都是疼惜,他摇摇头,赶紧解释道: “没什么,只是你说起的周晟……他……没对你说些什么胡话吧?” 闻言,柳文君愣了一愣,她仔细的想了想,摇摇头,说: “我其实也不经常见他,只是后来你嫁到大启来,周晟哥才隔三差五就来见我,说他和你关系很让,是你拜托他照顾我的。” 燕行月闻言轻蹙着眸子,他与柳文君的样貌在眉眼间有些相似,而他的表妹年轻单纯,万一被周晟骗了可不好。 “周晟说的话你也不要全然信了。”燕行月温柔的说着, “他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委身与他人做戏……” 燕行月越说越是勾起了往日那些不堪的回忆,他只觉得头痛,一只手撑着脑袋,轻轻揉按起来。 “这天色也不早了,孤早早地就命永安把偏殿收拾了一下,拨了几个宫女供你使唤,你这几日就暂且在泰华宫里住着,等过几天孤再给你安排宫室住着。”褚邪见燕行月身体不适,他顿时脸上就变了,他起身站在燕行月的身边,脸上的担忧和心疼一点也不掩饰。 褚邪弯腰瞧了瞧燕行月的脸色,只见他小脸煞白,他更担忧了,脸上也浮起些许歉意。 “柳……从今日起也该学着月月叫你表妹了。”褚邪温柔的替燕行月按摩着脑袋,他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永安,送孤的表妹去偏殿休息,顺便请陈珏陈太医过来,就说太子妃身体不适,让他过来看看。” 柳文君也是担忧的看着燕行月,但这里是启国,是启国太子和太子妃居住的宫殿,她人微言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燕行月,便跟着永安离开了正殿。 第86章 送走柳文君,没过一会儿,陈珏便骂骂咧咧的来了。 一进正殿,看见燕行月和褚邪都穿戴整齐的等着他,他呆愣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但很快就消散了。 “怎么了?殿下您是不是又惹太子妃不痛快了?”陈珏笑嘻嘻的问道。 褚邪忍不住白了陈珏一眼,不满道: “少贫嘴,你快来看看行月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一提到……他就这样了。” 陈珏愣了一下,他眨眨眼,没有听清方才褚邪说了什么,追问道: “什么?提到了什么?” 褚邪静静地盯着陈珏,那双原本漆黑的双眸,在陈珏面前渐渐染上了一层不善的琥珀色。 陈珏立马闭了嘴,乖乖的给燕行月把脉。 好在,燕行月本身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忧思过度,吃点药调养调养就好了。 陈珏开了方子,交给永安让他按着方子抓药,褚邪再三确认过后,他才放了陈珏离开。 燕行月脸色有些苍白,他方才又想起了周晟,想起自己以前确实是喜欢过他的,但没想到他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誓言,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全是骗自己的。 那种真心错付的感觉让燕行月想起来就觉得恶寒不已,他心里烦躁,脑袋也跟着痛了起来。 “行月……”就在燕行月想着要把这件事忘掉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褚邪委屈又闷闷不乐的声音, “你是不是还没忘了周晟那个家伙?方才听你表妹提起周晟,你脸色都变了……你还想着他是不是……” ———————— 来啦!谢谢宝子们的安慰,摔了一跤没事,幸好我穿得多,就是膝盖磨破了而已,我上一次摔跤还是在上一次的时候。 第51章 燕行月不知道褚邪在吃什么醋,虽然褚邪嘴上这样说着,但燕行月还是隐隐约约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不该不存在的酸味。 “你在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燕行月被褚邪整个人都压在床上,他发出一阵低低的轻笑,双手被褚邪一只手禁锢在胸前无法动弹,他想要伸手抱一抱褚邪都做不到。 但褚邪脸上的表情又十分委屈,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水光盈盈,落在燕行月的眼中显得十分娇气可怜。 燕行月总算是明白了,褚邪发现自己很吃他这一套,从最开始的油腻肉麻,到现在的装弱装委屈扮可怜样,他的形象转换非常流畅,没有一点不适,说变就变。 燕行月发出一阵低低的无奈的叹息,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稍稍抬头,主动的亲了亲褚邪的嘴巴,原本还咄咄逼人,话语不止的褚邪一下子安静下来,他怔怔地看着燕行月,缓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燕行月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勾着嘴角,笑意盈盈的看着褚邪,还冲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褚邪又愣怔住了,片刻过后,他反应了过来,霎时间面色涨红,整个人都羞涩得不行。 “怎么这样的反应?”燕行月觉得这样的褚邪很是好玩,明明在床上行那档子事的时候,他表现得比任何人都饥渴难耐,像是情场高手一般,每一次都让燕行月觉得自己会在床上。 可这一次燕行月只是主动亲了亲褚邪,谁想这个夜里凶猛的家伙竟然这般羞涩,整张脸都涨红无比,看起来就像是红苹果成了精,但修行不到位,脸色还是红红的。 “这些信了吗?我的心里可是只有你的。”燕行月故意将声音压低了好一些,语调缓慢而微微上扬,这让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落入褚邪的耳朵里时,显得黏腻又十分暧昧,且又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你……”褚邪的脸皮子更红更烫了,他的耳根子几乎都要烫的冒热气了,一双琥珀蛇瞳因为情绪激动高涨,此时此刻完完全全的显现在燕行月的面前。 褚邪越看燕行月心中越是欢喜,他本来就是想激一激燕行月的,想听听燕行月温声细语的安抚自己,说他最喜欢自己,根本没有把那个周晟放在心上。 可谁知燕行月却给褚邪来了个大的,他竟然主动在他嘴上蜻蜓点水般献了一吻! 