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野》 第1章 [现代情感] 《挚野》作者：狐言先生【完结+番外】 温吞少女 x 野痞拽哥 钟玉随着母亲来到徐家，自此，钟玉和徐秦成为了一家人。 徐秦，他性子野，少年痞气，说话带刺，拽得不行。 第一眼见徐秦时，钟玉就知道他并不是好相与的人，于是钟玉在他身边谨小慎微地生活着。 然而既便如此，面对突如其来闯进自己生活的钟玉，徐秦仍是恶意满满。 后来，一场变故改变了他们所有的人生轨迹。 徐秦将钟玉送走，钟玉哭着问他:“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想看到我吗？” 徐秦眼底冷如寒冰，脸上无一丝情绪:“没错，我就是讨厌你，现在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知道了吗？” 话了，徐秦决绝而去，独留钟玉一个人在风中抽泣而哭。 三年后的一个下雪的冬天，徐秦在回家路上捡到一个脏兮兮少女。 在橘黄色路灯照射下，徐秦发现眼前这个衣着单薄，风雪满身的少女，正是钟玉。 徐秦傻了眼，过去的三年这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彼时，只见钟玉双眸擎着盈盈泪水，抿着薄唇，小手紧紧攥着徐秦的衣角，声细如蚊地嗫嚅道:“带我回家好不好……” 那一刻，徐秦冷硬的脸色有了一丝变化。 雪夜中，男人伸出手，微俯下身子，淡淡道:“走，我们回家。” 徐秦错了，他悔不当初。 如果当初自己没把钟玉送走，或许钟玉能安然无忧地长大。而今懊悔已毫无意义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地照顾钟玉，保护好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予她最好的生活。 …… “你还会把我送走吗？我会很听话，不会惹麻烦的！不要再把我送人了。”钟玉在祈求着，目光可怜巴巴。 徐秦心疼极了:“小傻子，现在谁也分不开我们了，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想和你永永远远在一起。” 他是黎明破晓的光照亮她的全世界，挚爱肆意撒野 阅读指责： 1 1 v 1 双c 2 无血缘关系及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3 现实救赎向 ┄┄ 立意：向着光亮那方大胆向前走吧！ 第1章 野猫女孩 傍晚时分，今冬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钟玉仰头看着灰暗飘雪的天空，轻盈皎洁的雪落在她睫毛上，脸蛋上，凉浸浸的。 “你他妈有病呀站在路中间。” 身后是一个男人暴燥的骂声，钟玉知道是在说自己，连忙闪到路边，就见一个骑着电瓶车的男人经过，兀自骂骂咧咧：“没事儿站什么路中间，你家的路呀！” “对不起。”钟玉弯身道歉。 弯腰起来时，那人已经走远了，只留风雪凄迷。 钟玉收回目光，吸了吸鼻子，缩起脖子，步履加快往前走去。 最终她停在惠民宾馆门口，从口袋翻出一叠很散的零钱，认真数了一遍，确认了钱的金额才敢进去。 前台是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那儿。 她正在吃着饭，手机播放着时下热门偶像剧，边看边吃，时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 “你好……” 钟玉的声音有些小，前台女人没听见。 钟玉见人没应声，声量拨高了些：“你好！” 这回前台女人听到了。 她抬眼看了眼钟玉，见是一个小女孩，身上穿了件宽松的蓝白色校服外套，里头是一件白色连帽卫衣，卫衣帽子从后领口翻了出来。 “你是学生？”前台女人先是问她身份。 钟玉低垂目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复而抬头说：“我是学生，但我已经成年了。” 说完，钟玉忙不迭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来证明自己。 前台女人直接看向出生日期，确实已经成年了，正好18岁。 “你要开房间？”前台女人像是随口一问。 钟玉点头：“我就住一晚，我要那个110的单人房。” 她提前看了这个宾馆的价格，明确要一间最便宜的房间。 前台女人看着电视，冷冷地说：“单人房没有了，200的大床房还有。” 一听要200一晚，钟玉就摇头：“我没那么多钱。” 前台女人瞥了眼钟玉，咂嘴道：“没钱就乖乖回家，跑出来开什么房。” 钟玉抿紧嘴唇，嗫嚅道：“我没有家……” 从宾馆出来，风雪更大了。 钟玉看着手里为数不多的百来块钱，她在想今晚该怎么办？ 难道今晚真的要露宿街头？ ……… 从宾馆出来，钟玉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拐进一条小巷时，钟玉听到了几声喵喵喵的声音。 她循声看去，目光落在灯光昏暗的垃圾桶旁边。 有一只瘦小的小猫缩在垃圾桶底下，微弱地发出喵喵的声音。 每年这样的雪天不知道会冻死多少流浪猫。 想到这里，钟玉忍不住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向小猫。 “小猫，乖，别怕。” 钟玉用轻柔的声音去安抚小猫，小猫乌亮的眼珠子呆呆望着钟玉，没有恐惧，反而在钟玉伸手过来抱它时，它还主动跳进钟玉怀里。 第2章 小猫看上去一个多月，而且很瘦，抚着后背都能摸到脊骨，毛皮也稀疏，已经冻得在发抖哆嗦。 这样幼小的猫根本不可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夜。 钟玉二话不说就从书包里把自己的围巾拿出来，包裏着小猫，为小猫取暖。 钱玉抱着小猫，席地而坐在小巷一角。 它是一只流浪的小猫，而她是一个流浪的女孩，都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小猫，今晚我陪着你吧。”钱玉笑着捋了捋小猫的毛皮。 小猫嘤咛地啼叫几声以作回应。 …………… 钟玉的手机在晚上十点整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手机屏幕的暗下来后，钟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彼时，她怀中的小猫已经熟睡过去了。 钟玉抚摸着小猫，头靠在冰冷的墙角，沉沉地闭上眼睛。 她很困了。 昨天凌晨离开所谓的家，一个人偷偷上了从长屏到南松的火车，今天下午才到。 在火车上，她本想休息休息的，但坐旁边的大叔一上车就睡过，打鼾声很响，坐对面的两个妇女一直在嗑瓜子聊天，时不时捂嘴暗自偷笑。 乘务员还隔一段时间就推着小车进来卖东西，在这样的环境下，钟玉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下了火车，一出火车站就看到惠民宾馆张贴的广告，110块单人房，热水供应。 当下钟玉就打算去那里开个房间休息一下，可惜事与愿违。 最终她要和一只流浪小猫露宿街头。 也许是真的累了，即使是这么冷的下雪天，钟玉也还是很快睡着了。 ………… 凌晨三点多，钟玉冻醒了。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冻得僵硬了，身上落满了积雪。 钟玉颇为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积雪随着身子的颤动而滑落。 深夜静寂，除却雪声，便再无其他。 钟玉耳尖，听到由远及近的一丝细碎踏雪声。 是有人来了。 钟玉神经一下子绷紧，呼吸屏住，目光紧紧盯着巷口处。 这样的夜晚，她一个女孩子露宿深巷，危险可想而知。 现在钟玉脑子里是一片浆糊，她只求那声声踏雪是路过的普通行人。 声音越来越近了，巷口陡然出现一抹修长的人影。 从人影轮廊上看，那是一个男人。 钟玉捂住口鼻，不让自己的呼吸声与哈出的白气被发现，同时，手脚缩得更紧了。 旁边是一堆纸箱及废料堆旁，她身材不算高大，可以完美地隐藏自己。 周遭死寂一般，只有轻踏积雪的声音在小巷中响起。 这种声音每响一次，钟玉的心跳就随之猛烈跳动一下。 忽地脚步声停了下来，钟玉心跳像漏跳了几拍。 黑暗中，钟玉的眼睛格外的亮，明亮的眼睛下满是颤抖的恐惧与水雾。 天知道此时此刻的钟玉有多害怕多紧张。 头顶的光线慢慢变暗，一道黑影笼罩下来。 钟玉咬咬了牙，心里被绝望占据了，她知道自己要完了，但她不能就这样傻傻地被逮住。 她在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她要跑。 在这个念头燃起的下一秒，钟玉以最快速度抱着小猫拨腿离去。 然而当她小脚踩进积雪时，整只脚都陷入雪地中，没跑两步就摔进厚厚的雪里，摔得满脸是雪，狼狈又好笑。 钟玉趴在雪里，全身都浸着刺骨的冷，唇齿直接打颤。 她还没爬起来，身后人影笼了下来，将钟玉囚于在黝黑的影子之下。 “我求你放过我，我没有钱，我什么都没有……”钟玉压抑着哭腔，仰头哀求道。 由于那人挡住了巷子的路灯，整个人是背光的，钟玉没能看清他的脸，只是见你一声不发，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半晌，那人在钟玉面前缓缓下蹲，单膝跪地。 在他单膝跪地时，挡住的灯光慢慢出现，钟玉眼睛里的画面逐渐清晰。 待她看完那人的面容时，瞳孔一紧，心跳怦怦地跳动，嘴巴不可置信地微微张开。 钟玉短促地吸了口气，随即揉了揉眼睛，掀起眼皮再去看时，眼前男人的神情，一如她记忆中那般冷硬无情。 钟玉忽地扑上去抱住眼前男人，仿佛抱着的是自己苦寻多年的心头至宝。 “哥，真的是你吗？我没做梦吧！” 男人默不作声，推开了钟玉，目光却紧紧盯在她身上，他那漆黑的眼眸像黑矅石一样亮。 钟玉呆呆地望着他，眼睛里堆满了笑意。 是他，是徐秦！ 在钟玉的记忆中，徐秦不似少年那样阳光活泼，总是一副冷酷的模样，又拽又野，仿佛多看他一眼就会被他揍一样，竟和现在区别不大，只不过现在的他除了野痞之外，更多了一分男人应有的沉稳。 …… 小巷的路灯是橘黄色的，灯光昏暗微弱，但借着这一丝灯光，徐秦能清楚地看到钟玉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他先是迅速打量了一番钟玉，单薄的衣服，满头雪渍，脸蛋脏兮兮，狼狈非常，小脸冻得在暖色灯光下也瞧得出是煞白的。 钟玉打小就是精致的瓜子脸，但却因为瘦，脸颊显得更窄，下巴更尖了。 第3章 徐秦承认，在那一刻，他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钟玉。 他曾设想过与钟玉重逢的画面，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 她竟然瘦成这样，面容清苦，还在大冬天露宿街头。 天呐，过去那三年，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会沦落至此！ “你怎么会在这里……”徐秦稳住情绪，定定地望着钟玉。 徐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有磁性，较之少年更多了一份成年男人的深沉。 钟玉霎时间眼红鼻酸，眼睛瞬间被水雾遮罩住视线，眼前的人变得模糊而晶莹。 “哥……我……我来找你呀……”钟玉的声音微微颤抖。 从长屏到南松，几千公里路，她就是为了回到徐秦身边。 她双眸擎满泪水，微仰着头，不让眼泪掉落，抿着薄唇，伸出手去攥着男人的衣角。 “哥，能不能带我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家了………”钟玉声细如蚊，语气嗫嚅带着哭腔。 此情此景，一如三年前。 那时钟玉刚中考结束，家里发生变故，钟玉母亲与徐秦父亲意外去世。 本来徐秦和钟玉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只因钟玉母亲改嫁了徐秦父亲，钟玉才和徐秦有了关系。 名义上的妹妹，血缘上的陌生人。 陡然的意外夺去了两个生命，双方亲人的去世像是切断了徐秦与钟玉之间的关系纽带。 徐秦处理完家人的身后事，便带着钟玉去找了钟玉的亲生父亲，因为这个世上，钟玉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这个亲生父亲了。 钟玉父母在她很小时就离婚了，法院把她判给了钟母，所以钟玉对这个父亲印象并不深。 起初钟玉并不知道徐秦要把她送回亲生父亲身边，傻愣愣地跟着徐秦坐上了前往长屏的火车。 徐秦带着钟玉到了钟玉父亲家时才发现，原来钟玉在离婚后不久就再婚了，已经重新有了家庭，有了妻儿子女。 钟父一家人原本生活得很好，突然来了一个钟玉，不过再怎么说钟玉都是亲生骨肉，钟玉父亲最终决定承担父亲的义务。 钟玉知道真相时，猛地甩开了父亲的手，疯了一样哭着跑向徐秦， “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钟玉从来没在徐秦身上得到兄长的关爱，甚至初到徐秦家时，她一度很惧怕这个情绪阴晴不定的哥哥，但那一刻，钟玉心里疯狂地抗拒自己亲生父亲，只想跟着那个毫无关系的哥哥。 “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知道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钟玉哭得更凶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那么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吗？” “没错。”徐秦咬牙道，他眼底冷如寒冰，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你回你该回的地方，我过我的日子，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懂吗？” “但是我想家了，我想回家了……” 然而不管钟玉哭得如何歇斯底里，徐秦都铁了心不管她，决绝地转身离去。 “哥……” 钟玉嘶声喊他，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哭得喘不上气，低垂着头，泪水扑簌簌落下，肩膀一耸一耸的。 钟玉收回思绪，情绪仍沉浸在过去与现在。 “你是不是还想像三年前一样把我丢掉，你要抛弃我两次吗？” 钟玉的话掷地有声，字字清晰。 徐秦目光怔住，冷硬脸色闪过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仿佛万古坚冰遇见春日晴朗，一点一点地在不经意的瞬间消融。 只见徐秦伸出手去，声线极淡：“走，跟哥回家。” 少女哭过的眼眸在灯光辉映下像一颗发光的琥珀，慢慢地，琥珀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钟玉盈盈的笑眼。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多日，好久不见，我又回来啦！ 这次写的是一个温暖平淡的日常文，希望大家喜欢！ 坚持日更，有存稿，不坑！ 第2章 闯进他的生活 徐秦住在那条巷子尽头，一个人。 他把钟玉领了回家，进门第一时间，他就去开地暖。 钟玉抱着小猫站在玄关处，目光无邪地环顾着房屋上下。 那是一间寻常不过的两室一厅，客厅逼仄狭小，两个房间也是只够放一张床，徐秦自己睡一间，另一间放满了杂物。 屋子的灯光不是那种白炽灯管，而是老旧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橘黄色的暖色灯光，像是烛光映在脸上，照得人暖融融的。 开了地暖，很快凉浸浸的房子就腾起暖意。 “你自己找地方坐。”徐秦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去拿热水壶去烧水。 钟玉应了声，抱着小猫坐到沙发上。 沙发是那种布艺沙发，但几乎都起球并且摩损严重，海棉坐垫已经没有任何松软感了，坐久了还会觉得咯屁股。 茶几摆在沙发前，是一张旧式的玻璃面茶几，茶几上面堆满了杂物和垃圾。 不仅有吃得只剩面汤的泡面桶，还有大大小小啤酒瓶，饮料瓶，外卖盒，塞满烟头的烟灰缸等等，杂七杂八的堆满了整张茶几。 钟玉目光浅浅扫过茶几，不自觉抿了抿唇，心想他平时都是吃泡面和外卖吗？ 他这几年日子过得也挺艰难的吧，钟玉想。 厨房亮着灯，徐秦靠着门框，低垂着眉头，灶上正燃着蓝黄色的火焰，灶上的热水壶口已经腾起热气，不一会儿就发出尖锐的哨子声。 第4章 水开了。 只见徐秦从墙上橱柜上拿出一张积满灰尘的玻璃杯，开了水龙头，冲了几遍，又刷了几遍才倒上热水。 他像不怕烫一样，握着装满热水的玻璃杯从厨房走到客厅。 钟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徐秦，徐秦走到自己面前将水递给她，她笑着说了句谢谢。 钟玉小手冷凉，骨节都仿佛被冻得僵住，接过热水，她首先捧在手心暖手，暖到小手恢复知觉了才小抿了一口试试温度，确认温度适合才喝了一口。 热水下肚子，身子一下子暖了起来，冻得煞白的脸上也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 徐秦全程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但眼睛没离开过钟玉。 钟玉喝了大半杯水才停下，继续握着杯子暖手。 “你的猫？”徐秦忽而开口说话，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钟玉低头看了眼怀里绻成一团的小猫，说：“捡的。” 徐秦轻微地勾了下唇：“你捡了猫，我捡了你，挺有意思。” 钟玉扬着脸：“既然捡了我，那就要对我负责，就像我会对这只小猫负责一样。” “人小鬼大。” 徐秦说着话，手探进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取出一根香烟咬着，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着火焰，凑近，点燃香烟。 这一套动作熟练而自然，和从前别无二致。 钟玉是初一那年随着母亲嫁到徐秦家，那时候徐秦已经上高三。钟玉总能发现徐秦和几个男生在小巷里吞云吐雾，那会点烟的动作就已经很娴熟了。 被徐秦发现后，钟玉慌忙地要跑却被那几个高大的男生堵住。 钟玉不敢直视徐秦，一直保持着低头姿势，声音怯弱：“我不会告诉徐叔叔的。” 徐秦嘴角冷淡地扯了下：“你就算说了又能怎样？” 说完，吐出的烟径直喷在钟玉脸上，钟玉霎时呛得咳嗽，小脸都红了。 看着这样的钟玉，徐秦却露出一丝痞坏的笑意。 ………… 沉闷的烟草气息在屋子内氤氲开来，钟玉离徐秦不算远，轻易就吸到，不禁呛得咳出声。 徐秦眼皮一抬，懒懒道：“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他的语调满是调侃，但手上的动作却将还剩一半的烟摁灭，不再抽了。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徐秦起身来。 钟玉跟着起身，小声地问：“我睡哪里？” 徐秦往自己房间扬了扬脸。 钟玉了然，又问：“我睡了你房间，那你睡哪里？” “你管我睡哪儿，赶紧去睡觉。”徐秦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钟玉不敢再问，乖巧地点头，然后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往房间去了。 ……… 徐秦是一个人独居于此，虽然客厅茶几上满是垃圾，显得这个人生活邋遢，但他的房间去截然不同。 床品是黑灰色，色调和徐秦这个人一样的沉闷，而且没有男人的汗味之类异味，有的只是一股清淡的冷调皂香。 房间很小，除了床，就是一张靠窗放置的书桌。书桌也很干净，就放了几本书就再没别的了，窗台放了一盆已经枯萎的盆栽，只剩干枯的枝干了。 看到那盆枯萎的盆栽时，钟玉心头一紧，鬼使神差地过去拿起盆栽来看。 陶瓷花盆刻着一行小字。 “哥哥，生日快乐。” 那是自己送自徐秦的18岁生日礼物。 那年是钟玉来到徐秦家的第二年，徐秦迎来了18岁生日。 徐父很重视这个日子，早早就做下准备，钟玉并不清楚徐秦喜欢什么，要送什么给他，但发现徐秦有养花的习惯，天台种满了徐秦的花。 所以钟玉决定送徐秦一个盆栽。 下课后，钟玉一个人去花鸟市场逛，挑了很久才挑到一盆红枫。 她希望18岁的徐秦能像红枫一样热烈而骄傲。 平时钟玉都是六点多到家，但今天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了，然而家里却没有一个人。 这个点钟母和徐父还没下班，估计是要加班，至于徐秦…… 他经常夜不归宿的，回家不见他的人影是件极为寻常的事。 然而就在钟玉把红枫拿回藏好后，家里有人回来了。 是徐秦。 他像是跑着回来，气喘吁吁，脸颊绯红。 “怎么了……”钟玉看着这样的徐秦，有点茫然。 徐秦目光不太友善地凝着钟玉，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徐秦一句话没说就回了房门，关门的动作有点大，吓了钟玉一愣。 钟玉早就习惯了他这样阴晴不定的情绪了。 …………… 钟玉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陶瓷花盆上镌刻的小字纹理，竟有一丝不敢相信。 他居然还保留着这盆红枫，即使是枯萎成枝都没有扔掉。 钟玉记得当年她送出这盆红枫时，徐秦那个嫌弃的眼神，她至今忘不掉。 虚掩的房门被敲响。 钟玉将盆栽放回原地，转过身，就见徐秦站在门口处。 “热水器的热水烧好了，要洗漱的就趁水还热。” “哦。” 徐秦没什么要交代的了，顺手要将门关上，钟玉忽地叫住他。 他顿住关门的手，抬头看钟玉。 话至嘴边，钟玉却张不开嘴了。 第5章 她想问徐秦，为什么还留着自己送的红枫，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说不出来。 徐秦见她迟迟不说话，轻蹙眉头：“有屁快放。” 钟玉抿唇一笑：“没……没事了……” 徐秦眉头皱得更深，但他似乎没有心情去探究钟玉的欲言又止，留下一句早点睡就走了。 ………… 这夜，钟玉睡得并不好，竟然还没有露宿街头那几个小时睡得安稳。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到早上六点多才浅睡过去，但没多久就又睡了。 醒的时候才早上七点多。 钟玉起床穿好衣服，刚出房门就听到徐秦的声音。 声音从阳台传来。 钟玉循声看去，透过阳台磨砂玻璃推拉门看到徐秦黑色模糊的身影。 徐秦正在讲电话，具体和谁，钟玉并不知道。 不过听电话内容，应该是工作的上司。因为钟玉听到徐秦说：“我今天请一天假，那批货找别人去拉吧。” 随后又听徐秦说：“我家有事，我妹妹来的，我得在家陪她，而且我昨天凌晨三点才下的班，就当是让我休息一天。” 一阵沉默后，徐秦说了句：“好。” 自此，电话结束。 电话挂断后，原本停下脚步在客厅的钟玉不禁加快脚步往卫生间方向去，却在踏进卫生间前一秒被徐秦叫住。 “起那么早？” 钟玉回头冲他笑：“你不也是。” 徐秦嘴角轻微扯了下，没说话。 他压根就没睡。 洗漱完，钟玉就看到徐秦在厨房烧水泡面。 他拆了两桶泡面，酱料包都挤得干净，水开后倒水，然后用叉子叉住泡面盖，封好口，一只手端着一份泡面出来。 凌乱堆满垃圾的茶几已经被收拾干净，徐秦将泡面放到茶几上，说：“一会儿就能吃了？” 钟玉盯着泡面，问：“你平时就吃这个？” “不一定。” “还有外卖吗？” “是。” “……” 徐秦忽地掀起眼皮，目光落到钟玉身上：“在我这儿可没什么好吃好喝的，如果你受不了就赶紧回你爸那儿。” 钟玉听了，撇撇嘴不说话。 徐秦瞧着钟玉，不由问道：“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钟玉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我已经18岁了，我成年了，可以自己选择去哪里。” 徐秦愣怔片刻，恍然道：“一眨眼你也是成年人了，但怎么看你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 “你上大学了吧？” 徐秦算着日子，钟玉是中考后回到她父亲身边，三年了，应该都高中毕业了。 可是这个时间，大学应该都还没放假，钟玉不用上课吗？ 彼时，只见钟玉眼底掠过一丝无奈：“我……我没上大学。” 徐秦流露出诧异神色，记忆中的钟玉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从来都是名列前茅的成绩，就算高中学习没跟上，也不至今考不上大学吧。 钟玉说：“我爸说家里穷，弟弟妹妹还要上学，供不了我读大学，让我放弃。” 其实对于这件事，钟玉已经释怀了。 去年六月高考，钟玉是正常发挥，成绩超过一本线，完全可以考上一所好的985.211大学。 然而钟父却说：“你弟弟妹妹一个刚上初中，一个还小学，正是花钱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份工资，实在是负担不起。” 钟父还说：”本来法院是把你判给你妈的，但最后是我养你这么大，你已经18岁了，成年了，我的义务已经尽到了，没理由再让我为你付出，爸爸希望你能早日出来工作，赚钱回馈家庭。” 这一番话钟玉听在耳里，就是竟没有一丝不愉悦的感觉，只不过是有一点点的不甘心。 在父亲这里生活了三年，她听太多这样的话了，特别是父亲二婚的老婆。 她姓李，钟玉叫她李阿姨。 人前，李阿姨对钟玉就淡淡的，但表面功夫还是会做一下，但背后却毫不掩饰地表达对钟玉的厌恶。 记得有一次，钟玉不肯把自己母亲留给她的手串给妹妹。看到女儿哭闹，李阿姨就过来说钟玉。 “妹妹还小，她要手串你就给她玩，又不是不还给你，那么小气干嘛。” 说着，李阿姨来摘钟玉手上的珠串，钟玉却死死护着不肯让。 李阿姨一用力，珠串弹力绳断裂，珠子一颗一颗砸落随即弹起，散落了一地。 李阿姨被激怒，直接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你原本和我们家没关系，是你爸见你死了妈可怜才收留你的，我们供你吃供你穿，现在让你做出一点点牺牲都不肯，你这种人就是自私，一点都不为家里人着想。” 所以，钟玉老早就知道她在这个家是一个外人，因此，她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放弃。 时至今日，她早就释怀了。 第3章 大坏蛋 钟玉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不读大学的原因，个中细节她没有过多向徐秦坦露。 徐秦听了，嘴唇抿得很紧，眉头微微皱着，眼底却静如秋水，没有一丝波澜。 “那你现在不读书在干嘛？”徐秦问。 钟玉不在意地说：“我爸托朋友给我找了个工厂流水线的班。” 第6章 高考后，钟玉读不成大学，就被安排到了一家工厂上班，每个月的工资绝大部分都是进了李阿姨的口袋，美其名曰给家用。 最终进钟玉口袋的钱少之又少，不然她也不至于住不起宾馆要露宿街头。 半晌，徐秦开口说道：“把你爸电话给我。” “嗯？”钟玉疑惑。 徐秦抬头看钟玉，静静道：“我找你爸有事。” 钟玉犹疑着把电话报给了徐秦。 拿到电话后，徐秦起身往门外走了。 “你去哪儿。”钟玉也站了起来。 徐秦头也不回：“我出门处理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在家。”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但路上积满了厚厚的雪，步履艰难，但徐秦像走在平地一起，迈着大步子走路。 他边走边拨电话。 他在给钟玉父亲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 由于是陌生号码，钟父一开口就问：“哪位？” “徐秦！” 徐秦冷冷地报上姓名，钟父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后才恍惚问了句：“钟玉的那个哥哥？” “是我，”徐秦语气平淡。 钟父忽然激动起来：“你不来找我，我还准备去找你呢，钟玉不见了，离家出走，她是不去找你了！” “是。” 钟父像松了口气：“你告诉她，让她赶紧回来，再不回来工厂就炒她鱿鱼了。” 徐秦不予理睬，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不让钟玉读大学？” 闻言，钟父懵了下，有些诧异：“我让不让她读大学关你什么事儿。” “就关我事！”徐秦态度强硬，“你不知道钟玉一直想考一个好的大学吗，你作为父亲怎么可以扼杀女儿的梦想。” “我家的事儿你一个外人少管！” “我确实是外人，但只要钟玉还叫我哥哥，那我就不会不管她。如果你觉得学费负担不起，她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来付，但你必须要让她读完大学。” 听到这里，钟父不解地问：“你为什么那么执着钟玉去读大学。” “因为那是她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 至今，徐秦还记得某年过年，家里人一同去寺里上香。 徐秦从不信这些神佛，所以一个人在寺庙里闲散地逛。 路过大雄宝殿时，他看到钟玉格外虔诚地跪在佛前，双掌合十。 他少年心性，想偷听钟玉所求为何，于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佛殿前。 只听钟玉淡淡地说：“希望菩提保佑我将来能顺利考上好的大学，可以去大城市读书生活，一辈子远离那些讨人厌的家伙。” 听到最后一句，徐秦忍不住笑了出来。 钟玉听到笑声，回过头看，见是徐秦，神情有些尴尬。 徐秦嗤笑：“我是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些讨人厌的家伙。” “不是。”钟玉面无表情地说。 “撒谎，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钟玉无奈：“我求的只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徐秦懒洋洋地看了眼殿前庄严的神佛，说了句：“不管你想远离的是谁，我都祝你心想事成，愿望成真。” ……… 徐秦回来时，钟玉已经吃完泡面了，就连面汤都喝光了。 她说：“你再不回来，你的泡面就泡烂了。” 徐秦看了眼茶几上的泡面，无所谓地说：“能吃就行。” 说话间，他坐到沙发去，捧起泡面来吃。 “你刚才去干嘛了？”钟玉托着腮，好奇地问。 徐秦答非所问：“一会儿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 钟玉懵了：“什么意思呀……” 徐秦放下泡面，直视着钟玉：“送你回去读书，我和你爸说过了，他同意让你继续读书，你回去复读一年，再考一次大学。” “我不要。”钟玉想都不想就拒绝。 徐秦神情微变，定定地看着钟玉，像是要发火又不发火，浑身上下仿佛写着“你最好别挑战我底线”这几个大字。 面对盯着自己的徐秦，钟玉别开脸，目光倔强：“我不要回去，我也不想回去，我只想跟着你。” “不可以！”徐秦沉声道，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你他妈跟着我有什么前途，我就是一个拉货司机，你要跟我一起拉货吗？” “也不是不可以！” “胡闹。”徐秦很凶，嗓门很大，“你他妈脑子有病吧，拉什么呀拉。你爸说你是离家出走的，你怎么那么大本事了现在？” 如此疾言厉色，换作从前，钟玉肯定吓得缩起脑袋，但现在，钟玉却敢反驳他。 “我就是胡闹，我就是有病……”钟玉昂着头，目光紧紧盯着徐秦，像是在和徐秦对峙。 徐秦压抑着怒火：“你他妈到底想怎样？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考大学，去大城市读书生活，远离那些你讨厌的人吗？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钟玉咬着牙：“人是会变的，我不想上大学，行了吧。” 说完，钟玉吸了吸鼻子，又说：人确实是会变，但你没变，你还是那么讨厌我，还是那么不想和我一起，所以你才急着把我送回去是吗？” 听了钟玉这么说，徐秦不怒反笑：“那你能拿我怎样？” 徐秦的笑和话彻底激怒了钟玉，她扯着嗓子说：“徐秦，你他妈就是一混蛋，你就是不想见到我，你就是想像三年前那样再一次抛弃我，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第7章 她近乎歇斯底里地说完这话，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摔上门那一刻，房子砰的一声震响，随即归于宁静。 积雪的路很难走，钟玉从家里跑出来，一路跑一路摔，摔了爬起来再跑。 她闷头跑了很远，远到已经记不清来的路了。 钟玉茫然地看着满目的白雪皑皑的街道，心里那团无助的火正熊熊燃烧着。 如果连她唯一能依靠的人都不要她，那她还能去哪儿。 ……… 钟玉是傍晚的时候才被徐秦找到的。 她坐在绿湖公园的秋千上，晃晃悠悠，目光呆滞，像个没了魂的人。 徐秦找过来时，气喘吁吁，凛冬时节也出了一头细汗，但紧张的神情稍微松懈下来。 听到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钟玉转过头去看，就见徐秦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 那一刻，钟玉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徐秦。 当年她去花鸟市场买红枫盆栽，很晚才回到家，回来的徐秦也是现在这个神情，也是气喘吁吁，像是一路奔跑着。 钟玉从秋千上起身，转头就要走，就听徐秦大喝了一声：“站住！” 钟玉鬼使神差地定住了脚步。 徐秦大步走过去，将钟玉拽过来面向自己。 “你他妈长能耐了，瞎跑去哪儿呀？” 钟玉试图挣脱开徐秦的束缚，但徐秦却加重了力气，钟玉根本挣脱不了，只好作罢。 “你他妈疯够了吗。” “没有。”钟玉冷硬地怼回去。 “你到底想干嘛。”徐秦心平气和下来。 钟玉扭过脸去，眼神倔强：“不用你管，你这个大坏蛋就知道把我送人，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反正你那么讨厌我。” 徐秦被气笑：“你这小丫头片子说的是什么狗屁话，老子要是讨厌你还会捡你回家？早他妈让你在外头冻死了。” 钟玉哼了声：“反正现在我已经18岁成年了，我想干嘛就干嘛，你想管也管不着。” 徐秦懒得跟她废话：“回家。” “不回，我没有家。” “回家！”徐秦沉着气，语气稍微加重，“别逼老子发火！” “你发火也没用，我说了，我没有家。”钟玉很用力地挣扎，终于是挣脱了徐秦的束缚。 钟玉后退几步，眼圈一下子发红了，水雾氤氲着视线：“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不想再被你送回那个恶梦一样的地方，我不想再寄人篱下了，我受够那样的生活了。” “那是你爸家，你怎么会是寄人篱下呢。” 钟玉猛地摇头：“你不懂，你不懂，我不属于那个家，我是个外人，在他们眼里，我的出现破坏了他们一家，给他们增加了负担。” 钟玉抬头望天，倒抽了一口气。 在那里，她住的是最小最暗的房间，潮湿的雨天，房间总是弥漫着一股腐烂潮湿的木头味，每一年她都会长满又红又痒的湿疹，但家里没一个人发现她手臂上的湿疹。 住了三年，那三年她从没买过新衣服，她都是捡邻居女生不要的衣服来穿。 记得有一次，她父亲的儿子看着钟玉的衣服，说：“你怎么偷小琳姐姐的衣服穿呀。” 李阿姨偷笑了声，随后解释：“那是小琳姐姐穿不下，不要的衣服，是给了你姐姐的，不是偷的。” 然而小男孩却不管不顾，仍自一口一个小偷地叫嚷着。李阿姨见钟玉脸色难看，快赔笑道：“钟玉呀，你弟弟还少，不懂事，别生气。” 钟玉逼不得已露出微笑，说了句：“没关系。” 之后，钟玉找了父亲说，吱唔了半天才说：“能不能给我买几件衣服呀，小琳姐姐的衣服我穿也有点小。” 钟父却说：“你体谅一下爸爸，家里就一份工资，要养活那么多人，你就将就一下行不行。” 钟玉被堵得无话可说，然而没过几天，钟父就给弟弟妹妹每人都买了新衣服新鞋子，大包小包地拿回家。 他们一家子出去过周末，玩得很晚才回来。李阿姨说：“钟玉，我们打包就菜回来给你。” 那是所剩无几的剩菜剩汤。 不仅如此，她在长屏的那三年，从来没有过过生日，而她那些所谓的弟弟妹妹每年变着花样过生日，最好看的生日蛋糕，最好玩的生日派对。 钟父和李阿姨总是口口声声说一视同仁，但却时时刻刻用行动告诉钟玉，她是外人，别想要太多。 过去的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是痛苦与煎熬并存，她根本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如果非要她回去那里，她情愿一死了之。 徐秦没说话，默然无声，目光深沉地凝着钟玉，见她倔强地流着泪，心里不是滋味。 起初他以为钟玉是小女孩心性，闹脾气不想回去，但现在看到她这样，徐秦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一件可以简单归纳为闹脾气的事。 他不知道过去钟玉过的是什么日子，但从现在她的状态来看，她过得很不好，很不开心。 徐秦终究是拿她没办法。 “回家吧。” 徐秦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像春日拂面的微风沁人。钟玉抽泣的声音渐渐消去。 “我不送你回去了。”徐秦的声音不大，但在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洪亮。 第8章 钟玉泪盈盈的眼眸抬起，巴巴地望着徐秦，像是听错话了一样。 “走啦，看天气又要下雪了，再不走大雪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秦:“乖，不凶你了，咱们回家好吗？” 钟玉:“哼，你这个大坏蛋！” 第4章 草莓酸吗 南松又开始下雪了。 徐秦和钟玉没能赶在大雪来临前回到家，雪又大，道路积雪泥泞，而且徐秦还怕钟玉会冷，所以就近进了一个商场。 夜间风雪起，才不到九点大街和商场里就已经没多少人了。 进到商场，暖气开得很足，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我们进商场干嘛？”钟玉问。 “去超市买点东西。” “哦哦。” 钟玉跟着徐秦的脚步，坐扶梯上二楼。 商场的二楼是一个大型百货超市。 来到二楼超市入口，钟玉忽然微仰着头看徐秦，问：“哥，你多高呀。” “不知道。”徐秦全程没表情。 “我们去测一下？”说着，钟玉停在了一个测体重身高的机器边上，跃跃欲试的样子。 徐秦并不想搭理她，径自往超市里去。 钟玉忙拽着他：“求你了，测一下，我也测一下。” 徐秦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种测身高的机器只要人往上面一站，身高体重就会出来的，智能又方便。 钟玉拉着徐秦站去，徐秦像个木偶人被推上去。 测量出来是188高。 随后钟玉也站了上去测，测量出来是168。 徐秦看着显示的身高，神情微妙。 “哥，我有168欸，在女生里是不是算高的啦？”钟玉笑着问。 徐秦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小屁孩长大了，都这么高了。” “别忘了，我已经成年了。”钟玉不服气地说。 “少废话。”徐秦又恢复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走啦。” ………… 一进超市，徐秦就直奔生活用品区域去，钟玉不知道他要买什么，只好紧跟着他，当小尾巴。 徐秦走到碗筷区域，开始对碗筷挑挑拣拣。 钟玉跟在一边，忍不住问徐秦买碗筷干嘛。 换来的是徐秦一句冷冰冰的：“你不用吃饭吗？” 一个人生活的徐秦，家里的生活用品都是一人份，从不备多，现在钟玉要住一块，肯定是要多送她那份。 原来徐秦是来给自己买生活上要用到的东西，钟玉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挑了一会儿，最终徐秦挑了一套白色陶瓷的碗筷。 钟玉不经意地看了眼价格，只觉有些虚高。她知道徐秦日子过得也不富裕，于是从旁边货架挑了一个不锈钢的碗，一套木筷子。 “我不喜欢陶瓷的，一摔就碎，你看这个多好。”说着，钟玉拿手指弹了一下不锈钢碗的碗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秦瞥了眼，只说：“你开心就好。” 离开碗筷区域，徐秦推着购物车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把漱口杯，牙刷，枕头，被子，一应物品都买了。 钟玉发现徐秦挑的东西价格都是中等，所以每每徐秦挑好，钟玉都会拿更便宜的替换掉。 一两次还好，但多了，徐秦发觉不对劲儿：“你怎么净挑这么便宜的。” “哎呀。”钟玉笑嘻嘻说，“能用就行，买那么贵干嘛。” “………” 徐秦知道钟玉在给自己省钱，但没戳破她的小心思，只说：“一分钱一分货，别净看价格，得看看质量。” “………” 后面购物，徐秦选择性让钟玉替换，但有一些东西坚决不肯让钟玉买便宜，比如枕头和被子。 这种亲肤的东西不能马乎，舒适才是最好的。 逛完生活用品区域，紧接着服装区域与之相邻。 钟玉以为会绕过这个区域，却没想到徐秦直接往服装区走去，还是女装区。 钟玉急忙拉住他，压低声音：“你来这儿干嘛？” 徐秦不耐烦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来这里当然是买衣服呀。” “你买女装？” “……” 钟玉后知后觉，眼睛一怔：”给我买的？” “……” 徐秦没再听钟玉叨叨，径自往当季热门女装区走去。 