燕行月和褚邪之间已经行过很多次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可褚邪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燕行月这样一吻,竟然让自己又一次怦然心动,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心脏就是这般疯狂的跳动着。 褚邪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紧地抱着燕行月,与他深吻起来。 这一夜又是风雪不止,泰华宫寝殿内的宫人们非常自觉的都退出了寝殿,只留了几个宫人在门口烧了炭火守夜。 这一夜去后,泰华宫的宫人们发现了,他们平日里高冷淡漠的太子殿下似乎变了个人是的,越发的爱黏着太子妃了,可怜的太子妃只要太子空闲的时候,都被他带在身边,一点儿自己的空间和时间都没有。 柳文君暂住在泰华宫的这几天里,日日都看得见传言中残暴凶狠的启国皇太子,像只大狼狗似的一直和她姑表哥黏在一起,有时候姑表哥想单独和她说说话,那启国皇太子也巴巴的跟在他身后,使得她的姑表哥很是无奈。 “怀明,你都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嘛?”燕行月被褚邪缠的有些不耐烦了,但他一看向褚邪,对方又会作出那副委屈巴巴的可怜表情,惹得燕行月一阵心软,又不好说重话,只能任由褚邪对他又亲又抱。 第87章 褚邪还有些过分的要求燕行月甜腻腻的叫他“猪猪”,柳文君在一旁听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后来经过泰华宫掌事太监永安的提醒,柳文君这才意识到,褚邪这是在吃自己的醋。 柳文君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永安又无奈的笑笑,告诉她,褚邪这么多年来只对燕行月动心,他这算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心悦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些占有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永安又说: “太子殿下吃醋,并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情,而是觉得您……分散了原本只属于他的太子妃的注意力和关爱……您也别放在心上,太子殿下对所有分散了太子妃注意力的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就连对女皇陛下亦是如此。” 闻言,柳文君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启国太子怎么和传闻中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因为褚邪吃醋,燕行月这边很无奈,只得找了褚绮芸与她商议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替柳文君在皇宫里安排好住所。 燕行月担心柳文君一个姑娘家在远道而来,在皇宫里没有朋友可以谈心,他还专门去了一趟文华殿,请艮元的姑娘们吃了些精致的小点心,然后顺带着把自己的表妹也向这些姑娘们介绍着认识了一下。 这些年轻活泼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是心善友好的,一听说柳文君是燕行月的表妹,她们原本就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就迸发出了耀眼惊喜的光芒。 她们一个个都挤到柳文君面前,脂粉的香气一下子充斥在柳文君的鼻腔里,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厌烦,反而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你就是太子妃的表妹啊!先前听宫里的下人们谈论过你,那时候我们就想着太子妃会不会把你介绍给我们,没想到还真的把你带来了。” “真是个标志的人,模样也太像太子妃了吧!不愧是身体里留着同样血脉的骨肉至亲!” “文君妹妹今年芳龄几许啊!可曾念过书?若是没有我们可以教你。” “这个建议不错!我们虽说都闺阁女子,但来了大启,只要好好读书,我们都有机会在大启考取功名,成为一个女官呢!” “对啊对啊,我们当中都已经有几个人先提前跟着许姑姑到会同馆那边学习接待事务了,我记得文君妹妹是跟着玉国使团一起来的吧,玉国使团进京就是会同馆接待的吧,那你应该已经见过她们几个了。” 艮元的姑娘们很是热情,柳文君先前还担心自己会被她们嫌弃,自己会给燕行月丢脸,但没想到这些来自其他国家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是这样友好和善,她愣了一会儿,脸上烧得滚烫,心中有些羞愧。 柳文君很快就和艮元的姑娘们打成了一片,柳文君虽说被周家照顾的时候简简单单学了几个字,但和艮元的姑娘们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艮元的姑娘们自告奋勇,站出来当起了柳文君的教书女官,甚至还教她书法绘画,琴棋骑术。 见柳文君和姑娘们打成一片,燕行月便将人安排在了离景月宫和寿恩宫最近的观鹤楼住下来,还给她安排了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伺候着。 至此,柳文君才算是正式的在启国皇宫中安顿了下来。 做完这些事情,燕行月回到泰华宫,此时褚邪已经让永安派人把泰华宫中的一间小厢房打扫了出来,这间厢房简单的修缮了一遍,里面的装潢虽说不及泰华宫正殿和寝殿那样富丽堂皇,但也算得上精致舒适。 燕行月去看的时候,褚邪正在让永安把燕行月母亲的牌位和骨灰摆在供桌上。 “怀明。”燕行月见状愣了一瞬,他的眼睛有些发热,湿漉漉的像是有一层薄雾笼罩在眼前, “我母亲的牌位……你都安顿好了?” 褚邪一听到燕行月的声音,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一把揽住燕行月的腰肢,将他整个人都环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上,声音沉沉而温柔: “对啊,行月的母亲,也是孤的母亲,孤为咱们的母亲在泰华宫收拾间祠堂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嘛?” 