当季冬季，推出的衣除了时尚舒适的毛呢大衣就是臃肿保暖的羽绒服，针织毛衣，加绒卫衣，帽衫这些冬季单品也是陈列了好几个展示架。 只见徐秦挑了两件长羽绒服给钟玉，让她套上试试。 钟玉却第一时间看了吊牌上的价格，眼睛瞪圆，倒吸了一口气，随即摆手：“不要试，款式太丑了，不喜欢。” 徐秦皱了皱眉，静静地看着她。 钟玉乖巧一笑：“我真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钟玉默了片刻：“我不缺衣服其实。” 徐秦只是笑。 要是钟玉有衣服，这样的大冬天就不至于穿得那么单薄了。 徐秦不理钟玉，径自拿了一件版型，走线都不错的红色长款大衣比对了一下钟玉的身材，觉得合适于是放进了购物车。 “哥，你别这样……”钟玉小跑跟上去。 徐秦面有愠色：“你再烦老子，老子就把你送回去。” 第9章 钟玉立马噤了声。 徐秦瞧着小姑娘紧抿的跟唇，扬起了嘴角，方才脸上愠色早已消散了。 从服装区出来，在去往收银台的路上会穿过生鲜区，那里有水果蔬菜。 徐秦忽地停在了水果区域，居然开始挑草莓。 草莓虽然产于冬季，但是价格一直没下来，品质好的就更贵。 钟玉制止徐秦：“你买草莓干嘛。” 徐秦冷冷说：“吃呀。” “你不是最讨厌草莓吗？” 钟玉记得有一年，徐秦父亲的朋友草莓园结了不少果，装了一袋子回家。 当时洗了一大盘，让钟玉和徐秦出来吃，钟玉眼睛发亮。 她从小就喜欢吃草莓，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于是笑着说：“我最喜欢吃草莓了，谢谢徐叔叔。” 她刚说完话，徐秦就嗤笑一声，说了句：“最讨厌吃草莓了，酸了吧唧，难吃得要死。” ……… “我记得你说草莓酸了吧唧。”钟玉说。 徐秦自顾自地把草莓装袋：“你不是说过吗，人是会变的。” “………”钟玉努努嘴，“我还说了你没变呢。” ………… 从超市出来，雪小好很多，但风兀自凛冽刺骨。 徐秦把新买的那件大衣拿出来让钟玉穿上，钟玉心里惭愧，因为自己让徐秦花了那么多钱，只好听话地穿上。 那身大衣上身正好合适，稍显宽松，长及膝盖，内衬在保暖层，完全能挡风挡雪。 徐秦见钟玉穿上后，微俯下身去帮她扣上大衣的扣子，一直扣到最高处，整个人被大衣包裏着。 “好看。”徐秦夸了句。 钟玉没说话，嘟着小嘴，小脸冻得红扑扑，低着头瞧着自己这身新衣服。 “你饿了吗？” 钟玉闷声闷气地说：“有一点。” 徐秦目光垂下，见钟玉一直缩着脑袋，两只手只缩在袖子里，像只呆头呆脑的小企鹅。 眼神缓缓收回，就见徐秦解下脖子上的围巾，随后将围巾套在钟玉脖子上，给钟玉围上围巾。 围巾是一条深灰色黑士围巾，质地棉软舒适，由于刚从徐秦脖子上解下来，还带着他身上残留下来的体温。 钟玉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乖巧地让徐秦给她围上围巾。 围好围巾后，徐秦还不忘把围巾拉得高，遮到了嘴巴，正好在鼻子下面。 钟玉闻到一股淡雅清新的皂香，明明普通洗衣粉干爽的香气，却让钟玉感觉像是喷了冷感的雪松木质调香水。 钟玉不自觉用力去嗅上面的味道，很喜欢这股味道。 好像徐秦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走，哥带你吃饭去。” 钟玉压不住上扬的嘴角，重重地嗯了声。 在徐秦家附近有一条街，道路两边大多是吃饭的餐馆，晚上还会有小推车摊档，不过雪天小摊大多不都出摊，一路下来只有那边有门面的店铺尚且经营。 其中一家千里香馄饨店正开着门做生意。 这个季节，周边的店铺餐厅都没太多客人，但这家却不少人。 徐秦领着钟玉进去，才走到门口，老板就冲他打招呼。 “小徐，下班啦？” 徐秦没说自己今天请假不上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两碗馄饨，一份不要香菜。” 老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但身子骨看着格外硬朗，他听到徐秦点了两碗馄饨，不由将目光放到与徐秦同行的钟玉身上， 他恍然一笑：“小徐，带女朋友来吃馄饨呀。” 这话让徐秦噎住，钟玉则面露尴尬。 “那个……”他解释，“她是我妹妹。” “哦哦哦。”老板讪笑，“不好意思呀，我搞错了。” “没事没事。”钟玉笑着摆手表示不介意。 店里虽然不少人，但位置还是有的，徐秦坐到屋内最里头的位置。 一落座，徐秦就给钟玉倒了杯热水。 钟玉捧在手心里取暖，笑呵呵地说了声谢谢。 没坐一会儿，馄饨就上来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端过来。 徐秦把没有香菜那碗推到钟玉面前。 钟玉微微讶异。 他居然记得自己不吃香菜。 “愣着干嘛，吃呀。”徐秦见钟玉傻不愣登地看着碗里的馄饨没有开动，忍不住说了这话。 钟玉懵懵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低头开始吃馄饨。 吃的过程中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吃到一半，忽地听徐秦开口问：“你的手表好像不转了。” 说话间，徐秦的目光是落在钟玉左手手腕上的白色手表上，表盘上的指针已经不动了。 闻言，钟玉打了个激灵，小手略显紧张地缩到桌子底子，随后扯着袖子被手表遮住。 这一串动作勾起徐秦的注意，他眼神一沉，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钟玉，有些压迫感：“你怎么了？” 钟玉低着头，闷声说道：“没怎么。” “真的？”徐秦以疑问口吻结尾。 钟玉哎呀了一声，神情故作自然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呀，手表是我高中同桌送的，虽然已经不动了，但我不舍得扔，就一直戴着。” 徐秦没有说话，但从表情上来看，应该是相信了。 第10章 见徐秦没再追问，钟玉暗自松了一口气。 ………… 徐秦租住的房子是二室一厅，除了自己住一间房，另一间是堆放杂物的。 吃完馄饨回家，徐秦首先去清理了房间，把多余的杂物都清空，房间视觉上一下子就宽敞了许多。 原本房间是有一张床的，徐秦清空上面的杂物，拿湿抹布擦了好几遍才铺上席子被褥。 在徐秦清理收拾房间的间隙，钟玉去把在超市草莓冲洗干净，全部装到一个透明的碗里。 她捧草莓过去：“我把你最喜欢的草莓洗干净了，要不要吃一个？” 徐秦看都不看就说了句：“在忙，躲远点。” 说完，他继续去把靠墙的书桌挪到窗台，挪书桌时，桌脚与光滑的瓷砖地板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并在地砖上留下推挪过的痕迹。 钟玉并不介意徐秦的态度，乐呵呵地凑过来：“没空的话，我喂你。” 说着，钟玉挑了一颗硕大饱满的草莓递过去：“喏，张嘴。” “别烦老子，滚远点。”徐秦的耐性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几句就骂人。 钟玉不理睬：“不管，你这就要吃。” 徐秦压下火气，无奈抬眼看向钟玉：“我吃了它，你就给我出去待着，别来烦我。” “好。”钟玉一口答应下来。 徐秦最后一用力，将书桌成功推到窗台处，书桌放置好后，他才伸直了腰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面向钟玉，微微张开了嘴巴。 钟玉迅速将手中那颗大草莓塞到他嘴里。 在徐秦咬下草莓那一刻，他眉头皱成川字，骂骂咧咧：“他妈的这是柠檬吧，酸了吧唧。” 钟玉：“……” “果然草莓是这个世界上最他妈难吃的东西。”徐秦低声呢喃。 钟玉听到了，不可置信，随即拿起一颗草莓，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微，并不是很酸，而且还带着一丝微甜。 徐秦看钟玉满脸疑惑，不多废话，直接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被钟玉抱在怀里的草莓，说：“你吃完它。” “草莓？” “不然呢。” “……” 最终，那袋草莓全被钟玉吃了，徐秦只吃了一颗。 钟玉就不该相信徐秦的鬼话，他压根不喜欢吃，还浪费钱买，还好自己喜欢吃，不然就真的浪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咱们秦哥为了让妹妹吃草莓真是诡计多端 第5章 他的妹妹 收拾完房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刚洗完澡出来的钟玉就看见徐秦在屋里头铺新的床铺被褥，眼神认真，动作慢条斯理。 因为大收拾东西，徐秦脱下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线衣，线衣贴身，男人健硕挺拨的身姿更加突显。 在钟玉记忆中，少年的徐秦高高瘦瘦，没有那样健壮的腹肌，而是充满少年感的薄肌，腰板挺如青松。 现在的徐秦，已经是成熟男人的模样，脸部线条硬朗粗犷，身姿腰板兀自挺拨，只不过添了几分紧实的肌肉，行动举止，胸肌微微挺立，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散发着雄性特有的野痞荷尔蒙。 这是钟玉头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有男人味，这么的帅。 她看得出了神，如果不是徐秦喊她，她都还沉浸其中。 已经铺好了床铺被褥，徐秦站在床边，抱着手臂静静地睨着钟玉。 钟玉不敢直视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看房间还缺什么。”徐秦说。 钟玉闻言后立马扫视了一圈房间，房间已经收拾打扫得窗明几净，地方不大，但胜在温馨。 床头柜上放置了一盏台灯，散发着暖黄的灯光，灯光足以照明整间房间。 “已经很好了，不缺什么了。” 徐秦点头：“以后这是你的房间了。” 钟玉笑得明媚：“谢谢哥哥。” 徐秦轻声嗯了一声，离开房间前嘱咐了钟玉睡觉前记得擦干头发。 徐秦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房间内除了钟玉，就只剩下那只被钟玉捡的猫了。 钟玉蹲下去捋着猫的头，时不时还轻轻揉捏。 “猫猫，你说我是不是可以一直和哥哥这样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 小猫喵喵了几声，像是在回应钟玉的话。 钟玉一把将猫猫抱了起来，抱在怀里捋猫毛，嘴角上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 这一夜，也许是不习惯新房间，又也许是太过开心了，钟玉有些失眠，很睡才迷迷糊糊睡着，但凌晨六点多又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外面天色还像黑夜一般，黑呼呼的。 钟玉趴在窗台前发呆地看着窗外的路灯照射下的道路，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落净了叶子，光秃秃，不时有风吹过，树枝轻晃，却是静寂无声。 看久了，眼睛有些发酸，钟玉移开目光，觉得嘴巴有些干，顺手穿上衣服出了房间。 钟玉去厨房洗杯子，水声哗哗，洗杯子的手忽地停住。 她关上水龙头，径自挽高衣袖，拿了小锅在灶台上加水点火来烧。 火开得很大，锅里的水一下子就烧开了，沸腾冒泡。 钟玉将火调小了一些，又打开壁橱，把里面的挂面取了下来，加进了锅里。 第11章 煮面的间隙，钟玉手脚没停下，拿了鸡蛋，磕了两个鸡蛋，拿筷子搅散成蛋液，在另一个灶台上点火烧油。 听到油声滋滋响时，将蛋液倒下去，煎起了鸡蛋。 钟玉知道徐秦还在睡觉，所以做这些事时都尽可能地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但徐秦好像还是被她吵醒了。 钟玉看着睡眼惺忪的徐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徐秦懒懒地看了眼钟玉，说：“我被闹钟叫醒的，不关你事。” 钟玉问：“你平时起那么早？” “要上班。” “……” “你在干嘛？徐秦掀起眼皮，抬眼看了眼灶台。 钟玉漾起笑容：“我做早餐呢，很快可以吃了。” 徐秦了然，没说话。 从前住一块时，钟玉每天都起床做早餐，吃了去上学，而徐秦从来都是踩点去上学，经常不吃早餐，但钟玉总是会把他那份做好，放在餐桌上。 几次之后，徐秦告诉她：“你不用这样花心思讨好我，你再怎么做也在我这这落不着一点好。” 钟玉有些窘：“我没有。” 徐秦哼笑，不理会她，之后，钟玉再没给徐秦做过早餐了。 严格来说，徐秦应该还没有吃过自己做过的早餐。 ……… 徐秦洗漱完，钟玉做的鸡蛋面也起锅了。 这是一份很简单且毫无特色的鸡蛋面。 “味道还不错。”吃完第一口，徐秦给出了评价。 “真的吗，我感觉盐下多了点，稍微有点咸。”钟玉说。 徐秦无所谓地说：“是你口味太淡了。” “……” “你今天突然怎么起那么早做早餐？”徐秦边吃面边问。 “我睡醒想出来喝杯水，想着这个点也该做早餐了，就做了面，这样你起床就可以吃了。” “我很少吃早餐的。”徐秦随口一说。 钟玉很自然地说：“对胃不好。” 徐秦只是笑。 钟玉继续说：“你上学的时候就经常不吃，现在还这样，真的不好。” “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徐秦好笑地说。 钟玉瘪起小嘴。 “徐秦不再开玩笑，挑了挑了眉：“一会儿你吃完，你回去睡个回笼觉，中午自己想办法解决，钱我放茶几了，你点外卖也好，出去餐厅吃也好，别饿着，” 听到徐秦这样交代，钟玉忍不住问：“你中午不回来吃饭？” “上班呢，我得去外地送货，最早都得晚上才能回来。” “你一个人送吗？” “不然呢。” 钟玉不自觉抿了抿唇，小声地说：“我能一起去吗？” ”你去干嘛？” 徐秦没有立马回驳拒绝，而是很平淡地问了句“你去干嘛” “陪着你呀。”钟玉说，“你一个人跑外地，要是犯困，我还可以在旁边陪你说话呢。” “如果我不同意呢。”徐秦微笑地说。 “你不会不同意的，对吗？” “这不是去玩，是工作，路上很无聊的。” “没关系，总比我一个人在家里好。” 徐秦没再说话，继续低头吃面。 钟玉看不出徐秦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于是一直定定地看着徐秦。 徐秦吃完面，就连面汤都喝完了。放下碗时，他见钟玉兀自盯着自己看。 瞧着钟玉那一脸期待的样子，徐秦无奈地叹了口气：“带上你。” 钟玉粲然笑了出来，笑容明艳似骄阳，热烈而灿烂。 “让你体验一下，你以后不会再想跟着我了。” “才不会。”钟玉扬着脸。 ……… 徐秦他是一个小型送货公司的司机。他们公司与批发市场和中小型商超有合作，会提供资源给司机们，对接的资源有果蔬生鲜，也有生活用品。 这一次徐秦要送的一批蔬菜，要送到距南松市五百多公里的云岗市。 吃过早餐，徐秦就带着钟玉去了公司 车子的货已经装好了，徐秦去打了声招呼，同时段跑货的司机给他递烟，几个高大的男人扎在一堆抽烟说话。 钟玉哪里都没去，就乖乖地站在一边。 一男人顺着钟玉看了眼：“那小妞儿谁呀？你女朋友？” “哪来的女朋友，我妹妹。”徐秦吐了口烟，说完，不忘偏过头去看向钟玉。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一胖男人调侃，“干妹妹？” 这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老子干.你妈！”徐秦骂骂咧咧。 其实，这一时间徐秦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他和钟玉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关系，仅仅只是两个单亲家庭的组合而牵扯上的兄妹关系罢了。 最后，徐秦啥都没有解释。 ………… 抽完烟，徐秦往钟玉这边走来。 钟玉保持着低头看脚尖的姿势，围巾拉得很高，遮住半张脸。 “等久了？” 钟玉抬眼，灰蒙蒙的天色下眼睛显得格外黑亮：“还好。” “秦哥。” 不远有人喊徐秦，嗓子很大。 喊的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鹅蛋脸，看上去有点憨憨的模样，长相说不上帅也绝对不丑，他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过来。 第12章 “秦哥，你的水，路上喝。” 徐秦接过矿泉水：“你今天不用出车？” 那是徐秦的兄弟周林，他和徐秦一起进公司跑货的。徐秦能说得上好朋友好兄弟的人，除了周林就没有了。 “不用，今天休息，我已经连跑两天了。”说完，周林才发现躲在徐秦身后的钟玉。 “秦哥，那女的谁呀？” 徐秦微微回过头，目光下垂地瞥了眼钟玉，说：“我妹妹。” “怎么看都不像呀。”周林说。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了。”徐秦无力解释。 “小玉，”徐秦喊钟玉。 钟玉有些懵，探了头出来。 “叫人呀，他叫周林。”徐秦说。 钟玉看向周林，周林傻兮兮地笑了起来，冲钟玉挥手。 钟玉嬉皮笑脸起来：“周林哥，你好，我叫钟玉。” “你好你好。”周林反应很殷勤。 “秦哥。”周林撞了一下徐秦的肩膀，随即在徐秦耳边说，“秦哥，你妹妹有男朋友吗？” 徐秦愣了愣，但一下子又反应了过来。 “你小子他妈的想干什么。” 周林嘻嘻一笑：“我能干嘛呀，就是觉得你妹妹挺可爱的，想带她玩。” “她还小，你可别带坏她了，不然老子弄死你。” “哪儿能呀。” “好了，我得出车了。” “行，一路顺风。” “走啦。”徐秦冲钟玉说。 钟玉见徐秦上车了，快和周林说了句再见，然后跟着上车了。 钟玉摇下车窗看着外边，就见周林冲她吹口哨：“小玉妹妹，回来我请你喝奶茶。” 钟玉微笑回应。 车子驶离后，徐秦笑笑说道：“周林那小子，没个正经。” 钟玉偏过头看他，忽而问：“哥哥，你朋友多吗？” “怎么？”徐秦认真地在开车，目光注视着前方路况。 “没什么。”钟玉笑说，“就问问。” 徐秦没立马回应，而是隔了一会儿才说：“还行，都是些酒肉朋友，哥儿们的话，周林算一个。” “哦哦，”钟玉点点头，随后喃喃自语道，“朋友不多，圈子不大。” 徐秦听到了钟玉的自言自语，好笑问：“你是在我调查我吗？” “不是，就是想了解一下。” “……” ………… 第6章 残酷月光 在去往云岗送货的路上，全程走高速，中途只下了一次服务区 平时徐秦一个人出车送货，除非是长途，不然很少会下服务区，但这次是和钟玉一块。 他照顾到钟玉，中途在服务区停了一下，他知道钟玉一直在憋尿。 因为钟玉时不时就问什么时候到，还有多久到。 其实钟玉并不是一个经常要跑厕所的人，只是早上吃早餐的时候，面汤有点咸，吃完后喝了不少水，这样一来就造成要频繁上厕所的现象。 她以为自己能撑到目的地，事实上她做不到，而且她不太好意思让徐秦停服务区上厕所，怕因为自己耽误他的工作。 正当她痛苦万分时，徐秦在服务区停了车，这让钟玉有些惊喜。 徐秦慵懒地靠在椅背：“我抽口烟，你要厕所就去。” 钟玉哦了声，忙不迭地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徐秦的烟才抽到一半。 车窗开着，拿烟的手搁在车窗外，灰青色的烟缭绕着最后散尽。 钟玉坐回车里，木木地偏过头看着徐秦，没有说话。 徐秦猛抽完最后一口，摁灭烟头，将烟头碾进车里的烟缸。 车里的烟缸其实就是用矿泉水瓶切割出底部，里头垫着湿烟，自己做的一个简易烟灰缸。 “扣安全带。”徐秦提醒钟玉，说话时口腔隐约有烟草醇烈的味道。 钟玉转头去拉安全带，边扣边说：“应该没有耽误你吧。” “没事。”徐秦轻声安抚着钟玉，他知道钟玉在想什么。 车子再次踏上去往云岗的高速。 快到云岗时路况有些不好，行驶有些缓慢，最后在高速收费站堵了一会儿。 下高速后，徐秦一脚油门开到目的地。 在卸货过程中，钟玉在不远处的便利店里坐着等，隔着玻璃看着徐秦和那边的人有说有笑，相互递烟。 钟玉百无聊赖地手托着下巴，目光悠然地大大街上扫视游荡，时间悄然地流逝。 手机忽然响了，是徐秦的来电。 钟玉笑着接了电话，目光落在不远处街口站着的徐秦身上。 “你在哪儿？” 钟玉看着徐秦说：“你看到你对面的便利店了吗？” 徐秦目光移到便利店，与钟玉目光相触，钟玉嬉皮笑脸。 电话挂断，徐秦往便利店走来。 钟玉跳下高高的圆凳，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徐秦了。 “你忙完了？” “嗯。” “那接下来要干嘛？” 徐秦抬起手来看手表：“该吃午饭了。” 钟玉并不饿，但到了饭点就该吃饭：“那我们去吃什么？” “快餐。” 平时出车送货在外地，徐秦都是吃十几块二荤一素，还有例汤送的那种快餐。 这附近有不少快餐店，现在又正值饭点，来往吃饭的大多是周边工地的农民工和周边写字楼上班的白领。 第13章 徐秦挑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馆子，买了两份中规中矩的快餐。 刚吃两口饭就有电话打进来，徐秦又出去接电话了。 钟玉坐在餐馆里，周围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人在旁边进进出出，独她静寂地坐有一角，目光隔着一层沾着油渍油烟的玻璃推拉门跟随着门口的徐秦。 徐秦打完电话回来，见钟玉饭菜都没动，不由问她为什么不吃。 钟玉说等他。 徐秦有些哭笑不得：“都凉了。” 钟玉拿手放在饭菜上感受了一上腾起的热量与温度，说，：“还好，还温的。” “我们一会儿吃完饭回去吗？”钟玉问。 “我还要出趟货。” 刚才徐秦接的电话就是公司那边，在云岗这边还有一批货，正好今天徐秦跑云岗，就让徐秦顺手送了。 目的地就在云岗市内，不过是在郊区。徐秦算着时间，大概下午四点多才能搞定。 “吃完吃饭，我给你开个房间，你睡个午觉，我忙完再带你回家。”徐秦说。 “为什么不让我跟我。” 徐秦喝了口汤，皱了皱眉，紫菜蛋花汤的味精放多了，咸了。 “你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钟玉摸了摸自己眼睛。 昨天晚上失眠，没睡什么觉，早早又起来做早餐，跟着出车，说实话，钟玉确实是犯困了，而且在来的路上，钟玉打了不少哈欠，每次打完眼睛都湿润润的。 徐秦早就发觉钟玉犯困了。 钟玉低头吃饭，没说话了。 ………… 由于不会太长时间，钟玉让徐秦给自己开的是钟点房，徐秦依了钟玉。 饭后，徐秦送钟玉到宾馆后这走了，钟玉在三楼房间窗户目送徐秦的车子驶离视线才拉上窗户和窗帘。 她是真的困了，一躺下就睡着了，但这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梦了，是一场恶梦。 梦里的自己还在父亲那里生活，那天她像平常一样，洗澡回到房间。 房间关着灯，她进房间顺手去开灯，发现灯没亮。 忽地黑暗中一个魁梧的男人窜了出来，径自扑向自己。 钟玉吓得尖叫，却不料被那人捂住口鼻。 男人力大无穷，让钟玉推到床上，疯狂地撕碎钟玉的衣服，并压住她的手脚不让她动弹。 “不要………”她喊得声嘶力歇，顾不上什么，梗着脖子，发疯一样咬住那男人的耳朵，一直到在温热带甜腥气息的黏稠液体流出来才松口。 松口那一瞬，硬如木板的手掌猝然扇在钟玉的脸上，她被扇倒在地，嘴角迸裂渗出血来。 窗外猛地掠过一丝闪电，沉浸在夜色的城市登时被白色的电光照亮了几秒，复又陷入黑暗。 随着电光的落下，一道惊雷轰鸣劈了下来，仿佛震得半座城市都颤抖了几下。 钟玉从地上爬了起来，推开男人跑到了客厅。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父亲不在，李阿姨和她儿子也不在。 就只有她和这个所谓舅舅，他是李阿姨的弟弟李华良。 钟玉去开门想往外逃却发现被加了一道锁。 身后的李华良捂住冒血的耳朵，目光充满了狠戾，他一把抓起钟玉的头发，很用力地扇了几巴掌。 钟玉被扇倒在地，他拖拽着钟玉的头发，往房间里拖。钟玉双腿往外蹬，挣钱，两只手又抓又掐，李华良的手背全是血痕都不肯放手。 拖拽过程中，在经过餐桌时，钟玉紧紧抱住餐桌的桌脚，同时扯下桌布，桌面的碗盘花瓶一应砸落瓷砖地板，清脆的破碎声响起，一地玻璃。 钟玉慌乱中，徒手抓起一块花瓶的玻璃碎片，狠猛地划过李华良的手。 一道口子被划开，红色液体冒出，李华良吃痛，手一脱力就松开了钟玉的头发。 钟玉急忙躲到一边，手里还紧紧握到那块玻璃，像是握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尽管玻璃扎得自己的手鲜血直冒。 刚才钟玉那一划并没有划深，李华良并不在意。 当他再一次凶恶地往钟玉走去时，钟玉将玻璃碎片对准了自己左手手腕的脉搏处。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死给你看！”钟玉热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 李华良只当钟玉是在吓唬他，丝毫不畏惧。 就在李华良迈步往前时，钟玉紧闭上眼睛，抵在脉搏的玻璃猛地划过，腕间霎时间一道清凉感掠过，随即剧痛弥漫在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经，最后将她团团包裏住。 在闭眼前一秒，钟玉看到自己手腕流出了一大摊血，而自己则倒在冰凉的地面，乌黑的头发被血水濡湿，黏成一条一条…… 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即将冲刷这座城市。 钟玉哭湿了大半个枕头，她哭着从梦中醒来，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睁开眼时，周遭是一片漆黑如浓墨，已经天黑入夜了。 钟玉开了灯，房间空寂无人，静谧无声。 她低下头，颤巍巍地解开自己左手手腕那块已经不再转动的手表，手表的表带覆姜之下的赫然是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 那道疤痕足足在半指之长，缝针留的痕迹像是一条跗于脉络血肉之中的肉蜈蚣，丑陋而触目惊心。 看着这道疤痕，那种血液流失以及刺骨剜心的剧痛感觉仿佛在这一秒卷土重来，钟玉感到全身筋骨开始发酸无力，汗毛竖起，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疯狂浮现肌肤上下。 第14章 彼时，窗外陡然响起一声冬日惊雷，震得钟玉心脏都颤栗了起来。 惊雷过后，城市恢复夜色静寂，但钟玉的内心已经防线已经分崩离析。 那一夜的恐惧如汹涌的潮水再一次向钟玉涌了过来。 钟玉眼泪像失禁一起疯狂掉落，手脚都没由来地颤栗着。 她颤抖地摸出了手机，拨打了徐秦的号码。 豆大的眼泪砸落手机屏幕，正落好在备注“哥哥”那两个字上，再划落。 “喂……” 在听到徐秦声音那一刻，钟玉哭得更凶了。 听到哭声，徐秦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天黑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害怕哥哥，你快回来，不要丢下我一个。” 钟玉呜咽的声音让人无比心软。 “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是不是又要把我丢掉。” 钟玉的声音里弥漫着恐惧，无助以及荡然无存的安全感。徐秦听在耳里，心中苦涩得不是滋味。 “哥哥不会丢掉你的，我马上到了。”徐秦正在开车，精神本该集中，但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 他怕钟玉再哭着喊他，他心都要碎了。 “快回来，我不要一个人……”钟玉声音很小了，哭声却没停过。 “好，我马上回来，别怕，电话别挂，哥陪你说话。”说话间，前方正好亮起了黄灯，徐秦一脚油门踩下，冲了出去，红灯在冲过去后才正式亮起。 过了这个红绿灯，再开几公里就到了。 徐秦将速度开到路段允许的最高时速，一路驰骋而去。 ……… 房间门被敲响，缩在床角抱着膝盖的钟玉哆嗦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是谁……” ”小玉，是我。” 听到徐秦声音那一刻，钟玉急促地跳下床，光着脚丫飞奔过去开门。 她没由来地扑进了徐秦怀里，与其说扑，倒不如说是撞进徐秦的怀抱里。 男人的体温总是偏高，钟玉抱住徐秦，一下子就感受到男人炽热的体温。 房门开着，徐秦站在门口，静静地被钟玉抱着，周围寂静无声，唯窗外风声阵阵。 缓了好一会儿，钟玉抬头看着徐秦，原本一双乌黑明澈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湿润，眼尾红起来显得有几分的清冷妩媚。 那略带冷媚的眼眸伴着少女柔软的目光撞进眼线时，徐秦不禁心神一荡，呼吸渐渐地沉了起来，体温仿佛也随之上升。 钟玉感觉到潮热的气息从徐秦的鼻腔中喷出，裹挟着冬夜冷肃的空气拂过她的脸庞，与此同时，男人凸起的喉咙不自然地滑动了一下。 宾馆廊道清寂，暖黄昏暗的灯光笼着他们，男人的沉重的呼吸声交织着少女浅浅抽泣的哽咽声。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秦哥可是妥妥的妹控。 第7章 银色山泉 钟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回来了。” 徐秦右手宽大的手掌捧着钟玉的脸，粗粝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女细嫰的脸蛋与温软的眉骨，顺便为她抹过那一滴噙在眼尾的泪珠。 钟玉感觉到摩挲得有些痒，敏感地缩了缩脑袋，重新靠进男人胸膛中。 她兀自沉溺其中时，她竟被徐秦抱了起来，坐在徐秦结实而有力的手臂上。 “你……” “那么冷的天，还不穿鞋子，不冷吗？” 徐秦将人抱回床上坐着，扯过被子盖在她小腹的位置：“别动，等我一下。” 只见徐秦转身进了厕所，里头传来水声哗哗。 好一会儿才见徐秦从厕所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毛巾已经拧干了，微微冒出水气。 是一条热毛巾。 徐秦单膝跪在地上，将钟玉白皙光滑的小脚拿在手里，那一刻，钟玉猝然抖了一下，下意识想缩回脚，却反被徐秦握住。 徐秦浓眉微蹙，似有不悦，钟玉立马放弛了全身肌肉，放松了下来。徐秦这才舒展开眉毛，继而动作仔细轻柔地擦拭着脚底。 钟玉呆呆看着徐秦的动作，有些出神。 在钟玉的记忆中，这是徐秦少有的温柔时刻，显得弥足珍贵。 “今晚怎么了，哭得这么难受？“徐秦声音温吞，不紧不慢， 钟玉低垂下眼睫，闷闷地说：“做恶梦了。” 徐秦像是被逗笑了：“做恶梦？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一个恶梦就把你吓成这样？我记得你小时候胆挺肥的呀……” 钟玉不自觉抿紧嘴唇，低着头，眼眶又红了起来。 徐秦见状，忙说：“欸欸欸，别哭别哭。” 钟玉狠狠吸了吸鼻子，坚强地仰着头，像是强忍着眼泪，不让泪水流下来。 擦完脚了，徐秦起身往厕所去，挂好毛巾后出来，走到床沿边坐下，伸手去抚摸了一下钟玉的头顶，轻揉了几下。 “那只是一个梦，都不是真实的，而且梦已经过去了，别怕。”徐秦像哄小孩一样。 钟玉却难受地移开目光，别开脸去。 那个梦不是假的，是真的，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钟玉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无息划落，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缓了片刻才睁开眼来。 掀起眼皮睁眼时，徐秦漆黑澄澈的眸子直视着自己，四目交缠着。 第15章 “哥。”钟玉带着鼻音，瓫声瓫气地喊了一声徐秦。 “嗯？” 钟玉瘪着小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徐秦：“我饿了……” 徐秦很淡地笑了声，他被钟玉逗笑了。 “走，带你吃饭去。” ……… 晚上徐秦没有再带钟玉去吃快餐了，而是去了一家环境稍好些的家常菜小馆。 徐秦没怎么吃，只是坐在钟玉对面看着她吃，他不是很饿，但点了不少菜。 不知道为什么，徐秦看着钟玉嘟着小嘴吃东西，嚼咽食物，总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钟玉已经饿坏了，从菜一上桌，她就埋头苦吃，根本没注意到徐秦在看她。 看到钟玉吃那么多，徐秦没觉得在什么，他觉得钟玉太瘦了，又缺营养，该多吃多补。 吃得差不多了，钟玉将碗里那半碗鸡汤一饮而尽，拿纸巾擦了擦嘴，最后打了个饱膈。 “你怎么不看？”钟玉才发现徐秦没怎么吃，碗筷都看着干干净净。 “我吃饱了。”徐秦说。 钟玉看了眼剩菜，除了鸡汤喝光了，其他菜多多少少都有剩，有些剩得还不少。 徐秦抬手叫了声服务员打包。 服务员很快拿着打包盒过来，徐秦顺便结了账。 在服务员帮忙打包的间隙，钟玉问徐秦：“我们连夜回去？” 徐秦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多了。 原本云岗这趟货他下午四五点能回来，但去的路上，路段出现连环追尾，堵了好长时间，这才导致很晚才回到市区里。 “不回去你想去哪里？”徐秦反问。 钟玉说：“很晚了，你今天开了一天车，如果晚上还开车，会不会疲劳驾？” 对于徐秦来说，比今天这种强度更高的跑车他都试过了，他还不至于疲劳驾驶，不过他也经常跑车到另一座城市，因为不想夜间开车，会选择在那个城市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 不过这种情况，他通常是一个人找个地方能停车的地方停好车，一个人在车上凑合睡一晚，但现在带着钟玉，显然不能在车上凑合。 所以，打包完剩菜，徐秦带钟玉去找了家宾馆，开了房间住一晚。 当徐秦和前台说开两间房时，钟玉立马打断徐秦，截口道：“一间就够了。” 徐秦眼睛都瞪大，微微惊愕地看向钟玉：“一间？你他妈要干嘛呀！” “……”钟玉嗫嚅说道，“我不想一个人睡……” 今天那个梦犹在眼前，历历在目，她仍心有余悸。 徐秦睨着钟玉，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转而对前台说：“就要一间，标间就行。” 拿好房卡后，徐秦掐了下钟玉的脸：“小鬼。” 钟玉漾起笑脸，屁颠屁颠地跟上徐秦的脚步进电梯。 ……… 徐秦洗完澡出来时，钟玉正躺在床上，头搁在床边，长发顺着床沿垂下来，头发洗了，处于半干状态，正在晾发。 徐秦没注意看钟玉，低着头，边擦头发边走回床边坐下。 擦完头发的毛巾随意地挂在脖子上，他见钟玉散下半干的长发在床沿垂着。 他顺着长发将视线上移，目光扫过钟玉的脸庞，她正闭着眼睛，长而翘起的睫毛像栖落蝴蝶的翅膀，粉润的双唇轻合着，脸颊似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红晕，有点微醺过后的绯红感。 钟玉像是已经睡着了。 目光越过脸庞继续往上，只见细长光滑的脖颈线条流畅，颈下的锁骨精致而明显。 房间开着适宜的暖气，钟玉只穿了一件纯白长袖打底衫，领口宽松，室内光线暖黄昏暗，目光所及皆是若隐若现。 目光停在这里，喉咙滑动了一下，已经感觉微微起来了，徐秦知道自己不能看下去了，当下慌乱地移开眼睛，努力让急促的呼吸与狂乱的心跳平缓下来。 他忽然觉得暖气开得有点大，竟有点燥热，额角不禁渗出了一丝薄汗，随即进了卫生间 …… 徐秦从卫生间里出来，目光再次落在钟玉身上，他已经心无杂念了。 钟玉头发没干透，人却已经睡着了。 徐秦没叫她，而是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拿吹风机。 他想不吵醒钟玉，但吹风机一启动就会发出剧烈的响声，很容易叫人吵醒。 钟玉本来已经快进入深度睡眠了，但被一吵，愣是吓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光线有些刺眼，所以眉头一直皱着，眯着眼睛。 徐秦见人醒了，动作也不再拘束，径直开了暖风去给钟玉吹头发。 暖风吹过头皮与发捎，徐秦揉弄着指尖穿插于细软的发丝，触及头皮滑落，一下又一下，手指好几次不经意碰到耳朵，最后指腹顺着耳朵的轮廊拂过去，然后碰到侧颈光洁的线条。 钟玉感觉到头部的神经给上半身传递了一丝丝舒适感。 钟玉忽然好贪恋这种感觉。 房间除了电吹风工作里轰隆隆的声音外就再无别的声音了。 吹完头发后，一关电吹风，房间万籁无声，静寂如山。钟玉竟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安静的环境。 “以后记得吹干头发再睡。”徐秦说。 ”好。”钟玉轻声笑着。 徐秦起身去放好电吹风，钟玉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你要不要吹，我帮你吹。” 第16章 徐秦摸了摸自己头发，他是剃得是硬朗的寸头，鬓角推得短到泛青茬，头发拿毛巾擦几下就能完全干透。 钟玉讪笑：“好像你头发不需要……” ”赶紧睡觉。”徐秦没好气地说。 钟玉却已经没有了睡意了。 她抿起嘴巴，转身趴到床上。手机放在面前的床头柜，但她没有要玩的冲动，而且手机正在充电。 徐秦放好电吹风，躺回床上刷起了手机，像是有刷的短视频。 钟玉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弄弄枕头，又弄弄床头柜上的纸巾，空调摇控器，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看里面有什么。 原本她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拉开了才发现里头有两盒奇奇怪怪的东西。 钟玉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起，好奇地拿出来看，红色的包装，但从包装上看，除了“超薄“两个字之外，其他的都是英文字样。 钟玉拿在手里，看了好久都没看明白这盒是什么东西来的。 她忍不住拆开来看，里面是小小的独立包装，包装得有种吃炸鸡手套一样，隔着包装捏上去好像有点弹性。 这让钟玉更好奇里面是什么了。 撕开包装，从袋子里拿出来，手感是润滑的，圆圈的形状，圆心凸起一小块，像婴儿奶嘴。 钟玉皱着眉头端详了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往婴儿奶嘴反方向吹了口气，居然像气球一样变大。 钟玉觉得在些神奇，这居然是个气球。她再憋了口气往里面吹，继续变大。 “哥。”钟玉笑着看向徐秦，“哥，你看，这个气球好奇怪呀。” 徐秦看过来时，眼睛霎时间瞪圆，瞠目结舌：“你……你他妈在干嘛。” “吹气球呀。”钟玉笑得眉眼弯弯，天真又无邪。 “这不是气球。”徐秦神色复杂又尴尬，急忙将避.孕.套从钟玉手里夺过来。 钟玉不解：“这不是气球是什么呀。” 徐秦干咳了：“总之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玩的东西。” 钟玉撇撇嘴，哼了声。 徐秦处理完那个所谓“气球”后，警告钟玉：“别再玩那玩意儿了，知道吗？” “不玩就不玩，凶什么凶！” “……” 徐秦盯着钟玉，顿时惘然起来，半晌才说：“不是，你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钟玉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他。 “你真傻假傻？” “……” 徐秦一拍脑门，叹息道：“对不起。” “……” “不过……”徐秦再次看钟玉，“你长那么大没谈过男朋友？” 钟玉呆呆地摇头。 “……好吧。” 钟玉今年才满十八岁，成年前谈恋爱通常被视为早恋，钟玉刚成年，没谈过恋爱也纯属正常。 “不闹了，睡觉吧。”徐秦也不玩手机了，将手机放到床头柜，关了灯。 “晚安哥哥。”裹紧被子的钟玉探出头来对徐秦说晚安。 ”甭废话，睡觉。” 徐秦总是这样凶巴巴，拽得不行，好像欠他钱似的。 “你这种性格再不改，很难讨女孩子喜欢。”钟玉很小声地自言自语。 “老子的事你少管，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不讨女人喜欢？” “……” 钟玉觉得男人有个通病，那就是盲目自信。 自信可以，但盲目就不可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你仔仔细细看清楚 第8章 冬焰 宾馆是不含早的，所以徐秦和钟玉起的比较早，退了房就打算去周边吃早餐再回去。 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时，前台拿起电话就说：“607退房” 说完，隔了一会儿前台放下电话，微笑说：“先生，这边还需要支付20块钱。“ 徐秦微愣：“房费不是付清了吗？” 前台笑说：“是这样的先生，您昨天晚上不是用我们客房的安全套吗，安全套是收费的，开袋即可购买的。” 徐秦怔怔，略微尴尬地撇撇嘴，付完钱，闷头往外走。 钟玉小跑跟上去，一脸惊讶：“原来昨晚那个不是气球，是那个哦？” 徐秦停下脚步，静静地看她：“不然呢。” 钟玉尴尬地捂住嘴巴，惊叹自己昨天晚上自己居然傻得把安全套当气球，还拿来玩…… 丢死人了！ “哥……”钟玉跑过去，“你不要把昨天的事说出来！” 徐秦坏笑：“那得看我心情。” “不行，不可以……你要是说出去我和你没完！” ……… 回到南松时，正好是中午饭点，钟玉本想着买菜回家做饭和徐秦一起吃，但徐秦刚到南松又得去送一批货。 钟玉只好打消做饭的念头，自己在家里吃泡面。 大约下午四点的时候，钟玉打电话给徐秦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徐秦那边有些吵，全是男人说话声和笑声，不像是在开车。 “你在哪里？”钟玉忍不住问。 徐秦说三点多回来了，现在和一些朋友在喝酒说话，还说今晚会回家吃饭。 钟玉哦了声，随后听到徐秦那边传来一个男人说的一句：“阿秦，老婆打电话来查岗了？是的话没关系，我们都能帮你作证。” 第17章 钟玉想听听徐秦怎样回应，却不想徐秦挂了电话。 ……… 生鲜农贸市场离住的地方并不算远，钟玉一个人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 冬日天黑得早，才四点多天色已经灰蒙蒙地暗下来了，道路两边的灯都亮起了。 钟玉计划着今晚做番茄炒蛋和肉沫豆腐，家里有鸡蛋和肉沫，所以，钟玉只买了番茄和豆腐。 从市场出来，对面一条街都开着餐饮店，大排档，这个时间段人并不算少，以年轻的男人为主。 钟玉并不喜欢靠近那种地方，特别是深夜大排档，烧烤档，总觉得那些喝酒骂粗话的男人很吓人。 因为曾经她晚上下晚自修回家，路过烧烤店，被那些醉醺醺的男人骚扰过。 钟玉低着头脚步不自觉加快，滚来的啤酒瓶正好碰到钟玉的鞋子，钟玉愣了愣，像是被突然吓了一跳。 “嘿，小妞儿，不好意思啊。” 说话的男人显然喝多了，言语有些轻浮。 钟玉没搭理，径自往前走，却听有男人冲她喝了一声：“站住。” 钟玉怔在原地，稍显恐惧地循声看去，却愕然地瞪大眼睛。 是徐秦。 刚刚喝住自己的人是徐秦。 “过来。”徐秦冲她招手。 钟玉想过去，但迈不出步伐。 她看着徐秦坐在桌子的正中，周围坐了好几个男人，个个都流里流气，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酒杯。 刚才言语轻浮的男人也在其中。 不仅如此，钟玉还看到徐秦旁边坐着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长相妩媚成熟，妆容艳丽，微微勾起的眉梢和眼角满是浓到要 溢出的风情，线条优美的下额微抬着。 她一只手慵懒地搭在徐秦肩膀上，大波浪的卷发随意地披散着，身躯有意无意地偏向徐秦的位置，举止间好像和徐秦分外亲昵。 “过来呀……”徐秦加重了语气。 钟玉抿紧双唇，低垂着眉眼走过去。 众人都将目光聚到钟玉身上，上下打量着。 “你出来干嘛？徐秦指间夹着一根抽到一半的香烟，烟灰随着手指微抖而抖落。 钟玉掂了一下手上的菜蓝子：“买菜，你不是说今晚要回家吃饭吗？” 边上的人一听这话，纷纷起哄。 “啥情况呀，真有情况呀！” ”刚才打电话来查的的怕不是她吧。” “原来阿秦喜欢小妹妹类型呀，怪不得莉莎这么多年一直入不了你的眼。” 一听这话，徐秦旁边的妩媚女人就气恼地推搡了一下刚才说话的男人。 她就是莉莎。 看来她认识徐秦已经很久了。 徐秦骂骂咧咧地让大家闭嘴：“这他妈是我妹妹，瞎嚷嚷什么呀。” 众人将信将疑，反倒是莉莎，她仿佛深信不疑。 她冲钟玉笑：“小妹，叫什么名字呀。” “钟玉……” “那以后我叫你小玉吧，我叫莉莎，你哥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莉莎姐。” 钟玉微笑回应。 “过来坐呀，想喝什么，我请你。”莉莎的热情让钟玉有些措手不及。 一男子忽然说：“都是自己人，小妹，既然你是阿秦的妹妹，也就是大家的妹妹，一起来喝点。” 钟玉想都不想就摇头。 另一个男的却说：“那怎么能行，怎么都得喝一杯嘛。”说着，他真的就倒了一大杯啤酒推到钟玉面前。 钟玉正要开口拒绝，徐秦懒懒地开口：“别带坏我妹妹我告诉你们。” “一杯酒而已，又没什么。” 钟玉仍然摇头。 莉莎忙说：“你们这些大男人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一口都不喝多没劲儿呀。” “就是呀……” 这时，推到钟玉面前的啤酒被夺了过来，徐秦仰头一口饮尽。 钟玉还没反应过来，徐秦已经喝完了。 杯子砰的一声落到桌面，桌上的酒瓶都震了下发出声响。 “我替她喝了，你们别闹她了，她胆小，做个梦都能吓哭，你们就放过她吧，有事冲我来。” “呦，可以呀，知道护短！” “废话，不护她，难道护着你小子？”徐秦边说边呼了那说话男人一巴掌，随后看向钟玉，抬了抬下巴：“行了，你不是要做饭吗。快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她是你妹妹，你咋像使唤小媳妇儿一样使人家。”一男人吐槽道。 徐秦哼笑着，没说话。 彼时，钟玉却咬着牙，下颔绷紧，目光隐含着幽怨的寒光，静静地睨着徐秦，冷冰如刀。 “还有事？”徐秦见钟玉看着自己，还没走。 钟玉转开眼睛，一声不吭，转了身就走。 徐秦有些懵地眯起眼睛，望着钟玉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徐秦回到家时，钟玉正好从厨房端着菜出来。 他看着摆饭菜碗筷的餐桌，说了句“做好了？”，却没得到钟玉的回应。 钟玉把菜放下得，就转身往房间走去。 “你不吃？” “不饿。” 留下了两个字，钟玉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 徐秦觉得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来大姨妈了？ 第18章 ………… 起初徐秦只是觉得钟玉只是闹闹小脾气，于是没多搭理，每天该干嘛还干嘛，上班时间就跑车，下班就约三两酒肉朋友喝酒聊天。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钟玉的态度还是淡淡的。 徐秦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并不想每天回家对着一张晚娘脸，心里不舒服。 于是这天徐秦回到家，给钟玉买了一扎冰糖葫芦。 他还记得以前钟玉特别爱吃冰糖葫芦，还只吃山渣的冰糖葫芦，那些草莓的吃都不吃，特别挑。 以前徐秦还调侃过她，说：“还小吗，还吃冰糖葫芦。” 钟玉当时正在买冰糖葫芦，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止住，瘪嘴低头，默默地掏出零钱给了老板，自己一个人悄然走到一边让徐秦看不到。 那时候徐秦就觉得这小丫头片子挺能忍的，不管怎么说都没表现出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后来有一次，钟玉母亲生病住院了，钟玉偷偷一个人在医院楼梯间哭，那时徐秦正在楼梯间抽烟，但钟玉没发现他。 钟玉哭了好一会儿，徐秦父亲买了冰糖葫芦来哄钟玉。 秦父说：“我听你妈妈说你从小就喜欢吃冰糖葫芦，特别是不开心的时候，叔叔给你买了冰糖葫芦，吃完了就不能再哭了！” 钟玉泪眼盈盈地看着承担起自己父亲角色的秦父，抿起了嘴唇。 人在不开心的时候，吃糖是能分泌多巴胺，自然就会开心起来了。 所以，徐秦买了冰糖葫芦，还买了一扎，像花束一样。 他是去专门卖糖葫芦的甜食品买的，那家店很火，他排了快半个小时才买到的。 当徐秦把冰糖葫芦拿到钟玉面前时，他说：“路过看到有人卖就买了，你要喜欢就全给你吃了。” 钟玉冷淡地看了眼，眼底没有一丝波澜，面色也极其平淡。 “谢谢，我牙痛。” “……” 最后，徐秦一个人吃完了所以冰糖葫芦，他感觉他把今年的所有甜食都吃完了。 徐秦不耐酸，咬一口就龇牙咧嘴：“酸死人了！” …………… 他相信了钟玉说的牙疼，但第二天，她就看到钟玉在吃棒棒糖。 显然钟玉并不是真的牙疼，她还在生气。 这让徐秦头有些大。 他找了几个朋友，问他们怎么哄女孩子。 有人说送花，女孩都喜欢花。 还有人说请吃饭，女孩不开心都喜欢大吃特吃。 徐秦听着只觉得不靠谱。 首先送花就很奇怪，他和钟玉并不是情侣关系，送花不合适。 请吃饭，买吃的，他试过了，人家说牙疼，没戏。 徐秦叹道：“看来还得靠百度！” 于是徐秦在手机百度搜索框上打下了“怎么哄生气的女生开心”这个关键词，点击搜索。 搜索的结果是直接道歉，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他决定直接和钟玉道歉，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钟玉在气什么。 ………… 晚饭后，钟玉吃了几口就说饱了，说了一句：“记得刷碗。”就回房间了。 徐秦盯着钟玉的背影，嚼肉的力度不自觉加大。 厨房水声哗哗响起，徐秦满手泡沫地在刷碗。 他边刷碗边酝酿着如何开口道歉。 酝酿着就很自然地开口练习。 “小玉，对不起，哥错了，你别不开心了………” 太肉麻，他自己给自己评价。 “钟玉，你别甩脸子了，给你台阶了就麻利点滚下来。” 这像道歉？徐秦推翻了所有练习的道歉话术。 “你在干嘛？” 路过厨房的钟玉看到徐秦在自言自语，一脸疑惑地问他。 徐秦有些尴尬，嘴角干笑着：“我在唱歌，对，在唱歌。” “……” 钟玉没心情管他在干嘛，绕过徐秦，开了冰箱，在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 “吃冰的小心着凉，肚子不舒服。”徐秦说，“你以前经常喝冷的东西，晚上就闹肚子。” 钟玉无所谓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习惯了。” “……” 钟玉再次绕过徐秦，徐秦叫住了她。 钟玉看他：“有事？” “那个……我有一个谜语，我觉得你一定猜不出来。” 钟玉皱着眉头，疑惑万分地望着徐秦，心里寻思这人今天抽风了吗。 “这个谜语就是，你欠我五块钱，却还给了我十块钱，打一礼貌用语。” “……” 徐秦见钟玉茫然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猜不出来了吧，那我来揭晓谜底吧。谜底就是我倒欠。” 我倒欠，我道歉…… 钟玉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那个我前一阵子好像惹你不开心了，我道歉，对不起。” “我没不开心。”钟玉说， “……” “我回房间了……”钟玉转身离开厨房。 徐秦懵了，她是几个意思？ 冰糖葫芦买了，又主动道了歉，但钟玉似乎无动于衷。 这无疑让徐秦有些不开心。 彼时，他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烟酒气。 原本坐在客厅的钟玉一见人回来了，立马起身回房。 第19章 钟玉从徐秦面前错身走过时，徐秦压不住怒火了，他吼了一声：“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钟玉停住脚步，没有转身过来。 徐秦绕到钟玉面前：“差不多行了，见好就收，老子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哄你……” 钟玉霍然转身，瞪着徐秦：“谁叫你哄了！” 说完，她跑回房间，摔上了门。 房门被摔上，发出很响的声音，仿佛这声音彻底地徐秦的火气点燃，徐秦大骂了一声：“操，真他妈难哄！”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哄好妹妹，秦哥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 第9章 吃醋的男人 局面好像陷入了一个僵局。 本来徐秦和钟玉还会说上两句，尽管钟玉的态度很冷淡敷衍，但经过徐秦那天吼了之后，钟玉连敷衍都没有了。 徐秦和周林说起这事，霎时来气：“就他妈许她有脾气，妈的，老子脾气大着呢，要搁从前，老子就动手了！” 周林啧了声：“你他妈还打女人？” “夸张手法，老子才不打女人呢。” “……” ”算了！”徐秦猛抽了一口烟，随即缓缓吐出来，“老子不管她了，她爱作就让她作。” “女人真他妈事多！”徐秦又补了一句。 周林无语：“不带性别攻击的啊，你自己不会哄女人而已，可别说成是全世界女人的问题。” 徐秦嗤笑：“你小子那么会哄女人，他妈的怎么还分手两回了？” “咋又扯上我了。”周林一脸无辜。 “得了，不说这事了，明天我要跑趟远的货，可能会久才回来，你帮我看着她，你别看她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其实就是个纸老虎。” “……我看你是更拽一点吧。”周林吐槽。 “甭废话，说正经的，看好她。” “知道了。” ……… 钟玉并不知道徐秦是去跑一趟长途的货，只以为他像平常一样，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但到了晚上，饭都做好了，人却迟迟不回来。 钟玉纠结要不要给徐秦打电话，没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 是徐秦发了微信来。 他说忘记告诉她不回来吃饭了，让钟玉自己吃晚饭，睡觉锁好门，别随便给人开门，自己过几天回来。 钟玉看了微信，没有什么情绪，摁灭了手机，去厨房洗手吃饭了。 她刚吃几口饭，门铃就响了。 钟玉先去猫眼看看外面来的是谁，来的人是周林。 见是周林，钟玉这才开的门。 一开门，周林就咧着嘴笑：“小玉妹妹，吃饭了吗？” 钟玉独自接触徐秦的朋友，显得有些拘束无措：“我正在吃，你呢。” 说话间，钟玉让出一条道来：“先进来吧。” 周林进了屋，很熟练地去玄关柜拿了拖鞋来换。 他之前常来家里找徐秦。 “秦哥跑长途的货了，这两天都不在，他临走前让我照顾你，这不，想着你没吃饭，买了半只烧鸭来给你吃饭，还顺便带了点水果，饭后水果。。” 周林将打包好的烧鸭和水果放在餐桌上，瞧了眼餐桌的饭菜：“呦，面做了挺多菜的。” 钟玉闷声说：“以为他回来吃饭，所以做多了。” 说着，钟玉忽地抬头：“你吃了吗，要没吃的话一起吃点吧，反正那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只听周林哎呀了声，笑道：“我还真没吃饭，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钟玉微笑，转身进厨房给周林拿碗盛饭。 ……… 在距离南松一千多公里的巴川市，这个时间段，徐秦正一个人在车里吃盒饭。 来回奔忙送了一天货，徐秦这才有时间去买份快餐来吃。 高高的货车，车门打开，徐秦坐在车里头，捧着盒饭，大口地扒着饭。 手机有新消息，屏幕亮了起来。 他抬眸看了眼，拿起手机来看。 是周林发来的照片，照片内容是二菜一汤，还有半只烧鸭。 紧接着，周林又发了一条微信来，内容是：“没想到你妹妹做菜那么好吃，今晚我有口福了！” 看到那条微信时，徐秦眼睛不自觉瞪圆，一股无火窜上天灵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了。 ………… 在接到徐秦电话里，周林的饭才吃到一半。 他根本不知道一千多公里外的徐秦已经怒火冲天了，天真地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还没说话，就听到徐秦骂骂咧咧。 “你小子他妈什么时候跑我家去了？” 徐秦说话很冲，周林却一如既往的温和：“哥，你急啥，不是你让我多照顾照顾小玉妹妹吗？” “老子让你看着点她，没让你招惹她！” 徐秦用到了“招惹”这个字眼，周林眉头一皱：“说什么呢，人家小玉妹妹留我吃饭，我盛情难却，怎么着都得给人家小姑娘面子吧！” “得了，老子没时间和你扯淡，吃完饭赶紧滚。” “……” “走之前别忘了刷碗。” “你这……”周林话没说完，徐秦就挂了。 周林无奈撇撇嘴。 坐对面的钟玉问了句：“是我哥？” 第20章 “对呀……” “他说什么？”钟玉好奇。 周林害了声：“他让我吃完饭帮你刷碗。” ”其实不用，你是客人。”钟玉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咱都是自己人，再说了，你哥不说我都会帮你刷碗。” “那麻烦你了。”钟玉说。 周林以为钟玉会继续和自己拉扯，却不想钟玉这样爽快。 ………… 巴川今夜的月亮很圆，月色很美，但在徐秦看来都不值一提。 吃剩的半份盒饭他已经吃不下，现在彻底凉透了。 挂了周林的电话后。他忍不住要打钟玉的号码，但又莫名其妙退出拨号页面，想了想又点开，然后又退出。 如此反复来回几次，徐秦显然抓狂了起来，现在他的心情很不是滋味，像打翻了调味盘，又苦又酸的，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患得患失。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是第一次。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徐秦盯着与钟玉的微信聊天页面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操！”徐秦一条憋不住气潜水者，一咬牙，下定决心，只见他拿起手机，动作迅速地打了电话过去。 同一轮明月下，徐秦在焦躁不安，而钟玉则趴在窗台前静静地凝望着。 她不是文艺少女，欣赏月光只是像寻常人一样安静地看着。 电话响起的声音打破了静谧的赏月氛围。 钟玉看来电显示是徐秦，霎时间有些诧异。 冷战那么久，没想过徐秦会主动打破话来。 钟玉没有犹豫，接了。 电话接通后，钟玉听到徐秦语气很冲地说了句：“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没把老子的话放脑子里？” “……” 钟玉觉得这人有病吧，上来就骂骂咧咧。 “你想说什么呀。”钟玉不耐烦地说。 徐秦语气缓了不少：“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吗？” “我没有……” “周林不是来家了吗？” “他又不是别人，他不是你兄弟吗？” 这话堵住了徐秦，徐秦噎了噎，找补道：“我是怕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 “好了，不说这些了，周林走了吧？” 钟玉闷闷道：“没。” “还没？”徐秦加重了语气。 “嗯。” “……那小子该不会在旁边吧？” “那倒没有。”钟玉说，“他在厨房切水果。” “靠，你俩他妈的还真会享受，还饭后水果，老子风餐露宿的。” “……”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断线，都沉默着，安静着，气氛开始变得怪异。 “那个……”钟玉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传来徐秦微不可闻的哼笑声：“怎么？想我了？” “……”钟玉撇撇嘴，解释说，“隔壁的李婶今天找你，说电瓶车坏了，说你会修，让你帮忙修，所以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人家等着你帮忙修车呢。” “……就这？” “嗯。” “妈的，真他妈没劲儿。” “……” “行了，不和你扯淡了，你让周林那小子吃完水果赶紧滚。” ”哦。” “睡觉前记得检查好门锁。” “嗯。” “我最快明天晚上能回来。” “好。” “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呀？” “好的。” “……” “小玉妹妹，水果切好了！”周林在客厅喊钟玉，这话电话那头的徐秦听到了。 钟玉应了声，随即说：“挂了。” 电话就此挂断，徐秦有些愕然，居然直接挂了？ “妈的！” ………… 徐秦说最快明天晚上回到，钟玉就以为是晚上回来，然而事实上，徐秦下午就回到了。 他回到家没看到钟玉，直接就一个电话打过去。 那个时候钟玉正在周林在奶茶店喝下午茶。 是周林提议喝奶茶，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周林就说过要请钟玉喝奶茶的，钟 一开始钟玉并不想去，只想慵懒地睡个午觉，但周林软磨硬泡的，钟玉只好答应了。 她很少喝奶茶，也不太知道哪款好喝，就随便点了一杯。 奶茶刚上来，徐秦也来了。 周林惊喜地喊了声“秦哥” 钟玉看过来，见徐秦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周遭气压有些低。 “你不是说最快今晚才能回来吗，怎么……” “怎么？“徐秦嗤笑，“我回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喝奶茶了？” 钟玉：“………” 周林：“秦哥，哪能呀，要不一起？“ “不了，你自己喝吧。” 说完，他抓起钟玉的手：“跟我回去。” 钟玉猝不及防被拉了起来：“你干嘛？” “回家！”徐秦一字一顿。 “我不想回去。”钟玉拧着眉说，脸色难堪。 徐秦不管不顾，硬把人往外拉。 “你放开我。”钟玉语气放重了，“你从小到大都那么霸道，讨厌死了！“ 钟玉的话让徐秦的脸色更黑更沉了，徐秦下颔绷紧，腮帮子鼓起，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第21章 周林见气氛不对，忙说：“别激动嘛，要不打包回家喝？” “不用了，她肠胃不好，喝冷的闹肚子。”徐秦语调又沉又冷。 说话时，他目光一直盯着钟玉，没离开过，钟玉却一眼都不看你，垂下目光，冷淡疏离。 他们僵在那里，各自沉默着。 不一会儿，徐秦松开了紧握钟玉的手，没说话，转身一个人往外头走了。 由于徐秦太用力，钟玉手腕上已经浮出了一圈红圈，被握红了，但钟玉顾不上被握红的手，只顾着盯着徐秦的背影，一时间，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钟玉和周林说了对不起，说下次再和他喝奶茶，然后就走了。 徐秦步子迈得大，已经走远了，钟玉是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 钟玉跟着徐秦走，中间隔了几十米，钟玉追不上。 走在前头的徐秦像是知道钟玉跟在身后，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很快钟玉就跟上徐秦了。 这时徐秦停了下来，转身回头。 钟玉没刹住脚步，撞进了徐秦的怀里，脑门正好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钟玉护着脑袋，退后了几步，与徐秦格开一个人的距离后才站定原地。 徐秦像是气消了，长舒了一口气：“今晚想吃什么，我买菜回家做饭。” “随便。” “那就随便……“ “……”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吃飞醋的男主，笑死 第10章 彩虹女神 钟玉又失眠了。 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忍不住会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徐秦那么介意自己与异性有过多的接触？他的应激反应太强烈了，让钟玉感觉不太正常。 如果说徐秦是为好保护自己，那是不是保护过了头？ 辗转思考，钟玉还是没办法彻底了解徐秦的心思。 ……… 钟玉是凌晨五点多才有的睡意，这一睡就直接到下午一点多。徐秦不在家，大抵是去工作了。 她起床时，外面刚下完一场雨，阳光很耀眼。 阴沉灰蒙的冬日，这是雨雪后难得的晴天。 她洗漱完，拉开客厅厚重的窗帘，刺目温暖的阳光溢满整间屋子，屋子一下子亮堂起来。 这样少有的晴天，钟玉并不想辜负，只见她趿拉着拖鞋往楼顶上跑。 徐秦住的这幢楼只有三层高，是典型八九十年代的灰墙旧楼房，而徐秦租的房子就是顶楼，顶楼有三户人家，但只有一户住人，就是徐秦这户。所以上楼顶的楼梯门是任由徐秦开关的。 楼顶种了很多徐秦的盆栽和花架，有金银花，玫瑰花，还有几株株小金桂，他还像以前那样喜欢种花养草。 下雪潮湿的冬日让这些植物蔫蔫巴巴，但一有了阳光，既便有些已经落叶枯黄也显得有了生机。 这是钟玉第一次上天台，看到天台满满当当的绿植有些惊讶。 她穿行在绿植与花架中，走到天台围墙边上，微弓着腰，双肘撑在围墙上，手掌托着脸，目光悠然地飘向远方的天空。 天空高而辽阔，没有一丝云絮，明澈如洗，丝毫不像北方漫长冬日应该有的样子。 她撑在天台围墙边上看了许久的天空，洒足了太阳，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忽然一道寒光晃过眼睛，眼睛受到强光刺激，下意识闭上，随即拿手去抬，然而那道光却晃来晃去。 钟玉闪到一边去，睁开眼才发现是徐秦。 只见徐秦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块像小镜子似的东西，聚焦着太阳光，利用手中的镜子反射太阳光，像极上小学时，男生拿镜子反射阳光在黑板上。 只不过，徐秦手里那个小镜子不是寻常的镜子，因为那块小镜子反射出来的光不是一个苍白的光点，而是一道斑斓的七彩光。 徐秦拿着的是一个三菱镜，正在调整着角度，最后把成型的彩虹光反射在钟玉身上。 钟玉静静地看着徐秦，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表达了态度。 徐秦站在阳光下，原本偏黑的肤色在日光的透衬下，竟白了几个度，粗粝痞气的五官也变得自然柔和，仿佛是蒙上一层柔光滤镜，男人回到少年时代。 “你不是说过对着彩虹许愿很灵验吗，现在彩虹出现了，我要许愿。” 钟玉不解地看着他，下一秒就听徐秦说：“我的愿望就是钟玉不要再生气了。” “……” “你就大发慈悲，让我的愿望实现吧彩虹女神。” “彩虹……女神？”钟玉噎住，竟一时无言以对。 “我数三声，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 “321！”徐秦的语速特别快，一秒时间就数完好三个数。 “好了，你不许再生气了！”徐秦扬起嘴角，走向钟玉。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老子他妈的就要抑郁了！” “我怎样？“钟玉反问？ 徐秦摊手：“生气呀，对我爱搭不理！” 钟玉微微摇头：“我已经不生气好，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这话把徐秦说懵了。 “我干嘛了？”徐秦挠头。 钟玉不自觉抿了抿唇，转过目光望向远处的显得小巧的高楼大厦：“我讨厌你的那些朋友，更讨厌你和他们喝酒聊天。” 第22章 徐秦眼睛瞪大，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就生了那么久气的？” 他像是被逗笑了，不自觉笑了声：“不是，他们没怎么你吧，就普通朋友一起喝个酒，又没违法犯罪的，怎么了？” 钟玉猛摇头：“不是这样，不是。” 说着，就见钟玉叹了口气，组织了语言：“我很害怕一个人走过那些全是男人喝酒抽烟的夜宵摊，因为我曾经一个人走在那样的路上被那些醉汉骚扰过，我讨厌死他们了，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我接受不了！” 徐秦忍俊不禁：“你可别给我扣帽子，我就算醉了也不会骚扰女生，你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群人。” “我知道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群人，但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你可以说我极端，因噎废食，但事实上我就是这样，所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说到这儿，钟玉声音慢慢静寂下来。 她慢悠悠收回目光，抬眸望向徐秦，才发现徐秦一直看着自己，目光深沉坚定。 钟玉低垂着眉眼：“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徐秦轻声笑了声，耸了耸肩：“一开始听你说，我确实觉得你很无理取闹，甚至觉得你很莫名其妙，但听到后面，你知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慢慢明白了你，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理解你。” 钟玉鼻头没由来发酸，眼睛霎时间溢满了泪水。 “哥答应你，不再做你讨厌的那类人，以后，你不要怕，路过那些地方，你只管大胆往前，我会在你身后保护着你！” 话声未落，徐秦就摸了摸钟玉的头，动作很轻柔。 钟玉崩不住眼泪了。 “啧啧啧，怎么又哭了，你这只难哄爱哭鬼！”徐秦捧着钟玉的脸，指腹摩挲着泪尾的眼泪。 钟玉吸了下鼻子，昂着头，阳光下，泪汪汪的大眼睛泛着微红，看着可怜巴巴却又倔犟劲头十足。 ……… 从天台下来后，钟玉整个人都蔫蔫，情绪不高。徐秦看她这个样子，想找话题又不知道聊什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钟玉静静地坐在沙发一角发了会呆才发现徐秦在旁边坐立不安，目光时不时移到自己这里。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了？”钟玉主动开口说话。 徐秦：“今天送了一批同城的货，下午没事了就回来了，在楼下就看到你在天台上，就上天台找你了。” “哦哦……” “你吃饭了吗？”徐秦问。 钟玉摇头，随即说：“我不饿，不想吃。” 徐秦听她说不饿不想吃也没勉强。 “你明天有空吗？”钟玉又问。 徐秦：“你有事？” “我高中同学明天来南松找我。她们都上大学了，现在放寒假了，如果你有时间，我想让你去火车站接一下她们，周林哥说你在一辆代步车子。” 徐秦：“明天应该没事，我可以去接她们……”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反问：“周林还和你说了什么，除了我有一辆汽小破车？” 钟玉如实道：“他还说你这些年一直单身，没谈过恋爱。” “…………周林这小子死定了！” “……” ………… 钟玉的同学是早上九点半到的南松站，钟玉和徐秦在九点二十几分就已经在火车站了。 钟玉一下车就到出站口显眼位置站着，目光眺望着四周进进出出的人流，而徐秦则慵懒地倚靠着车子抽着烟，目光不时瞟向钟玉。 大概九点三十分左右，出站的人流一下子变大，几分钟过后，就见钟玉蹦蹦跳跳地朝前方挥手。 “嘿，我在这儿……”钟玉拨高声量。 “小玉！”人群中挤出一个穿着棕色大衣，围着白色围巾的女孩。背着双肩包，一只手拖着行李箱。 “小小！“钟玉小跑过去，先是和好朋友苏小小拥抱了一下才开始说话。 “小小，你变得好漂亮了呀，怪不得大家都说大学是座整容院！”钟玉打量着苏小小，衣着妆容都精致甜美，由衷感到开心。 苏小小摸了摸钟玉的手臂，心疼道：“小玉，你瘦了那么多，还那么憔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钟玉摇头笑了笑。 “对了，陆宇不是说和你一块来的吗，怎么不见人呢？”钟玉忽然问。 “我在这……”说话的是男生。 钟玉抬眸往苏小小身后看去，就见一个高瘦清俊的男生冲她笑。 陆宇和苏小小都是钟玉的高中同学，钟玉在高中三年并没有什么朋友，陆宇和苏小小是仅有的两个好朋友。 高考后，钟玉没上大学，而陆宇和苏小小考了同一所大学，现在放寒假了，他们知道钟玉现在人在南松，二话不说就买票过来。 “钟玉，你瘦好多呀。”陆宇盯着钟玉，皱着眉头。 钟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笑笑没说话。 “对了小玉，你哥呢？你不是说你哥来接我们吗？”苏小小问。 钟玉朝徐秦在的位置扬了扬下巴：“他在哪儿？” 苏小小看过去，正好徐秦转眼看过去，苏小小和徐秦对视了一眼，立马咧嘴笑着冲他挥手，陆宇也跟着苏小小一样冲徐秦挥手打招呼。 一开始，徐秦看到苏小小向自己挥手，礼貌地笑着点点头示意，但一看到陆宇时，徐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转而变得森然清冷起来，给人一种不好惹的距离感。 第23章 钟玉带着苏小小和陆宇过去。 走近了，阳光开朗的苏小小第一个开口说：“钟玉哥哥你好，麻烦你来接我们了！“ 陆宇不像苏小小那样开朗，那么自来熟，但人也不忸怩，大方自然地往徐秦伸出了手：“钟玉哥哥你好，我叫陆宇，是钟玉的同学。” 徐秦目光不悦地打量着陆宇，高高瘦瘦，一张俊俏小白脸的模样，然而这种清秀儒雅的长相正好是当下女生追捧喜爱的。 陆宇见徐秦久久没有回应自己，僵着伸手动作，一时间有些尴尬。 钟玉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提醒着徐秦。徐秦微怔，没什么表情地握了一下陆宇的手：“我叫徐秦，钟玉的哥哥，” 陆宇和苏小小都异口同声地喊了声：“徐秦哥。” 徐秦点了点头，就打开了车尾箱，扬了扬脸，示意把行李放后备箱。 陆宇是男生，主动动苏小小拿行李放进后备箱，放好后，陆宇还贴心开了后座的车门。 苏小小先坐进去，钟玉跟着坐进去，最后陆宇才坐进去。 后座三个人正好满人，陆宇体型较之两个女生偏大一些，占的位置也多些，他旁边是钟玉，手臂正好贴着钟玉的胳膊，说不上挤，但就是能触碰到。 刚坐进驾驶座的徐秦透过后视镜看到钟玉与陆宇肩膀胳膊贴着坐，浓眉不由深蹙，随即开口命令道：“小玉，坐副驾驶座。” 钟玉摇头：“我要和小小一块。” 徐秦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没有发作，只是淡淡说：“不挤吗？” “不挤。”钟玉说。 “……” 陆宇：“哥专门来接我们，我们都坐后排不太好，像是把人家当司机。” 说着，陆宇下车，坐到了副驾上。 徐秦侧过头瞧了眼陆宇，陆宇却回以礼貌微笑，最后徐秦转开目光，自顾自开起车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的小浪漫 第11章 心事 车子驶上平直的公路上，车流不少，于是一直均速跟车行速着。 钟玉和苏小小两个女生已经好久不见，自然很多话想说，两个一上车，嘴巴就没停过在说话，时不时还互相耳语，说说笑笑。 坐副驾的陆宇有些尴尬，他感觉徐秦不太好相处，但又不好意思一直沉默地车窗，总觉得要找些什么话题聊聊才不至于冷场。 他做了一番心理工作才谨慎地开口：“哥，听钟玉说你一直在南松，不知道是干哪行的？” 徐秦目视前方，侧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我没你们读的书多，就一个臭拉货的司机。” 这话听上去像是自嘲，自我调侃，但从语气上又不太像。 陆宇干笑：“都是凭本事赚钱，司机也挺好的。” 徐秦没再说话。 听到前座两个男人简短的对话，钟玉不自觉移过目光，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徐秦。 正好车子停在红灯下，徐秦抬眸望了眼后视镜，与钟玉四目相对。 对视了几秒，钟玉觉得徐秦的眼神有些凶，不像寻常那样，于是慌忙移开了眼睛，当没事发生，彼时绿灯亮起，车子往前开过这个十字路口。 苏小小忽然靠过来，在钟玉耳边窃窃私语：“没想到你哥长得还不错，挺帅的，而且感觉身材很不错，至少有六块腹肌。” 钟玉推搡了一下她，嗔道：“你胡说什么。” 苏小小：“以前你经常说起你哥，我真以为你哥是那种小混混，流氓，但现在看到了，除了有点痞气在样子，其他感觉挺好的，很有安全感。” “……” 从火车站回来，加上红绿灯，约莫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在楼下，陆宇下车帮忙拿行李。 徐秦走在前头带路，陆宇拿着行李在最后跟前，钟玉和苏小小走在中间跟紧徐秦的步伐。 因为住在三楼，要走一段的楼梯，陆宇一个人除了拿自己的行李箱，还得拿苏小小的，上到三楼已经有些气喘了，额头都出了汗。 钟玉看到了，一进屋就拿了纸巾给陆宇。 陆宇接过纸巾，微笑：“谢谢。” 徐秦正好坐陆宇身边经过。徐秦188高，陆宇则是182，徐秦比陆宇高一些，他随性地搭了搭陆宇的肩，不由捏了捏陆宇的肩膀：“不行呀，才三楼就这样。” 陆岷面露尴尬，讪笑道：“所以我得向徐秦哥学习锻炼一下。” 徐秦哼笑了声，不置一语。 ……… 钟玉拉着苏小小进房间，一进房间苏小小就看到那只小流浪猫。 苏小小激动地抱起小猫，一劲儿地撸猫。苏小小上高中时就喜欢小猫小狗，经常和钟玉去食堂投喂学校流浪的“学长学姐” 苏小小撸完小猫后才正式看了一圈钟玉的房间：“不错嘛，比你没良心的爹那里强多了。” 说完，苏小小叹了声：“没想到，亲生父亲还不如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来得好。” 钟玉抿抿嘴：“不说这些了，你这次打算玩几天？” “一个星期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钟玉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咱们还说这些。” 苏小小笑说：“那也是，我和我妈说去找你，我妈怕孤单，还让我带你一起回家过年。” 钟玉瘪嘴，感伤道：“阿姨还是对我那么好。” 第24章 以前读书时，苏小小知道钟玉在父亲那里日子过得里外不是人，经常受气，所以她时不时就会带钟玉回自己家吃饭，过夜。 苏小小母亲从女儿口中知道钟玉的身世遭遇之后，既心疼又同情，下令让苏小小要经常带钟玉回家吃饭，对钟玉像自家女儿一样。苏小小经常吃醋说钟玉才像自己妈妈的女儿。 “有时间，我一定会探望一下阿姨。”钟玉说。 苏小小扬眉：“我可记下了，你要不来就完蛋了。” “我肯定来。” 钟玉又和苏小小说笑了一会儿，苏小小忽然想起陆宇，于是问：“我和你睡一起，那陆宇呢，睡客厅？” 钟玉这才想到陆宇的问题。 “你哥是单身吗？”苏小小忽问。 钟玉目光一斜：“问这个干嘛？” “如果你哥没女朋友，一个人睡的话，陆宇可以和他睡呀，只是不知道你哥会不会介意。” 钟玉摸了摸下巴：“我一会儿去问问吧。” 房间外，徐秦在厨房里做饭，陆宇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发呆。 陆宇原本说要帮忙打下手，徐秦冷冷说了句：“我做事不喜欢别人在旁边。” 也许是徐秦的气场带着一丝压迫感，陆宇不敢强求，乖巧地说了句：“那有什么需要的就开口。”说完乖乖坐回客厅沙发上。 钟玉和苏小小从房间出来，不见徐秦，苏小小就问：“就你一个？” “徐秦哥在做饭。” 钟玉看了眼厨房，见徐秦正在砧板上切肉。 正当钟玉要移开目光时，徐秦看了出来，目光锁定钟玉，开口道：“小玉，进来帮我洗菜。” 钟玉有些懵，但没说什么，倒了两杯水给苏小小和陆宇后就挽起衣袖进厨房了。 陆宇诧异地望着厨房方向，喃喃自语：“不是说不喜欢做事有人在旁边吗？” 厨房内，徐秦微弯着腰在切肉，刀工说不上多好，但手起刀落看上去有模有样。 钟玉以为进来只是洗菜，就拿了沥水篮子装菜，到水池里开水洗菜。 水声哗哗响，有些大。 “你同学怎么有男的？”徐秦问。 钟玉疑惑：“我上的又不是女校，同学有男生很奇怪吗？” “……我说的是来找你的同学怎么有男的。” “怎么了？”钟玉停下手头的活儿，转头看着徐秦。 徐秦故作自然地低着头，继续切肉：“没怎么了，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 我看上去异性缘很差吗？钟玉心里想。 “你们关系很好？”徐秦又问。 “还不错，以前一起上学放学，有时候周末还一起写作业，他爸妈和小小爸妈一样，都很热情，经常叫我去他家里吃饭。”钟玉边说边洗着菜。 切肉的动作和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大。 ……… 在饭桌上，苏小小和陆宇一直夸徐秦的手艺很高，特别是苏小小，特别浮夸，说什么味道不亚于外面，还说徐秦可以创业做餐饮了。 徐秦听到这些夸奖，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如平常地吃饭。 苏小小见徐秦没什么反应，小声地在钟玉耳边说：“你哥好高冷呀。” 高冷？钟玉并不觉得。 从前刚接触徐秦时，钟玉觉得他是一个高冷寡言，阴晴不定的人，但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凶，脾气不好，爱骂人，偶尔欠揍的大混蛋。 “哥，求你件事。“钟玉说。 徐秦夹菜：“说。” “陆宇没地方睡，你介意和他睡一块吗？” “我打鼾很响的。” 陆宇笑笑：“我不介意。” 徐秦：“我睡觉不老实。” 陆岷：“我无所谓。” 徐秦：“……” ……… 到了晚上，钟玉和苏小小早早就洗漱完躺回床上了。 虽然她俩白天聊了一天，说了好多话，但晚上躺回同一张床上，总觉得有许多话还没说，说不完。 苏小小讲了很多大学的事，分享她在大学的所见所闻以及校园生活。从宿舍关系，到专业课程，再到社团活动，讲了好多。 最后苏小小还说自己暗恋体育学院的一个男生，高高帅帅，打篮球贼帅。 钟玉听着苏小小，内心满是羡慕。她本来也是可以像苏小小一样进入大学校门，然而却仅仅只是因为父亲而不得不放弃…… 那次徐秦让她回去再考大学，她为了不再回到那个地方，说了不想上大学这样违心的话。 事实上，想上大学的心一天都没有磨灭过，如今听了苏小小说的这些，她想上大学的内心更强烈了。 苏小小见钟玉反应淡然，不由自责起来：“对不起小玉，我不是想炫耀，我没有那个意思……” 钟玉明白苏小小的意思，笑了笑：“我没生气，只是很羡慕你们能上大学而且。” 苏小小心疼地抱了抱钟玉，然后放开她，说：“你现在怎么想，打算怎么办，是工作，还是……” 钟玉惆怅地由侧躺转为仰躺，眼睛看着天花板：“我也不知道，我很迷茫。” “你哥有说过什么吗？” “他说过给钱我上大学，让我回去复读一年再考，但我拒绝了。” 苏小小瘪嘴：“我理解你，你不会想回到你爸那里了。” 第25章 钟玉闷闷地嗯了声。 “对了。”苏小小说，“你来找你哥，你爸那边居然会同意？” 钟玉苦笑：“我爸怎么会同意，我是逃出来的。” 苏小小惊得捂嘴：“你是离家出走？” “不算，那个地方不算是我的家，我顶多算出走。” “那你爸没找你？“ 钟玉耸耸肩：“我逃出来后把他们所有人的手机号微信都拉黑了，彻底断了联系，不过我哥后来联系了我爸，我爸那边会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无所谓，在我哥在，我不怕他们！” 那晚，钟玉说了很多自己藏在心里的话，讲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苏小小听完后，鼻子没由来发酸，眼睛湿润，一样的如花年纪，钟玉却承受了那么多苦难，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 苏小小心疼地抱住钟玉，企图给予钟玉最大的温暖。 第12章 爬山 昨天晚上钟玉和苏小小聊到很晚，第二天自然醒已经是十点多了。 钟玉从房间出来，客厅就坐着陆宇，他百无聊赖地在玩手机。 钟玉看了一圈，发现徐秦不在，以为他去工作了，但听到厨房有动静，就见徐秦从厨房出来。 “才醒？” “……”钟玉尴尬地点点头。 徐秦从钟玉身边擦肩走过，到了阳台，掏出了烟和香机，点燃香燃，悠哉悠哉地抽起了烟。 钟玉目光跟过去，见徐秦神色淡然，但眉宇间仿佛氤氲着一丝忧愁，看上去他好像不开心。 钟玉走到阳台门边缘：“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徐秦没看她，朝阳台外的天空吐了一口烟，轻烟在空气中消散开来。 钟玉点头，然后说：“小小说想去南松好好玩玩，一会儿我可能要和小小，陆宇一起出门。” 徐秦看过去：“出门？“ “嗯。” “随你便。” “……” 钟玉回到客厅，苏小小已经洗漱完换好了衣服，钟玉和陆宇说了出门的事，陆宇终于不无聊了，立马去换衣服。 三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刚到楼下，就看到徐秦倚靠着车子，又抽起了烟。 钟玉与苏小小面面相觑。 徐秦见了他们三个，站直了身子：“我今天有空，免费给你们当司机，” 苏小小激动道：“那太好了，我还发愁要坐那么久公交呢！” 钟玉说：“你不休息一下吗？” 平时忙工作，休息日又得当司机…… 徐秦没搭理钟玉，抬了抬下巴：“上车吧。” 徐秦先上了车，其他人跟着上车，还是和昨天一样，陆宇坐副驾，钟玉和苏小小坐后排。 一上车，苏小小就说：“我们今天是想去爬山，去那个取云山。” 徐秦只是嗯了声，径自开车上路。旁边的陆宇问了句：“不用导航吗。” “不用。” 南松这座小城市，徐秦说不上很熟悉，但像取云山这些城市代表性的地方他是知道路的。 作为南松的代表性景点，取云山可以说是每一个来南松旅游必打卡的地方。 这座山虽说叫取云山，意为抬手可取天上云，可事实上，这山并不算高，之所以叫这个名字，除了是一个噱头之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位置。 它位于南松北部的郊区，方圆十几里多为山区农村，没什么高楼大厦，有的只是整片整片的针叶林和松叶林，因而登顶后视野异常广阔，不仅能将整座南松尽收眼底，抬头更见天空低垂，特别是晴空万里的日子，仿佛抬手就能触碰到柔软的云朵，故而得名。 取云山原本不过是一座无人知晓的山，这几年城市快速发展，城乡结合的郊区也有力地开展旅游资源的开发。 现在取云山已经修了上山的石阶梯，上山路不再是旧时泥泞不堪的土路，同时，山腰处修筑了好几个人造景点，有湖，有亭，有花园。上山的路不会无聊。 山下修了停车场，餐饮酒店，还有一个度假山庄，依山傍水而建，许多来游玩的人都在山下停好车，吃好饭再上山。 钟玉他们也是。 来到取云山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正逢午饭的饭点。 钟玉问了句：“你们要不要吃了午饭再上山？” 她刚说完，徐秦补了一句：“要吃就现在吃，山上的饭店和小卖部很贵的。” 陆宇和徐秦睡一张床，所以都起得早，吃了早餐，但钟玉和苏小小是刚起床，一起床就出了门，现在是真的饿了。 徐秦知道两个女孩是肚子饿了，直接帮大家做了决定：“去吃饭，吃饱了再上山。” 众人无异议，跟着徐秦去了饭店。 南松并没有太多地方特色菜肴，但徐秦点菜时还是尽量点一些有地方风味的菜式，照顾到苏小小和陆宇，让他们都能尝一下地方特色。 点完菜，在等上菜的过程中，苏小小问了陆宇昨天晚上睡得怎样？ 陆宇不自觉看了眼旁边无聊的徐秦，说：“还行。” “我哥没欺负你吧？”钟玉问。 一听这话，徐秦就拧着眉头：“你怎么说话的，我还欺负他？“ 陆宇忙解释：“没有，徐秦哥挺好的，不打呼噜，睡觉也安分。” 徐秦：“……” 第26章 其实睡得好，进入深度睡眠，徐秦确实是会打呼噜，但昨天晚上他显然是没有睡好。 并不是旁边有一个陆宇而睡不好，而且和陆宇聊的那一番话。 起初是陆宇为了缓解尴尬气氛主动和徐秦聊的，但话一聊开就聊到了钟玉身上。 陆宇说钟玉父亲经常在外出差，家里只有她父亲的妻子李阿姨在。李阿姨就会对钟玉进行家暴。 听到家暴这个字眼时，徐秦有些惊诧。 陆宇继续说，在那个家里，只要钟玉做错一点事，轻则辱骂，重则扇耳光。 陆岷还说，记得有一次家里丢了几百块钱，是李阿姨儿子偷的，但却赖是钟玉偷的。 钟玉解释，李阿姨不听，急起来时直接当着所以邻居的面对钟玉又是扯头发又是扇耳光，还扬言要砍了钟玉的手。 类似这种的事还有很多。 钟玉不小心打翻了东西要被打骂，说钟玉是故意的。 李阿姨儿子出门摔跤了又怪钟玉，晚睡一些就骂钟玉浪费电，钟玉回几句就被扇耳光，那时候，钟玉身上不是烫伤，就是掐伤。 钟玉一直一直地在隐忍，但李阿姨却一再欺负钟玉，终于钟玉决定告诉她父亲，然而她父亲却一直说什么家和万事兴，让钟玉别搞那么多事。 那时候钟玉心已经死了，她只想着只要忍到高考结束就能自由了，但她父亲不仅不然她高考，还让她去进厂打工，赚的钱还要拿起一大半，根本没想过钟玉。 高中那三年，钟玉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所以他家和苏小小家就会经常会让钟玉来家里吃饭。 陆宇把自己知道关于钟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最后不禁感叹了一句钟玉的命太苦了。 旁边躺着的徐秦听完已经很不舒服了，咬合的牙齿牵动着下颔绷紧，起伏的胸腔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拳头不自然收紧，骨骼明显。 他想到之前逼着钟玉回去，钟玉应激反应那么强烈。他猜测到钟玉应该发生不太好事，但从来没想过是这种非打即骂暗无天日的日子。 怪不得钟玉逃出来会这样狼狈，大冬天下雪穿得单薄，还露宿街头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钟玉呀钟玉呀，当初把你送到你父亲身边是做错了吗？ ………… 上山途中，钟玉和苏小小边说话边走，但还没走一半就脚酸腿麻，直呼走不动了。 钟玉还好，主要是苏小小体能太差，钟玉只好陪着苏小小休息。 取云山景区上山的这一路都在坐椅，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陆宇说：“苏小小你也太不行了，十分钟休息一次，从上山到现在你都休息三回了。” 苏小小卖惨：“人家就是走不动了嘛，再走就抽筋了。” 钟玉喝了口水，发现额头出了点汗，又拿了纸巾擦。 今天太阳不错，是个晴朗的冬日，走多了路，出了一点汗属于正常现象。 钟玉发现徐秦今天都没怎么说过话，一直沉默着，板着张脸，大家休息他就到旁边去抽烟。 这一路来，钟玉都看到他抽了三支烟了。 这个抽烟频率可以说是很可怕了，比他平时要凶很多了。 又见徐秦从兜里要掏出烟盒和火机，钟玉拿了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走过去。 “别抽了，喝点水吧。”钟玉将水递过去。 他偏过头瞥了眼，继续拿烟。 钟玉咬咬牙，上手抢好烟。 徐秦惊诧地看过来：“你他妈长本事了？” 钟玉昂着头：“你的烟抽得太凶了，不能抽了。” 徐秦嗤笑了声，喃喃道：“你要是有这样硬气，谁还敢欺负你？” “什么？” “没什么。”徐秦伸了个懒腰。 “……” ………… 从山脚到登顶，苏小小一共休息了四次才顺利来到山顶。 山顶上人不多，毕竟不是旅游旺季，苏小小张开双手，吹着山顶的冷风和清冽的空气，让陆宇给她各种角度拍照。 因为是冬天，许多植被都一片枯黄，没有生机，但高山上的蓝天白云，怎么拍都很出片。 徐秦来过几次取云山，所以对这里一切的旖旎风光都无动于衷，一上到山顶就到一边靠前栏杆抽起了烟。 相比于徐秦，钟玉和苏小小他们一样，都是第一次来，但钟玉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她只是游目四顾着山顶，又远眺了一下山下的景致，除了有俯瞰的南松城，还有无垠的林场和山村农田。 其间苏小小拉着钟玉一块去拍照，钟玉不太习惯拍照，所以拍了几张苏小小就放过她了。 钟玉退到一边，任由陆宇给苏小小拍。 山顶上虽说人不多，但到底还是有一些人。钟玉站在一边看苏小小拍照，没顾着旁边的人，有个男人小跑着从她身边跑过，没看清就接上了钟玉。 钟玉被猝然撞了一下，手里拿着的两瓶矿泉水都掉了，人也歪了一下。 徐秦及时上前扶住钟玉。钟玉抓住徐秦结实有力的手臂时，惊讶地抬眸看他，只见他目光凶巴巴的。 “你怎么走路的，往人身上撞？” 那男人回头，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徐秦没好气道：“以后看着点。” 钟玉忙说：“我没事。” 第27章 徐秦不再管那人，径自弯身去帮钟玉捡东西。 “刚才没人没撞疼你吧。”徐秦问。 “没事。”钟玉说。 苏小小拍完照片后，跑过来拉着钟玉到另一边去玩，钟玉被拉走，徐秦望着钟玉的背影，神情复杂。 第13章 鸡蛋青菜面 相比于上山的困难，下山要轻松许多。 苏小小在下山路上一路在拍，看到栖落枝头的鸟要拍，树影遮盖的夫空要拍，一路走走拍拍，快四点多才下到山脚。 苏小小还没玩尽兴，刚下山就立马打开百度地搜南松还有什么地方好玩。 钟玉记得南松市中心有一条步行街挺热闹挺多好吃的。她记得苏小小喜欢吃小吃，于是提意去步行街。 一听是吃喝玩乐一条街的地方，苏小小立马双手双脚赞成。 徐秦今天只是当一个免费司机，去哪都没意见。 于是他们一行人又行市区步行街去了。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冬天日照时间短，这个点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已经开始变得灰蒙蒙了。 从郊区到市区，天彻底黑了。 市区的市民吃过晚饭都会出来步行街逛，晚上人比白天要多。 徐秦找到地方停车就带着钟玉他们从步行街南门往北直走。 这条步行街有很多吃饭的地方，像火锅，烤肉，日料，韩料，泰国菜这些数不胜数，奶茶咖啡柠檬茶也开了许多店。不仅如此，零零散散的小吃水果捞也开了一路。 除了吃喝的东西，还有不少服装店，新潮的杂货铺等等，和寻常一线丈城市的步行街大同小异。 苏小小喜欢吃，一路上买了奶茶又买了烤串，关东煮。 原本钟玉还想要大家要不要去餐厅吃个饭，但苏小小一直拉着她和陆宇吃小吃，再饿的肚子都吃撑了。 徐秦没吃东西没说话，就一直跟着他们走。今天徐秦已经保持这个状态一天了，钟玉已经疑惑了一天，徐秦到底是怎么了，奇奇怪怪。 彼时，钟玉已经被苏小小投喂得实在吃不下了，她把手上还没吃过的烤肠递了给沉默无言的徐秦。 既然徐秦选择当个透明人，那只好主动找他了。 徐秦掀起眼皮看她：“干嘛？” 钟玉笑说：“喏，给你吃。” 徐秦说：“不饿。” “一根烤肠而已，不占肚子。” 徐秦说：“你求我的？“ “……好，我求你。” 徐秦这才接过，一口咬下后嚼了几口，不由呛了出声，脸都红了。 这时钟玉才后知后觉：“哎呀，这根涂了辣椒。” 钟玉知道，徐秦吃不了辣，以前徐秦吃辣能呛半天。 徐秦呛得脸越来越红好，钟玉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徐秦。 徐秦二话不说，接过矿泉水就仰头灌进喉咙里，大半瓶矿泉水被喝完。 “怎么样？好点了吗？”钟玉关切地凝视着徐秦。 徐秦干咳了几声，脸色稍缓。 钟玉见他这样，应该是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倒吸了口冷气，瞪圆了眼睛看徐秦。 徐秦没好气地说：“又干嘛。” 钟玉僵硬地指了指徐秦手上已经喝完的矿泉水瓶：“这瓶水是我喝过了……” 徐秦脸色一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空瓶，顿时有种尴尬的感觉冲上脑门。 刚刚徐秦对嘴喝完了水，那岂不是……间接接吻？ 钟玉抿起嘴唇：“这个你应该不介意吧。” 徐秦将手中空瓶捏扁，随手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说：“介意又能怎样，都已经喝完了。” 钟玉捂脸。 ………… 苏小小拉着钟玉和陆宇在步行街吃得肚子撑到不行才肯回去。 从市区步行街回到徐秦住的地方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吃喝玩乐了一天，苏小小和陆宇都已经累了，回到家早早收拾好洗漱完回床睡觉去了。 钟玉今天出了汗，洗澡前还洗了个头，洗头加洗澡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 她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在路过厨房时停了下来。 厨房里亮着灯，徐秦在厨房煮面。晚饭大家都没吃，但苏小小陆宇还有钟玉吃了很多小吃，徐秦就什么都没吃。 “洗完了？”徐秦看过来，手中拿着筷子搅动锅里的面。 “嗯。”钟玉点头，看了眼锅里的面，说了句：“能煮多点吗，我饿了。” 徐秦：“好，你出去坐一会儿，很快好了。” 钟玉笑着点头，乖乖坐到沙发上去。 在等面条的间隙，钟玉拿起手机刷了会朋友圈，先是刷到苏小小的朋友圈，再是刷到陆宇的朋友圈。 苏小小的朋友圈文案是“今天运动量超标，解锁与好友一同爬山”配的是九宫格，图片有取云山的山顶风光，也有山顶俯瞰的城市图，还有几张苏小小的自拍照，中间那张是苏小小和陆宇，钟玉三人的大合照。 而陆宇的朋友圈就简单多了，只发了一张图，那图是从山顶上拍远方树林与蓝天，配的文案是一句话“今天很开心” 钟玉逐一给他们点了赞就继续往下刷，没刷一会儿徐秦就端着两碗面出来了。 是两碗热腾腾的两碗鸡蛋青菜面。 第28章 钟玉其实不饿的，只是看见徐秦在煮面，不想一会儿他一个人在吃，所以才说想吃，陪着他吃。 怕烫的钟玉夹起面条，吹了吹才敢吃进嘴里。 “你做的面越来越好吃了。”钟玉嘴里嚼着面条，含糊不清地开口夸奖。 徐秦夹了一大筷子的面条，吹凉了一下就直接吃。他是真的饿了，不一会儿就吃完一碗面了。 钟玉看着自己碗里的，狡黠一笑：“我太多了，吃不完，哥，你帮我吃吧。” 钟玉不等徐秦回答就夹了大半碗面给他，就连自己那个荷包蛋也夹了过去。 徐秦愣愣看向钟玉，钟玉笑说：“你可别嫌弃我吃剩的，今天你都喝我喝过的水，再嫌弃也没用了。” 徐秦忽地笑了：“我哪里说过嫌弃你。” 说着，徐秦夹起面就吃，丝毫不在意这是钟玉吃剩的。 钟玉托着腮，看着徐秦吃面，嘴角带着笑。 徐秦眼角余光看到钟玉盯着自己看：“看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吃东西特别香。” “我是饿了。” “都一样。” “……” 徐秦很快就把钟玉给他的面吃完，就连面汤也喝光了。 他起身收拾碗筷进厨房去洗，钟玉趴在厨房门后面探头出去看。 徐秦回头瞅了眼：“你看什么看，赶紧却吹头发。” 钟玉抓了把头发来摸，头发处于半湿状态。 “不急，一会再吹。” “……” 徐秦迅速洗完筷，洗干净手，擦干水，找出吹风机，插上电后朝钟玉示意。 钟玉屁颠屁颠地过去。 徐秦不说话，直接抓起钟玉的头发，开了吹风机就吹。 这是徐秦第二次帮钟玉吹头发，钟玉很享受这种被伺候的感觉。 吹风机开的是热风，但徐秦怕烫到头皮，所以每吹一下都拿手轻抚着，手背微微挡着，尽量不吹到发根。 “好了。” 电吹风关了，拨下插座，圈好线，收回抽屉里。 ”头发干了，快睡吧。”徐秦说。 钟玉摇头：“刚吃饱，不能马上睡觉。” “……” 徐秦觉得今晚钟玉有些反常。 钟玉笑盈盈看着徐秦，终于说出了真实意图。 “哥，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不开心？” “嗯！”钟玉笃定地点头。 徐秦皱眉：“谁说的？” 钟玉指了指他的脸：“你的表情。” “……” “你为什么不开心呀？”钟玉问。 徐秦笑了笑：“我没有不开心。” 他没有不开心，他只是自责。 自责自己一开始还想着把钟玉送回那个欺负她的家庭。 “小玉……”徐秦忽然沉声唤了声小玉，目光也柔和起来。 钟玉觉得徐秦神情奇怪，怔忡片刻：“怎么了？” “对不起！” “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对不起”让钟玉懵了圈。 “哥之前还想把你送回去你爸那里，你会怪哥哥吗？” 钟玉脸色耷拉下来：“刚开始我真的恨死你了，一次又一次地把我送走，但最后你还是把我找到带了回到，我就不生气了。” 徐秦微微而笑，手掌落在钟玉的头顶，轻手摸了摸钟玉的头：“小玉，哥不会再把你送走了，谁也分开不了我们。” 钟玉愕然地抬头看徐秦，眼睛明亮而清澈，瞳孔里仿佛闪着希望的光彩。 这晚，钟玉接受了徐秦莫名其妙的道歉，也听到了她最想听到的话。 那就是“谁也分开不了我们！” ……… 陪钟玉苏小小他们玩了一天，第二天徐秦就要去工作了，后面的两天，徐秦都是日出晚归。 家里只剩钟玉，苏小小以及陆宇。 钟玉对南松不太熟悉，只能依靠导航带着苏小小和陆宇在周边转转公园和一些小吃街。 苏小小和陆宇在南松这里玩了几天，又休息了几天也养不多要回去了，因为快过年了。 在苏小小陆宇回去的前一天清晨，钟玉没有睡到自然醒，而是被苏小小叫醒的。 苏小小慌里慌张地从房间外跑进来，关上门后，使劲扒拉还在床上的钟玉：“别睡了，快醒醒，快醒醒！” 睡得迷糊的钟玉听到苏小小的声音，还有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 “别睡了，出大事了！”苏小小一惊一乍的样子让钟玉稍稍清醒了几分。 钟玉坐起身来，拨开额前散落的长发，眯着惺忪的睡眼。 苏小小不废话，直接把她拉下床：“你爸来了！” 第14章 破碎 起初听到苏小小说她爸来了，钟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谁来了？ 苏小小咬牙，笃定道：“你爸来了！” 钟玉没有听错，她爸来了！ 钟玉有些手忙脚乱地掀被下床，连脚都忘穿了，直接光着脚丫冲出了房间。 客厅外，陆宇坐在一角，而钟玉父亲以及他妻子李阿姨，他们两夫妻和徐秦坐在另一边，他们正在说话，但说话因为钟玉的突然出现而被打断。 看到父亲那一刻，钟玉瞳孔一缩，心脏一沉，脚步不自觉停在原地。 第29章 冬天冰凉的地板透着刺骨的冷，那股冷从钟玉的脚底钻进，但钟玉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她目光怨恨地盯着父亲，无声无息，冷如寒冰。 钟父见到女儿，脸上很自然地挂上笑容：“小玉起床了？，你来得正好，我在和你哥聊你回家的事呢。” 李阿姨眉毛一挑，嘴角上扬，带着假意的笑容走上前：“小玉，李阿姨和你爸来接你回家了，你开心吗？” 李阿姨边说边捋着钟玉的头发，钟玉打开她的手。 李阿姨眉头一皱，眼角掠过一丝怒意，但却生生忍了下去，憋着气微弱地哼了声。 彼时，钟玉将目光移到徐秦身上，正巧徐秦抬眸看向钟玉，四目相撞。 徐秦从未见过钟玉有过这样冷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带在敌意的陌生人。 “你不是说过谁也不会分开我们吗？你为什么又要骗我？”钟玉冲徐秦吼。 钟玉父亲走过去，拉着钟玉的手：“你别怪你哥，他到底不是你亲哥，现在爸爸才是你的亲人！” 钟玉甩开父亲的手，恶狠狠地瞪着父亲，却无话可说。 “小玉，不能任性，今天来找你，不是和你商量的，是来带你回家的，” 说着，钟父就开始拉拽钟玉，李阿姨也帮忙拉拽着钟玉，钟玉猝然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挣扎。 “小玉，你就跟我们回家吧，你在这儿干嘛，他又不是你亲哥，小心人家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李阿姨边拽钟玉边说，言语刻薄冷漠。 “放开我，不要碰我！”钟玉声嘶力竭地喊着叫着，一遍又一遍地打掉拉拽自己的手。 钟玉的应激反应格外强烈，惹火了钟父，钟父凶恶道：“钟玉，你疯了吗，你就那么不想回家吗？家里人是怎么你了？” 李阿姨：“对呀，家里人都是疼你的，你这么搞，显得是我们欺负你。”说话间，她拽着钟玉的胳膊，很用力，丝毫不在意钟玉会不会痛。 钟玉难受地甩开李阿姨的手，由于太用力，指甲抓伤了李阿姨的手背，李阿姨吃痛地缩了手，表情扭曲了一瞬，怒火嗖地腾上脑门。 就见她一扬手，便狠狠甩了一巴掌钟玉。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声，整间屋子陷入了沉静。 徐秦看到钟玉被打的一瞬，拳头已经拧紧，然而就在下一秒，苏小小冲上去，毫不犹豫地扬起手，照着李阿姨森然恶意的面孔就扇了一巴掌。 苏小小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力，一巴掌扇下去，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李阿姨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抓苏小小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苏小小不甘示弱，也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地拉扯。 霎时间，客厅的吵闹演变了两个女人扯头发的打架，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钟父和陆宇不由分说地拉开她们。 钟父和陆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两个人分开。 李阿姨和苏小小脸上都在抓痕，头发都乱成杂草，狼狈又好笑。 钟父神情已经阴冷到极点了，目光锐利森冷：“钟玉，你到底交了什么朋友，这么没教养，居然敢向长辈动手？我不能再看你这样下去了，今天说什么都要跟我走，由不得你了。” 钟父再次拉拽钟玉，徐秦早已经坐不住了，他一把将钟玉拉到自己身后，推搡开钟父，用自己高大伟岸的身躯挡在钟玉面前。 徐秦说：“没有我的同意，钟玉今天谁都带不走。” 一听这话，钟玉好像看到了希望，不由自主地冲上去抓住徐秦的胳膊，紧紧抓住，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钟玉眼睛里漾着泪水，深深地凝着徐秦，祈求道：“哥，我会很听话的，我不会惹麻烦的，求你不要把我送走，我不要回去！” 听到钟玉带哭腔的祈求，徐秦的心像是被撕裂开来，痛得喘不上气。他从来没想过，钟玉会有一天会卑微地祈求着自己。 一旁的苏小小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她过去抱住钟玉：“小玉，如果你哥要把你送回去，我带你走，我爸妈早就把你当女儿了，你不要怕。” 陆宇也站起来说：“还有我，你不会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家庭的。” 钟父听到陆宇这话就不开心：“什么叫可怕的家庭，我们家怎么了钟玉了？短她吃还是短她喝了？我好歹养了她三年，说这话未免太没良心了吧。” 李阿姨凶戾的目光如一潭幽黑的死水，指着钟玉冷冷道：“钟玉，你是不是在外面乱说，说我们刻薄你，虐待你呀？你这没良心呀，你太恶劣了，我和你爸怎么对你，你是知道的，你不但不感恩居然到处说我们对不起你！真是气死我了！” 苏小小早已经听不下去这样颠倒黑白的话了：“你少在这里说这些话，你敢说你们没虐待过钟玉吗？你敢说吗？你在家整天对钟玉非打即骂，你敢说没有吗？” 李阿姨顿时哑了声音。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明明有钱却不让钟玉上大学，让她去打工，还拿走她的工资，不仅如此，为你们为了钱，还把要卖掉钟玉！你们你们敢发誓你都没做过这些吗？” 苏小小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让钟玉父亲和李阿姨煞白了面孔，神情尴尬又复杂，话都说不出来。 徐秦神情愕然，目光空茫茫地看向苏小小：“卖掉钟玉？” 第30章 苏小小咬牙道：“是！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的，是那晚钟玉告诉我的，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跑来南松找你吗？是因为她爸逼她嫁人，收了那人十几万的彩礼，逼着钟玉嫁过去，钟玉不肯，他们还骗钟玉去那男的家里，想让生米煮成熟饭，钟玉发现不对，从二楼跳窗逃跑的。” 苏小小说这番话时已经哭成泪人儿了：“钟玉摔伤了，一个人跛着脚从那个所谓的家逃出来，一个人坐上了来南松的火车，她就是不想被她爸卖给人家当老婆！” “你以为今天她爸来找她是为了钟玉，不是的，是为了让钟玉回去嫁人！还有，你应该不知道在那个家里受了什么苦吧，她差点就……” 苏小小的话还没说完，钟玉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哭着摇头，泪珠簇簇落下：“不要说，不要说……” 苏小小哽咽着抱紧了钟玉，再没说话了。 徐秦红着眼睛，胸腔像有沸腾的水，太阳穴突突地跳，冷硬的面容已经怒色隐现。 “你们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钟玉是我的，你们谁都带不走。”徐秦尽力压着怒火，声音喑哑低沉。 钟父见场面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恶狠狠地瞪了眼徐秦，转身走了，李阿姨冷哼了声，也跟着走了。 客厅没了吵闹尖锐的声音，只有女孩子抽泣的声音。 ……… 深夜，南松的雪还在下。 钟玉已经睡了。 早上的闹剧之后，钟玉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水不喝，饭不吃，熬到自己困了，睡着了。 苏小小心疼地帮钟玉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客厅里，陆宇和徐秦都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他俩脸上都很不好，很黑很冷。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睡着了？”徐秦小声问。 苏小小点头，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眼睛都哭肿了。” 徐秦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烦燥到了极点。 陆宇恨恨道：“钟玉爸爸太可恶了，居然卖女儿，如果小小今天不说，我都不知道，” 苏小小怅然道：“原本钟玉谁不想说的，就在我们来的那天晚上，钟玉告诉了我，我今天气得就说了出来。” “钟玉是不是还告诉你别的事？”徐秦问。 苏小小愣怔，不解地看向徐秦。 徐秦说：“你今天不是还有想说的吗，只是小玉不让不要说，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 这一说，陆宇也想起来了：“对呀，小玉是不是还受过什么虐待是我们不知道的？” 苏小小面露难色。 徐秦：“你告诉我，小玉到底还经历了什么？” 陆宇：“你说呀！” 苏小小纠结了许多，一咬牙还是说了。 “也许钟玉会怪我，但你们都是小玉心里重要的人，我告诉你。”苏小小下定决心。 “钟玉自杀过，差点死了。” 徐秦呼吸一窒，陆宇却恍然：“是不是高三第一学期那会，钟玉请了好长时间的假，说是生病了？” “对。”苏小小点头，“就是那个时候，她不是生病，她是割腕自杀，在医院。” “你们有没有发现钟玉手上一直戴着一块已经坏了的手表？”苏小小问， 徐秦和陆宇都点头。 “那是我送她的，已经坏了，但她一直没扔，并不是这块手表对她有什么重大意义，而是为是遮挡手腕上的伤疤！” “钟玉为什么要自杀？是受不了家里的打骂吗？”陆宇问。 苏小小无声笑笑：“打骂算轻的了，钟玉是被□□！” 这话如一道惊雷劈下，徐秦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她被姓李那个女人的弟弟□□，一开始那个猥琐男总是趁机摸钟玉，钟玉把这事告诉她爸，她爸让她别搞那么多事，说那是当她是小孩，逗小孩玩的，后来猥琐男得寸进尺猥亵钟玉，偷钟玉的贴身衣服，偷看钟玉洗澡，后来趁所有人都不在，锁了门，要对钟玉下手！” 苏小小又开始哽咽了，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钟玉当时有多绝望你们知道吗？没有人能帮她，所以她选择最极端的方法，割腕自杀。” 话至此话，苏小小吸吸鼻子，控制着情绪：“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钟玉那么抗拒回家了吧，那里根本不是她的家，她在那里会被打被骂，被侵犯猥亵，被当成商品贩卖，她的逃离只是想让自己能有一个生路！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钟玉到现在还经常会梦到那个可怕的夜晚……” 听完苏小小说的，陆宇气得咬牙切齿，他生平第一次被气成这样，而另一边的徐秦一直是沉默的，像空气一样，但在苏小小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注意到，沉默的他胸脯剧烈起伏着，瞪圆的眼睛盈满了愤恨的泪水。 他的脸绷得很紧，两腮仿佛都在颤动，隐忍的样子像是一头痛苦且凶残的野兽。 苏小小面前徐秦，又说：“你知道，你是他的哥哥，但你却在无形中伤害过她。” 徐秦抬头：“我？” “你是不是和你的朋友说过，钟玉胆子很小，一个梦都会吓哭。” 徐秦猛然一怔，恍惚间他脑海闪过几个画面。 在云岗市的宾馆里，做恶梦惊醒的钟玉哭着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第31章 他和朋友喝酒说话，钟玉路过，大家让钟玉喝酒，他说了句钟玉胆小，梦都能被吓哭，之后，钟玉就生了他的气，哄了好久才哄回来。 苏小小说：“钟玉胆子一点都不小，一个连死都敢的人，她还怕什么？她那天梦到她最害怕的事情，你却当个笑话一样说她胆小，钟玉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真的想骂死你！当年你狠心把她送到她爸那里，她都没怪你，逃出来第一时间就想着来找你，她最在乎的就是你呀！” 徐秦抓了抓头发，原来钟玉生气的真正原因不是自己和酒肉朋友喝酒，而是自己不经意说的一句话。 自己不经意的那句话，却是一把刺向钟玉内心最深处的刀。他妈的，他真的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心疼小玉 徐秦:“敢动老子的人，看他是活腻了！” 要护妻了！ 第15章 他笑得很好看 房间里，灯光昏暗，静寂无声。 钟玉睡得安稳，好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酣睡。 徐秦在床边半跪下来，抓住钟玉从被子露出来的手，双手将钟玉的小手拢在自己双掌之间。 一滴温热的泪水砸落，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小玉，对不起……对不起……”徐秦声音沙哑呜咽，他压着哭声，忍着鼻尖的酸涩感，眼泪忍不住地砸落。 他低垂着头，额头搁在手背上，心痛难耐。 在过去的那些年时，他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难和挫折，他都没哭过，可是现在，钟玉因为自己当初的一个选择而变成这样。 心疼，自责，愤怒……各种复杂的情绪拥上心头，再强硬的心都崩溃了。 钟玉均匀的呼吸忽然紊乱，只见她缓慢地掀起眼皮，侧过头去，动作很轻，却足以让徐秦抬头起来。 昏黄的灯光中，钟玉看到徐秦脸上泛着的泪光，她有些诧异地皱着眉，神情憔悴得让人心疼。 钟玉拿手擦拭着徐秦眼下噙着的泪珠，声音潺弱：“你怎么哭了……” 徐秦努力地上扬嘴角，将钟玉为自己擦泪的手反握在手心：“哥哥哭是因为自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钟玉摇头：“没有，我很好，我什么事都没有。” 徐秦低垂着眼：“你要相信哥哥，今天你爸过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送回去，我说过不会让人分开我们，这是真的，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我相信你！”钟玉笑得眉眼好看极了，“你别哭了。” 钟玉见不得徐秦哭，她心疼。 “好，哥不哭了。”徐秦胡乱抹了一把脸，扬着嘴角，笑得十分少年意气。 “有没有人和你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徐秦摇头。 “你笑起来很好看，要多笑。” 徐秦重重地点头。 其实很早的时候，钟玉就发现徐秦笑起来很好看。 那是一次不经意的发现。 徐秦在篮球场驰骋，每进一个球都能看到他满是少年气的爽朗笑容。 钟玉第一次发现，原来真的有男生笑起来是那么好看的。 说实话，钟玉很喜欢看徐秦笑，但在家里，徐秦总是视她为仇敌，不是挑衅就是板着张脸，态度冷硬，让人不好相处。 那时候，每一次看到徐秦黑着一张包公脸，钟玉都会对他说：“你别这样，多笑笑。” 结果总是换来徐秦一句：“老子笑不笑关你屁事。” ……… 苏小小和陆宇的车票是上午十点，徐秦和钟玉在九点半就把人送到了火车站。 临别前，钟玉分别和苏小小，陆宇抱了一下。 苏小小红了眼：“小玉，我会再来看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钟玉笑着点头。 陆宇：“我们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在群里说。” 钟玉：“好。” 钟玉目送他们进站，告别了他们，她不禁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失落起来，有种烟花逝去后的冷清。 徐秦搂过钟玉的肩，像是给她烟花落寞后的温暖。 钟玉偏过头看他：“现在我们去干嘛，回家还是去玩？反正你今天不用上班。” “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钟玉来了兴趣。 “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徐秦帮钟玉开了副驾座的门：“上车，到了你就知道了。” 钟玉坐进车，一脸期待。 从火车站出发，走了十公里路后拐上了高速。 钟玉看到高速有些诧异，上了高速意味着是跨市之行了。 高速上车辆飞驰，像风一样。 钟玉看向开车的徐秦，徐秦神情冷静，不悲不喜，这让钟玉心里的期待变成了担忧。 她感觉不到徐秦是在给自己惊喜，因而陡然生出的一丝不安情绪迅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徐秦是在长屏市的一个收费站下的高速。 来到了长屏市，钟玉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这座城市是她最不愿回来的地方。 下了高速的，沿着省道一直往市区的方式开去，约莫开了二十分钟，车子开进了一个施工的工地门口停了下来。 钟玉有点懵，但见徐秦解了安全带下车，也跟着解了安全带下车。 第32章 “哥，你要干嘛。”钟玉不安地抓住徐秦的衣袖。 徐秦摸了摸了钟玉的头，温言道：“没干嘛，你在一边看着就行！” 说着，往施工工地进门的门卫处和保安说了几句，然后就站在一边抽烟。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就见工地里走出一个矮胖的男人，肤色黝黑，满脸横肉，衣服沾满了水泥和石灰，脏兮兮的。 “谁找老子呀，老子上班呢……”胖男人游目四顾。 “李华良……”徐秦沉着声音叫了遍这个名字，目光森寒如冰。 “谁叫老子！”李华良看过来，一眼就看到徐秦。 他睨着徐秦：“你谁呀？是你找我？” 徐秦扯唇一笑，“找的就是你！” 只见徐秦大步上前，气势汹汹，李华良感到强大的压迫感，后退了几步，结巴道：“你你……你要干嘛……” “老子来揍你！” 徐秦放下话，一把抓住李华良的后衣领，就他一整人往旁边的围墙上砸。 李华良撞到墙上，还没反应过来，徐秦已经上前，紧接着又是一脚踹过去，李华良被踹得再次撞墙，最后软趴趴地沿的围墙滑到地上。 “他妈的，你敢动我！”李华良勃然大怒。 徐秦无视李华良的怒火，不由分主地揪起他的衣领，将人抵到围墙上，毫不留情地握紧沙包大的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向李华良。 拧紧的拳头像石头一样硬，臂上青筋爆起，骨骼凸起，拳拳到肉，砸到鼻梁上，眉骨上，脸颊上，嘴角上，一直找到李华良鼻青脸肿，嘴角迸裂，鼻腔流血才停下来。 李华良眼冒金星，脑袋翁翁地从地上趴上来，恶狠狠地瞪着徐秦，仿佛要将徐秦生吞活剥了，然而徐秦随手捡起地上的粗树枝，径自往李华良身上抽打。 李华良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嚎啕大叫，缩在地上求饶，徐秦打得很狠，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 一直到李华良痉挛抽搐才停下手来，徐秦拽起已经打得不成人样的李华良，咬牙道：“我告诉你，今儿我是替钟玉报仇，你以后再敢动钟玉一下，老子弄死你！” 李华良痛得浑身哆嗦，巴巴地望着徐秦阴鸷狠戾的眼神，不气不敢喘。 全程在旁边的钟玉早已吓得小脸发白了，她瞪圆了大眼睛，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觉得不可思议。 她从前是见过徐秦打架了，但这样狠辣疯狂，仿佛下死手的殴打一个人，是她从没看到过的。 徐秦掐着李华良的后颈部，用力控制着他，迫使他面向钟玉：“跪着给钟玉磕头，说对不起！” 李华良挣扎了一下，徐秦用力推搡了一下他的头，恶狠狠道：“说对不起！” 李华良被胖揍了一顿，哪敢不老实，乖乖地向钟玉说对不起，还跪着磕头。 徐秦勾唇，不禁看向钟玉，说：“哥给你报仇了。” 钟玉内心一颤，看着满脸伤痕，鼻孔嘴角都在流血的李华良，内心不悲不喜。 李华良伤害过她，侵犯过她，她恨透了这个男人，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钟玉没有一丝波澜，她反而担心徐秦。 徐秦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打了人，李华良会不会转头就报警。 显然此时此刻的徐秦并不在意李华良是否会报警，而是在意钟玉是否出了这口恶气。 “看到没有，这就是欺负你的下场，以后谁敢欺负你，你不用怕，你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说完，徐秦放开了李华良，拉着钟玉走了。 钟玉不安地看着刚刚为自己报仇的哥哥，心里凌乱如麻。 回到车里，徐秦没有第一时间开车走，而是坐在驾驶座上，开了车窗，默默地点了根烟。 副驾的钟玉微侧着身子，看着轻烟缭绕着的徐秦，咬了咬下唇，问道：“你都知道了，是吗？” 徐秦吐了一口烟，手搁在车窗上，手指轻轻抖落烟灰：“是。” “小小告诉你的？” “不关她事儿，我逼她说的。”徐秦看向钟玉。 钟玉微微而笑：“我没打算责怪小小，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李华良在这里工作？” “我问小小，小小告诉我的，不过她不知道我是来给你报仇的。” “原来是这样。” 徐秦摸了摸钟玉的头：“小玉，这些年委屈你了。” 钟玉笑着摇头。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送回你爸那里！” 如果可以重头再来，徐秦怎么都不会轻易把钟玉送走，一定不会！ 徐秦无奈地叹息：“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钟玉说：“那些都过去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时间，过去，现在，未来。过去已经发生，未来不可知，我们拥有的只有现在，所以，不必自责，把握当下最重要！” 徐秦笑了：“我们小玉长大了，懂事了！” 钟玉抿嘴笑了笑。 一抽烟抽完，徐秦拉下安全带扣好，启动车子。 钟玉边扣安全带边问：“我们打了人就这样走了？” 徐秦打着方向盘掉头：“不然呢？” “如果他报警呢？” “随便他。“ 徐秦满不在意，但钟玉去忐忑不安。 不一会儿，徐秦的手机响了，他正在开车，没空接，转头说：“小玉帮我接一下。” 第33章 钟玉拿起手机，看到一串号码，只觉有点熟悉，但不多想，直接就接了。 电话那头的人一开口就骂道：“徐秦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居然动手打人？” 听这说话声音，钟玉知道是自己父亲。 不用猜，李华良知道是徐秦和钟玉来报仇，转头就打电话给自己姐姐姐夫，也就是钟父两夫妻。 徐秦冷笑，大声道：“那狗杂种还有脸打电话。” 钟父气极：“你太嚣张了，我们家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决定报警，你死定了！” 听到报警，钟玉心脏一缩，立马道：“你先别报警，我有话要和你说！” 钟玉的声音冷静而沉稳，没有显得一丝慌乱。 钟父顿了顿，随即笑道：“你不用给你那个流氓哥哥求情，我们肯定报警！” 钟玉冷声道：“如果你们报警的话，那我也报警，我还要告李华良猥亵未成年人，我高考前，还没十八岁，他三番四次对我动手动脚，我都有证据的，你如果要报警捉我哥，那李华良也逃不掉！” 这是徐秦第一次看到钟玉这样硬气地说话。 钟父那边半晌没有声音。 钟玉：“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报警。” 说完一下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就听见徐秦笑的声音，“可以呀，没想到小白兔都有凶巴巴的时候。” 钟玉：“狗急都会跳墙，况且是人。” “你真有证据？” 钟玉摇头：“我没有，我唬他的！” 徐秦哈哈大笑：“我就知道……” 钟玉瘪嘴：“你难道真不怕他们报警吗，这事在外人看来你不占理！” 徐秦冷哼一声，嗤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蠢到让他有报警的机会。” 