说着,褚邪摆摆手,永安立刻会意,带着祠堂里的宫人们都纷纷退了下去,永安退出祠堂的时候还很贴心的拉上了门,给了褚邪和永安能够独处的空间。 “其实……”褚邪顿了顿,他抱着燕行月的力道紧几分,微微垂着眸子,情绪有些低落, “其实孤原本想……也给那个真正的燕行月立个牌位,就在咱们母亲牌位的旁边,但是孤担心这样会引来他人猜忌,所以孤做了个无字牌,还没敢放上去,想问问你的意见。” 闻言,燕行月被褚邪的这番心思着实打动了,他与褚邪十指紧扣,一张嘴便是沙哑颤抖的哭腔: “嗯……好,就放在母亲的牌位旁吧,希望他泉下有知,能够和母亲在一起。” 褚邪听着燕行月这颤抖的声音,心里越发的怜惜,他扣着燕行月的肩膀将对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低头深吻起来。 两行热泪从燕行月的眼角滑落,他与褚邪相拥而吻,热烈又激情的响应着他的满腔爱意。 ———————— 要过年啦!大家开始打扫卫生了吗!又到了洗窗户洗锅碗瓢盆的日子啦! 第52章 今年启国皇室的新年过得那叫一个热闹。 原来的大年三十,褚绮云都要举办皇家宫宴,宴请皇室子弟到宫中来一起吃这个团年饭,但今年却不一样了。 第88章 皇宫里多了好一些人,褚绮云和褚邪商议了一番,决定今年就不办什么皇家宫宴了,毕竟各个亲王郡王也是有一大家子的人,今年干脆就让他们都留在自己家里,好好和他们一大家子人过一个团圆夜。 在上朝的时候褚绮云顺便就把这件事说了一下,起初的时候还有大臣站出来反驳,说这样有违祖制,但褚绮云决定的事情除非是有理有据让她信服,否则很难轻易改变。 除了和亲王宁亲王之外的其他皇室子弟都觉得褚绮云的这个决定很不错,他们年年大年三十都要带上家中正妻嫡子嫡女来宫中赴宴,府中清冷,庶子庶女也委屈巴巴的说家里没有年味。 这些亲王郡王们何尝不是想与自己的家人和和美美一起过年,只是往年的大年三十都要被叫到皇宫里参加宫宴,若是兄弟姐妹都和睦还好,偏偏和亲王与宁亲王是不好相与的,他们连皇宫夜宴上都不忘阴阳怪气的说一些可能会让褚绮云和褚邪感到尴尬难堪的话。 若不是褚绮云谨遵先帝遗旨,不会手足相残,且会善待每一个兄弟姐妹,要不然就以褚绮云和褚邪的那个性子来说,根本就留不到和亲王与宁亲王活到现在。 这一次褚绮云免了皇宫夜宴,各个亲王郡王郡主都能留在自己家中过年,京城内年味十足,其乐融融,就连被留在启国的燕贤烆和玉国使团也在会同馆的招待下好好的在启国京城中过了年。 大年三十那天,褚绮云虽说没有办一场热热闹闹的皇宫夜宴,但她还叫了艮元的姑娘们和烛龙殿的神官祭司过来,连同泰华宫的两个恩爱小夫夫,聚在一起过年。 燕行月拉着柳文君坐在了自己身边,这让褚邪心里头又泛起了一阵酸意。 燕行月哪儿能感觉不到身边坐了一个大醋坛子,连自己唯一的表妹的醋也要吃,燕行月无奈之余又觉得好笑,他只得温声安抚着褚邪,还承诺晚上回去好好和他亲热亲热。 褚邪年轻气盛,一听燕行月晚上回去要亲热,褚邪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而好巧不巧褚绮云的目光正好转向了褚邪和燕行月。 褚绮云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止住了,她眼神颇为玩味,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燕行月,她无奈地摇头轻笑,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清了清嗓子,隐晦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朕安排了人在跨年守岁时燃放烟花爆竹,可能大家回去都会累着,都要早些歇息,明早还有御膳房准备的饺子,大家可得聚在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话到此处,褚绮云还特意的盯了褚邪一眼,但褚邪像是没有理会到褚绮云这番话中的意思似的,还是像一条大狼狗一样,黏在燕行月的身边。 褚绮云觉得有些头疼,但孩子们的事情她也懒得去管,反正烛龙殿那边也赐了代表着子嗣后代的烛龙蛋,褚邪和燕行月孩子的问题她也不用担心。, 只是燕行月身子骨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些,褚邪这个野兽一样的家伙,燕行月看着瘦弱可怜,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那个野兽一样凶猛杀敌的儿子给折腾惨…… 褚绮云张了张嘴,她还是很心疼燕行月的,毕竟他是柳婵媞的唯一的骨肉,她让褚邪把燕行月接到大启来就是想好好养着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看上了他。 本来想着燕行月和褚邪在一起也挺好的,就当是自己多了一个儿子,可褚邪那样黏着燕行月,褚绮云总是怕燕行月的身子骨吃不消。 在暗地里,褚绮云也不是没有悄悄暗示过燕行月,若是他不想和褚邪在一起了,她是能为他做主,取消了这桩婚姻,但燕行月却像是什么也没听懂似的,褚绮云也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燕行月和褚邪的关系好,褚邪又喜欢有事没事就黏着他。因为这件事,和亲王和宁亲王一派的人可没少借着这件事来发挥,若是褚邪真的贪恋美色,耽误正事,褚绮云就算是她的母亲也不会轻易饶了褚邪,可偏偏褚邪什么事都办好了,他不去军营里练兵,也只是正常休假,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和亲王和宁亲王处处找茬,褚绮云也早就不耐烦了。 如今大年三十她取消了皇宫夜宴,只和自己的孩子以及几个乖巧可爱的姑娘们一同入宴,没了和亲王与宁亲王的搅合,今年的晚宴是褚绮云和褚邪吃得最舒心高兴的一次。 深夜跨年时分,夜空中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烟花伴着细碎的小雪,燕行月喃喃自语: “瑞雪兆丰年,今年会是一个平安祥和的一年。” 褚邪站在燕行月的身边,他将他的喃喃自语都听在了耳中,他微微勾起嘴角,衣袖下的手悄悄握住了燕行月纤细的手,紧紧地握住。 燕行月也大大方方的反握回去,他抬头看向褚邪,而褚邪也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两个人的眼神中皆是暧昧欢喜,他们心有灵犀一般,相拥而立,在漫天飞雪和烟花下情不自禁的亲吻起来。 在场的人当中还有一些未出阁的姑娘,她们小声的惊呼了一下,很快就捂上了嘴,小脸蛋红扑扑的,双手挡着脸,可她们却从指缝里偷觑相拥而吻的两个人。 褚绮云的脸都黑了,当着这么多姑娘家的面儿,这样旁若无人的接吻起来,褚绮云想都不想就觉得这是她那个儿子强迫燕行月这么做的,但太子的脸面也要紧,就算褚绮云想教训褚邪也得看看时机。 第89章 烟花看了一会儿了,褚绮云实在是被两个碍眼的家伙烦得不行,她大手一挥,道: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别在这里碍眼了!你们两个要亲回去亲,别耽误我们看烟花!” 话音一落,那些姑娘们甚至还发出了一阵失落的唉声,褚绮云瞪大了眼睛,这些艮元来的姑娘们是被大启开放的民风浸透了吗?怎么一个个都发出这样的声音?非得看着别人接吻好看? 尽管褚绮云这样想着,但她却也什么都没说,而是看了一眼将燕行月打横抱起,大跨步快速离开的褚邪一眼,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的石头也彻底放下来了。 两个孩子感情好,褚绮云也就放心了,眼下最令人期待的事情就是等待烛龙蛋里孵出属于褚邪和燕行月的孩子了,到时候她就禅让退位,安安心心当自己的太上皇,这么多年了,她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人生,与自己喜欢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些朝堂诡谲风云,就扔给褚邪去打理吧! ———————— 要完结啦!!!!生完宝宝就完结! 第53章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冬去春来,又入盛夏。 玉国使团在开春后就急匆匆的回国了,临走的时候,褚绮云还正式的接见了燕贤烆和玉国使团,与他正式商议了一下两国贸易事宜,也算是表示对他们给出的答复非常满意。 燕贤烆松了一口气,带着褚绮云给的一大堆赏赐回了玉国。 此后的几个月里,和亲王与宁亲王倒是来找过几次褚邪和燕行月的麻烦,不外乎都是扯着皇室子嗣问题来说事,说燕行月身为一个男子不能为大启皇室延绵子嗣,说褚邪娶了一个男子做他的太子妃,是想要褚家断子绝孙,对不起褚家的老祖宗。 然后他们又暗暗在褚绮云那边吹风,说愿意让自己的庶女做个侧妃嫁给褚邪,为褚家生下一男半女。 褚邪还没发火,褚绮云就被他们的天真的妄想给生生气笑了。 褚绮云在朝阳上大声斥责和亲王与宁亲王妄图破坏储君的婚姻,意图不纯,说烛龙殿已经赐予了褚邪和燕行月可以绵延褚氏皇族子嗣的烛龙蛋,五六月便是破壳日,若是诸位不信,她便邀请诸位大臣和王公贵族前来观看下一位皇储的诞生神迹。 为了能够让众人信服,褚绮云还专门找了烛龙殿的神官大祭司算了算烛龙蛋破壳的准确日子,司桓算了很久,推测孩子会在六月上旬出生,大概就是初二到初八这个时间段。 于是众人满怀好奇,艰难的等着,他们上朝下朝不外乎都是在谈论着这件事。 “你说……陛下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嗐,谁知道呢,我们大启信奉烛龙神,都说大启开国就有烛龙神降临协助褚家才开创了如今这般强大的国家,说不定是真的呢?毕竟我们陛下也不是未婚而孕,生下了人称‘鬼煞修罗’的太子殿下?” “可是……那个……你也信?” “我信啊!你不信的话,可以等到六月初二嘛,烛龙殿的神官大祭司都这么说了,说不定还真的有神迹降临呢?” “好吧,我们陛下虽说是女子,但她治国有方,赏罚分明,大启在她手上也是越来越强大,和亲王和宁亲王这一次……确实有些过了……太子与太子妃恩爱非常,蜜里调油,艮元送来的那些年轻漂亮姑娘都没能入他的眼中,更别说他家那几个娇生惯养的女儿了。” “也是……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送嫡女也就罢了,还说要送庶女……谁不知道他家庶女的地位跟艮元的庶女没有区别……这不是明晃晃的打陛下和太子的脸吗?” “放眼整个大启,谁家敢那样对待庶子庶女,也就和亲王和宁亲王他们不一样,仗着自己生母是先皇后,自诩为嫡出,觉得自己理应继承大启江山,但谁想到最后却是让身为女子的当今陛下坐了皇位呢?” “幸好现在坐在皇位上是的咱们女皇陛下,要是大启的江山落在和亲王或者宁亲王的手中……恐怕早就被周边那些国家瓜分吧。” “也难说,女皇陛下和太子殿下就算没有坐在皇位上,也会为了守护大启而征战沙场的,你看陛下虽说是一介女流,但论起带兵打仗,治理朝纲这些事情,陛下做的可是要比先皇还好,就算她没坐在皇位上,也一定不会比那些将军差,更别说咱们的殿下还是被敌军称之为‘鬼煞修罗’的大杀神呢。” “唉,但是陛下后宫空虚,她膝下子嗣也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大启皇室需要开枝散叶,但太子殿下娶了一个男子……还不肯再娶女子延绵子嗣,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嗐,先看看那个烛龙……什么蛋来着到底能不能孵出孩子再说吧,我觉得这事,也太玄乎了。” 在大臣们的谈论中,这日子终于熬到了六月初一。 正值盛夏,今年启国的夏日并不是那么炎热,褚绮云在皇宫外的避暑行宫中举办了一场热闹的清凉宴,宴请了所有朝臣和王公贵族。 褚绮云坐在主位上,她的面前还摆放了一个已经变成金色的巨蛋,她向众人介绍,这边是传说中的烛龙蛋,是烛龙神显灵的征兆。 这样简简单单的话定然是不能服众的,但褚绮云还是让一些好奇且在大臣中颇有威望受尊敬的老臣武将上来,让他们亲自看一看,摸一摸,感觉一下到底是不是一颗蛋。 第90章 那些好奇的大臣们一个个的上去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就连一向不讨人喜欢的和亲王与宁亲王都来凑了个热闹,他们甚至还上手摸了一下,和亲王更是端了起来,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还晃了几下。 “放肆!”褚绮云看得青筋暴起,在和亲王开始捧着烛龙蛋开始晃的时候,她猛然站起,一伸手就把烛龙蛋从和亲王的手中抢了过来,还重重的打了一下和亲王的手, “朕的小皇孙也是你能晃的!