钟玉诧异。 “长屏这边的朋友帮我查过了，李华良在这边犯过不少事，斗殴嫖赌一样不少，我有他很多的料，他不敢报警。” 钟玉愕住：“你朋友那么厉害吗？“ “我满世界跑货的，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认识的人，我也是有这个把握才决定当着你的面给你报仇，如果没有把握，我可不会随便打人，这是真的有可能坐牢的！” 钟玉笑笑：“原来你还知道会坐牢！” “总之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事就过去了，往后有谁欺负你就直对和我说，我逮他跪在你面前道歉。” 钟玉头一回觉得自己是有人保护的，充满了安全感。 第16章 岁末 钟玉以为徐秦给自己报完仇就会回去，但事实上他没有，他把车往市区的方向开去。 长屏这座城市和南松一样，都是小城市，市中心的商圈也就三线城市的水平，钟玉在长屏生活了三年，对这座城市还是有点熟悉的。 钟玉看着车窗外的街道，知道徐秦来了市中心。 车子在一个商场前的停车场停下车，然后下车。 钟玉：“我们是要去商场吗？” 徐秦摇头，朝商场旁边的街道抬了抬下巴：“去那边。” 钟玉看过去，那是一条树荫街道，夏天街道两边高大的落叶乔木枝繁叶茂，亭亭如盖，街道两边经常有摆摊的小贩叫卖，充满烟火气息。 现在冬天，街道的树都光秃秃，枝桠萧瑟，也没什么人摆摊。 徐秦没说要干什么，就带着钟玉往那边走去，那条街道很长，仿佛看不到尽头。 一直往前走，徐秦停在了一家精品钟表店。 那一刻，钟玉才反应过来。 徐秦和店员聊了一会儿，说想要表带宽一些的手表，很快店员就推荐了三款适合女生的精致手表。 “小玉，来看看，喜欢哪一个？” 钟玉简单看了眼，都是偏文气的女式手表，表盘简约，看上去价格应该不便宜，钟玉犹豫了片刻：“我不要手表。” 徐秦大抵是猜到钟玉的反应了：“小小送你的那块已经坏了，你就好好保存着，我送你一块新的，你随时都能看时间。” 钟玉垂眼看着那几块手表，表带都很宽，明白徐秦送她手表的真正含义。 “其实我发现你那块手表坏的时候就想送你一块新的了，但一直没时间去买，现在正好，当着你的面给你买。” 钟玉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无奈之下挑了一款还算看得上眼。 付完款后，店员一脸兴奋地说：“要不我现在给你戴上？” 徐秦伸手挡了一下，微笑说：“不用了，我们回家再试。” 店员点头：“没事。” 回到车上，钟玉打开手表盒，看着盒子里的新手表，心里没由来地觉得暖融融。 这应该是她记忆中徐秦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徐秦说：“回家后记得戴上。” 钟玉笑笑：“我现在就戴上。” 徐秦有一丝惊讶。 钟玉知道徐秦的意思，他是怕自己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出手腕上的伤痕，所以刚才拒绝了店员帮自己戴的要求。 可是现在已经事过境迁，伤害她的人已经得到教训，自己也有了全新的生活，不再纠结过去的痛苦，所以没必要藏住那个伤疤。 钟玉将左手的旧手表摘了下来，那道隐藏在手表之下的伤疤终于在阳光下露出。 徐秦第一眼看到那道疤痕的时候，心头不自觉一颤，竟不觉寒毛竖起。 第34章 钟玉的是冷白皮，肤色是一种清冷的白，手腕细白柔软，那道丑陋可怖的疤痕在这样的手上显得突兀且格格不入。 徐秦伸手握住钟玉细软的手腕，指腹触及疤痕上的沟壑纹路，轻轻地摩挲着，满眼的心疼：“还痛吗？” “不痛了……”钟玉摇头笑着，“早就不痛了……” 徐秦凝着笑眼嫣然的钟玉，淡淡扯了扯唇角：“哥哥帮你戴。” 钟玉点头，将右手伸过去，徐秦皱眉。 “男左女右嘛，我戴右手！” “可……”徐秦欲言又止，她的疤痕在左手。 “不重要，从前我很在乎这个疤，但现在我有了你，我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 徐秦：“你如果想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钟玉淡淡扬着嘴角，看着徐秦为自己的右手手腕戴上新手表。 “好看吗？”钟玉举高了手，阳光照进来，照在手表金属上折出炫目好看的白光。 “好看！” ………… 时近年关，天气越发的冷了，雪也下了一场又一场。 离过年还有几天，徐秦工作那边就已经放了假。 年前那几天总是会大扫除，徐秦钟玉他们也不例外。 徐秦挑了一个晴雪初霁的日子，把床套被套枕套都拆出来洗了，还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扫了一次送又拖了一次。 钟玉见徐秦忙活着大扫除，也不偷懒，一个人搬凳子爬高去擦窗户。 徐秦见了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她注意安全，钟玉人虽然文气，但并不柔软，爬高擦窗这种事不至于会摔倒。 大扫除这天，他们都没做饭，点的外卖，中午简单吃了点外卖，又继续开始收拾房子了。 虽说这租住的房子并不大，但平时徐秦一个人住，并不是很勤快地打扫，所以年底收拾房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钟玉断舍离出来好大一批东西，打包收拾到门口，等收废品的人上门收走。 房子收拾了两天，差不多就收拾完了。 打扫卫生这两天，钟玉弄脏了两件衣服，洗都洗不干净，徐秦说带钟玉去买衣服，就像小时候那样，买新衣服过年。 以前过年，徐秦爸爸和钟玉妈妈都会带着徐秦和钟玉去买过年新衣服，但徐秦总是不要，表现得很酷。 他觉得小孩子才会逢年过节买衣服，因此，从来都是钟玉买，他不买。 回想起从前的日子，钟玉总是想笑。她不由看向徐秦，说：“你今年要不要买新衣服过年？” 徐秦耸肩：“我有衣服，不用买。” 钟玉摸着下巴：“你的衣服全都是黑色的，太闷了，买点其他颜色的吧！” 徐秦：“……” ……… 除夕那天，钟玉一早就换上了新买的新年衣服，欢欢喜喜地从房间出来，却没见徐秦人影。 厨房的灶上有还热着的面包，钟玉知道徐秦是留了早餐给自己然后出门了。 正要发消息给徐秦时，一个小时前他已经发了微信来给钟玉，说出门买菜了，一会才回来，让钟玉起床后记得吃早餐。 钟玉却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市场离得不远，钟玉决定去市场找徐秦。 说来也巧，除夕这天，市场比往常要多上许多人，但在这么多人的市场，钟玉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徐秦。 徐秦卖鱼的摊铺前买鱼，钟玉小心翼翼地从他旁边潜伏着，趁其不备就跳出来，还吼了一声，想着吓一吓徐秦。 然而徐秦面无表情地看向钟玉。 看不到想要看到的反应，钟玉有些失落。 徐秦说她那么大个人了还那么幼稚。 钟玉却不以为意。 徐秦又问：“天那么冷，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出来干嘛。” 钟玉瘪嘴：“在家无聊，出来走走，一不留神就到了市场，又一个不留神就看到了你。” 徐秦只是笑了笑，知道她这是假话，也不拆穿她。 “你买鱼吗？”钟玉看着卖鱼老板在砧板上刮鱼鳞。 “买年夜饭的菜。” 钟玉转而看向徐秦手中提着的袋子，大袋小袋，买了不少菜。 “你之前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也买那么多菜吗？“钟玉问。 徐秦：“一个人可不用买那么多，我一个人很随意的。” 之前徐秦一个人过年时，一个人的年夜饭最多就是三样菜，然后就是几瓶酒，但今年不一样，钟玉在，他怎么着也得做点像样的菜，所以一早就来市场买了菜。 先是买了一只鸡，然后两斤虾，一斤五花肉，一条鱼，还有一些蔬菜，另外还买了饺子皮和肉沫。 买了那么多菜回家，徐秦不着急处理，他先是着手准备做饺子。 徐秦并不需要钟玉帮忙，让钟玉等着吃就好，但钟玉说什么都要包一份饺子，徐秦只好由着她。 钟玉是会做饭的，但对于包饺子也说却是个小白。 她包不好饺子，也认为徐秦包不好，然而事实上徐秦包得很成功。 钟玉口中的成功仅仅只是能把馅顺利给包上，外观另说。钟玉包的大多都包不紧，捏不上饺子的口。 她学着徐秦的手法，把饺子皮摊开，然后放少一些馅，收口的时候在饺子皮边缘涂一圈水，然后再捏紧收口。 第35章 尽管如此，钟玉的还不是如徐秦包很稳当，勉强包好了，一下锅遇水煮沸就开了口，皮馅分离。 徐秦看着半锅都是皮饺分离，无奈地叹息，摇头苦笑。 钟玉说：“大不了，我吃我自己包的那些嘛。” 徐秦：“你可记住你说的话！” “……” 饺子煮好盛出来后，徐秦把最好最完整那份给了钟玉，自己吃那些皮饺分离的。 徐秦猜到钟玉会拒绝，所以在钟玉开口前说了句：“给你吃就吃，甭给老子废话！” 钟玉：“……” 不得不说，徐秦的饺子卖相差了点，但味道很不错，而且没有散开，非常成功，钟玉对徐秦刮目相看了。 徐秦得意坏了：“以前我是不做，不是不会做，我出手就没有难吃的！” 钟玉很敷衍地给徐秦鼓了鼓掌，不过话说回来，徐秦做饭确实不算难吃。 苏小小和陆宇是吃过钟玉做的饭，他们都惊叹钟玉会有这么好的手艺，但苏小小和陆宇来南松这几天，基本都是徐秦在做饭。 苏小小吃过徐秦做的饭后，说了句：“你哥做的饭不比你的差！” 可见徐秦做饭是真的可以。 从前和徐秦住一块时，徐秦从不做家务下厨房，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没想到分开后这几年，徐秦一个人生活学会了做饭，还做得那么好吃。 刚到南松时，钟玉以为平时徐秦只是吃泡面点外卖，看来那时候是自己想多了。 除夕的晚上大多数人都很早吃饭，毕竟天黑得也早，才四点多天色就开始暗了，到了五点彻底黑全乎了。 徐秦在厨房做年夜饭，钟玉在旁边打下手，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等做好一大桌子的菜时才惊觉已经天黑了。 这顿年夜饭很丰盛，做了葱油鸡，白灼虾，红烧肉，清蒸鲫鱼，蚝油生菜，一共五道菜，意为五福临门。 其实他们俩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但从小到大，每年的年夜饭都会剩下一些菜和饭，寓意年年有余。 但这一顿余得有些多。 徐秦却说吃不完放冰箱，明天继续吃，总不会坏掉。 …… 往年徐秦吃年夜饭都会喝酒，小酌一杯，但今年没喝，买了饮料。 他刚给钟玉倒完饮料，钟玉就说想喝酒。 徐秦先是一口回绝，钟玉就说：“我已经十八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徐秦：“……” 最终徐秦让了步，但不许钟玉喝超过三杯。 钟玉无所谓，能喝一杯是一杯。 其实钟玉并不是喜欢喝酒，只是想做一些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比如喝酒。之前一直没喝过，现在就想尝试一下。 尝了一口之后，钟玉皱着眉，显得有些痛苦。 徐秦却已经一饮而尽了，啤酒相于他来说就是白开水，没味道。 钟玉咂嘴吐舌头：“太难喝了。” 徐秦嗤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饮尽，脸不红，气不喘，真像喝白水一样。 钟玉瞋瞠目：“你酒量那么好？” 徐秦：“不是我酒量好，啤酒没杀伤力！” “这么说，你能喝白？” “废话，老子喝白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做练习册呢！” “……” “怎么，你想来点？”徐秦逗她。 钟玉猛摇头。 徐秦哈哈大笑。 ……… 第17章 无声情书 除夕守岁大多数人都是看着春晚度过，徐秦家里没有电视，但是有一台二手的投影仪。 为了打发时间，吃完年夜饭后，徐秦用投影仪放了电影。 他先是征求了钟玉的意见，问她想看什么电影。 钟玉不假思索地说了一部日本爱情片《情书》 徐秦听都没听说过这部电影，但还是搜索片源，关了屋里的灯，随即点击播放。 在电影开场前，钟玉早早洗好水果，准备好零食，坐定在沙发上。 电影一开场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煞是应景，因为此时此刻的窗外正下着雪，一片白雪。 徐秦对这些爱情片不太感兴趣，感觉有些心不在焉，看到三分之一时，徐秦转头看了眼钟玉，发现钟玉看得专心致致。 “你看过？”徐秦问。 钟玉：“看过一点，但没看完。” 说话的钟玉眼睛没离开过幕布，徐秦有些诧异，寻思这电影有那么好看吗？ 徐秦见钟玉这样，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也认真看了起来。 电影并不难懂，无非是一个极致的暗恋故事，随着女主在雪山下的释怀，电影进入尾声。 “你说，男主是不是渣男呀，把女主当暗恋的替身。” 徐秦顿了顿：“不算吧，也许男主一开始对女主一见钟情是因为藤井树，但婚后那些生活点滴，男主心里应该不全是因为藤井树吧。就好像犬夜叉，他喜欢戈薇一开始是因为桔梗，但后面和戈薇经历了那么多，他爱的人只是戈薇，无关桔梗。” 钟玉沉思着，点头道：“也是，不管怎样说，女主最后放下了曾经，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挺好的。 徐秦：“我觉得这个电影是用男主的去世给了女主一个契机，引导女主去完成男主年少时没能传达给藤井树的告白，同时完成自我的救赎。” 第36章 “那你觉得好看吗？” “还行，我很少看电影的，挺不错的。” “那你怎么看待暗恋……”钟玉好奇地看向徐秦。 徐秦愣了片刻，显得有些不自然：“暗恋……没什么看法，我又没暗恋过……” “那你想象一下暗恋一种什么感觉？” 徐秦懵了懵，抬眸看向钟玉。 电影散场，幕布上的页面停留在片尾，屋里的灯还没在，唯一的光源只是投影出来的影片灯光，周围光线昏暗，却能看清彼此的模样。 在这样的光线下，钟玉发现这样看徐秦，他的脸部轮廊感更强，更显深邃。 沉寂的氛围中，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暗恋就好像一个人不求回报的恋爱，会默默记住她的每一个喜好，会保留她送的每一样东西，会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只要看到她笑，她开心，那么就值得了。” 徐秦说的这些让钟玉心弦一颤，瞳孔不自觉放大，倒映着徐秦深情灼热的眼神，心脏跳得狂乱，燥热感窜上脑门。 她出汗了。 窗外突然传来烟花响声，光亮闪过昏暗的房子。 十二点到了。 钟玉急忙跑到阳台去，一推开阳台门，风雪扑面而来，同时整座城市的上空都绽放着绚烂的烟花。 红的，绿的，紫的，黄的，各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爆炸，绽开万千火树银花，最后像流星划落，沉寂于雪夜中，归入宁静。 钟玉仰着头看了一茬又一茬的烟花，没完没了地放，耳朵震个不停，眼睛五彩斑斓。 “新年快乐！” 是徐秦的声音。 钟玉回头，徐秦站在身后，浅笑低垂着眉眼，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围巾从钟玉头顶套下来，在钟玉脖子上围了一圈。 钟玉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围巾，惊讶道：“新年礼物？” 徐秦嗯了一声，整理好围巾后，说了句：“好看！” 钟玉漾起嘴角：“我也有新年礼物给你。” 说着，钟玉跑回了房间，把礼物拿出来。 她将一双黑色针织手套放在徐秦手中：“新年快乐！” 徐秦好笑地看着手套，立马就戴上了，不大不小，刚刚合手，手套是针织得很密，戴着保暖舒适。 戴上手套的徐秦活动了一下手指，很自然，不生硬。 “新的一年，你好吗，我很好！”钟玉说。 你好吗，我很好。 这是《情书》里最经典的台词。 徐秦笑着为钟玉拂去落在头发上的雪珠子，说：“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钟玉重重点头，低着头，将围巾上拉遮住上扬的嘴角：“我们都要好好的。” 走，上天台，哥给你放烟花。” 钟玉惊道：“你买了烟花。” “买了，总不能只让你看别人的，只能别人看看你的烟花。” 徐秦老早就准备了过年的烟花，除了烟花，还买了几盒仙花棒。 天台上，徐秦先是燃放了几筒烟花后，再点燃了喷泉式烟花，烟花星火源源不断地从地上喷出来。 钟玉感觉视线里全是蹦出来的火星点点，占据了整个瞳孔。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烟火盛宴。 ………… 大年初一早上，钟玉是被鞭炮声吵醒了。 相较与一线大城市，像南松这种十八线小县城是没有对烟花炮竹有太大的管控。 钟玉起床时，徐秦已经在做早餐了。 除夕守完岁后，钟玉又缠着徐秦看了一部电影，很晚才睡，但徐秦还起得那么早，这让钟玉很佩服。 洗漱出来，徐秦也做好了早餐，蒸了热腾腾的包子还煮了豆浆，简单好吃。 钟玉刚咬一口包子，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个不停。 她打开来看，先是收到苏小小的新年祝福和新年红包，然后是陆宇的，紧接着，周林也发来了新年祝福，也发了一个新年红包。 钟玉一一回了新年祝福，也回了新年红包，磨蹭了好一会儿。 她弄完这些，徐秦已经吃完了。 徐秦吃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红包上是“万事胜意”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来，给哥拜个年，红包给你！” 钟玉毫不吝啬地说：“恭喜哥哥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胜意，工作顺利！” 徐秦扯唇一笑：“还不错，拿去吧。” “谢谢！” 钟玉乐呵呵收下红包。 她已经三年没收到过红包了，这次收到徐秦的红包很让她开心。 ……… 以前钟玉母亲和徐秦父亲还在时，每年的大年初一都会有很多亲戚来串门拜年，他们家都会款待前来拜年的亲戚，很是热闹。 这让钟玉好奇，过去的三年，大年初一徐秦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徐秦听到这个问题，语气散漫地说：“找朋友喝酒。” “……” 那几年的大年初一，徐秦确实是一个人，通常是找朋友喝喝酒吃吃饭，但大多数能一起吃饭喝酒的朋友都有自己的家人要顾，所以很大程度都是徐秦一个人在家。 徐秦说：“不过我也会一个人开着车到处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年我就一个人开车到郊边的大山里兜风。” 钟玉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欸！” 第37章 徐秦勾唇：“怎么，你也想？” “当然。” 徐秦挑眉：“你想去哪儿？” 钟玉想了想，笃定地说：“我想回檀山。” 檀山市是之前他们生活的地方，也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 只不过随着钟母与徐父的去世，钟玉到了长屏，而徐秦一人来了南松。 一晃三年多过去了，钟玉已经离开檀山市那么久，她一直想回去看看。 徐秦知她心思，只道：“你要想回去，我陪你回去就是！” 钟玉笑眼如花：“哥哥你最好了。” ………… 南松离檀山有五百多公里，春节高速出行人多，所以徐秦是计划走国道和省道。 出门前，徐秦让钟玉收拾几身衣服，因为不可能当天去当天回，估计在路上也会耽搁不少时间。 钟玉依言收拾了两身换洗的贴身衣物，也顺手帮徐秦收拾了。起初钟玉以为徐秦只有衣服，裤子是深色系，以黑色为主，但没想到连内裤，袜子全都是黑色，一个杂色都没有。 这让钟玉觉得徐秦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衣物都必要要统一色系，对此，徐秦给出的解释是耐脏。 雪已经停了，但道路积雪难行，地面多有结冰，徐秦开车不敢太快，尽可能平稳地驾驶。 出了南松市往国道上走，人多车也多，但过了那段拥堵路段，车子进入了省道，周遭是农村地区了，道路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树后是广袤无垠的农田。 钟玉趴在车窗前，看着窗外的山村田野风光。 雪后的田野覆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能看到有几个穿着棉袄，脸蛋冻得红乎乎的小孩在积雪的田里打雪仗，放爆竹。 田野尽头是一排排密匝的旧房子，都是灰砖灰瓦的老房子，烟囱上冒着一团又一团的炊烟。屋前屋后都能看到地上的红屑，那些是鞭炮留下的红屑。 家家户户都贴着新的大红春联，春联的红与地上鞭炮的红屑交相辉映，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夺目。 沉寂的山村时不时会传来几声鞭炮爆竹声，年味氛围让钟玉感觉回到小时候。 她记得小学时，有一年过年是和母亲一起去外婆家，她外婆是在偏远山区的农村，过年就华刚刚看到的画面一样，惬意自在。 徐秦见钟玉看了好久的车窗，说了句：“外面都是积雪，你别看太久，小心眼睛累了，雪盲。” 白雪看久了，眼睛确实是会有雪盲，钟玉听话地收回了目光。 车子继续前行，开过了那片山村，来到了稍宽敞一些的道路，这路段是铺设的水泥路，路面积雪基本铲掉了，路况不错。 窗外的景不再是幽静沉寂的田野山村了，而是高低错落的楼房，那些楼房不是城市那种大楼，基本是四五层，最多六七层的楼房，楼房大多灰蒙蒙并不崭新。 那应该是一座小镇， 小镇的后面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山体偏灰黑色，有积雪覆着，高山看着冷硬尖锐。 钟玉视野能看到的仅仅只是山峦的一小半，山体一直向前，仿佛那片山是无止境地往前延伸。 雪后的天气并没有什么太阳，天空云层有些厚，山峦的顶峰笼罩着一团云雾，丝丝缭绕，平添了几分世外桃源的美感。 钟玉忍不住掏出手机来，打开相机就对准远处的山咔咔就拍了几张。 开车的徐秦见钟玉在拍照，刻意放慢速度，让钟玉的镜头聚焦得更清楚。 钟玉一连拍了好几张，翻看相册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徐秦恢复正常行车速度，不忘问了句：“给我看看你拍了什么。” 钟玉挑一张认为拍得最好的给徐秦看。 那张照片构图所简单，九宫格下三格是小镇错落的楼房，中间两格是起伏的山，上三格是天空留白。 照片把山间云雾，山下小镇都拍全了，而且还正好抓拍了两只飞鸟，镜头下，两个黑色的飞鸟掠过，展开的翅膀有一丝的虚影，衬得整张照片更显朦胧。 “拍得还行。”徐秦不冷不淡地夸了一句。 钟玉得意洋洋。 第18章 开一间房就够了 下午四五点时，天还没黑透，就已经有人开始放烟花了。 到了彻底黑透时，放烟花的就更多了，只见漆黑如墨的天空时不时炸开一圈圈的星火点点。 钟玉看到越来越多人在放烟花，天也完全黑下来，就抬手看了眼手表：“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徐秦：“还早着呢，咱们才开了两个小时。” “累吗？” “有点。”徐秦实话实说。 钟玉，“不如停下来休息，反应已经天黑了，顺便吃个晚饭。” “你饿了？”徐秦问。 钟玉如实说：“有点！” 徐秦点了点头，偏过目光看了下手机导航，导航显示前面几公里有一个镇子，有吃饭住宿，于是一脚油门就到了那里。 那个镇子很少，来往镇子的人大多数是周边农村的人，现在过年，镇上很热闹，街道灯光如昼，路边的风景树都挂着小灯笼，发着红色的光，很是喜庆。 平时在外工作的人，现在过年返乡，镇子一下子多了许多了，饭店餐厅，奶茶店都坐满了人。 徐秦转了一圈都没找得到有空闲位置的餐厅，钟玉提示随便吃点东西就行吧。 第38章 徐秦问随便吃点什么是吃什么？ 钟玉小手一指，指向了旁边的便利店。 便利店不大但有座位，座位是像吧台一样的长桌子，面向一面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坐在桌前能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徐秦和钟玉每人泡了一桶面坐在落地窗台发呆。 “大过年就吃泡面？你平常还没吃够？”徐秦说。 钟玉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不介意。” 徐秦撇嘴，他吃什么都无所谓，主要是钟玉，不过钟玉说无所谓，她不介意就行。 泡好的面香味浓郁，钟玉边吃边看着落地窗外的街道，从眼前经过的有相互依偎着走过的情侣。他们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有一家三口的幸福人家，爸爸抱着小孩子，妈妈挽着爸爸的手。有三三两两并排走过的男人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也有女生成群经过，像是闺蜜，说说笑笑，满脸欢乐。 除了行人，钟玉还看到有很少小摊贩走过，有挑着两担草莓的大叔，一脸沧桑，风尘仆仆，有手里拿着一大扎气球的羽绒服阿姨，小孩走过时，会蹦蹦跳跳地缠着母亲要买气球，也有推着一推车出来卖鲜花的小哥哥。 那小堆车上放满了鲜花，有包好的各色玫瑰，月季，以及向日葵，小雏菊，康乃馨，也有放着小灯串的满天星花串。 各种鲜艳欲滴的花卉在萧瑟的冬夜里显得生机勃勃。路过的情侣总会忍不住停下来看几眼，老板上前搭几句话，就能看到女生抱着一束新鲜的花在怀里，抚着男朋友的手开开心心地离去了。 钟玉看得入神，忽得看见徐秦的身影出现在鲜花推车前，正与卖花老板在说话。 钟玉下意头扭头看向旁边，徐秦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儿，就见徐秦抱着一束香槟色的玫瑰回来。 “你……”钟玉哑言。 徐秦：“我看你一直盯着卖花的看，就想着买一束给你。” 说完，徐秦把香槟玫瑰递给钟玉，钟玉抱着玫瑰在怀里，说：“你为什么想买一束玫瑰。” 徐秦耸肩：“老板说今晚这个玫瑰卖得特别好。” 钟玉失笑：“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好吧……不过，我很喜欢。” 徐秦勾唇一笑：“你喜欢就好。” 钟玉忽地神神秘秘地说：“你可是第一个送我花的男生。” “呦！”徐秦挑眉：“那是不是要我对你负责什么的？” 钟玉：“也不是不可以。” “那好呀，说吧，怎么负责。” 钟玉想了想，说：“养我一辈子。” “可以呀，养你不费事儿。” “我可记住了。” “记着，老子说的。” “行。”钟玉点头，把这样一句玩笑的话当成了万古承诺。 ………… 吃完泡面，钟玉抱着香槟玫瑰和徐秦去了附近的一个宾馆。 原本徐秦想着吃完泡面，连夜开车过去的，但钟玉坚持让他休息一晚再走。 因为昨天晚上太晚睡了，今早还那么早起床，睡眠不足，不能长时间驾驶，风险很大。 徐秦拗不过她，只好听她的。 宾馆的前台是一个老阿姨，正在看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看得津津有味。 徐秦说要两间房，钟玉打住他，继而说：“一间标间就够。” 钟玉看向徐秦：“在外面我不敢一个人睡。” 徐秦拿手指刮了刮钟玉的鼻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家宾馆是一家很小的宾馆，只有三层楼，无电梯，只有楼梯，楼梯还是那种深色的原木楼梯，踩上去吱丫作响，像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留下的老房子。 房间地板也是深色的木质的，窗户是透明玻璃的黑色细框老钢窗，房间的一面墙上凹凸了一个位置，修筑了一个法式壁炉。 房间还带着一个小露台，露台围栏是那种黑色铁艺镂花的，有点像民国洋楼的感觉。 进房间那一刻，钟玉有些惊喜。 徐秦也感觉这个房间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放下东西，钟玉第一时间就跑到阳台去看风景。 他们住的房间在三楼，是顶层。说不上很高，但能看到的东西还是不少，她看了一会外面放的烟花就回去了，风大，有些冷。 晚上十点多时，钟玉听到外面有人唱歌。她好奇地跑到阳台去看。 从钟玉那个位置看过去，在右下角的一户人家的楼顶，正好能清楚地看到有一群年轻人在唱歌。 那户人家是一幢一层楼高的房子，天台上牵了许多小灯串，整个天台都氤氲着暖黄的灯光。 天台上那群人有男有女，摆着烧烤炉子在烧烤，旁边的长桌子摆满了食材和零食酒水。 不仅如此，还架了一张幕布，投影仪投着音乐mv，此时一男一女正拿着麦克风在唱歌。 唱的是周杰伦的《蒲公英的约定》 那应该是朋友的一个家庭聚会吧。 一年到头就只有过年那几天能和老朋友一块喝酒吃饭。 钟玉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因而从屋里头拿了椅子出来，坐在阳台前看着他们唱歌。 她手撑在阳台栏杆上，托着腮，沉浸在他们的欢愉中，丝毫没感觉到冷。 钟玉看得入神，没注意到徐秦也出来阳台了。 第39章 “看什么？”徐秦问。 钟玉饶有兴趣把指着天台那边：“你看，他们在烧烤唱歌，好好玩的样子。” “你喜欢这样？“ 钟玉点头：“我喜欢这种氛围，能和好朋友一起吃好吃的，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疯狂，多好呀！” 徐秦看到钟玉眼里满了羡慕的色彩，不由抿了抿嘴，目光也顺着钟玉的视线看过去。 这时，天台上的人已经唱嗨了，他们唱完《薄公英的约定》后，已经开始唱周杰伦另一首歌了。 唱的是《七里香》 不过《七里香》是两男一女合唱，唱到中间间秦时，其中一个男生注意到旁边三楼阳台的钟玉。 他像是喝多了一样，竟然冲钟玉招手，随便对着麦克风大喊：“隔壁三楼的小姐姐，新年快乐…要不要一起来唱歌呀！” 这一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钟玉却不胆怯，笑着冲他们挥手。 天台上，有人开了手机闪光灯向钟玉摇了起来，渐渐地，所有人都摇起了闪光灯，钟玉也情不自禁开了闪光灯，冲他们摇，冲他们大喊：“你们新年过快乐呀！” “小姐姐，一起唱歌呀！”喝多的男生疯疯癫癫。 间奏结束后，他带着全天台人，冲着钟玉摇闪光灯大合唱剩下半首《七里香》 众声齐唱，乐声回荡，仿佛是周杰伦在开演唱会，大家跟着偶像一块唱歌。 在这样强大的氛围冲击下，钟玉也控制不住跟着他们一块唱起来，她以这样的方式加入他们。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看到唱得忘我陶醉的钟玉，徐秦第一次发现，原来钟玉可以这样阳光爽朗。 他认识钟玉那么多年，在她母亲在世时，她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总是表现得乖巧懂事，识大体，同时在自己面前会温吞胆怯，仿佛做什么都谨小慎微，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分开后，在长屏那三年，她寄人篱下，更是学会了察言观色，战战兢兢，卑躬屈膝，好像那三年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看透了这世上人心的丑陋与罪恶，人也变得阴沉寡言。 而今她回到自己身边，除了父母亲不在，他们的生活与从前别无二致。但徐秦清楚地知道，钟玉不一样了。 也许她仍旧温吞，好像做什么事都不紧不慢，但她至少会放开自己，不再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 就像现在这样，拥有最简单的快乐，唱着自己喜欢的歌，笑得灿若骄阳。 徐秦在那一刹那心头浮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好钟玉，让钟玉可以放肆撒野，永远保留着最纯粹的快乐与笑容。 彼时，小镇上空烟花一圈圈地绽放，烟花轰鸣声与年轻人放肆纵情唱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弥散在新年的夜里。 她沉浸在快乐与喧嚣中，而他却目不斜视，耳畔摒除一切的喧闹，坚定不移地望向快乐的她。 徐秦嘴角不自觉上扬。 原来一个人喜怒真的可以很直接地影响到另一个人。 第19章 一种情趣 大年初二的习俗就是回娘家，但对于钟玉和徐秦来说，这天是回家。 回他们曾经的家。 初二一早起床退了房，徐秦和钟玉就离开了这座小山镇，继续剩下的路程。 徐秦看着导航算着时间，如果路况好的话，大概今天下午就能到了。 钟玉趴在车窗，看着窗外小镇的街道，说：“如果能一直在路上多好。” 去一个地方，路途上的时光永远是最美好的。 钟玉觉得这个年过得比自己过去十八年过的都要有意思，和自己唯一的亲人自驾回去从前的家，一路上感受路上的人文风景。 很多时候钟玉都觉得这是一场属于她和徐秦的公路旅行。 彻底离开小山镇后，车子驶进了一大段山路。 从导航上看，那段山路有一大段都是蜿蜒曲折的，是修筑在山上的一条水路。 这座山没有开挖隧道，而是直接沿着山修了一条盘山公路，但这盘山公路并不像一般的那样沿着山体修筑，而是各种弯弯绕绕，蜿蜒上坡。 车里的钟玉感觉不到安全感，感觉坡得陡峭，生怕车子下滑，而是爬坡过程不是一条直路上山去，而是左拐右绕。 不仅如此，冬日山上的清晨总上笼罩着淡淡的雾岚与霜露，能见度不高，行车更要格外小心。 徐秦手中的方向盘就没正过，一直在各种打方向。 在这样的雾蒙蒙的山路行车，徐秦一刻都不敢分心，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前路，认真地开车。 旁边的钟玉虽然没有安全感，但也不敢打扰徐秦，忍着强劲跳动的心动，小手不自觉收紧成拳，目光盯紧了前路。 一连绕了十几个圈，钟玉竟然有些想吐。 徐秦这时看了眼钟玉：“还好吧？” 钟玉按着胸口摇头，示意自己能撑住。 徐秦分神瞧了眼导航，导航上显示还有好一大段曲折的山路，有些无奈：“再坚持一下。” 第40章 钟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又爬了好几个弯道的坡，窗外的视野越来越广阔了，他们已经到了山顶。 山顶上的路平缓了许多，徐秦在到达山顶时靠边停下了车。 “休息一下吧，一会下车又是弯弯绕绕的路。”徐秦说。 钟玉叹了口气，开了车窗，窗外冷肃萧瑟的山风扑面吹来，山风中弥漫着一丝的湿润，像是昨夜留下的风霜雨露。 徐秦：“不冷吗？” 钟玉摇头，回头看徐秦：“我能下车吗？” 徐秦点头。 钟玉围上围巾就开了车门下车。 他们在这座不知名的山顶上，由于山上弥漫着雾气，山下的房屋城镇都瞧不真切，唯有山上那一片片光秃秃的树林能看得见一些。 这样的荒郊野岭对于钟玉来说是会产生害怕的感觉，但此时此刻的漫山遍野都罩着薄雾，平添了几丝世外之境般的仙气。 本应恐惧害怕的心情居然松驰缓解了下来。 钟玉望了一圈山顶周边的风景，挑了一个雾气淡薄一点的角度，掏出了手机，一连拍了几张。 拍完照片就嗅到空气氤氲着淡淡的烟草气息，钟玉霍然回头，就见徐秦也下了车，慵懒地靠车上，抽着烟。 徐秦懒懒地倚靠着车子，腿微微伸长撑住身子，长腿完美展露出来。钟玉头一回察觉到徐秦身材极好，头身比例可以说比现在当红的男明星都要完美。 熹薄的山雾让钟玉的视线朦胧了许多，仿佛徐秦是从雾中走出来人，超然出尘。 抽完烟，徐秦冲钟玉喊了声，扬了扬下巴示意钟玉上车。 钟玉小跑回去，徐秦扯唇：“你跑那么快干嘛。” 钟玉笑着却不说话。 下山虽然和上山一样那么多弯弯曲曲的路，但却没有上山那样不安，至少钟玉没有一开始那种缺乏安全感，紧张的表现。 在下山的过程中，徐秦控制着速度，在陡坡上不至于太快。 才下了一半的山，太阳就出来了，但山中雾气却没有被晨光驱散，而是穿透树林云雾照下来，被分割成千万缕阳光洒下，原来阴冷压抑的山林一下子溢满了阳光。 远远看去，一大片的丁达尔效应，美得像是特效做出来的。 钟玉惊叹大自然的美，立马拍下来这样美的场景。 孤寂的山，唯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孤独地穿行在薄雾阳光的山路中，不知去向。 ………… 下到半山腰，道路开始变得平缓，慢慢地，路变得完全平直，已经下了山。 从山上下来，又进入了一个四处被大山环绕的山野，幽远僻静。 徐秦很喜欢在这样的路开车，周边没有多余的车辆，就他一个人在路上开车，开得很舒服，速度也自然上去了。 他提速度上去，驰骋在山野间，在快要驶这段山野道路时，就看见前方有一辆车子停在路边，三个女生站在路上，其中一个女生冲来车招手，像是寻求路过的车辆帮助。 徐秦在靠近时放慢了速度，最后缓缓停在路边。 降下车窗，徐秦就看见招手那个女生笑脸相迎上前：“太好了，终于有人愿意停车了！” 徐秦伸了下脖子往她们的车子看了眼，只见她们车子的右后侧的轮胎瘪了气，应该是爆了胎。 女生笑着请求徐秦帮助，说她们的车子爆了胎，有工具和备用胎，就是不会换胎，想让徐秦帮助。 徐秦：“我帮你看看。” 看到徐秦下车，钟玉也跟着下车。 女生见副驾也有人，冲钟玉笑了笑，钟玉礼貌回以一个笑。 徐秦蹲下去察看了一下轮胎，是被扎坏了。 女生小心翼翼凑过来：“帅哥，你会换吗？” “会换，有工具一切都好说。”徐秦起身说道。 钟玉有些惊讶：“哥，你还会换轮胎。” 徐秦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难，以前外地跑车，经常有车子爆胎抛锚，一些基础的修车换胎什么的都会。” 女生喜道：“那太好了，工具在后备箱，我给你拿。” 不一会儿，那女生拿了工具包来，但备用胎她拿不动，徐秦一只手捞起备用胎就拿到右后侧要换的地方。 徐秦将身上黑色的立领羽绒服脱了下来，里头只有一件灰色厚棉连帽卫衣。那女生伸手去接徐秦的羽绒服：“我帮你。” 徐秦却说：“不用。”转头将衣服扔给钟玉。钟玉很灵活地接着，抱在怀里。 徐秦捋高袖子，露出半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那三个女生都不自觉被徐秦有力紧实的手臂线条吸引，手臂上还有彰显男性力量感的青筋血管微微凸起，一直延伸到又宽又厚的手背。 他拿起轮胎扳手对准轮胎上的螺丝，套上后，起身拿脚去踩扳手，稍稍向下用力压，扳手受力向下，螺丝就有了松动迹象，接下来再去扭就容易多了。 紧接着，徐秦伸手去车底找到千斤顶专用的支撑点，那是车底最硬的地方，徐秦对准支撑点就用千斤顶将车子顶起来。 顶起车子后，直接卸下坏轮胎，把备用胎换上，找准螺丝的口拧上就行，整个换胎过程徐秦做得行云流水，像是专业的，轻松熟练。 确定换好轮胎，螺丝拧紧后，徐秦放下千斤顶，收拾好工具，起身道：“换好了。” 第41章 女生拍手道：“太厉害了吧，真的谢谢你。” 说着，女生看见徐秦的手因为换胎弄得又黑又脏，立马说：“我车上有水，我给你拿去洗洗。” 徐秦：“不用了，我车上也有。” 他的话刚说完，钟玉就拿着一瓶矿泉水过去。 钟玉在路边倒水，徐秦伸出双手接住水来洗手。 倒完一瓶矿泉水才洗干净手掌上的污渍，女生想递上纸巾时，徐秦已经伸手向钟玉要纸巾了。 钟玉从衣袋里掏出纸巾，抽了张给他擦手。 “快穿上衣服吧，冷。”钟玉将衣服还给徐秦。 在徐秦穿衣服的间隙，女生主动找徐秦搭话：“今天真的太感谢了，你们是去哪儿的？” 徐秦：“檀山。” “哦哦，我们去檀山隔壁的西城” 徐秦只是点头回应。 “对了，那个方便加你个微信吗？”女生像是憋了好久才决定说出这话。 钟玉听到这话，不自觉目光落到她和徐秦身上。 只见徐秦晃晃悠悠地靠向钟玉，散漫地一只手搭在钟玉的肩膀身，行为亲昵无比。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徐秦笑得有些戏谑。 一听这话，钟玉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徐秦，满眼震惊，同时小脸不自觉地发烫发红，这让她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 彼时，女生微微张开嘴巴，有些诧异：“你们不是兄妹吗，刚刚她叫你哥……” “害。”徐秦摆摆手，“她习惯叫我哥，这只是一种情趣！” 钟玉的脸更红了，连头都不敢抬起。 “……情趣……”女生噎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随后说，“不好意思，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祝你们幸福。” “承你贵言！” 那女生开车走后，徐秦才放开钟玉，钟玉闷声不响地回致车上，脸色瞧着有些难看。 徐秦坐回车，边扣安全带边说：“怎么了？生气了？” 钟玉感觉喉咙有些干：“没生气，就是觉得咱俩是兄弟，万万没想到你会拿我来挡桃花。” 徐秦嗤笑：“我们又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 “……” “你该不会心里拿老子当亲哥了吧。”徐秦忽地开玩笑问钟玉。 钟玉僵住，来不及多加思考就说：“我拿你当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没说亲不亲哥，只说徐秦是他的亲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第20章 旧日小城 抵达檀山市时已经是当天的下午三点多了。 进入檀山市境内，钟玉就一直观察就座旧日生活过的小城。 随着深入城市，窗外的城市风貌越发熟悉，竟无一丝的变化。不过也是，才离开不过三年，三年而已，倒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唯一让钟玉觉得变化的是感觉这里的人口骤减，大街小巷上都看不到太多人。 徐秦说这里的人大多都离开了，留下的多数是老人孩子，现在过年，人比往日要多上很多。 钟玉瞠目，过年返乡人口都看上去那么少，那平常岂不是更萧条？ 徐秦望着远方工厂高高耸立的烟囱，烟囱正冒着一团又一团的烟雾。 檀山市原本就是一座重工厂的城市，新世纪初这里工厂发展迅猛，经济不错，但随着重工厂的无节制发展，环境水源等多方面遭到破坏。 因为环境问题导致这里大部分居民搬离，也造就了现在这样荒芜的城市景观。 钟玉和徐秦他们以前的家在檀山的老城区，老城区原先住的基本是这座城市的土著，现在街道寂静，那些老旧小区只零星几乎有亮灯，其余都是黑灯瞎火。 