你若是不想安宁,故意给朕找事,不在乎彼此的脸面,那么朕只好将你请出去了。” “你……我可是你兄长!是你手足兄弟!”和亲王也没想到一向对他忍耐有加的褚绮云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蛋和自己撕破脸面,他面色涨红,整个人都异常窘迫,头脑一热,也冲着褚绮云大吼起来。 褚绮云闻言一愣,她将烛龙蛋抱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似的,一下一下轻抚着烛龙蛋,她听到和亲王的那番话,冷笑一声,淡淡道: “兄长?手足?真是可笑,你何时把朕当做是你的亲人?处处与朕作对,是仗着有先皇遗旨,朕就不敢动你吗?” “你……”和亲王面色涨红,他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目光锁在了燕行月身上, “皇上和太子怕是太过宠信这个小国来的男子了吧?他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们这样宠着他?他一个男人不能生孩子还当了太子妃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许太子纳侧妃纳妾!他这是要我们褚家血脉断送在太子这一代吗!” 褚绮云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她还想听听和亲王还能说些什么。 和亲王见褚绮云没开口,便觉得自己说的有理,使得褚绮云心虚了。 和亲王指着燕行月大骂道: “现在他还迷惑皇上弄了什么破蛋出来,说这里会有孩子孵出来?真是笑话!谁家孩子是从但里孵出来的!想来是烛龙殿那帮吃干饭的家伙收了这个妖人的好处,所以才帮着他编了这么一个谎言!” 和亲王越说越激动,他甚至都开始叫人把燕行月拿下。 褚绮云张了张嘴,正准备叫人把和亲王和宁亲王都请出去,然而她却感觉到手中的烛龙蛋晃动了一下,一阵清脆的破壳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原本还在吵吵嚷嚷的和亲王立刻闭上了嘴。 霎时间,原本晴朗乌云的天空忽然卷起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云层后电光闪烁,一阵又一阵的雷声轰然炸开。 金色的巨蛋上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缝,自裂缝中透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一声响彻云霄的雷鸣在众人头顶炸开,隐隐之中似有龙吟。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从巨蛋中传来,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脚丫子猛地踹破了蛋壳,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了婴儿的样子。 小小的龙角,以及长着黑色鳞片的小尾巴,金色的双眸。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 “烛龙神显灵啦!” ———————— 来啦!!!! 第54章 纳凉的连廊亭下,齐刷刷跪下一片朝臣和王公贵族,他们口中高呼着“烛龙神仙灵了”,虔诚又兴奋的行起了大礼。 他们高呼万岁,赞美烛龙神,赞美女皇陛下,又赞美太子和太子妃。 行完大礼,朝臣和王公贵族们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他们再看向和亲王和宁亲王的时候,眼中的神色皆是不满和斥责的意味。 “和亲王这也太过分了,竟然怀疑太子殿下,怀疑烛龙神!幸好烛龙神护佑我大启,否则你方才要是不小心摔坏了烛龙蛋可怎么办!” “就是,平日里陛下对您和宁亲王善待有加,您却想加害我大启皇储!其心可诛,臣恳请陛下治罪和亲王和宁亲王!” 宁亲王愣了一下,一脸茫然道: “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个老东西不要乱指责好不好?方才要摔烛龙蛋的是二哥,又不是我!你们要弹劾也该是弹劾他才对!关我什么事?” 宁亲王此话一出,原本就处于下风的和亲王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和亲王,他缓了好久,面红耳赤,指着和亲王和方才站出来请求褚绮云严惩这两位亲王的大臣破口大骂起来。 褚绮云听得头疼,明明是涉及到皇家颜面的事情,可褚绮云却一点儿也不生气,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明明身为神官大祭司的司桓都说了龙蛋孵化出孩子的时间在初二之后,可这才初一孩子就从蛋里孵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该死的和亲王给吓得。 但在另一方面上,褚绮云又很开心,她动作轻柔的把肉嘟嘟的婴儿从碎蛋壳里抱出来,招招手就有烛龙殿的小神官上来收走了所有的碎蛋壳,身为褚绮云贴身女官的霍琰也贴心的递上了老早就准备好的毯子将肉嘟嘟的婴儿包裹了起来。 “哈!是个小公主!”褚绮云瞧了一眼孩子,她两眼顿时放光,向众人宣布了孩子的性别。 众人都沉浸在欣喜之中,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褚绮云这句话中的信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个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褚绮云抱着小公主逗她玩儿一会儿,小丫头一生下来就能睁眼,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褚绮云看了一会儿,她咧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转移视线,看了周围一圈的人后,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旁震惊得张着嘴,根本没有反应的燕行月身上。 小丫头肉嘟嘟的手朝着燕行月张了张,嘴里阿巴阿巴嘟囔着什么,看着像是要燕行月抱抱。 第91章 褚绮云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来,她把小丫头递给霍琰,让霍琰帮忙转交给燕行月。 霍琰抱着孩子,脸上的欣喜也是发自内心而来的,她温柔的把孩子递到燕行月的怀中,轻声道: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烛龙神赐予了你们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公主。” 燕行月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霍琰怀中的小婴儿,愣怔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要从对方怀里把孩子接过来。 “太子妃?”霍琰小声的提醒了燕行月一声。 “我抱抱。”燕行月这才反应过来,他激动得双手有些颤抖,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把肉嘟嘟又软乎乎的婴儿抱在了怀中。 小丫头额上长着一对肉乎乎的又短又小的龙角,她吃着圆圆的小手,吃得一手都是口水,她一到燕行月的怀中,便乐得咯吱咯吱笑了起来,还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口齿不清,叭叭叭的叫唤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从烛龙蛋里孵出来的缘故,她长得比普通婴儿要大了一两个月的样子,燕行月低下头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小丫头便乐得欢笑起来。 “怀明你看!”燕行月把孩子抱给坐在身边的褚邪看, “这是我们的孩子!” 这本该是一件初为人父的褚邪高兴的事,可褚邪的脸上并没有那样激动的神情,反而看着有些悲伤难过。 褚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只是看了燕行月怀里的孩子一眼,之后他的目光便一直黏在了燕行月的身上。 “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燕行月有些疑惑,他低头看了一眼女儿,也不知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他的脸色当即黑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燕行月紧紧地把女儿护在怀中,语气也冰冷了一些,他微微蹙着眉头,声音沉了几分: “你不喜欢我们的女儿?” 听到燕行月的语气都变了,褚邪立马慌了,他连连摆手,低头想要亲一亲燕行月的脸颊,可对方却别过脸,根本不想让他亲。 “孤不是讨厌女儿,只是……”褚邪支支吾吾起来,他脸上泛着羞涩的酡红,压低了声音,凑到燕行月耳边,低声道: “孤只是觉得……有了孩子之后,你的眼里就只有孩子了,根本就不会再看孤一眼了……” 褚邪越说越委屈,像一只受伤的大狗,可怜巴巴的在燕行月面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尾巴。 燕行月闻言一愣,他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耳边就传来了褚绮云那沉缓威严的声音: “朕如今也有些年岁了,在这个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朕已经决定好了,要退位,大启皇帝的宝座就交给太子了,如今太子也有了孩子,正好各位都在场,朕趁着还自己还是皇帝,就在这里封小公主为崇华公主,朕退位后就由朕亲自抚养,也好让太子和太子妃有自己的空间。” 褚绮云这么说着,褚邪脸上一下子就充满了阳光,他立马拉着燕行月下跪行礼,谢过了褚绮云。 “行月,听到了嘛?母皇说要帮我们抚养孩子!”褚邪乐颠颠的说道。 燕行月闻言一怔,敢情褚邪高兴的是这件事,而不是他要当皇帝了? 燕行月无奈摇头轻笑,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他是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的,可是他记得褚绮云说过,她喜欢女儿,想要个女儿,但种种原因她最终只要了褚邪这一个孩子,所以把怀里的小丫头交给褚绮云抚养也是最好的办法。 宴席结束之前,几乎每一个朝臣和王公贵族都来燕行月的面前近距离的见了见这个长着龙角龙尾巴的小家伙。 他们脸上的神色恭敬又虔诚,如同真的见到了烛龙神一般。 宴会结束,燕行月抱着孩子与褚邪回到了泰华宫。 整个皇宫里早就传遍了消息,说今日宴席上烛龙神显灵,太子和太子妃的孩子提前降生,女皇一高兴,当即就说要传位于太子褚邪。 长英领着一众泰华宫的宫人纷纷给褚邪和燕行月道喜,褚邪没什么反应,倒是燕行月很高兴,放话下去人人都赏一年俸禄。 这一夜,燕行月抱着已经累得睡在他怀中的小丫头躺在了偌大的床上,褚邪想要贴近他亲亲都被燕行月以会吵着孩子给推开了。 褚邪立马就耷拉个脸,闷闷道: “有了孩子你就不爱孤了是不是?冷漠无情的男人,有了孩子忘了孤!” 燕行月听不得褚邪说这样的话,他脸上一片滚烫,连忙转身伸手捂住了一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地嘴。 “嘘!”燕行月压低了声音,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他们俩这样像是在偷情, “你要把孩子吵醒了,要是真吵醒了孩子,你……你就去偏殿睡吧!” 说完,燕行月十分敷衍的给了褚邪一个亲吻,但这个亲吻已经足以让褚邪闭上嘴。 ———————— 明天完结!之后的番外就以福利番外的形式出现哦!另外我觉得下一本写《兽世小领主》但是设定可能要改一下,攻不再是黑龙了,而是黑豹!大猫猫! 第55章 【正文完】 褚绮云退位的动作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快。 冬日来临之前褚绮云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没给褚邪一点儿一点儿反应推拒的机会,直接赶鸭子上架,举办了一场大启开国以来,最盛大奢华庄严的登基仪式。 