他们从前生活的小区也是如此，钟玉环顾着小区四周，楼房仍然如旧，铁灰色水泥外立面，凸出来的小阳台是用水泥镂花围栏，是上个世纪遗留下的的赫鲁晓夫楼。 小区绿化很好，除了一排排矮灌木丛之外，还有好几棵参天老树，树干合抱粗那么大，枝桠粗长，住这小区的很多户都能做到推窗见绿。 钟玉看着从前生活的地方，以前生活的场景交织现实，不由心里一阵唏嘘。 “走了。”徐秦叫钟玉跟上。徐秦已经站在楼梯口处等她了。 “来了！”钟玉小跑过去。 ……… 他们住的那幢楼有五层高，钟玉他们就住五楼。 由于大批居民已经搬走了，楼道里有些路灯已经坏了都没人修。下午三四点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没有灯照明，采光不好的楼道又黑又暗。 钟玉是开了手机的电筒照明上的楼。 回到以前住的家，门口堆满杂七杂八的东西，杂乱无比。 门上是有一道铁锁的，钟玉回头问徐秦有没钥匙。 只见徐秦走到门口处，伸手到门框上去摸，摸出了一把钥匙，自言自语道：“居然还在。” 钟玉好奇：“你放的？” 徐秦点头，他离开时虽然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回来，但是还是习惯性把钥匙放到那里。 钥匙插进锁孔去开门，由于钥匙和锁都有点生锈，开锁有些难，徐秦稍费了点劲儿才开了锁。 门一打开，就闻着屋子里闷着一股灰尘的味道，有些呛人。 徐秦一进门首先开了所有门窗，空气一对流，风涌入屋子，整间屋子都空气清新流畅了起来。 第42章 钟玉站在客厅看了一圈，老旧的红灰水磨石地板磨损有些严重，墙壁有不少潮湿的霉斑，墙皮掉落得有些严重，墙角很多蜘蛛网，客厅一应家具都罩上一张防尘布，布上积满了灰尘。 徐秦就全屋门窗开了之后，就往自己原先的房间走去了，钟玉也往自己曾经的房间走去。 她的房间还和以前一样，很多东西都用防尘布罩住。 钟玉捂住口鼻，掀起书桌上的防尘布。 桌面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了，桌面上有一个书架，书架上的书还陈列在哪里。 那些书都是自己曾经看过的，有中外名著，有文学小说，也有言情小说和金庸古龙的小说，满满当当塞满了书架。 钟玉抚摸着那些书，有些感叹地牵动了嘴角。 随后，钟玉又去拉抽屉，里头放满了自己从前的小物件，有小发夹，发圈，梳子，镜子，圆珠笔，固体胶，便利贴，剪刀等等，杂乱无章。 钟玉饶有兴趣地翻找着里头的东西，发现除了一些小物件外，还有一本软皮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钟玉还记得是什么，是抄歌词的本子，里面抄了好多当年流行的歌曲，还贴了许多贴纸。 钟玉翻看着歌词本，看着那些曾经流行，现在早已成为经典的歌曲不自觉笑了。 看完歌词本，钟玉又去打开书桌下面的柜子，里面同样塞了好多东西，有好几个铁皮月饼盒。 以前钟玉很喜欢拿那种铁皮月饼盒来装东西，然后再放进柜子收纳起来。 钟玉将月饼盒一个一个打开，有一个里面是收纳着自己的首饰。那些大多都是两元店的那些项链，手链，手串之类的。 那时候特别流行买这些东西，钟玉也跟着大家买了许多，现在看来有些好笑。 她又打开下一个月饼盒，那是收纳自己初中三年的奖状，她从来不会让母亲把自己的奖状贴出来，很多时候得了奖状都不会说，都是自己收着。 现在回头看自己的奖状，基本都是成绩一等奖和三好学生。 最后一个月饼盒，打开那一刻，钟玉先是懵圈了一会儿。 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本硬皮的厚笔记本。 钟玉拿出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的字，立马反应过来。 那是自己记录心情，发泄情绪的本子。 这本子有些类似日记本，但又不是日记每天都写。 钟玉不记得自己写过的内容，于是翻开看了几页，基本都是一些小女生的青春心事。 看了十几页，就看到徐秦的名字。 里面写着一句：“我讨厌那个哥哥，讨厌那个叫徐秦的哥哥！” 看到这句，钟玉笑了出来，看时间，应该是自己刚随母亲嫁过来的时候。 那会钟玉母亲和徐秦父亲结婚，住到一块，钟玉跟着过来，有了继父，也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毫无血缘的哥哥徐秦。 还记得第一次见徐秦时，钟玉上初一，徐秦已经高三了。那天徐秦刚打完篮球回家，一身臭汗。 钟玉母亲主动示好，却换来徐秦不屑的目光。钟玉母亲并不在意，反而拉着钟玉说：“快喊哥哥。” 钟玉那会儿才敢正视徐秦，看到徐秦的眼睛时，钟玉打了一个激灵。 她没见过那么凶的男生，有些怯意。 “快叫哥哥呀小玉。”母亲催促着。 钟玉怯生生地喊了声：“哥哥……” 她声音小如蚊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徐秦父亲打圆场道：“小玉害羞了看到哥哥。” 只听徐秦冷冰冰地说了句：“谁是她哥，老子不会承认这个女人。”说话间指着钟玉母亲，随后又说，“自然不会承认这个女人的女儿是我妹妹。” “你这浑小子说什么呢，欠揍吗！”徐父被儿子气得勃然大怒。 钟母急忙安抚：“小孩子不懂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别骂孩子！” 徐秦不理睬父亲，转身回房，摔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时啪的一声响声，吓得钟玉一哆嗦。 她当时木然地回头看向那间刚合上门的房间，心想着这个哥哥估计日后不好相与，日后相处起来一定很费劲儿。 那时她的心情复杂极了。 那天晚上，钟母与徐父出去办事了，家里就只有钟玉和徐秦。 钟母出门前告诉钟玉，如果哥哥说了什么不好听不要理会不要生气，乖乖在家，钟玉只是点头。 其实那天晚上，徐秦除了上厕所就是待房间，钟玉也是，他们俩压根没有什么机会碰见，别说起冲突了。 大概晚上九点多时，钟玉写完作业，腰酸背痛的，想到客厅走动一下。 她开房门就看到徐秦光着全身，只穿一条内裤，大摇大摆地从卫生间出来。 他刚洗完澡。 只听钟玉尖叫一声，吓得脸都白了。 徐秦霍然回头瞪着钟玉，眼神很凶。 “你他妈鬼叫什么！” “你怎么不穿衣服？”钟玉低着头。 徐秦靠近钟玉：“这是老子的家，老子脱光你也管不着！” “你……”钟玉哑口无言，像吃了哑巴亏一样。 徐秦见钟玉这样，像是来了兴趣，继续挑逗：“这就把你吓到了？那我脱光了，你岂不是要哭了？” 第43章 钟玉：“……” “你不说话，那我就脱了！”徐秦作势要拉下内裤。 钟玉吓得再一次尖叫，踉跄地往房间跑，啪一下关上房门并反锁。 房门关上后，钟玉背靠着房门，心脏仍砰砰直跳。大气喘得厉害。 “流氓，大流氓！”钟玉恨恨地骂。 也就是那夜，钟玉在记录心情的本子上写下了那句“我讨厌那个哥哥，讨厌那个叫徐秦的哥哥！” 那些记忆现在想起来并不清晰，甚至还有些模糊，但钟玉能忆起个大概。 那会子的徐秦真的像个小痞子一样无赖。 好像也是徐秦也没有绅士到哪里去，钟玉这样想着。 “小玉！”客厅的徐秦喊了钟玉。 钟玉一抬头就看到徐秦走了进房间，钟玉下意识将手中的本子藏在身后。 徐秦眼尖：“藏什么？” 钟玉故状自然：“没什么，一些小女生的秘密！” “……你最好别被老子发现！” 钟玉哼了声，不理他，转身悄悄将那本笔记本收到自己的包里，然后背上包往客厅走去。 钟玉走到阳台去，双手撑在阳台围栏上，看着小区楼下的院子。 他们住的这栋楼面前就有一棵老树，枝桠盘虬，正好在阳台上能看到。以前夏天枝繁叶茂时，这棵树能挡去直射过来的阳光，坐在阳台下能很好地感觉夏天的滋味。 现在是肃杀的冬天，面前的老树早已落尽枝叶，光得一片，只剩毫无生气的枯枝。 徐秦见钟玉一个人在阳台，也跟着出去。 钟玉看着那棵老树，说：“你会怀念从前的日子吗？” 徐秦也看向老树，眼前横斜交错的枝桠隐掩了后面那栋楼，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对面楼零星亮着的几盏灯火。 “会吗？”钟玉收回目光继而转向徐秦，“我会怀念的。” 徐秦好笑地说：“我以前那么凶，你怀念？” 钟玉扬着脸：“我无所谓。” 徐秦戳了戳钟玉的脑袋，随便轻叹了声：“不过如果可以重来，我倒想回来以前的生活，至少……” “至少什么？”钟玉笑问。 徐秦滞了滞，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 钟玉不解他为什么欲言又止，但她没有开口追问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徐秦轻笑了声：“至少不用像现在一样工作。” “……” 其实他想说的是，至少不用背负那么多东西。 “走啦。”徐收起刚才的多愁善感。 钟玉一愣，诧异道：“走？去哪儿？” 徐秦：“去找住的地方呀。” “我们不住这里吗？” 徐秦好笑：“这里又没水又没电，你怎么住？而且床铺被褥什么的都没有，睡什么？” 钟玉环顾了一圈，确实如此。 ……… 第21章 他很坏 那天晚上，钟玉原本以为徐秦会带自己去找个宾馆住一晚，却不想徐秦带钟玉去了他朋友家。 那个男人叫陈建飞，是徐秦的发小，一起玩到大的，这些年徐秦一直和他保持了联系，他没离开过檀山。 钟玉知道陈建飞这个人，以前徐秦带过他回家吃饭，钟玉对这个男生有点印象，但模样是记不清楚了。 徐秦好像是提前和陈建飞说了，刚到陈建飞住的地方就看到他人在那儿等着了。 一下车，徐秦就冲陈建飞扬了扬眉，两个多年没见的好兄弟，先是抱了一下，互拍了对方的肩膀，又互相递了烟。 钟玉默默站在一边，没什么存在感。 陈建飞：“阿秦，你知道吗，我一听到你说要来投奔时，我那个激动呀，立马把我家次卧收拾出来。” 徐秦笑道：“今晚我不睡次卧。” 陈建飞一愣：“你小子难不成想和我睡，我可不介意。” 徐秦好笑：“你介意老子也得和你睡一块，次卧我妹妹要睡。” “你妹？” “你他妈怎么骂人呀！” “不是，我是说你妹妹？” “嗯呢！” 钟玉这时从徐秦身后探出头，笑吟吟道：“飞哥好！” 陈建飞打量着钟玉，先是困惑，随后惊讶地张大嘴巴：“钟玉……” 钟玉：“是我呀！” 陈建飞急忙拽着徐秦，压低声音：“你不是把她送回她亲爹那了吗，怎么你俩又一起了？” 徐秦：“一言难尽，有时间再和你说。” “对对对，我先带你们上楼。”陈建飞才想起人还在楼下。 陈建飞住的地方是檀山市的市中心一个楼盘，好几年前的楼盘了。这套房子是陈建飞父母出的首付，陈建飞每月还房贷，是陈建飞为结婚准备的婚房。 房子的户型普通，是一个普通二居室的房子，装修是前两年很热门的北欧简约风，装修得中规中矩。 陈建飞住在二十七楼，没封阳台，阳台外视野不错，能看到城西那条穿越整座城市的大河，以及河岸的一排排高楼。 “你小子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呀！”徐秦站在阳台，眺望着远那条大河。 陈建飞叹道：“也就那样，还了房贷后勉强还能存一些钱。” “那挺好的。”徐秦点了根烟，“我记得你是前年开始创业的？” 第44章 “是呀，还在做电商，你呢，混得怎样？” 徐秦笑了笑，吐了口烟：“我还是老样子，送货跑车，就赚那么点钱。” “要是想换工作，考虑一块干电商吗，我这儿目前还有得赚，不敢保证你能赚大钱，但一套房的钱是可以的。” 徐秦重重拍了拍陈建飞的肩膀：“有兄弟你这句话就够了，有需要一定来找你。” “那我等你哦。” “行。” 陈建飞也点了根烟，又问：“对了，你和你妹妹是怎么回事？” “就那样吧……” 徐秦简单地说了一下，陈建飞大概了解了情况，说道：“钟玉这小丫头太不容易了，那你打算一直带着她？” “那当然，她可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打算过完年让她去复习重新高考读大学，我供她上学。” “可以呀，有困难和兄弟说声！” “行。” ……… 陈建飞平时都是叫外卖什么的，不会做饭，但招待兄弟，不能只点外卖，所以他选择了最省事的火锅。 他提前在网上买好一应的食材，半个小时外卖送上门，随后找电磁炉出来插电，下了火锅底料加水煮开，然后就可以直接涮火锅了。 陈建飞买了很多东西，牛肉，肥牛，肥羊，毛肚，大虾，牛百叶，鸭肠，虾滑，鸭血，午餐肉，牛肉丸，脆皮肠，豆皮，豆泡，腐竹，白萝卜，娃娃菜，金针菇，菠菜…… 食材琳琅满目，满满当当摆满了桌子，钟玉有些吃惊，买了那么多菜，再来三个人都未必能吃完。 陈建飞却不在意，说吃不完明天接着吃。吃到一半，他从冰箱拿了一打啤酒出来，还贴心地给钟玉拿了果汁。 钟玉说了句：“谢谢飞哥。” 被小女生一口一个飞哥喊着，陈建飞有些飘了，笑说：“小玉，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飞哥，飞哥肯定帮你摆平。” 钟玉笑着点头：“好呀。” 徐秦：“你少听这小子的，他忒不靠谱！” 陈建飞：“老子可比你靠谱多了，以前读书，老子回回比你高分！” “……” 他们一边火锅一边喝酒聊天，钟玉不插嘴，就乖乖吃东西，顺便听听他们聊以前的事。 钟玉从陈建飞口中知道徐秦小学的时候很嚣张，经常和隔壁学校的打架，打完架回家被他爸追着九条街揍。 还知道小学六年级徐秦写过情书给所谓的校花，被校长捉到，当着全校把情书念了出来，当时徐秦字丑，还是叫写字好看的陈建飞代写。 钟玉听到这个笑得肚子疼。 话题从年少趣事聊到情感上面，陈建飞敛去玩笑的表情，认真问了句：“你这些年还单着吗？” 徐秦喝着酒，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不应该呀，你高中可是很受欢迎的呀，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 “老子没心思处对象，搞钱要紧。”徐秦烫着肥牛，一脸无所谓地说。 陈建飞：“成家立业嘛，先成家后立业！你不想给小玉找个嫂子吗，你一大男人，糙老爷们儿的能照顾好人家小姑娘吗？” 钟玉听到陈建飞说到自己，不自觉把头埋下去趴着碗里的已经烫到熟透的菠菜。 “钟玉都那么大个人了，还要怎么照顾？再说了，我觉着一个人挺好的，想干嘛就干嘛，为什么要找个人管着你，还得上交工资，一点自由都没有！” “虽然被管着，还得上交工资，但有人对你嘘寒问暖，帮你洗内裤袜子，回家做好饭等你，这不挺好的吗？” 徐秦：“现在的女生可不想当家庭主妇了，人家可能下班比你还晚，还得是你做饭给人家吃。” “那也行呀，我不介意做饭给老婆吃！” 钟玉感叹：“飞哥可真好，羡慕能做飞哥女朋友的女生。” 陈建飞害了声：“可惜，我和你哥一样，还单着。” “你小子之前不是谈了一个吗？”徐秦问。 陈建女撇嘴：“分了。” “……” “去年过年相亲认识了一个，我还挺喜欢的，但人家不喜欢我，吃了两回饭就没下文了，不过我妈安排了我过几天相亲，到时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相亲，挺好的，你那么想结婚，多相亲没坏处！”徐秦说。 陈建飞：“……” ……… 吃饱喝足后，钟玉来到了要住的房间 陈建飞家的次卧采光不错，有一大面的飘窗。 此时此刻，钟玉正坐在飘窗上翻看着自己曾经记录生活琐事心情的笔记本，而徐秦和陈建飞还在外面喝酒，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关上了房门还能听到。 不过钟玉是戴着耳机，边听歌边看笔记本，倒不在意徐秦他们俩会吵到自己。 在写下自己讨厌徐秦那天之后，那本子频繁出现徐秦的名字。 无他，只是徐秦与自己的生活交织在一块。 “我发现徐秦不仅逃课抽烟还打架，完全就是一个小混混，我没想到那么温顺可亲的徐叔叔会有这样的儿子。” “徐秦今天打了我同桌，害得我同桌都不敢和我说话了，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看到这里，钟玉隐约记得这件事，那应该是钟玉上初三那年。 钟玉的同桌是一个男生，斯斯文文的，和钟玉关系挺不错了，好几次做值日晚回家，都是他骑自行车送钟玉回家。 第45章 记得有一天晚上，钟玉同桌送钟玉回家，在路上遇到了徐秦。徐秦凶凶的眼神让钟玉不敢直视。 徐秦冲钟玉吼一声，让她下车。钟玉有些怯，于是乖乖下车。 “那钟玉明天见！”同桌说。 钟玉微笑点头。 他走后，徐秦质问：“这他妈谁呀？” “我同学！” “我怎么瞧着他对你有意思呀！” “……”钟玉不想理徐秦。 徐秦又说：“我劝你离他远点，他看着不安分！” 钟玉撇撇嘴，心里说就你一个人安分。 钟玉并没有听徐秦的话远离同桌，一如平常，又过去了一周，徐秦就把人给打了。 钟玉去问，同桌什么都不敢说了，没几天就申请调了座位。 后来钟玉听别人说才知道是徐秦打的人。 她比较怂，不敢太大声，只敢像平常说话一样问他：“你是不是打了我同桌？” 伸着长腿搭在茶几上看电视的徐秦抬眸看了眼钟玉，嗤笑道：“那小子告状了？” “没有……” “是老子打的，怎么样？” “你为什么打他，他得罪你了？” “没错，他就是得罪我了。” “……他不是那种惹事生非的人。”钟玉为他辩解，“现在他都不敢和我说话了！” 徐秦哼笑：“还算那小子听话！” 钟玉咬牙，有些生气地瞪着他，却说不出什么话。 再后来，钟玉无意间听同学说，是她同桌打算向钟玉告白，于是徐秦才打的人，警告他别招惹钟玉，不许耽误钟玉学习，还说如果钟玉考不上高中就拿他开刀。 吓得他不敢再和钟玉说话，立马调开了座位，再不接近钟玉。 那时候钟玉才发现，原来徐秦是怕自己被这些人和事耽误了学习这才打的人。 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打人终究不对。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多说无益。 在得知这些真相后，钟玉有本子上写下了一句“其实徐秦也不是很讨厌！” ……… 翻完了笔记本，钟玉叹了口气，重温了一回少女心事，心里酸酸甜甜的，有些复杂。 钟玉整理好心情，想到阳台吹吹风透个气，但一走出房门就看到徐秦和陈建飞喝得大醉，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嘴里还东一句西一句地瞎扯着。 钟玉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办。 陈建飞醉醺醺地说：“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美女相亲对象，成了请你当伴郎。” “行呀，给兄弟当伴郎那是必须的！”徐秦眯着眼睛，没有太清醒的意识，但却回答了陈建飞的醉话。 “那你呢，你妈没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吗？” “去你的，老子没妈，她早就不认我了，她眼里就没我这个儿子，我哪有你那么命好，有爸有妈的！” 徐秦的母亲不认他？ 钟玉觉得诧异。她记得徐父与徐母离婚后，两人都有了各自生活，但徐母还是会偶尔打电话回来给徐秦，至少以前钟玉和徐秦住一块时，徐母会打电话回来。 怎么就会变得不认他这个儿子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第22章 好朋友 次日一早，徐秦醒来时发现自己和陈建飞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被子。 他有些懵圈，按了按太阳穴缓了一会总算清醒过来，他踢了一脚陈建飞，陈建飞惊醒。 “我们怎么睡这里？”徐秦问。 陈建飞迷糊了好一会儿，发了会呆才清醒了一点，揉着惺忪的眼睛：“我哪知道……” 他们两个人昨晚上都喝好多酒，都醉成烂泥，现在身上全是烟酒味，头还隐隐作痛。 只听厨房有水声，徐秦看过去，就见钟玉拿着两杯热的蜂蜜水出来。 “你们喝点蜂蜜水，可以缓解一下头痛。” 陈建飞见餐厅的锅碗瓢盆都收拾好了，惊讶道：“小玉，你收拾好了？” 钟玉点头。 今天一早起床，钟玉看到一片狼藉的餐桌，全是昨天晚上的吃火锅留下的，油脂凝固的火锅汤底，不仅有剩菜残羹，还有一桌子的油点子和骨头，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之就是一塌糊涂。 陈建飞拍了拍额头：“哎呀，真不好意思，你是客人，留给我和你哥收拾就行。” 徐秦拿手肘撞了一下陈建飞胸口：“老子他妈的不是你家客人？” 陈建飞笑嬉嬉：“咱们还分什么客不客人的，自家兄弟！” “滚。” 钟玉看着他俩开着玩笑，不由笑了笑，说：“随手收拾了一下，没有什么的。” 她并不介意帮忙收拾东西，毕竟自己借住人家的家里，总得帮忙干些活才过意得去。 沙发上的被子滑落地上，徐秦弯身将掉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问钟玉：“这也是你盖的。” “可不么，你们两个醉得不省人事，我一个人又抬不走你们，只能拿被子出来让你们睡沙发。” 陈建飞推搡了一下徐秦：“都怪你小子，非得喝白的，不然也不会醉。” “自己酒量不行就别怨天尤人了！” 钟玉笑着摇头：“你们别争了，赶紧喝了蜂蜜水，去洗个热水澡吧，身上都臭死了！” 第46章 说这话时，钟玉还装模作样地捏了捏鼻子，示意他们身上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 徐秦和陈建飞颇有默契地抓起领子来，低头用力嗅了嗅，下一秒都皱紧了眉头。 随后两人又同时飞奔进卫生间，争先恐后抢着洗澡。 徐秦：“我先洗。” 陈建飞：“我洗澡快。” “我更快！” “不然咱俩一起！”陈建飞笑兮兮 “你他妈是变态吧！”徐秦骂骂咧咧。 陈建飞一脸无赖：“咱俩从小一块洗澡洗到大。我还没嫌弃你呢！” “……” 最终，两个大男人挤进了卫生间一块洗澡…… 钟玉哭笑不得，这两个都是老大不小了，还像小孩一样。 …… 徐秦去进去洗澡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搁在放满零食水果，还有瓜子花生坚果的茶几上，手机屏幕上还有一些瓜子壳。 钟玉见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想着应该是诈骗电话吧，于是没接。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过来。 连着打两次应该不是诈骗电话，钟玉觉得诈骗电话通常不会再打二次了，心想应该是有谁找徐秦有事吧。 于是钟玉就帮徐秦接了。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开口问：“是徐秦吗？” 那是女人的声音，但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妇女。 “徐秦不方便接电话，你是谁呀，我一会儿让他给你回电话。” 那边的妇女有些失落地哦了声，随后说：“那行，我是徐秦妈妈，你一会儿让他回我一个电话。” “……”钟玉停顿了一下才说，“好。” 电话挂断，钟玉若有所思。 徐秦母亲？ 昨晚徐秦醉酒说母亲不认他了，现在却又主动打了个电话来找徐秦，而且徐秦手机里没给母亲的手机号备注。 难道他们母子之间是有什么事？ 正当钟玉还纠结这事时，徐秦和陈建飞洗完澡出来了。 洗完澡后，原本一身烟酒臭味的两个男人身上都散发着清新干净的皂香，闻着舒服怡人。 “没想到你小子身材练得那么好，看来我今年得去健身房办张卡！”陈建飞边擦头发边说。 徐秦嗤笑不说话。 钟玉把手机拿到徐秦面前：“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 徐秦接过电话，低头划着手机问：“谁呀？” “你妈妈……” 徐秦划手机的手指停住，目光凝滞，随后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钟玉：“我妈？” 钟玉点头：“她好像有什么事找你，让你有空了回个电话给她。” 徐秦将手机收了起来：“知道了，这事一会再说，我有些饿了。” 说着，他看向陈建飞：“赶紧搞点吃的来，老子他妈要饿死了！” 陈建飞害了声，说：“这事简单，今儿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行呀，宰你一笔！”徐秦笑说。 钟玉瞧着徐秦，感觉徐秦不把母亲的事放在心上，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 檀山市中心，那里有全市最大商业广场以及衣食住行一条街。以前一放假，钟玉会和母亲来市中心商场逛街买东西。 现在再回到这里，商场模样和以前没太大的变化，还是老样子。 陈建飞订了一家饭店包厢，一进商场就坐直乘电梯到顶楼的餐厅。 在前台报了号码，服务员领着他们进包厢。 落座后，服务员先是上了几道凉菜，很快将主菜一应上齐。 吃饭间隙，陈建飞和徐秦在说话闲聊，钟玉听着他们说，不搭话。 陈建飞问到徐秦什么时候走。 徐秦抬了抬下巴指向钟玉：“你问她，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陈建飞看向钟玉：“小玉，怎么说。” 问题突然来到钟玉这里，她有些难为情：“我不知道……” 陈建飞：“不如多玩几天，反正过年没事做，飞哥带你吃喝玩乐。” “你小子，别带坏我妹妹。”徐秦开玩笑。 陈建飞啧了声：“小玉也是我妹妹好吧，我能害自家妹妹？” “你可得了！” “……” “其实我都行，我无所谓。”钟玉说，“反正在徐秦上班前回去就行了。” 一听这话，陈建飞完全没了顾忌：“那太好了，这样的话咱们时间还多着呢，我给你俩安排节目。” 钟玉忙说：“飞哥，别搞那些花天酒地的东西，费钱。” 钟玉总觉得陈建飞花很多钱带她去吃喝玩乐。 陈建飞却不在意：“那都是小钱，你飞哥是赚大钱的主儿，带朋友兄弟出来从来不怕花钱，就怕玩不尽兴，你甭管那么多，只管跟着飞哥就行！”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你哥都没说话呢。”陈建飞抬下巴指了指徐秦。 钟玉看向徐秦，就见徐秦懒散地说：“小玉，你就让他表现嘛，他难得有机会在女生面前表现，你满足他！” 陈建飞瞪了眼徐秦：“什么叫我难得在女生面前表现，我异性缘也不差的好吗。” 徐秦撇嘴。 ………… 第47章 吃完饭后，陈建飞在纠结到底是带钟玉徐秦去温泉山庄泡温泉好，还是去俱乐部唱ktv好。 为了留时间给陈建飞纠结，从商场出来，钟玉和徐秦在商场外围的奶茶店点了杯奶茶，坐下来喝，等着陈建飞决定好。 在钟玉喝奶茶喝到一半时，陈建飞说两个都去。 钟玉属实惊到，弱弱地说了句：“时间应该不够吧。” 陈建飞想了想，确实不够，ktv一般都是三四个小时起步，泡温泉又要一两个小时。 “泡温泉吧！”徐秦忽然提议，像是一锤定音，决定了这件事。 “好，那就去泡温泉！”陈建飞拍着桌子说。 ………… 檀山市并没有地热资源，拥有地热资源的是檀山市隔离的城市银州，开车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银州是个比檀山繁荣的城市，这几年有向旅游城市发展的迹象，因为它有几处旅游资源，其中温泉就是一个。 为了利用好地热资源，银州修了一个度假村，有十几栋花园洋房别墅可租借，边上还有一片草地，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可以在那里露天野餐，旁边的湖泊有垂钓区，还有泛舟区。 度假村内，还有一个俱乐部，桌牌台球按摩推拿自助唱k一应俱全，另外就是一个农家乐的大农场，蔬果鱼禽样样齐全。 但这个度假村，温泉山庄才是重头戏，山庄不大，但修筑户外和室内两个不同环境的温泉池，还设计了不同主题的温泉池。 最热门的是雪山温泉池和热带雨林温泉池。 徐秦，钟玉，陈建飞他们三个选择了热带雨林户外温泉池。 那个池子是可供三到五个人泡，池子边缘堆砌着大块光滑的鹅卵石，仿佛像是自然形成的池子，周围生长着繁茂翠绿的热带绿植。 先是几棵棕榈科的狐尾椰子高高立在那儿，下边是大片的天堂鸟和散尾葵以及棕竹，葳蕤葱郁，温泉水气氤氲，水雾在绿野中缭绕。 泡在温泉池里，抬头就能看到绿影婆娑，仿佛置身热带雨林中，幽影怡人。 池子边上有一个托盘，上边是切洗好的水果盘和果汁，水果也是契合这个主题的热带水果，有凤梨，芒果，香蕉，火龙果，还有椰子。 椰子是开了一个小口子，插了吸管，直接能喝里的甜口清爽的椰汁。 钟玉靠着池沿的石子，双手捧着椰子在喝椰汁，两条腿在水里像水草一样荡来荡去，惬意无比。 肃杀寒冽的冬日，在这样的环境下泡温泉，在水气腾腾中出汗，钟玉真感觉自己在东南亚的海滩度假，丝毫没有感觉到冬天的严寒，反倒感受到酷热到水果的清爽。 她感叹道：“泡温泉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要是去唱k那就亏了！” 徐秦说：“就算不来泡温泉我也不会选唱k。” “为什么？”钟玉问。 “阿飞这小子唱歌五音不全，我可不想被他折磨耳朵。” 徐秦这话刚说话，就被淋了一脸的水。 陈建飞朝他脸泼了一把水：“你少造谣，我唱歌好听着呢。” 徐秦回泼了陈建飞一脸水：“初中你参加校园十大歌手，唱一半找不回调了，中途下了台你不记得了吗？” “我靠，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陈建飞脸红了，那是他人生最羞耻的事。 钟玉好奇：“飞哥你唱了什么歌呀？” 徐秦说：“《我的好兄弟》” 钟玉笑说：“这不是为你唱的吗？” 徐秦快摇头：“我可承受不起他的嗓音。” 陈建飞的脸彻底红了：“徐秦，我跟你没完！” 说着，徐秦和陈建飞在温泉池打起了水仗，互相泼水，一旁想安静看戏的钟玉免不了也被弄得一脸水。 不过她也不恼，就算被弄了一脸水也和徐秦陈建飞他们一块傻笑傻乐着。 快乐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第23章 母亲 从温泉池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陈建飞在度假村订了露营套餐，从温泉山庄出来直接去大草坪。 那片大草坪扎满了露营的帐篷和天幕，牵满了氛围小串灯，拉起的天幕下有一排排的露营桌椅，三两好友围坐在一起闲话。 陈建飞订的那个帐篷是隧道帐，入口外支起了天幕，天幕边缘挂着串灯，还悬挂着一盏古铜马灯，温黄的灯光格外有氛围感。 帐篷的位置在草坪边缘，靠着一面湖泊，没什么人，很安静。帐篷里铺着两张充气床垫，旁边是可折叠的三层原木置物架以及折叠桌子。 地上除了防潮垫子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摩洛哥民族风地毯。地毯上随意摆放着几个大抱枕，还有一张懒人沙发。 因为是冬天，帐篷不比室内，总是氤氲着一股湿冷的空气，因而帐篷里放了一个露营壁炉，炉子旁堆满了圆条的木柴，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木柴烧得噼啪作响。 钟玉坐在壁炉旁，一下子就暖和了身子。 忽然手机的铃声响起，钟玉记得那是徐秦的手机铃声。 徐秦和陈建飞正在外头弄烧烤，钟玉拿了手机就很帐篷外走去。 外头的天幕底下支着一张幕布，投影仪投着电影，是一部老电影《乱世佳人》 钟玉看了眼幕布上的电影，电影已经演到斯嘉丽在母亲遗体前痛哭那里了。钟玉没多看，径直将手机递过去给徐秦：“哥，你手机响了。” 第48章 满手是油渍的徐秦正烧着三个鸡全翅，挽着袖子，一手拿串，一手洒椒盐粉，俨然像个专业的烧烤人员。 他隔着油烟看了眼钟玉，问：“谁呀？” 钟玉看了看来电显示，她记得这个号码，是徐秦母亲，但钟玉没说什么，只是拿着手机给徐秦看。 徐秦就看了一眼：“挂了。” 他语气冷清，并且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让钟玉挂了，随后继续自己的烧烤。 钟玉愣了愣，见徐秦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手中的活，钟玉抿了抿唇，淡淡地哦了声，径自将电话挂了。 看来徐秦和他母亲之间的确存在很大的问题，钟玉这样想。 钟玉把手机放回帐篷，就出去帮他们的忙。陈建飞和徐秦在外头忙活，自己窝在帐篷里烤火不太好。 陈建飞见钟玉出来要帮忙，就让钟玉回去帐篷里烤火，没必要出来冷，钟玉却不在意，说想帮忙。 徐秦就让钟玉去帮忙烤烤玉米。钟玉乐呵呵地去拿串好的玉米，坐到烧烤炉边，边烤玉米边看电影。 在烧烤炉边烧烤不比帐篷里的壁炉差，一样很暖和，就是会弄得一身油烟味。 烧好的串串放到了盘子里，放满之后，他们才坐下来吃。徐秦的鸡全翅烤得最香最入味，不比外面卖的。 陈建飞的韭菜烤得最好，口感很好。钟玉的玉米就烤糊掉了，因为她烤玉米时只顾着看电影。 吃到一半，徐秦的手机又响了，钟玉猜测又是徐秦母亲。 徐秦像是不耐烦了，走远接了，但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陈建飞和钟玉面面相觑，交换了不解的疑惑眼神。 徐秦瞪了眼他们俩：“你们干嘛，有屁快放！” 陈建飞首先讪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钟玉忙点头。 徐秦扯唇：“我能有什么事？” “你妈的事呀！”陈建飞说。 徐秦扫了眼陈建飞：“你他妈又多什么事儿！” “我就问问。”陈建飞一脸无辜。 钟玉：“飞哥也是关心你。” 徐秦刚拿起杯子，凑到唇边就停住，抬眸看向钟玉，顿了顿：“我没有什么事，就是我妈有事……” “她出了什么事？”钟玉问。 “她又离婚了。” 钟玉这才知道徐秦母亲已经再婚了，只不过现在又离婚了。 “她在我爸出事那年再婚了，现在又闹离婚，想来找我。”徐秦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陈建飞：“所以她一直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找你？” 徐秦点头。 “那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接她的电话，还表现得那么冷漠，虽然和你爸离婚多年，但到底是你妈呀！”陈建飞不解问道。 徐秦却冷笑了声：“她是我妈，但她早不拿我当儿子了。” 时至今日，徐秦仍能记得母亲那个疏离的神情。 那时候徐秦一个人处理完父亲与钟玉母亲的葬礼，又将钟玉送到了长屏，随后一个人去找他的母亲。 他无依无靠的，想着找到母亲，投奔母亲，与母亲相依为命。然而找到母亲时，母亲已经二婚了，刚结婚不久，丈夫是当地的有钱人。 徐母知道徐秦的处境，只说了句节哀顺变，好好生活。 母亲结婚了，徐秦便想着不再打扰，但紧接着，母亲就说：我现在丈夫很有钱，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嫁给他，但他不知道我结过婚，更不知道我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就当没我这个妈妈吧！我不想因为你而失去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反正你也那么大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那一刻，徐秦心寒到了极点，自己母亲为了嫁有钱人，不认自己儿子。 当年父母离婚，母亲不要抚养权，自己跟了父亲，尽管如此，徐秦对母亲的感情没有少过，然而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看着母亲精致贵气的妆容，一身名牌衣服包包，穿金戴银，徐秦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无比后悔来找自己母亲。 徐母塞了一万块给徐秦，让徐秦好好生活，然后就走了。 徐秦看到那一沓钱，冷笑了声，转头去银行打回了母亲的卡里，删了母亲号码，自此不再联系。 他从来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人，所以做这些了断他毫不犹豫。 ……… 其实徐秦已经差不多释怀了，如果没有母亲那几个电话，估计徐秦不会想起自己母亲。 这件事，徐秦一直埋在心里，不曾向外人说过，但今天徐秦却告诉了钟玉和陈建飞。 陈建飞听完一肚子火：“这算哪门子的妈，二婚就二婚，还骗人，说没结过婚没孩子，和你断绝关系，现在离婚了，没了有钱丈夫又跑回来找你，可真行。” 徐秦哼笑，仰天喝完杯中果汁：“算了，不说这事儿。” 钟玉心疼地望着徐秦，心里百感交集。 怪不得他说自己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在这个世上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已经不要他了。 想到这里，钟玉不由抿抿唇，握住徐秦的手腕，正色道：“哥，不管你的态度是怎样，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我都陪着你，我永远是你的亲人，永远不会抛弃你！” 陈建飞：“我也是，兄弟无条件支持你。” 第49章 “行，有你们这话就够了。” 钟玉重重点头，冲着徐秦粲然一笑。 ……… 徐秦和陈建飞是将近凌晨十二点才收拾完东西回到帐篷。 帐篷是隧道帐，不算大，但能放下两张充气床垫。钟玉自己睡一张小的，徐秦和陈建飞睡那张大的。 两张充气床垫中间隔着一张可折叠的桌子，床尾是烧着火的壁炉。 虽说有供暖的壁炉，但深夜了，帐篷里难免会有凉嗖嗖的感觉，于是又开了两台暖风机，对着床吹来供暖。 忙活了一个晚上，两个男人已经累瘫了，一回来，连外套都没脱就直接躲在床上。 钟玉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我们该收拾一下睡觉了。” 说着，钟玉去拿睡袋，徐秦坐起身来，脱了棉服外套，只剩一件黑色圆领线衣，脱了鞋子，开始铺垫子和睡袋。 铺到陈建飞那边，徐秦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起来，别瘫着了。” 陈建飞懒懒地坐起身来，也脱掉外套，开始铺床。 铺完床，徐秦去捡查了帐篷的拉链是否拉上，又到壁炉边添了点柴火，确保炉子能持续供暖，搞完这些徐秦关灯才躺进睡袋里。 帐篷里把瓦数最高的暖光灯泡关了，只留一盏悬挂着的小马灯当作夜灯。 钟玉侧下躺着，面向徐秦，徐秦也侧躺着，与钟玉面对面。 “快睡觉。”徐秦见钟玉还睁着眼看自己，催促她睡觉。 钟玉哦了声，躺平了身体，看了会帐篷顶，阖上了眼睛。 她刚阖眼就听到陈建飞问：“明天想去哪儿玩。” 钟玉睁开眼来，看过去：“哥，明天你有什么想法。” 徐秦闭着眼：“听阿飞的，他会安排好的。” 钟玉点头：“也是，温泉，露营，烧烤都整挺好的。” “既然这样，那明天我带你们去看电影，今年贺岁片有几部片子应该挺不错的。” 说着，陈建飞就掏出手机来看电影票。 他锁定了三部影片，分别是喜剧片，主旋律片和科幻片。 陈建飞先投了一票科幻片，徐秦没多想，也跟着陈建飞看科幻片。钟玉对这些电影并不了解，所以没什么意见。 敲定要看什么电影后，陈建飞立马选座买票。 过年电影院人多，好几个时间段的影城影厅都满人了，又或者是没有三个连着的座位。陈建飞选了好一会儿才挑到合适的。 买完票后，陈建飞才扔手机到一边，重新躺下睡觉。 帐篷里陷入了静谧，但帐篷外声音很大。 他们露营的地方是这个度假村专门的露营草坪，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帐篷在这里扎营过夜。 由于过年，人就更多了，而且有一部分人玩得很嗨，就现在凌晨十二点多，外面还有人在烧烤聊天，投影仪看电影，开黑五排的，还有露天ktv。 总之，说话声，嬉笑声，打闹声，音乐声，打游戏声不绝于耳。 起初钟玉以为深夜一点就会好很多，然而快凌晨两点时，外头还像白天一样热闹。 钟玉本来有一点睡意的，但被吵得已经没有睡意，她有些烦燥地抓了抓头发，径直坐了起来。 这时，隔壁帐篷传来很响的鼻鼾声，像打闷雷一样，钟玉简直要疯掉。 她看向徐秦和陈建飞，心想着真羡慕他们能在这样吵的环境下睡着，但下一秒，徐秦和陈建飞同时睁开了眼睛，吓了钟玉一跳。 钟玉抚着心口，惊魂未定：“你们吓死我了！” 徐秦叹了口气，陈建飞幽怨道：“吵得要死，根本睡不着。” 徐秦起身开了灯，帐篷一下子被暖黄的灯光溢满。 “帐篷是毫无隔音效果的，今晚铁定是睡不了了。”徐秦按了按太阳穴。 “要不是来晚了，我肯定能订到洋房别墅，今晚咱们睡的就是洋房了。”陈建飞说。 钟玉耸耸肩：“现在重点是今晚我们怎么办。” “咱们回去吧，反正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晚上路况应该不错，一脚油很快就能回去，省得在这儿闹心！”徐秦说。 钟玉点头：“我同意，反正我们已经体验了露营，也泡完了温泉，该吃的该玩的都尝试了。” “行，那就收拾东西，我去办理退租。” 这些帐篷及用品全是这个园区租来的，现在陈建飞去联系退租，徐秦和钟玉则收拾好东西。 不过十分钟，钟玉和徐秦就收拾完东西，穿戴好衣服在帐篷外等陈建飞。 夜里风大，冷得入骨，而他们的帐篷正值风口。 徐秦本来站在钟玉下首位置，但见风大，径直站在钟玉身前，以身躯和身高优势站在风口处帮钟玉挡去冷风。 钟玉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只发觉风好像小了许多，以及光线暗了许多。 她这才察觉到徐秦站在自己面前，挡去了大片的光线，将自己笼在他的阴影下。 只见徐秦忽地俯身向钟玉那边，陡然的靠近让钟玉呼吸无意识屏住，眼睛睁得老大，定定地望着徐秦。 徐秦越靠越近，钟玉抿紧了嘴唇，小脚不自觉往后退去。 “别动！ 男人冷肃的声音让钟玉全身定住。 徐秦抬手将钟玉额前凌乱的刘海拨好，别到耳后，又将钟玉头发上的一小段枯草拿掉，随后双手从头发滑到脖颈间，帮钟玉随意围上的围巾整理好。 第50章 围巾被规整后没有地方漏风，钟玉脖子瞬间暖和起来。 “围巾要围好，别着凉了！”徐秦语气沉着温柔。 钟玉将围巾上拉遮住自己的口鼻：“知道了。” 第24章 睡前故事 从度假村出来要开一段没有路灯的郊区小路，道路偏窄，如果对向有车开来，汇车比较困难，需要一边靠边停车让路才会让对向来车通路。 不过现在是深夜，这种道路应该不会有车子，所以陈建飞并没有太担心，车速开得有些快。 一上车，徐秦就让钟玉在车上睡一会儿，到了再叫她。 钟玉就在后排小憩一会儿，毕竟她是真的困了。只是她刚闭上眼就被颠簸得整个人都在晃。 郊区的路并不好走，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避震再好的车都难免会颠簸。 