第92章 一向喜欢黏着燕行月的太子,一下子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大启皇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褚邪身上。 褚邪成为皇帝,一些还没停歇不该有的心思的人也开始活跃起来,他们时不时地挤到褚邪面前,想要把自家闺女塞到褚邪所在的泰华宫,甚至还有的人想把自己的儿子也塞进来。 自褚邪登基称帝之后,他们的寝宫还是泰华宫没有变,养心殿依旧让褚绮云住着,养心殿离烛龙殿还算近,也算是褚邪和褚绮云有些自己的心思在里头。 褚邪登基称帝,燕行月身为她的太子妃,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皇后,但是在大启,男子成后一般都是叫做君后,燕行月的身份地位上升,连带着在他身上打主意的人也多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这烛龙蛋还能不能给他们第二个孩子,一些皇族子弟打起了歪主意,总是带着自家儿子在燕行月面前晃悠,话里话外都说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燕行月的膝下。 燕行月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褚邪,褚邪冷笑一声,他怀里抱着肉乎乎的小丫头,他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小丫头那肉嘟嘟的又短小的尾巴。 “呵,他们这是打量着朕只有小哭包这么一个孩子,还觉得朕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皇位呢。”褚邪这般说着,他冷笑了一声,手上逗玩儿小丫头的动作一点儿也没停下来。 褚邪低头逗着小丫头玩儿,他再抬头看向燕行月时,目光温柔如水,轻声道: “朕已经让神官大祭司选了个好时间,不给那些人幻想的机会了,朕要立小哭包为皇太女,她将是大启的储君,将来要继承朕的江山。” 闻言,燕行月愣怔了一瞬,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担忧的问道: “小乖还这么小,你确定现在就要立小乖为皇太女吗?会不会太危险了?那些人……会不会对小乖下毒手啊?” 这也不怪燕行月这般担心,他以前在原来那个世界的时候,没少看宫斗剧,现在他就身处于皇宫之中,原来没有小乖的时候他并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风云诡谲的皇宫之中,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有了软肋。 褚邪不知道燕行月这一天天的从哪儿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他还是温声安抚着燕行月,说: “你别担心,泰华宫内外全是朕的人,母皇那边就更不用说了,离烛龙殿又那么近,司桓身为神官大祭司,他若是连小哭包都保护不了,那他那烛龙神的身份也可以不要了。” 褚邪这么说着,燕行月的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小丫头被褚邪取名叫褚月,除了褚邪,其他人都叫褚月为小乖,而褚邪则是平日里叫她小哭包,因为她一来泰华宫就粘着燕行月不放,要是燕行月把她放下来,她就哇哇大哭,褚邪想要抱抱她,她也哭个不停。 陈珏和连文煦也照常会来泰华宫办差事。 陈珏不仅包揽了褚邪和燕行月的身体健康问题,还要时常替小褚月把脉。 连文煦升了官职,从太子的贴身暗卫升为了禁军统领,他升职之后,身上的事务更重了,不仅仅要负责泰华宫的安全护卫问题,还要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燕行月感觉自己见到连文煦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但连文煦还是在得空的时候会经常来泰华宫,他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却十分喜欢褚月,褚月被他抱着的时候竟然也不会哭,反而会睁大那双金色的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褚邪和陈珏都酸的不行,毕竟小褚月在他们那里可没有这么乖巧,一抱就哭,怎么会这样可爱的看着他们呢。 小褚月被褚邪下旨封为皇太女的时候,天气正好,整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了自皇宫中升腾起一股金光,随后万里无云的天空渐渐凝聚出一朵呈烛龙形态的七彩祥云。 原本有些迂腐陈旧言语的大臣,一见到这样的吉兆,他们当即闭上了嘴,什么也不敢再说了,生怕烛龙神会降罪在他们头上。 褚绮云也没想到燕行月和褚邪的鲜血孕育出来的孩子会这般吉祥,她转过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身着圣洁庄严的神官道袍的司桓。 褚绮云愣了一下,虽说她没少见过司桓穿着这身衣裳出现在她的面前,可今日在这样吉祥意境的场面下再看司桓,褚绮云只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太上皇这样看着微臣,也是问不出什么的。”褚绮云那样炙热的目光,感觉灵敏的司桓怎么会感受不到,他发出一阵轻笑缓缓开口, “褚月这个孩子似乎生来就受到上天的宠爱,若是她身为神官大祭司,怕是法力都在我之上,但她生来又是帝王之相,身上的烛龙血脉比我还强大……” 话到此处,司桓便不再说了,他静静地看着褚绮云,脸上的笑意温柔又宠溺,眼中还带着自豪的神情。 司桓用只有褚绮云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那是你和我的小孙女,我很自豪,我们的后代自这般优秀,你大启的江山依旧在烛龙一族的护佑下,你和我,也将生生世世在一起。” 褚绮云听着司桓说这些话,她心脏疯狂的跳动着,脸上也是一片滚烫。 今晚一定不能那样轻易放过他! 褚绮云如是想着。 在太和殿上,褚邪与燕行月并肩而立,褚邪的怀中还抱着正在吃着手指的小褚月,七彩祥云在他们头顶缓缓飘过,广场上朝臣和王公贵族都纷纷虔诚而跪,高呼“吾皇万岁” 第93章 褚邪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忽然微微弯下腰,凑到燕行月的身边,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低声道: “行月,我心悦你,唯愿与你共度此生,恩爱两不疑。” 燕行月心动难耐,他脸上泛着羞涩的一抹红,他微微颔首,轻笑着回应褚邪: “我也是。” 艳阳高照,青天白日,褚邪抱着小褚月,当着众人的面,深深地吻上了燕行月。 ———————— 完结啦! 第56章 番外·一 时间飞逝,白驹过隙。 自褚邪登基称帝之后已经过了三年,这三年里也不是没有人动过要往褚邪身边塞人的心思,但他们一看到黏在燕行月身边,那个长着龙角龙尾和一双金色眼睛的小包子,所有不好的心思全都咽了下去。 小包子刚过三岁生日,可从她的眉眼之中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且眉宇间带着帝王之相的英气,那双金色的眼睛更是令人胆寒震惊,仿佛所有阴邪奸恶的心思和灵魂都会被这双眼睛贯穿。 时间一久,众人便发现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似乎也有了些变化,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他那双原本漆黑的眸子,也渐渐变成了琥珀一般的竖瞳。 到了现在,众人才想起来,褚邪也是烛龙神赐予太上皇褚绮云的吉祥之子。 看着被一大一小带有烛龙血脉围绕的燕行月,一些人就算心有不甘,妒意大发,但他们也多只能憋在心里。 自褚邪坐上皇位之后,他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多了,时常只能在勤政殿过夜,不能回泰华宫,褚邪觉得这个皇帝当得还没有自己是太子时来的轻松愉快。 就算好不容易挤了点时间出来,回到泰华宫,想要和自己多日未见的爱人好好亲热一番,可谁知中间夹了个粘着燕行月不肯松手的小肉团子,褚邪想哭的心都有了。 “行月,就不能把小哭包扔到柳文君那边一晚上不行嘛?”褚邪又使起了撒娇的手段,他知道自己一撒娇,燕行月是根本无法拒绝的, “朕都好久没和你那个了,朕时常觉得寂寞,处理政务的时候都觉得心里空虚。” 褚邪这般说着,他面上也不忘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一双毫不掩饰的琥珀蛇瞳也微微闪动,似有盈盈泪光,看着十分委屈。 燕行月本打算婉拒褚邪的亲热请求,可听他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他们确实许久都没有亲热过了。 虽说当初褚绮云当中宣布自己要亲自抚养褚月,但褚绮云退位之后,司桓也宣布退位了,顶上他神官大祭司职位是的一个从小就被他养在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听司桓说,她也是烛龙一脉,天赋也很好,心思纯善,为人友好,正好顶了神官大祭司这份差事。 褚绮云和司桓双双退位,当初说好要抚养褚月也变成了隔三差五就让霍琰姑姑把褚月送回泰华宫,他们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为什么送回来。 褚邪为此还跑到褚绮云那边闹了一闹,没闹出什么结果不说,褚绮云还直接出宫与司桓云游去了,这下子连个能带孩子的人都没了。 一番思索之下,燕行月只得让永安和长英把褚月送到柳文君所居住的观鹤楼那边去。 平日里一离开燕行月便哇哇大哭的褚月,这一次被永安抱过去的时候,她竟然罕见的没有大哭,而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张粉嫩的小嘴撅的老高,金色神圣的双眼染上了一层氤氲水汽。 小肉团子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落在燕行月的眼里甚是可怜可爱,但落在了褚邪眼中只觉得这个小肉团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机,实在是可怕,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威胁,威胁到了他和燕行月之间本该有的亲密空间。 “怀明……”燕行月开口了,他一脸怜惜的看向了褚邪,这让褚邪右眼皮跳了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要不……下次吧……小乖还小,离不开我……” 褚邪更委屈了,他紧紧地抱住了燕行月,声音都在颤抖着, “不行!下次下次又下次,这个下次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再说了,小哭包都已经三岁了!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朕三岁的时候就被母皇丢去一个人睡了!小哭包身为储君,她也应该独立起来了!” “什么?”燕行月怔了怔,他还没反应过来,褚邪便朝着永安和长英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太监抱着褚月便往泰华宫外走去。 “哇!!!”褚月哇哇大哭起来,尖锐响亮的哭声响彻云霄,隐隐之中还带着一声龙吟。 “永安!”燕行月连忙出声制止了永安带走褚月,他推开褚邪,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永安面前,脸上挂着温柔宠溺的笑容。 燕行月微微倾身,轻轻吻了吻永安怀中的小褚月,声音温柔如水,缓缓道: “小乖,今晚你就去你表姑那边睡,你表姑……她很久都没有见过小乖了,说是很想念小乖……小乖不会让表姑一直想着小乖吧?” 燕行月的话都说到这里了,褚月眨巴眨巴眼睛,一双金灿灿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最后她小嘴一撅,亲了亲燕行月,奶声奶气的说道: “小乖听爹爹话,去姑姑那边睡觉觉,爹爹明天要早早地来接小乖哦。” 随后,永安便顺顺利利的抱着褚月前往了观鹤楼。 褚邪没有想到燕行月这一次会选择他,他还以为这一次小哭包噘嘴一哭,燕行月又会选择小哭包,然后把自己晾在一边,孤零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