在车里颠了十来分钟，钟玉已经彻底没有了睡意，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着戴上耳机听会音乐打发时间。 她伸手进口袋里掏耳机，耳机被揉成一团，钟玉有些费劲地在绕耳机线，搞了好一会儿才理出来。 这会儿子只听隐隐约约在唢呐声和敲锣打鼓声，在晚上在荒郊野岭的地方听到这样的声音属实是有些瘆人。 起初钟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陈建飞不安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徐秦微急着眉头，像是认真的在听，不一会儿就话：“好像是有一些声音……” 这话刚说完，钟玉就感觉声音越来越大了，像是在向他们靠近。 就在这时，只见前方在橘色的亮火，像是一团团火光，很快就看清了前路。 只见前头有好几个男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正在吹哨呐以及敲锣打鼓，后边是四个人，每人高高举着一支竹杆，杆上挂着白色的幡旗，再后面是十来个强状的大男人在抬着一口棺材。 棺材后面又是一大伙人，有抬花圈的，有举火把的，有哭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 他们一应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头上也绑着白色带子。 大晚上在野外，居然看到送葬抬棺的，钟玉第一个人愣住，觉得又怪异又好奇，止不住地将目光看向那条送葬队伍。 开车陈建飞不自觉紧张起来，车速一下慢了下去，靠边停了下来。 路太窄了，陈建飞只能停车靠边让送葬的队伍先过去。 车子停稳后，那条队伍也走近了，他们仿佛看不见陈建飞他们的车，继续他们的活儿，该吹哨呐的吹，该抬棺的抬，各忙各的。 “妈耶，这回真的是见棺发财了。”陈建飞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不敢去看。 徐秦全程淡定，转头看了眼钟玉：“怕不？” 钟玉没出声，只是咬紧牙齿，时不时往窗外瞟几眼。 徐秦勾唇一笑，推搡了一下陈建飞：“瞧你那点出息。” 陈建飞哎呀了声，抬起头来，挽尊地说：“我那是对死者的尊重。” 他刚说完话，车前玻璃突然出现一张僵尸白，血色嘴唇，眼睛瞪得老圆，两边的脸颊有两个深红色的圈，是怪诞诡异的人脸。 陈建飞当即叫了出来，与此同时，钟玉也尖叫了声，吓得双手抱头缩到一边。 徐秦却是一声“卧槽！” 很快，那张人脸被拿了起来，原来是纸扎人。 外头的送葬队负责拿纸扎人的大汉不好意思地将纸扎人拿开，嘴里一直说对不起。 钟玉惊魂未定，喘着大气。 那个纸扎人也太逼真了，可以说已经达到恐怖谷效应了。 陈建飞吓得不轻，抬头时，棺材块从车子旁经过，那是一口黑漆楠木棺材，十几个大汉抬着，看着很沉。 陈建飞立马别过脸，不敢去看。 徐秦只觉好笑，说道：“抬棺时，棺材不能落地，以前的人讲究入土为安，棺材落地了就说明死者要在这里安息，所以说，不到安葬地，万万不能棺材落地，一旦落了地就意味着死人不得安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陈建飞捂住耳朵：“你他妈闭嘴，别说话了。” 钟玉却听得认真，刚刚的恐惧好像烟消云散了。 她看向窗外，盯着棺材远去，看着送葬队伍从自己眼前走过， 钟玉想起了母亲去世。 每一个令人恐惧的鬼魂，很有可能就是别人日思夜想的亲人。 念及此处，钟玉忽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有些伤心起来。 送葬队伍走过之后，陈建飞第一时间就打火开车。 一脚油门踏下去，车子飞速前进。 “吓死老子了，他妈的今天是走运还是倒霉，居然碰上了出殡，谁他妈大晚上出殡！”陈建飞心有余悸，骂骂咧咧。 徐秦笑笑：“地方习俗不一样吧，有些地方就是晚上的。” “瘆人！” “你就胆小。”徐秦的话刚说完，就听手机导航说了句“你已偏离路线。已重新为你规划路线” 一听这话，陈建飞一下子愣住：“走错了？” 徐秦故意吓他：“完了，鬼打墙了。” “你别吓我，我真的怕！”陈建飞彻底认怂。 徐秦哈哈大笑，看了眼前边的路，又看了看重新规划的路线：“这里不好掉头，你就按新路线走，不过这个，新路线有些偏僻了！” 钟玉忙看向车窗，外头黑得一点东西都看不清，但有风声吹得树木沙沙作响，声音很大，可以猜测外头是一片山林。 第51章 车子一直沿着狭长的小路往前开，开好十几分钟，按导航拐了个弯。 拐弯后，道路莫名变大变宽，赫然见右前方有一栋荒废的老楼，车灯照过去时，能清晰看到那栋废弃的老楼前有几个大字。 钟玉聚焦看去，只见是“青山殡仪馆”这五个大字。 原来是一个荒废的殡仪馆，看殡仪馆的大楼，外立面已经掉了很多瓷砖，一些爬藤植物沿着大楼的门窗疯狂蔓延生长，看上去已经有好多个年头了。 刚刚经历了抬棺送葬队伍从眼前走过，现在又走错路经过一个荒废多时的殡仪馆，陈建飞再一次被吓到。 他完全不敢看，打着方向盘就开车走人，一刻都不愿意多留。徐秦却淡定地靠着车椅，慵懒地说：“什么时间咱们晚上来这里面直播探险，现在直播探险挺火的，我看很多人去荒废的医院，酒店，学校去探险。” 陈建飞啧了声：“你他妈穷疯了！” 徐秦笑说：“我知道你胆小，没想到你胆那么小。”说到这儿，他转头和钟玉说，“你不知道，读书时我们学校有个学生跳楼死了，那天晚上，这小子吓得不敢上厕所，死拉着我，让我陪他上厕所。” 钟玉笑出声：“真的吗？” 陈建飞一脸尴尬：“那是真的吓人，我亲眼看到，一地的血，脑浆都迸了一地，混着血水，又浓又稠，血腥又重……” 钟玉忽然觉得胃部一抽搐，一阵呕吐感拥上喉咙。她按住胸口，干呕了一下。 徐秦：“你没事吧，晕车？” 钟玉干笑：“没事，就有点生理不适。” “小玉就听我讲就这样了，我当年可以真真切切看在眼里，而且当年那个学生穿了一身红色自杀的，你们没听说过穿红自杀的都是厉鬼吗！” 钟玉小脸皱白，校园灵异事件从来都是学生口中届届相传的茶余饭后，自己读书时也经常听到。 苏小小特别喜欢说鬼故事，钟玉总是被吓得晚上做恶梦。 “而且，你们知不知道，学校通常都是找那些前身是火葬场，墓地这些地方建的，这些地方虽然人气和阳气重才能压得住，学校正好人多能压得住。” “我听过这个说法。”钟玉说。 她第一次听这个说法是从徐秦口中。 那会钟玉才初二，正逢盂兰节前后，凑巧钟玉学校又出了人命，一个学生在学校里失踪了，找到尸体时人已经在学校旁边的湖里淹死了。 当时各种阴谋论，灵异论铺天盖地而来。钟玉吓得不轻，回到家，徐秦又拿这事吓她，还说学校前身是一个墓场，底下白骨无数，所以学校才会选址这里，目的是要人气镇住这里。 钟玉听完之后当夜恶梦缠身，第二天都不敢一个人独自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 然而好巧不巧，那天放学，钟玉落了钥匙在教室，中途折返回去。 天已经暗了下来，学校已经没有人迹了，周围显阴森死寂。 钟玉脚步加快，一口气爬了五楼，回到教室去拿钥匙，但下来时，楼梯的铁门锁上了。 钟玉喊破了嗓子都不见有人，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钟玉急得哭了。 当钟玉被黑暗彻底包裹的时候，一道光照了过去。 钟玉拿手挡了一下，以为是门卫大叔来了。 她忙抹去脸上的泪水，站起来喊他。 “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子又出事了。” 一开口就知道是徐秦的声音。 钟玉愣了愣，待人走近了，钟玉才确认是徐秦。 “你怎么来了？”钟玉可怜巴巴地望着徐秦。 “我要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儿过夜？” 钟玉低着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徐秦：“你等会儿，我去找门卫拿钥匙来给你开门。” 这个点学校已经没人，校门都关了，只有门卫守在保安室打瞌睡，徐秦迟迟不见钟玉回家，就出来找人，先是去了她学校，趁门卫不注意溜了进来。 徐秦转头要走时，钟玉伸手去拉住了他：“快点回来……” 徐秦愣了愣，低眸看了眼钟玉拉住自己的手，扯了扯嘴角：“怎么？怕？” 钟玉没说话，瘪着小嘴，可怜巴巴。 徐秦哼笑道：“看来校园灵异事件把你吓得不轻，真相信学校就是墓地。”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怕……我不想一个人在没儿！” 徐秦眼皮不自觉跳了跳，神情却显得冷淡：“知道了。” 钟玉看着徐秦的背影，他是跑着去的，回来的时候也是跑着回来的。 前后不到两分钟。 徐秦拿嘴巴咬着小电筒，拿出钥匙就开锁，几秒就开了锁。 钟玉慌忙出来，回头望了一眼黑黝的楼梯口，心仍胆怯。 徐秦扬了扬下巴：“走了。” 钟玉跟上徐秦，低头看着自己鞋头走着路。 “你是怎么把自己锁里头的？”徐秦边走边问。 钟玉：“我忘拿钥匙了，回头拿，然后就被锁了。” 徐秦嗤笑：“真是傻子，钥匙又不会长腿跑，非得今晚拿？” “不拿我开不了门。”钟玉反驳，“秦叔叔和我妈最近都加班很晚才回家，你回家又全凭心情，我没钥匙根本进不了门。” 徐秦回头瞧了眼钟玉，说：“以后没带钥匙，你在门口的门框上去找，我都把钥匙放门框上的。” 第52章 钟玉有些惊讶：“你都放哪里的？” “嗯呐，老子才懒得带钥匙呢。” “……” 那天是盂兰节，晚上很多商铺都早早关了门，门前都会有烧冥纸和香烛的痕迹。 钟玉经过插香烛，焚烧元宝冥纸的地方都能不自觉躲到徐秦的身边，加快脚步。 徐秦却对这些不甚在意，但他看出来钟玉是害怕的，而且今晚她又被关在黑暗的楼梯口里，吓得不轻。 “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徐秦说。 钟玉懵懵地看他。 徐秦顿了顿，又说：“也不对，应该这样说，想害你的都是人，所以还为什么要怕鬼呢？” 这话让钟玉想起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人心有时候比鬼神更可怕” 第25章 早市 因为走错了路，多走了好几公里才回到檀山市。 回到檀山市的市区时，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虽然已经凌晨五点了，但是日短夜长，大街上仍是空无一人，空荡寂静，不过一些早餐店和早市已经开始有人活动了。 熬了个大夜，还是一个让人提心吊胆的丈夜，钟玉，徐秦，陈建飞三个人早已经没有一丝的困意了，反倒有些饿了。 陈建飞将车子靠边停在路肩，放下车窗往早市方向看去，见那边灯光亮着，有人声和人影。 他提议去吃个早餐，吃饱再回去睡觉。 钟玉和徐秦都点头同意，他们是真的饿了。 决定下来后，三人就下了车。 早市是在市区老街里，两边都是早餐摊，人多电瓶车也多，开车子很难过去，所以通常都是找地方停车然后步行进去逛早市。 五点多早市的摊档基本都开了，人也有不少，以中老年人为主。 陈建飞走在前头，每个摊都停下来看几眼问上两句，还不忘和钟玉说想吃什么就说，给她买。 钟玉看了眼，除了煎炸物，还有各式的烙饼，还有酱香饼，牛肉饼，肉夹馍，煎饼果子，鸡蛋灌饼，豆腐脑，米糕这些，以及各种各样的面食，看上去都是色香味俱全，格外的诱人。 钟玉犹豫买哪样，徐秦就帮她做了决定。 徐秦买了三份豆腐脑，又买了三份煎果子，直接坐到后边的短凳上，那里支了一张小的折叠桌，可供三个人就餐。 钟玉坐下来，叫陈建飞过来吃早餐，陈建飞看了眼，就说太寒酸了，得多买点，随后他又去逛了。 徐秦：“别管他，你先吃。” 钟玉点头，先吃了一口豆腐脑，还是以前的味道。他们这边的豆腐脑是咸口的，通常是加卤汁，另外还能加香葱香菜。 钟玉一直是这样吃，自己认识了苏小小，她吃豆腐脑是加白砂糖的，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吃，还说咸豆腐脑是什么黑暗料理。 钟玉不以为然，说要带苏小小去吃一次，苏小小像是吃鸩毒一样吃了一口，然后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直呼发现了宝藏。 苏小小发现了咸豆腐脑的美妙，又拉着钟玉去吃甜豆腐脑，说很好吃。钟玉并不介意，并且一直想尝试，于是吃了一回。 那是她第一次吃甜豆腐脑，她感觉很清甜很香，因为是洒了白糖在上面，没有太多的卤料汗水的味道，很原始的豆腐脑清香吃进去，体验感很好。 收回思绪，钟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一大半豆腐脑了。她抬眸看向对面的徐秦。 徐秦已经喝完一大碗的豆腐脑了。 “哥。” “嗯？” “还想吃豆腐脑吗？” 徐秦低眸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空碗：“怎么？要请我喝多一碗？” 钟玉扬眉：“也不是不可以。” 徐秦抬抬下巴：“行，给你这个机会。” 钟玉漾起笑容，小跑着去买。 还是回到刚才买豆腐脑那家摊档。 老板还记得钟玉，一见她就问：“美女，还要豆腐脑？” “对。”钟玉笑说。 老板开玩笑说：“你男朋友饭量可以呀，我这一碗那么大份，他还得来一碗。” 周围的声音喧哗，钟玉没听清老板的话，只说：“我还要一份豆腐脑，但是我要加白糖。” 老板愣了愣，有些诧异：“加白糖？” 钟玉点头：“我要甜口的。” 老板失笑：“我这儿还是头一回有人来买甜口的，你是南方人吧。” 钟玉摇头：“我就是想试试。” “行，我给你弄。” 老板这边是主要做咸口豆腐脑的，隔壁是做甜食的，有白糖，他去隔壁借了两勺白糖，洒在了豆腐脑上。 “谢谢老板！” 钟玉捧着甜口的豆腐脑回去，笑得小嘴没合过。 徐秦懒散道：“怎么了那么开心。” 钟玉将豆腐脑推到徐秦面前：“吃吧。” 徐秦怔住：“你咱没给我加卤水！” 钟玉指了指豆腐脑上晶莹的白砂糖：“加了，加了白糖！” 徐秦瞪圆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啥？白糖？” “嗯，白糖。”钟玉点头。 “你他妈玩我呢！” 钟玉歪头：“很好吃的，试一下甜口的！” “不吃，豆腐脑怎么能吃甜口的。” 钟玉啧了声：“我请你的，你居然不吃？” 第53章 徐秦望向钟玉：“看来你这是早有预谋的呀。” “没有。”钟玉觉得冤枉，“我真的想让你试试甜口豆腐脑，我吃过，很好吃，不信我吃给你吃！” 说着，钟玉拿了新的一次性勺子舀了一勺，美滋滋地送入口中，一脸享受。 徐秦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钟玉。 “很清甜，豆腐香很浓郁，好吃！钟玉竖了个大拇指。 徐秦叹了口气，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舀了一勺送进口中。 “怎样怎样……”钟玉急吼吼地问。 徐秦吞咽了下去，皱着眉头：“像喝糖水。” “……” “又像喝豆浆！” “……” “你俩咋喝同一碗豆腐脑呀，不够再买。”陈建飞大袋小袋地回来了。 他老远就看到钟玉和徐秦在吃同一碗豆腐脑。 徐秦看过去，就见他买了很多东西，有酱香饼，金丝牛肉饼，油条，油炸糕，还有梅花糕，桂花糕。 “你买那么多干嘛，我们就三个人。”徐秦觉得不可思议。 陈建飞嘿嘿一笑：“我都买小份的。你别看品类多，量很少的。” 徐秦笑笑：“也是，反正吃不完，花的也是你的钱！” 陈建飞：“……” “这豆腐脑是我的？”陈建飞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已经凉了一些，没有刚盛出来那样热气腾腾了。 徐秦：“是，快吃吧，要凉了。” “你今儿怎么那么清淡，啥也不加，直接来原味呀！”陈建飞看到徐秦碗里的豆腐脑白花花一片。 “我加了！”徐秦直接端起豆腐脑，仰头就喝了一大半。 “你加啥了？”陈建飞也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嘴巴鼓囔着，含糊不清地说，“加盐了？” “加白糖了！”徐秦的声音从容不迫。 然而听到白糖两个字时，陈建飞直接将嘴里的豆腐脑喷了出来，动静之大连隔壁桌都惊动了。 看到陈建飞就夸张的表情，钟玉哭笑不得，抽了几张纸给他。陈建飞弄得一嘴豆腐脑。 陈建飞呛了呛，缓着气：“你今儿可是做了一个开天辟地的壮举，加白糖，牛逼！” 桌子底下，徐秦踢了脚陈建飞：“加白糖怎么了？犯法了？” “没说犯法，只是你怎么想不开要加白糖？” “什么叫想不开，加白糖挺好吃的。” 钟玉眼睛一亮，抓住徐秦的胳膊，像是找到归宿与同类：“真的好吃？” 徐秦愣怔几秒，僵硬笑道：“凑合……凑合……” 陈建飞忙说：“小玉，你可别学你哥，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咱豆腐脑还得是咸口才对味，你说是吧。” 钟玉：“……” 徐秦不冷不淡地说：“甜口豆腐脑是小玉推荐我喝的。” 陈建飞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钟玉，仿佛眼神中带着一种被背叛捅刀的苦楚。 钟玉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讪笑地看着陈建飞。 最后，随着徐秦将最后一口豆腐脑喝光，陈建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钟玉犹疑了一下，说：“其实甜口的豆腐脑挺好喝的，要不你试试？” “可别，我可吃不惯。” “就你小子娇贵，甜豆腐脑还能吃死你不成？” “滚。” 钟玉摇着头，发笑。 豆腐脑的咸甜之争是一直都被大家争论不休的问题，不仅如此。像粽子，汤圆都是存在咸甜争论的问题。 有时候不必纠结哪一个口味，选择适合自己的就好了，对人对事也是如此。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只有当事人知道，这是适合我的。 ……… 钟玉一开始觉得陈建飞买那么多吃的肯定会吃不完，但她错了。那一大桌子的高热碳水的食物，几乎都被消灭干净了。 他们三个都吃撑地离开，回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是徐秦开的车，一脚油门就到了陈建飞家小区楼下，开车进地库，电梯上楼。 也许是吃饱喝足了，困意来得汹涌。 三人一到家直接躺床上去睡觉，熬了一个大夜，现在吃饱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陈建飞订的电影票是下午四点多的场子，他原计划是看完直接去吃晚饭，玩到晚上再回家的，但现实中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因为陈建飞徐秦钟玉三个，这一觉就睡到了六点多，电影都快散场了。 先起床的是钟玉，她觉得头皮发痒，拿了衣服去洗头洗澡，洗完出来时就听到陈建飞在大吼大叫。 “电影快完了，妈呀，忘调闹钟了！” 被吵醒的徐秦没好气地拿枕头砸向陈建飞：“你他妈都散场了还急个什么劲儿！” 陈建飞抓了抓头发，叹息：“算了，当我做慈善贡献票房了！” 陈建飞不再抓狂，转头去了洗手间去洗脸。 徐秦被吵醒已经再没有睡意了，他也睡得差不多了。 走出客厅时就看见钟玉在客厅的一个角落的插座边上插了电吹风在吹头发，一启动吹风机，湿漉漉的头发就被吹起，发尾甩着一颗颗水珠。 成条成绺的头发有热风的作用下很快变干，变得干爽，头发开。变得柔软柔顺，随着吹风机的吹风口飞扬起来。 第54章 徐秦没意识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钟玉在吹头发，好像那个画面格外的稀罕一样，一刻不分神地盯着看。 他目光炙热坦诚，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似乎有种异样的光芒在闪烁，大胆热烈。 随着电吹风的停止运作，钟玉放下电吹风，转头一瞬，顺势将头发甩到身后。 发丝飘扬之际，钟玉目光穿过扬起的发丝掠过徐秦的眼角眉梢，视线如惊鸿掠影般滑过，就是那样的瞬间，她好像感觉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散发出来的光芒。 钟玉定晴看去，将目光聚焦在徐秦眉眼间，然而徐秦的目光已然悄然黯淡下去，脸上也不经意地敛去多余的情绪，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哥，你起来了？” 徐秦嗯了声：“你洗澡了？” “对。” 这时陈建飞从洗手间出来：“我们错过了电影，现在怎么办。” 钟玉边说话边将两边的头发捋到耳朵后：“我其实看不看电影都没关系，主要看你们。” 徐秦：“小玉想看我就去。” 陈建飞：“小玉必须想看呀。” 钟玉：“……” 第26章 观音庙 陈建飞又去买票了。 原本要看的那部电影后面的时间段都满了座，要十一点的场子才有，于是陈建飞问了一遍徐秦和钟玉能接受这个时间段不。 徐秦和钟玉都无异议，当即陈建飞就定了票，晚上十一点的场，十二点多散场，看完吃个宵夜就回家睡觉，一天就这样结束。 不过在看电影之前还有几个小时，陈建飞和徐秦决定去收拾自己换身衣服，洗漱一下，然后带着钟玉去吃晚饭，算着时间，吃完饭再闲逛一会儿，电影就开场了。 买的电影票是市中心的商场，为了方便，陈建飞直接在商场里找了饭店吃饭，吃完饭，买了杯奶茶和爆米花，直接去影院。 他们在影院里等了一会儿才进场。他们的座位是连着的，钟玉坐最边，右手边是徐秦，徐秦右手边是陈建飞。 落座后，影厅里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大多是出双入对的情侣，也有好朋友一起，但相对较少。 起初钟玉并不在意，但影厅灯一灭，电影一开场，那些情侣就开始不安分了。 有在窃窃私语咬耳朵的，有在调情发出怪声的，更离谱的有情侣在亲嘴。 本来这些情侣干什么，钟玉无权干涉，只是动静有些大，而且正好在钟玉下首的位置，所以总是格外引人注意。 忽听徐秦啧了声，皱了下眉头。 钟玉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却不巧与徐秦四目相对，两人都顿住眼神。 影厅内光线昏暗，他们谁都没看清谁的脸，但对方的眼睛却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的明亮，像一汪清泉澄澈。 “你干嘛……”钟玉的声音有些干涩。 徐秦抬眸：“你看到那些情侣了没。” 钟玉懵圈：“怎……怎么了？” 徐秦收回目光，懒懒地靠到椅背：“都说夜晚场的电影都是情侣专场，包场那种可能还会直接开始……看来是真的。” 钟玉：“……” 说完这话，徐秦忽然怔了片刻，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忙解释：“我的意思不是那个！” 钟玉撇撇嘴，徐秦估计是把自己当成陈建飞了，说话没有太多顾忌。 钟玉只说：“没什么，不过在有一定私密空间的公共场合里做那样的事是不是很刺激？” 徐秦顿时傻了眼，哑着嗓子：“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钟玉蹙眉，无邪道：“我就问问，苏小小说男生很喜欢追求这种刺激。” 徐秦干咳了几声，神情语气很不自然：“什么刺不刺激的，小小年纪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钟玉瘪嘴，没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想，难道徐秦不喜欢追求这种刺激。 ……… 电影散场后，他们谁都不饿，原本计划的夜宵这没去，他们三个直接回了家。 玩了几天，大家伙都累了，以至于后面两天他们都乖乖窝在家里，哪都没去。 休息了两天，徐秦和钟玉也该回去了。 徐秦挑了早上出发，一大早就和钟玉收拾好东西装车上路了。 临别着，陈建飞和徐秦对互碰了碰拳头，还说有空常来玩。 徐秦点头说了句“一定”，钟玉又冲陈建飞挥挥手告别，开玩笑地说：“希望下次来找飞哥是参加飞哥的婚礼。” 陈建飞咯咯直笑：“承你贵言。” “走了。”徐秦抬了抬下巴，升起车窗，踩上油门，径直开车离去。 钟玉看着车窗外快速移动的城市景物，不由心中叹息，竟有些舍不得了。 这几天吃吃喝喝的，玩得很开心，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现在要离开，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舍。 “再见了檀山市，我会怀念的。”钟玉低头喃语。 ……… 回去的路，徐秦决定走高速，去往高速收费站的路是一段山路，虽是山路但修筑的水泥道路，靠崖口那侧的路在铁护栏围着。 行驶在这样的山路并不费劲儿，钟玉看到不远处的山里有几处老旧的瓦房隐掩在山上的树林中。 山中树木大多仍是干槁枯黄，枯枝掩盖不住山上那黄泥墙青灰瓦的旧 第55章 房子，隐约间还能看到有丝丝缕缕的烟飘在瓦房周围，竟让这处山中瓦房平添几分仙气。 钟玉想看清楚一点，不由降下一点车窗，冷冽的山风灌了进来，吹得头顶碎发乱飞。 开车的徐秦看了眼：“你不冷吗？” 钟玉摇头，又将车窗开大了一点：“我想看看山里的房子。” 徐秦老远就看到那边的山中瓦房了，他说：“一会我们会经过那里。” 钟玉看清前路，前方是一个大弯道，拐弯后就会绕到山中瓦房那里。 “不如一会儿我们下车看看。”钟玉问。 “行。” 徐秦加快了车速，钟玉感觉到车速提高，窗外的景物移动也变得快速起来。 不一会儿，拐过那道大弯，前路地势开阔，只见几处瓦房立在路边开阔的空地上，屋后是靠着一面连绵的大山，山下是大片大片的林子，沿着路畔一直延伸向前。 车子停在路边，徐秦和钟玉下车来，还没走近，钟玉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檀香味道温暖干燥，古朴深沉，宁静幽远，有种深山古刹的气息。 眼前不时在轻飘飘的烟萦绕，钟玉知道这檀香就是这烟雾带来的。 徐秦一下车就看到瓦房的门前有一副匾额，写着“观音庙”四个字。在这样的山林里有这样一座遗世的观音庙，不由给人一种方外之感。 “我们现在去看看吧！“钟玉提议。 徐秦扬了扬下巴示意进去。 二人一同走进观音庙，庙里头采光并不好，有些昏暗，光线不充足，但神案前点了几盏油灯，微弱的火光照亮着小小的庙宇。 在繁复古典的原木雕花佛龛里，一尊高大庄严清净的观音像坐立于莲花座之上，宝相庄严，慈悲肃穆，菩提低眉，尽显神性之美。 这座观音庙外面看来不过寻常山村瓦房，却不想庙里佛龛神像这样雄伟肃穆。 钟玉静静地凝望着观音像，出了会神，随后不自觉地双掌合十，颇是虔诚地参拜了一番。 她只求菩萨保佑自己和徐秦平平安安，无灾无祸，一切顺遂。 拜完后，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徐秦，就见他神色淡然地靠在门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不来拜拜菩萨吗？” 徐秦：“我不信这些。“ “来拜拜嘛，万一成真了呢？” 徐秦：“……” “来嘛，一起拜拜。” 徐秦无奈，上前来双掌合十，静静了拜了会。 半晌，钟玉看向徐秦，好奇地问：“你求了什么？” 徐秦：“我求了你能顺利考上好大学。” 钟玉目光一滞，不解道：“我考什么大学啊，我没机会考了？” “谁说没机会的？”徐秦说，“我都想好了，你可以以社会生的身份参加高考考大学呀，我决定了，你今年就自学高考。” 钟玉有些错愕：“你没开玩笑吧。” “我开什么玩笑，我想清楚了，你还年轻，没必要那么早出社会，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考大学，学费什么的交给我。” 钟玉动容，“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很早就决定了，想过完年告诉你。” 在徐秦知道钟玉在父亲那边的所有遭遇后，徐秦就想过要好好照顾钟玉，他知道钟玉一心想上大学，所以那会就帮钟玉想好出路，让她作为社会生去参加高考。 他上网去了解咨询过了，这个唯一可行的办法，虽然自学很难，但钟玉有基础在，一定可以的！ 徐秦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钟玉讶然地望着他，一时无措，她抿抿唇，暗自沉思。 她上不了大学，一个人逃到徐秦身边已经不敢再想读书好，只想和徐秦一块。 起初她想着回去南松后就准备着手去找工作，却不曾想徐秦一直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已经早早为她做好了打算。 这说话间，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钟玉和徐秦都看向老人，老人步履蹒跚却没有显得弱不禁风。 “你们是来拜观音的？” 钟玉点头。 老人笑了笑：“这庙很少有人来拜，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经过……”钟玉说。 老人绕到神案前，拿起了三柱香，点燃。 “您是这观音庙的庙祝吗？”徐秦随口一问。 “是呀，”老人叹道：“守了这观音庙五十多年了！“ 闻言，钟玉环顾了一圈庙宇，老旧的房梁和木窗，修旧如旧，叹了声：“原来这观音庙已经有这么多年了。” 老庙祝上完香，回头看了眼钟玉，那一眼，望得很深。 钟玉有些发愣，只觉老人浑浊的瞳孔里仿佛有种难以言说的魔力，但这种被定定注视凝望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感到不安。 只见老人嘴巴翕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钟玉满眼好奇。 半晌，那老庙祝语气颇是惋惜地说道：“你这小姑娘长得水灵，可惜命不好呀，怕是要孤独终老的命。” 旁边的徐秦听了这话，眉头立马皱起来，脸色似有不悦。 钟玉却像被戳中了某个点，急忙问：“您会算命看相吗。” 老庙祝笑了笑没说话，神情显得高深莫测。 钟玉还欲追问，但徐秦没好气地拉着钟玉的手，冷冷道：“我们走吧，” 第56章 “我还没问完呢……”钟玉还想继续追问老庙祝，却没有机会了。 “神棍！”徐秦一走出来就说了句。 钟玉好笑：“你别这样说，我挺想知道为什么说我命不好。” 徐秦冷哼：“什么命不好，我瞧你命挺好，还是大富大贵面相！” 钟玉笑得眼泪都出来。 “笑什么，我说真的，你哪里命不好了？”徐秦一脸认真。 钟玉并没有真的相信所谓“命理”，刚才老庙祝说那些话，她也当个玩笑，听个趣儿。 但现在徐秦反问她哪里命不好，她居然还真的走心去想了想，然后说：“可能是我从小父母离婚，然后跟着妈妈改嫁，妈妈又意外出世，一直寄人篱下什么的吧。” 徐秦一脸不悦，哼笑道：“照你这么说，那我也命不好呀，谁还不是个自幼单亲亲人离世的孩子？” “……” 徐秦戳了戳钟玉的脑门：“我劝你别想那么多，信这些虚的没用。” “……” “上车回家。” “哦……”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秦哥罩着，怕什么命不好！ 第27章 雪山飞狐 这几日年后返工，大批的人员从家乡流向一二线城市，开启新一年的工作生活。 徐秦新年第一天上班就是一个大单，跑外地的长途货，忙得不行，而钟玉出没有闲着。 因为决定了在家自学高考，于是她去网上购买了高中三年的各科教材，还去书店买了许多资源书和教辅材料。 她每天一起来就做早餐，徐秦吃了去上班，而她就去背文言文，背单词，学习到中午。徐秦不在家吃午饭，所以钟玉通常只简单做一个份的菜自己吃，吃完睡个午觉，两点起来继续学习。 徐秦下班早会买菜回来做饭，如果晚回来的话，那就是钟玉做饭，给徐秦留着饭菜，自己吃完继续学习。 头一个月，钟玉都是自己一个在家里学习，后来钟玉意外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学习地方。 那就是图书馆。 钟玉发现这里是纯属偶然。因为某天，她想去图书馆找些学习资料，百度地图搜到附近的市图书馆，于是就去了。 去了才发现那里是一个很适合学习的地方。 这个市图书馆很老旧，里面的书籍也没太多新书，但环境不错，在图书自习室，很安静，很多考公考研的人都会来这里学习。 来图书馆学习的人并不算多，所以不用占位置，因而后面钟玉都不在家学习了，而是选择去图书馆学习。 每天一早就坐几站公交到图书馆，学到晚上五六点回来，有时候是午饭吃完才过去。 钟玉很喜欢图书馆里大大埋头苦学，安安静静的氛围，感觉学习都有不少动力。 徐秦一开始听说钟玉每天要坐公交去图书馆学习还担心会不会不安全，但见钟玉一个人去了大半个月，每天准时准点回家，也就放下心来。 周末这两天，钟玉通常是在家休息，上午会学会儿学，下午就会给自己放假休息。 对于钟玉来说，徐秦就没那么多周末，他的工作比较弹性，有活的时间，节假日也要满世界跑货，没活时，上班日都可以在家睡大觉。 这天正好是周五，钟玉像平常一样去图书馆学习，但徐秦不用跑货，他刚跑了几单大的，正好能休息。 徐秦却没有在家休息，而是陪着钟玉去图书馆学习。 钟玉本想让他在家里休息的，但徐秦坚持，钟玉没办法。 徐秦开车送钟玉去图书馆，停好车就陪着钟玉进去。 钟玉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光线好，眼睛累的时候还能看看窗外的绿树成荫。 这样的位置平时都是要来早了才有，不然就会被别人占了去，还好，今天来得挺好，图书馆里还没多少个人。 钟玉如愿坐到了窗边。 “你平时就坐着？”徐秦问。 钟玉点头：“这个位置抢手。” 徐秦耸耸肩不说话。 坐下来，钟玉就开始学习，徐秦就开始了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徐秦很自觉戴上耳机刷视频，不发出声音影响别人。 八点过后，图书馆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有来学习的，有来看书的。徐秦抬头看了圈周围，只见坐着学习的人都专心致志，有人对着电脑键盘在敲敲打打，有人拿着电容笔在平板上划划写写，有人拿手机看着网课。 来学习的每一个都沉浸在这样静谧无声的氛围中，翻书的声音听得清楚，听久了竟然有些犯困。 钟玉做完一套英语卷子，伸了个懒腰，转头就看到徐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在发出打鼾的声音。 钟玉正要叫醒徐秦，后面的女生就拿笔头戳了戳钟玉的后背，钟玉回头，那女生指着徐秦：“叫你男朋友起来，他睡觉打鼾会影响到别人！” 钟玉一脸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 道完歉，钟玉急忙摇醒徐秦，徐秦迷迷糊糊地被叫醒。 “要回去了？”徐秦不在状态。 “……” “怎么了？”徐秦清醒了一点。 “不如你先回家吧，你难得休息。”钟玉是真心为徐秦考虑。 徐秦后知后觉：“是我打鼾了？” 钟玉难为情地点头。 第57章 “没事，你先学习。”说完，徐秦起身。 “你回去？” 徐秦没说话，径自往外走。 钟玉以为徐秦回去了，便收回心思，继续学习。约莫过去了十分钟，徐秦又回来了。 看到徐秦时，钟玉有些惊讶：“你不是……” 钟玉欲言又止，她看着徐秦满脸是水珠，额前的头发都湿好一些。他去洗手间冲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钟玉压低声音：“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本来就是去个洗手间。” “……” 徐秦用力搓了搓脸，更加精神了。 钟玉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擦。” 徐秦接过：“你别管我了，学你的习。” 钟玉努努嘴：“其实你不用这样，你要是真的累了就回家……” “没事，我没事，你学习，我去找本书看。”说完，徐秦起身去藏书区去找书了。 钟玉微微叹息，见徐秦这样坚持也无话可说了。 徐秦在藏书区转悠了大半个小时，找了一本金庸武侠小说《飞狐外传》来看。 钟玉见徐秦拿着书回来，好奇地看了眼，见是武侠小说，没说什么，继续做自己的卷子。 徐秦看书看得入神，看得也快，翻书声不时在钟玉耳边响起。 十二点时，手机震动了几下，钟玉关了震动提示。 钟玉设置了震动提示，十二点提醒吃饭。 钟玉将书本卷子收拾好，叠在一起，盖好笔帽：“我们去吃饭吧。” 她转过头时，却已经不见徐秦的身影了，只见《飞狐外传》这本书打开反扣在书桌上。 钟玉寻思，自己那么认真吗，连人不见了都没发现。 她喃喃道：“人去哪儿了。” 她边说边拿手机，正要打电话经徐秦，就见徐秦拿着面包和牛奶回来。 “我不知道能不能在图书馆吃外卖，就买了些简单的面包牛奶。” 钟玉忍不住笑：“为什么不能出去吃呢。” 徐秦皱眉：“那万一回来位置为占了怎么办？” 钟玉好笑地摇头：“我又不带书走，把书放这里就行了。” 徐秦恍然：“还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我就吃个饭，一会就回来。” “那行，我看外面有几家餐馆，感觉挺好吃的。”徐秦说。 钟玉盯着徐秦手中的面包牛奶，说：“不了吧，你都买了吃的，就不要浪费钱了。” 徐秦看了看手中的面包牛奶，笑了笑：“这没有的，留着明天当早餐，还省得早起煮。” “你就是不想早起做早餐吧。”钟玉开玩笑。 “怎么都好，走，我带你去吃饭。” “好。” ……… 图书馆的后面是一个老小区，周边很多便利店，饭店，快递点，生活设施齐全。 钟玉说想吃麻辣烫，她昨天晚上看到有吃播博主吃麻辣烫，馋了一晚上，说什么今天都要去吃。正好这附近有一家麻辣烫，徐秦就和钟玉进去吃。 钟玉吃着肉丸子，说：“下午如果你犯困了可以先回家。” 徐秦嘴里嚼着午餐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怎么这么想我走？” “什么呀，我是怕你困了，你平时跑车那么累，有休息时间就应该好好休息。” “没事，”徐秦满不在意地说，径自夹了个肉丸子送入口中，“你不用管我，我下午继续看我的书。” 钟玉笑问：“你看那书好看吗？” “好看。” “那你争取看完，回头给我讲讲故事情节。” “行呀。” 钟玉扬眉，得意一笑。 “对了。“徐秦边说边夹着青菜去蘸芝麻酱，“我看到好多人拿着平板电脑在写字，那是干嘛？” “那是无纸化学习，现在很流行，出门就带个平板就行。” “现在都那么发达了？”徐秦感叹。他虽然经常上网，但对于无纸化学习这块不太了解，观念还停留在实体教材上面。 “那如果你有一台平板电脑，是不是每天就不用背那么多书过来学习了呀？”徐秦问。 钟玉喝汤的动作停住，呆滞了几秒：“是这样没错，但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徐秦见钟玉这样说也没再说什么。钟玉喝了口汤，觉得有点撑了。 她看了碗里的肉和菜，还有不少。 昨晚看吃播，看到好多都想吃，结果点了那么多，都吃不完，不过钟玉转念一想，抬眸看向徐秦，咧着嘴笑了起来。 徐秦察觉到这异样的笑容，夹菜的动作都停住：“你干嘛？” 钟玉笑吟吟：“我吃饱了！” 徐秦皱着眉头，看了眼钟玉碗里的，登时明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碗推过去。 钟玉立马雀跃道：“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徐秦哼道：“小鬼头，就知道让老子吃你的剩饭剩饭。” “哪有。”钟玉委屈道，“我这是不浪费粮食，而且哥你点那么少，怕你吃不饱。” 钟玉一边说话，一边将碗里的肉和菜都夹给徐秦。 徐秦虽然嘴里说着嫌弃，但却大大方方地吃钟玉剩下的，口嫌体正直，惹得钟玉咯咯发笑。 钟玉那份麻辣烫，她自己就吃了一半左右，剩下的都是徐秦一个人吃了，相当于徐秦一个人吃了一份半，饱得不行。 第58章 走出麻辣烫店，钟玉还故意去摸了摸徐秦的肚子，开玩笑说：“让我看看你的肚子有多撑，有没有撑出小肚子了！” 结果钟玉伸手摸到的却是男人结实的腹肌，腹肌线条轮廊清晰明显，感觉很很硬很有劲儿。 钟玉莫名小脸一红，急忙缩回手，呼吸一下子加重。 徐秦却没有察觉到钟玉的变化，只问：“你摸到啥了？” “吃撑的肚子，有两个月大了。”钟玉嘴硬。 “放屁，哪有你说的这样，你再来摸。”徐秦不服气被说有小肚子。 钟玉脸越发红了，加快脚步走在前头：“不用摸了，我目测就是两个月大。” “放屁！”徐秦急了，“你别污蔑老子。” 钟玉越走越快，徐秦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还上手去摸了摸，不解道：“那丫头眼神有问题吧，哪有什么小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浪费粮食，小玉吃不完的，只能让我们的秦哥负责吃了。 第28章 买衣服 下午的时候，图书馆要比下午人多一点。 钟玉学到下午四点多就觉得眼睛有点酸，转头看向旁边的徐秦，他很认真地在看《飞狐外传》已经看了很多了。 “哥。”钟玉喊了声徐秦，因为不敢太大声，所以喊他时靠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徐秦的耳朵了。 徐秦闻声回头，转头一瞬，鼻尖不经意擦过钟玉的鼻尖，两双眼睛靠得格外近，钟玉似乎感觉到徐秦鼻腔中呼出的气息从脸颊一掠而过，如惊鸿掠影，了无痕迹。 钟玉一愣，不自觉缩回身子，恢复了正常距离，但神情难掩意乱慌张。 “怎么了？” 钟玉调整着情绪，指了指窗外的夕阳：“我们该回去了。” 徐秦望向窗外，哦了声，起身伸了个懒腰。 钟玉低头收拾着东西，收拾完东西，徐秦已经将书放回原来的书架上了。 “走吧。”钟玉说着，拿起沉重的书包正要背，徐秦就一把夺过来。 钟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高马大的徐秦已经背上书包的一边肩带了。 “还挺沉。”徐秦打趣着。 钟玉：“还好吧！” 徐秦回头看她：“你这小身板能承受得了吗每天这样。” “我习惯了。” “……” 从图书馆开车出来，这个点，主干道有些堵车，一路上红绿灯不少，没走几百米就得停下来。 钟玉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可能是学了一天，脑子发昏，加上车子走走等等有些晕车。 “对了，今晚想吃什么，一会儿顺便去买了菜。” 钟玉按着太阳穴：“都行。” 徐秦听这语气不太好劲儿，看过去，见钟玉抚着太阳穴，一脸憔悴：“你不舒服吗？“ 徐秦下意识伸手去摸钟玉的额头探体温，没发烧。 钟玉笑笑，只觉徐秦小题大做：“我就有些累，犯晕。” 徐秦叹道：“明儿周末了，好好休息放松，别逼自己太紧。” 钟玉扬眉：“那肯定，我明天要睡到自然醒。” “行，你是这个家的话事人，你的话就是圣旨！” “这可是你说的。” “我徐秦说的，怎么着。” “我记住了。” “记！” ……… 第二天，徐秦说到做到，起床后自己做了早餐，没有叫醒钟玉让她自己睡到自然醒。徐秦留了早餐在餐桌就出门了。 他今天也是休息，没活，一早起来就简单吃了几口早餐就出门去晨练了。 他有晨跑晨练的习惯，但自从钟玉来了之后就搁浅了，现在生活回到正轨才又重拾回来。 在附近有个公园，修了晨练跑道和一些简单的运动器材，徐秦就来这个公园里跑。 早上，这个公园最多的是老年人，不是来跳舞就是耍太极，还有不少有用扭腰器和大转轮，漫步机。 徐秦练完回家时，餐桌的早餐没动，钟玉还没起。他只是笑笑，喃喃道：“这丫头还挺能睡。“ 徐秦出了一身汗，去简单地冲了个澡，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他冲完澡，湿着头发，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懒懒地瘫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搜了《飞狐外传》的电子版，接着昨天看的继续看。 房间里的钟玉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拿手机看了眼手机，见还早，又蒙上被子继续睡了。 她还很困，没睡够。 钟玉彻底睡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她顶着蓬松凌乱的头发从房间走出去，没见徐秦人影，只听见厨房有切菜的声音。 钟玉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就见徐秦围着围裙半弯着身子在砧板上切菜，嘴里叼着一根烟。旁边的灶上还炖着汤，砂锅里发出咕咕沸腾的声音，香味四溢。 “小懒猪，终于起床了。”徐秦眯着眼睛看去去，手指夹着烟头，吐了口烟。 钟玉瘪嘴，埋怨道：“又有屋里抽烟。” 徐秦嘴角扯动，将烟头掐灭扔到垃圾桶：“不抽了。” 钟玉看了眼灶台炖着的汤，抓了抓头发，问道：“要吃饭了？“ “差不多了，快去刷牙洗脸，一会儿就能吃饭，”徐秦催促钟玉去洗漱。 第59章 钟玉洗完脸刷完牙，梳好头发，整个人才恢复生气。 她洗漱完出来，徐秦已经开始炒菜了，没一会儿就盛出炒好的菜上桌吃饭。 徐秦先给钟玉盛了碗鸡汤，钟玉眼睛一亮：“你炖了鸡汤呀。” “补充点营养。”徐秦边说边解开围裙。 钟玉看到徐秦脱下围裙后，目光一滞。徐秦是光着上半身的，宽肩窄腰，精瘦身板感觉充满力量感，肌理分明的腹肌以及发达的肱二头股都散发的勾人的男性荷尔蒙。 钟玉忙移开眼睛不敢多看，刚才徐秦围着围裙，钟玉根本没发现他底下是没穿衣服的。 “你快穿回衣服吧，小心着凉了。”钟玉声音干巴巴。 徐秦没说什么，从沙发上捞起搭在一边的短袖套上。不知道是徐秦肌肉线条太清晰了，还是衣服小了，徐秦穿上衣服后，身材隔着衣服布料依然能看得清楚。 “衣服小了？”徐秦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喃喃自语， 钟玉喝了口汤，抬头说：“你该买衣服了，你很多衣服都穿旧了，而且几乎都是黑色，太沉闷了。” 徐秦好笑：“我除了适合穿黑色还能穿什么颜色？” “很多呀，黑白灰都可以选择。” “白色和灰色我倒是有，但不多，也少穿。” “不如吃完饭我帮你去买衣服挑衣服，帮你换一批衣服吧。”钟玉提议，睡了那么久的觉，腰酸背痛，想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徐秦皱眉：“买衣服？” “对呀，怎样？” “行。” ……… 周末商场和大街上比平时要多很多人，也热闹很多，特别是服装城。 服装城上下两层都是卖衣服包包鞋子的，布局并不是那种有着精致橱窗的店面，而是划分出无数个摊位让卖家摆放悬挂衣服，换衣间还是那种临时的，拉个帘子就能换的那种。 钟玉拉着徐秦去了男装区，男装区很大，分很多年龄段，有中老年男装，儿童男装，主打的还是年轻男装。 男装很多款式都是当下流行的网红款式，钟玉知道徐秦不会喜欢网红款，徐秦的衣服大多是纯色系，以黑色为主，所以钟玉专门去找毫无设计可言的纯色t恤。 钟玉专挑黑白灰这三种颜色，挑到的衣服都让徐秦拿去试。 徐秦不大情愿，钟玉故作生气：“你不是说我是话就是圣旨吗？不听话？” 徐秦笑着摇头，二话不说就脱掉衣服，把钟玉手中的t恤穿上，动作流畅且迅速。 钟玉掐了一掐徐秦：“你干嘛在这里换，那么多人看着。 徐秦环顾一圈周围：“没人看见，换衣间里面也有人。” “……” “你觉得合适吗？“徐秦看向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件纯白宽松版型的t恤。 钟玉摸着下巴：“好看，不错。” 徐秦换回原来的衣服：“那就买这个码数的。” 钟玉点头，这款t恤这个码数，黑白灰三种颜色都买一件。” “……” “还得买裤子。” “我挺多裤子的。”徐秦说。 “你那些黑裤子，换了跟没换一样，你买几条牛仔裤怎样？” 徐秦很少穿牛仔裤，但不排斥：“也行，你去挑。” 付完衣服的钱，钟玉又去了另一家男装去挑裤子。 裤子比衣服难买，非得上身试穿了才能知道合不合适，舒不舒服，徐秦来来回回进了试衣间好几趟，试了好几条裤子才选中合适的。 徐秦感叹：“买衣服太累人了。” 老板笑吟吟地将裤子装进袋子里，不忘来推销一下内裤。 “帅哥，买了裤子，要不要买几条内裤，我家内裤最近在打折，便宜又好穿，很透气的，很多回头客的，要不要带几条。” 徐秦皮笑肉不笑：“不用了吧。” 老板不依不饶：“内裤这种东西不嫌多的，一般来说三个月就要换一批了，你先买着，该换就换。” 徐秦有些讶异，看向钟玉：“内裤要那么勤换的吗？” 钟玉尴尬地笑：“我也不知道。” 老板见状，忙拉着钟玉：“你对男朋友也太不上心了吧，听我的，帮你男朋友买几条回去穿，保证好穿。” 钟玉无奈地扯了个笑：“买，买，买。” 老板立马笑说：“那敢情好，要什么颜色？是本命年吗，本命年推荐买红色。” 徐秦忙说：“黑色就好。” “要什么码？”老板打量了上下徐秦，“要加大码才行，不然勒得不舒服。” 徐秦：“……” 老板乐呵呵要将内裤装好袋：“欢迎下次再来，我给你更多的优惠。” 徐秦：“……” “对了，要不要袜子呀，我们家的袜子纯棉材质，吸汗不臭脚，要不要来几双？”老板又开始推销了。 “我们家这款经典黑色棉袜年年畅销，前几天才又新到一批，很舒服的，价格又公道，买得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徐秦和钟玉都不懂拒绝，被说得一脸懵，最后被老板忽悠买了十几双袜子。 从服装城出来，提着大袋小袋，钟玉后知后觉说道：“我们是不是忘和人家讲价了。” 徐秦愣怔，恍然道：“好像是可以讲价。” 第60章 “对呀，我们都没有讲价，直接开价给钱，感觉我们亏了很多钱呀。” 徐秦耸耸肩：“就算记得我也不太会讲价。” “好像也是。” 钟玉的生活经验并不多，并不知道怎么讲价，而徐秦不喜欢和人掰扯太多，直接给钱走人，图个省事。 买了新衣服回家，钟玉就拿去洗了水，让徐秦能尽早穿上。 徐秦穿着新衣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跑车的兄弟们个个都看出来，都大惊小怪地说：“呦，穿新衣服，可以耶。” 还有人说：“怎么和你妹妹住一起后你像结了婚一样，事事有人给你打点着，真是羡慕。” 徐秦无语地笑了笑，这群家伙就喜欢说这样的话，徐秦已经免疫了。 周林搭着徐秦的肩，说：“小玉妹妹可真的贤惠，把你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徐秦推开他：“你他妈少说这话，就买身衣服至于吗？” “我也想有人帮我买身衣服，” “……你找你妈帮你买。” “……” “ 第29章 那个男人是谁 过完周末，钟玉又开始好每天去图书馆学习的日子，日复一日，枯燥无趣。 这天钟玉来晚了，心想靠窗的位置应该没了，但到好图书馆没想到那个位置还空着，钟玉坐过去刚拿出教材就有人过来问，旁边的位置有没有人坐。 钟玉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男生。 他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皮肤很白，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给人感觉斯斯文文，儒雅大方，身上背着一个斜挎包，包上挂着芝麻街的小玩偶，手上还拿着一杯冰美式。 “没人……”钟玉将旁边桌子的水瓶拿走。 她刚才顺手放在了旁边，让人误以为有人占座。 “谢谢，”男生礼貌地笑道道谢。 钟玉微笑回应。 说完谢谢后，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都开始了各自的学习。 钟玉的数学相较于其他科目稍薄弱一些，所以今天她一直在学数学，先做一套卷子。 做到后面的大题，她一直在草稿纸上写演算过程，密密麻麻写了一面纸。 算了那么久但还是没有算准确，钟玉有些烦燥地抓了抓头发，正打算推掉从头开始计算，忽听旁边的男生说：“你这步算错了……” 钟玉扭头看向他，有些诧异。 男生却没看钟玉，只盯着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指着那个出错的步骤说：“你这里错了，后面再怎么算都不会对。” 钟玉抿抿嘴唇不说话，男生拿过草稿纸，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边写边讲解正确解法。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低，因为怕影响到别人，为了听得清楚，钟玉坐近了一点。 听你讲完后，钟玉恍然大悟，彻底懂了，重新按自己理解的写了一遍下来，算出了正确答案。 她笑道：“谢谢你呀，你不说我都还不知道这题可以这样算。” 男生笑笑：“这题挺难的，你能算对前半部分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男生停顿了下又说：“我看你一直在写备战高考的数学卷子，我数学还行，你要不懂的可以问我。” 钟玉不好意思：“那会不会太麻烦你？” “没事，能帮到你就当是日行一善。” 钟玉微笑：“那好。” 后面的题目都不算难，钟玉没有求助旁边的男生。 十二点吃午饭时，钟玉去吃了千里香馄饨。 千里香馄饨人很多，几乎满座，不过钟玉来得是时候，最后一张桌子被她抢到了。 老板边做馄饨边说：“地方少不好意思，大家拼拼桌。” 老板的话声刚落，钟玉就听到有人说：“介意拼个桌吗？” 钟玉抬头见是刚才给自己讲题的男生，有些惊讶：“是你呀。” “对呀，来吃午饭，怎么，介意拼桌吗？”男生笑起得很好看，阳光爽朗。 钟玉忙说：“当然可以，坐吧。” 男生坐过来，感叹：“还挺巧的，来吃饭都能撞见。” “也还好。” “你每天都来这里学习吗？”男生问。 钟玉点头，然后说：“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我都没见过你。” “对，第一次来，觉得这里挺不错的，以后就来这里学习了。”男生说完话，馄饨就上来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散发着香味。 男生往馄饨里加了香葱香菜：“你是在准备高考吗？” “对，备战高考。”钟玉怕烫，轻咬了口馄饨。 “我也准备高考，看来我们是一样的呀。” 钟玉有些意想不到，她一开始以为他是大学生，但没想到会和自己一样是准备高考的。 “我去年高考因为身体原因没参加，又不想复读，所以就自己在家学习，我之前一直都在咖啡馆学习，最近发现了这个图书馆才过来学习的。” 钟玉听完他说的，点了点头，忽而说：“你成绩应该不错吧。” 他笑笑：“也还行吧，去年如果没意外，我就是b大的大一新生了。” “所以你今年目标还是b大？” “嗯，你呢，想考什么大学。” 钟玉一滞，她倒没细想过要考什么大学，她只是想考一所好的大学。 第61章 男生见钟玉没说话，也没追问，反而自报了姓名：“我叫叶明泽，你呢。” “我叫钟玉。” “钟玉……挺好听的名字，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讨论一下学习。” 钟玉并不想加陌生人，但叶明泽很热情，钟玉也就没拒绝，互加了微信。 叶明泽是个很健谈的人，主动和钟玉说了很多。他原来是在市重点的长华中学读书，成绩很好，拿过很多荣誉，课余还热爱打网球，还参加过市网球比赛，也拿过不少奖。 不仅运动好学习好，他为人也平易近人，同学老师眼中几乎是没有差评的。他问到钟玉父母，见钟玉欲言又止就立马停住没有再往下说了，也没说什么不好意思，或者安慰的话，直接转了话题。 说实话，叶明泽在钟玉眼中是那种优秀耀眼的人，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钟玉回家把这事和徐秦说了，感叹道：“他真的好优秀，考试拿奖，打网球也拿奖，太厉害了，我第一次和这种人打交道，那种感觉很奇妙。” 徐秦显然脸上有不悦的神色：“那又怎样？我读书时打篮球也拿过奖呀！” 徐秦的语气充满不屑，钟玉却自顾自说：“我就是觉得他好厉害，学习好，网球也打得好，说话情商高，人也长得帅气，他在学校里一定是那种校草级的人物。” 徐秦沉着张脸，周围的气温都感觉低了几度，像是谁惹毛了他一样。 钟玉瞧着他：“你干嘛？” “我能干嘛？我上火了，要降火！”徐秦没好气地说。 “要不要我给你买凉茶？”钟玉很认真地说。 徐秦一咬牙，憋着气：“不用。” “……” 这会子徐秦手机响了，他起身去接电话，是快递小哥打电话给他，让他下去拿快递。 徐秦答应了声就出了门。 ………… 吃完饭，钟玉收拾碗筷去洗，徐秦让她放下，让她去学习，钟玉只好放下碗筷回了房间。 钟玉一进房间就看到书桌上放着一个盒子，她没见过这个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徐秦放进来的。 钟玉打开盒子来看，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台平板电脑和一支电容笔。 一时间钟玉有些懵，这是徐秦给她买的？ 她拿着平板出去，正好见徐秦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哗响。 “哥，你为什么要买这个平板？” 徐秦扫了眼，不咸不淡地说：“中彩票了。” “……” “别挡道。”徐秦洗完碗要出去。 钟玉闪过一边，让出厨房门的路来。 “你今晚怎么阴阳怪气的。”钟玉跟在徐秦身后。 徐秦瘫坐在沙发上：“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行吗？” “……” ”对了，今天叶明泽他问我想考哪所大学，我忽然发现，我一直说要考大学，但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想要考哪所大学。” 徐秦啧了声：“你怎么没完没了，一直在说那个什么泽，不提他行不行。” 钟玉瘪嘴：“你今天吃了火药吧。” “……老子干嘛要你管。” 钟玉见徐秦这样不对付，索性不搭理他，回了房间。沙发上的徐秦手上刷着手机，眼睛却不自觉地跟随着钟玉回房间的身影，把情绪写在脸上。 ………… 在认识叶明泽时，钟玉是一个人在图书馆学习，遇到不会的题目都是自己绞尽脑汁去思考又或者想方设法去网上求助。 但是自从认识了叶明泽，钟玉不会的题目都可以请教他，他也很乐意并且耐心地去讲解，因此钟玉的学习效率高了许多，学习进度也快了许多。 刚刚叶明泽给钟玉讲完去年高考的一道数学大题，钟玉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叶明泽笑笑：“说什么谢谢，你基础很好，我就随便讲讲你就能懂了，我都没费什么劲儿，再说了，帮你的同时我自己也巩固了一遍，一举两得。” 说完，叶明泽拿起手边的冰美式喝了一口，冰美式的冰块已经差不多融化了，杯子全是冷凉的水珠，拿完咖啡的手都湿了。 钟玉抽了张纸给他擦手，叶明泽微笑说谢谢。 “我看你挺喜欢喝咖啡的呀，每天都带一杯来。”钟玉说。 叶明泽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咖啡提神，不然总会犯困。” “咖啡真能提神？”钟玉一直就听人说浓茶，咖啡什么的最能提神，但这两种她都很少会喝。 叶明泽抿着唇长长地嗯了声：“怎么说呢，我个人觉得美式可以，我每次一犯困就喝一杯美式，很管用。” “这么灵？那我以后也要试试。” “不用以后呀，这附近有家咖啡馆，环境不错，一起去喝一杯，我请你。” 钟玉忙摆手：“不用了。” “没事儿，下午很容易犯困，喝杯咖啡挺好的。” 钟玉到底还是不懂拒绝人，答应了下来。 在钟玉的潜意识中，咖啡馆什么的都是装修精致，充满时尚简约ins风的门面，但叶明泽带她去的那家并不是这类，而且充满复古旧上海风情的洋楼咖啡。 那家咖啡馆是一整栋花园洋房，位于南松市老城区里，民国时期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遗留下不少老旧的洋房，也是这座城市仅有的历史遗留建筑。 第62章 洋房是英式建筑，分两层，清水红砖外立面，全是老钢门老钢窗，花园除了栽植各式时令花卉以外，还有几棵高大的法国梧桐，真正能做到洋房里推窗见绿。 钟玉来南松时间也不短了，南松很多地方也去过，但却从没发现过这样一个地方，有种置身民国大上海里弄一样。 午后咖啡馆人不少，但很安静。来这里的大多是年轻时髦的男女，也有不少职场的白领过来谈工作。 叶明泽领着钟玉上了二楼，楼梯是原木楼梯，踩上去很有感觉。 二楼很大，窗明几净，叶明泽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和钟玉面对面落坐。钟玉的后边是一个大大的壁炉，壁炉上面放着各种精致的摆件。 钟玉回头看了好几眼，觉得很精致，想拿手机拍照又不好意思。 “看看想喝什么？” 钟玉没看菜单，就问：“我不知道什么好喝，你推荐一下？” 叶明泽：“如果你不习惯喝咖啡不建议喝美式，可以从奶咖入手。” “奶咖？”钟玉第一次听这个词汇。 “就是牛奶加咖啡。” “那我们平常说的拿铁是奶咖吗。” “拿铁除了牛奶还会加奶沫。” 钟玉想了想，又翻看了菜单，点了杯榛果拿铁，而叶明泽一如既往点了冰美式。 等咖啡的间隙，钟玉盯着花瓶里的那支红玫瑰发呆，她发现每一张桌子上都放了一个透明的小花瓶，里面放了小半瓶水，插了支红玫瑰在里面。 “对了，明天长华中学有周末作文公开课，你要去听吗？“ “周末公开课？什么来的，长华中学不是你高中的学校吗？”“ “对，长华中学经常会有作文公开课，周末学校的老师会在阶梯教室开作文公开课，高三的学生都能来听，不强制，作文底子不好的都会去听，我作文就挺不好的，我周末要去听，你呢。” 钟玉挠了挠脖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兴趣。” “既然这样，那我们周末一起去。” “可以呀，但是我们不是本校生能进去听吗？”钟玉犹疑道。 叶明泽挑眉得意道：“这简单，我有长华校服，也能帮你弄来，到时我们换上校服，假扮高三学生混进去的，公开课整个高三的学生都能参加，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哪个班的，放心好了。”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 说完，咖啡上来了，服务员放下咖啡，礼貌地说好句：“请慢用。” 奶白色的咖啡杯和咖碟，配着一个小小的迷你勺子，咖啡上还有精致好看的郁金香拉花。 钟玉第一次喝有拉花的咖啡，觉得很好看，于是拿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后发给了徐秦。 图片刚发出去，不过几分钟徐秦就回了一句【你不是在图书馆学习吗？】 钟玉调皮地拿起手机，对着身后的壁炉开始录视频，从壁炉那里开始，移动镜头到洋楼内景，镜头从叶明泽身上掠过，直接移到老钢窗外的法国梧桐。 视频录制成功，一键发过去，约莫一分钟后，徐秦发了一段长语音来。 钟玉头一次见徐秦发这样的长语音。 她点开来听，语音一开始就是徐秦暴躁的声音“你他妈和谁出去喝咖啡呀，你不是去学习了吗，你在哪？和谁一起？是不是你视频里那个男的？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什么泽吗？他约你出去？你们想干嘛？你最好给老子说清楚，不然这事没完……” 叶明泽隐隐约约能听到钟玉手机里的声音，不太真切，但能听出是男人的声音。 钟玉听完语音，皱着眉，寻思这徐秦的应激反应也太强烈了吧。 “谁呀？你家人？“叶明泽试探性去问。 钟玉笑说：“我哥。” “原来你还有个哥哥呀，挺好的，哥哥都疼妹妹，我只有弟弟。” 钟玉低头笑笑：“我哥确实很疼我。” 刚说完，徐秦的电话打了进来。 钟玉说了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然后就去阳台去了。 电话一接通，徐秦就扯嗓子说：“钟玉，你现在在干嘛呀，随随便便和男人出去？” “你说什么呢。”钟玉哭笑不得，“叶明泽请我喝咖啡。” “呵呵。”徐秦语气充满不屑。 “你打电话给我就为这个？”钟玉问。 徐秦干咳了声：“我那是担心你的安全，不要随随便便和男人出去。” “叶明泽是我朋友，他人挺好的。” “呵呵呵。” “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你少管老子，你他妈赶紧喝完回去学习，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你知道吗？” 钟玉好笑：“你怎么跟个老父亲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我爹说话呢。” “……”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今晚几点回家？” “我事不多，四五点能到家，早点回，我做好饭等你。” “好。” 挂了电话回到屋里，叶明泽第一句话就说：“你和你哥感情不错嘛，看你讲电话时有说有笑的。” 钟玉诧异：“你怎么知道是我哥。” 叶明泽撇嘴：“猜的。” 钟玉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对了，你把你的衣服尺码大小给我。” 第63章 钟玉一愣：“干嘛？” 叶明泽失笑：“你别误会，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方便给你借校服。” 钟玉为刚才的小人之心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报了个自己的衣服尺码。 叶明泽拿到衣服尺码，立马去联系，差不多半杯咖啡的时间，叶明泽笑着挂了电话，说：“我一个学妹有不穿的旧校服，正好是你的码。” “那你帮我感谢一下你的学妹。” 叶明泽笑说：“感谢的话还是你亲口说比较好。” “亲口说？”钟玉懵然看着叶明泽。 “我学妹五点多下课，就住这附近，一会等她下课，我带你去找她拿校服。” “也行。”钟玉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徐秦又急了，又发疯了，哈哈哈哈哈。 第30章 生日快乐 送完今天最后一批同城的货后，徐秦将货车开回了公司，刚停好车就看见多日不见的莉莎。 莉莎新烫了一头蓬松的波浪卷，偏分大波浪卷显得格外有韵味，不仅如此，莉莎还穿了一条红色连衣裙，走起路来，裙摆摇曳，风情万种。 徐秦将别在耳边的烟拿下来，咬在嘴里，从口袋摸出火机来，咔嚓一下点燃香烟。 “好久不见呀。”莉莎冲徐秦笑语嫣然。 徐秦用力吸了口烟，再缓缓吐了出来，他打量着莉莎，只觉她不一样了，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你最近干嘛了，忙什么呢。”徐秦用寻常和朋友唠嗑的语气和莉莎说话。 莉莎却娇笑了声：“我能忙什么，无非就是出差谈些合作，” 莉莎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靠穿搭火起来的，经常和各地的服装品牌合作拍视频或直播带货，所以会经常到处飞。 “那最近是不是合作了大公司。”徐秦调侃。 “谈砸了。”莉莎叹道。 徐秦笑笑：“你资源不是挺好的吗，还差这一个？” 莉莎浅笑：“行了，不说我了，说说我今天的目的吧。” 徐秦低头哼笑，抖落指间烟头的烟灰：“你说。” 看到徐秦这个反应，莉莎摆出不悦的神色：“你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徐秦眯着眼睛，抽完最后一口烟，掐灭烟头：“啥日子？” 莉莎叹气，一脸失望：“我就说你不会记得，周林还不信。” 徐秦越听越懵，莉莎也不卖关子了，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一听是生日，徐秦嗤笑出来：“你他妈的又不是不认识我，我连自己生日都记不清，还指望我记得你们的生日，开什么玩笑。” 莉莎无奈摊手。 “生日快乐啊。”徐秦像是完成任务地说上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又说，“你不会跑过来就为了听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那不能。”莉莎笑说，“今晚我家搞了个派对，都是些老熟人老朋友，你也来呀。” 徐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今晚得回家做饭给我妹，她回家得吃口热饭，我去不了。” 莉莎：“没事呀，带上你妹妹一块去呀，我就上次见了一回你妹妹就没见过了，好像是叫什么小玉是吧。” “钟玉。”徐秦说。 “对，是她，我挺喜欢这丫头的，想认她做干妹妹呢。” “回头我帮你和她说说。”徐秦笑着抬了抬下巴。 “不用，今晚你带上她来我生日派对，我当面和她说。” 徐秦顿了顿，仍是拒绝：“还是不了，我妹妹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都是自己人怕什么，周林也在呀，放心，在我在，你妹妹不会吃亏的，我会保护好她的。”莉莎拍着胸口说。 徐秦好笑：“我倒不是怕这个，主要是她学了一天的习，累了，要早睡早起，明天还得去学习呢。” 见徐秦一再拒绝，莉莎也不好再说下去了，只好说了句：“那行吧，不勉强。” “回头补你一份生日礼物。”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徐秦笃定道，“好了，我先回家了，今晚玩得开心。” “行，拜拜。” 徐秦走后，莉莎看着徐秦的背影，神情失望又失落。 ………… 徐秦回家路上买了今晚的菜，一回家就在厨房忙活着做饭。 今晚他买了鲫鱼，炖了钟玉最喜欢的豆腐鲫鱼汤，还买了半只鸡回来自己做盐焗鸡。 上周徐秦在外头买了一份盐焗鸡，钟玉吃了说好吃，徐秦就想着自己学着做一回。 他在网上找了菜谱和教程，对着视频去做，很顺利地做了出来，尝了一下，还挺有那味。 徐秦做好晚饭时已经六点半了，平时这个点钟玉已经到家了，但今天她还没有回来。 徐秦发了微信不回，打电话也没接，显示关机。 天已经暗下来了，人还没回，电话也关机，徐秦越想越不对劲，坐立难安，直接出门去找人了。 徐秦心急地找了附近，不见人影，又在钟玉平时下公交的公交站等，也不见人影。 随着月亮的升起，徐秦越来越急，按捺不住自己，直接去了图书馆那边找，找了一圈下来也还是没见钟玉她人。 从图书馆回到家附近的公交站，徐秦心乱如麻，狠狠地抓了抓头发，整个人都燥动不安，随时会发作一样。 第64章 一辆公交到站，乘客从后门下车，先是下了几个老人和学生，然后钟玉才从车上走下来。 钟玉一下车就看到颓败地坐在公交牌下椅子上的徐秦。 “哥，你怎么在这儿？” 一听到钟玉的声音，徐秦猛然抬头，见钟玉神情诧异地看着自己，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 徐秦松了口气，随即怒火涌上心头：“你他妈有病，那么晚还不回来，电话也关机，你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担心啊？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你做事怎么没点交代！” 面对徐秦的暴怒，钟玉一时哑了声音，懵然地望着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的徐秦。 半晌，钟玉说：“错过了末班车，坐的另一趟车回来，耽误了点时间，手机没电关机了……” 听完钟玉的解释，徐秦控制住情绪，沉声问道：“你今晚干嘛去了？是不是又和那个什么泽去鬼混了？” 提及叶明泽，钟玉咬牙道：“什么叫鬼混，我是去他学妹那里拿校服。” 徐秦气极反笑：“还真和那小子有关系。” “你最近怎么了，情绪那么反常。”钟玉努力平静下来。 徐秦冷哼：“我有病行了吧，赶紧回家。” “……莫名其妙。”钟玉也来了脾气，转头就走了。 徐秦见钟玉甩脸子，更加怒火上头了：“靠，你他妈还有理了。” ……… 家里餐桌上的菜已经凉得差不多了，钟玉看到一桌子饭菜，全是自己喜欢吃的，她莫名鼻子一酸，心里泛起了内疚的波浪。 回到房间，插上手机充电器开了机，弹出徐秦十几个未接电话。微信和语音十几条，连着发的。 钟玉点开语音来听。 【小玉，你回来了没】 【小玉，你到哪了？我饭都做好了，亲手做了你喜欢的盐焗鸡和豆腐鲫鱼汤，再不回来就凉了】 【你倒是回我消息呀，你玩失踪？】 【你他妈的还真玩失踪，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干嘛去了】 【小玉，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 【我去了图书馆，你不在那里，你到底在哪，你回我一下】 这样的语音和微信还有很多条，语气从一开始的平常，到愤怒，再到害怕…… 今晚从公交下来，徐秦一脸颓败地坐在那里，头发被汗水濡湿，胸膛部位也被汗水濡湿了一块，他那样的紧张自己，为自己奔走了那么多地方，还去了图书馆。 钟玉情绪突然上头，眼泪就止不住了。 她用力擦掉眼泪，内疚感充斥着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钟玉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生气。 钟玉反反复复听徐秦那些语音，每一次听到徐秦说“我找不到你了”时，那种无助害怕的语气都能刺痛钟玉。 小猫喵喵了几声，跑进了钟玉怀里，钟玉捋着猫毛，红着眼睛说：“我要不要和哥哥道歉认错呀。” 小猫眨巴着大眼睛，喵喵喵地叫像是回应钟玉。 钟玉撸着猫自言自语，笃定道：“我想我要出去和哥哥说对不起。” …… 钟玉走出房间，就见徐秦在厨房里热菜，沉着张脸，周围气压很低，让人不敢靠近。 说实话，钟玉很害怕这样的徐秦，阴晴不定，很凶很吓人。钟玉站在客厅，想上去帮忙又犹疑。 忽听门铃声响起，外面的人连按了几声门铃。 钟玉过去开门，一开门就见一张妩媚美艳的脸。 “小玉。”莉莎笑吟吟喊钟玉。 钟玉才发现眼前美丽精致的女人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莉莎。 她还记得叫莉莎。 莉莎带了一个大蛋糕过来，一进屋就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往厨房走去。 徐秦见莉莎来了，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搞派对吗？” 莉莎唉了声：“是有派对，但他们一个个要晚点才到，我索性带了蛋糕来你这儿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徐秦嗤笑：“我介意又能怎样，难道赶你出门？” 莉莎拍打了一下徐秦的肩膀，假装埋怨道：“真讨厌你这个人，就知道阴阳怪气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冷清，一个人在家憋得慌。” 徐秦没搭话，继续忙活手里的东西。 莉莎问：“你们那么晚才做饭？” 徐秦没说话，莉莎回头看了眼客厅的钟玉，钟玉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莉莎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你们吵架了？” 徐秦哼笑，依然没说话。莉莎哎呀了声，又拍打了下徐秦：“你说你，一个当哥哥的，干嘛整天对妹妹发脾气，你那臭脾气要改改了，对女孩子要温柔点，也就我能忍受你了。” 徐秦不以为然。 莉莎眼珠一转，径自去客厅找钟玉。 钟玉见莉莎坐了过来，顿时感觉到不自在。 “小玉，你怎么了？看上去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钟玉微笑，“可能是有点累吧。”说完，钟玉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肩膀，装作疲惫的样子。 莉莎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你哥又惹你不开心了？” “没……没有。”钟玉否认。 莉莎只低头一笑，仿佛洞察一切：“没事的，你哥人就那样，你不要放心里，这样吧，以为你有什么心事的，你告诉我，我帮你排解，大家都是女生，说话也方便。” 第65章 钟玉讪笑：“太麻烦你了。” “没事。”莉莎甩了甩垂在胸前的头发，“不麻烦的，我是觉得和你特别投缘，想认你当妹妹。” 钟玉有些受宠若惊，温吞地抿抿唇。 “我呀是家里的独生女，没个兄弟姐妹，从小就想有一个妹妹，我是真觉得和你很投缘。” 钟玉干笑，没有说话。 “对了，今天是我生日，我特地带了蛋糕过来找你们庆祝生日，一会儿大家一起吃蛋糕，我这个蛋糕可是爆款的网红蛋糕，很难买的，评分也很高，一会儿多吃几块。” 钟玉礼貌微笑，随后说了句生日快乐。 徐秦的菜已经热好了，他礼貌问了句莉莎吃了没，莉莎说没吃，他又拿多了一副碗筷。 吃饭的间隙，周林来了。 莉莎看到周林有些惊讶，徐秦说是他叫周林来的，说人多热闹些。 周林说来这吃完蛋糕，下半场去莉莎家的派对，吃两家，莉莎调侃周林真是个机灵鬼。 ……… 作者有话要说： 徐秦急了就吵架，哈哈哈，不得不说，发疯文学真的爽！ 第31章 不要生气嘛 吃完饭后，莉莎就开了蛋糕，蛋糕很精致很漂亮，点缀了很多新鲜水果，蛋糕胚里还有水果夹心。 作为寿星，莉莎本来是要切第一刀的，但她说怕切歪，切得不好看，让徐秦帮她切。 徐秦在一边抽着烟，看到莉莎递来切蛋糕的刀，嘴里叼着香烟，干净利落地切了一刀。 莉莎沿着徐秦切的痕迹切第二刀，她切下第一块蛋糕先给了徐秦，然后再给周林和钟玉切。 徐秦笑说：“这第一块蛋糕不应该你寿星吃吗？” 莉莎说：“我才不在意这个。”说着，莉莎切了块小的给自己，端起蛋糕坐到徐秦身边，说：“我这块太多水果了，我肠胃不好不能吃太多生冷的，都给你吧。” 还没等徐秦答应，莉莎已经把自己碟子里的水果全部给了徐秦。 徐秦好笑，莉莎切给自己的那块蛋糕本身就有很多水果，这又额外给那么多自己。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吃水果，而且，水果里很多草莓，他不喜欢吃草莓。 这时，徐秦目光移向钟玉，见钟玉端着蛋糕在手里，却一口还没吃。 徐秦从钟玉手中夺过她的蛋糕，直接用叉子叉了一大块蛋糕送入嘴里。 钟玉懵圈地看着徐秦：“你干嘛……” 徐秦嘴角边沾着奶油，嘴里嚼着蛋糕，说话含糊不清：“我吃不了那么多水果，你吃我那份，我吃你的。” “可……”钟玉难为情地看向莉莎。 钟玉看得出来，莉莎是刻意把最多的水果给徐秦。 徐秦无所谓地说：“我已经吃了你的，你只能吃我的，再说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草莓吗” 莉莎看了看徐秦，嘴角漾起笑意：“没事，小玉，你吃吧，蛋糕里的水果都是新鲜的，很清甜，多吃，你哥不喜欢吃草莓。” 钟玉一愣，呆呆地瞥了眼徐秦。 在她的记忆中，徐秦确实不喜欢吃草莓，但她刚到南松徐秦带她去超市买了昂贵的草莓，说自己喜欢吃，买回来后却只吃了一颗，其他的都给了自己吃，现在莉莎又说徐秦不喜欢吃。 钟玉细想过后，大概知道为什么了。徐秦一直记得自己喜欢吃草莓。又怕自己嫌贵不买，所以说自己爱吃，买了回家，又诸多理由说难吃，故而让自己吃完。 原来徐秦记得自己的这些喜好，一直都记得。 钟玉心里有些难以平静，一时失神般呆坐一旁。莉莎见钟玉发起了呆，轻捏了下钟玉的肩膀。 “小玉，你怎么了？“ 钟玉哆嗦了一下，思绪回到现实，看着莉莎这样看着自己，感觉到很尴尬，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 莉莎给自己切的是小块的蛋糕，没几口就吃完了，周林调侃她吃那么少，可是今天的寿星呀。 莉莎一脸无奈地笑着：“没办法，要控制身材，不能吃那么多奶油，不然这蛋糕我一个人能吃一大半，你说是吧徐秦，你是见过我食量的。” 说话间，莉莎一张脸笑眯眯地转向徐秦。她看到徐嘴角沾了不少奶油，就连鼻尖也有一点。莉莎瞧见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徐秦并没有注意到莉莎的笑，只是默默地在吃蛋糕，直到莉莎抽了纸倾身过去帮他擦嘴时，徐秦下意识后仰了身子。 莉莎有些尴尬，笑说：“你躲什么，我帮你擦嘴巴的奶油。” 徐秦往钟玉那边坐过去了点，大大咧咧地说：“就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莉莎嘴边含着笑，像小猫一样轻柔地拍打了一下徐秦的肩膀，娇嗔道：“你小子就知道和我见外，我都服了你了，咱俩那么生分干嘛。” 徐秦嘻嘻一笑：“虽然是朋友，但有些距离还是要保持的。” “就你有理。”莉莎故作嗔意。 钟玉听着莉莎和徐秦的对话，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想躲回房间，眼不见为净。 她加快速度吃完蛋糕，随后微笑说：“不好意思呀，我还有些事，先回房间了。” 闻言，徐秦看过去：“不多吃点？“ 只见莉莎身子微微倾向徐秦，笑说：“哎呀，我们小玉应该是谈恋爱了，你当哥哥的给点空间人家小情侣嘛。” 第66章 一听这话，周林瞪圆眼睛，震惊道：“小玉谈恋爱了？” 徐秦拧着眉，目光沉沉，脸色不太好。 瞧着大家的反应，钟玉急忙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想回房间记单词。” 看到钟玉慌乱的神色，莉莎哈哈大笑：“别紧张嘛，我就开个玩笑。” 一旁沉默的徐秦忽而冷声说：“小玉不喜欢开玩笑，这种玩笑以后别开了。” 莉莎见徐秦的语气有些严肃，笑容慢慢僵住：“好嘛好嘛，以后不说了。” …………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各种声音。 钟玉背靠着房门，轻松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整理好心情开始记单词，刚翻开书房间的门就被叩响了。 听到房门被叩响的声音，钟玉以为是徐秦，去开门才发现是莉莎。 钟玉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莉莎。 作为女人，钟玉看得出来莉莎是对徐秦有好感的，有刻意讨好的嫌疑，她猜莉莎主动向自己示好，和自己打好关系，多半也是为了徐秦。 然而莉莎一开口就证实是钟玉的想法。莉莎问钟玉，徐秦喜欢什么，想送个礼物给徐秦。 “我不太清楚。”这是钟玉的回答。 她是实话实说，她确实不知道徐秦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莉莎不太相信：“他是你哥哥你都不知道？” 钟玉难为情：“我真不知道，不如你送个打火机什么的吧。” “我都送了好多打火机给他了。”莉莎一脸惆怅。 钟玉沉吟着，忽而问：“怎么突然想送我哥礼物，我记得他生日还没到呀，” 钟玉记着徐秦的生日。 “没什么特别意义，就单纯想送。”莉莎坦言道。 钟玉哦了声，没再说话。 “那行吧，我不打扰你学习了。”莉莎起身出去了。 莉莎走后，钟玉没了背单词的心思，不由托着腮，发起了愣。 约莫十分钟过去，钟玉听到外面彻底没了声音。钟玉出去看了眼，周林和莉莎已经走了，而徐秦正在收拾着茶几上的蛋糕和纸碟。 钟玉走过去，喊了声哥，徐秦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愿搭理钟玉，总之没有应声。 收拾完茶几的东西，徐秦转身进了厨房洗手。 刚打开水龙头，冷凉的自来水冲在手上，徐秦就见身后有人贴过来，双手围抱着他那精瘦的腰身。 徐秦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呆呆在原地僵着，有些不知所措。 钟玉紧紧地抱着徐秦，侧脸靠着徐秦紧实的后背上，语气温吞道：“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徐秦偏过目光往后背看去，却看不到钟玉，只闻到她身上那似有若无的玫瑰沐浴乳的清甜气息。 “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一定会准时准点回家。”今晚钟玉愧疚极了。 徐秦拿开钟玉的手，转过身来面向钟玉，目光紧紧盯着钟玉，只见钟玉的眼圈红红的，委屈巴巴的模样像刚哭过，惹人怜爱。 他心里还是有气的，但是看到钟玉这样，再大的气都发不出来，都化为烟雾，被风一吹就散落四方，没了踪影。 他呼了口气，缓缓道：“行了，没事了，快回去学习吧。” 钟玉吸吸鼻子，抬头巴巴地望着徐秦：“你不生气了？” 徐秦回视着她，勾唇一笑：“我生什么气？”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钟玉粲然笑了出来，笑意明媚如盛夏骄阳。 她再一次双手抱住徐秦，侧着脸，右耳正好贴在他的心口处：“哥哥你真好。” 她雀跃着，嘴角与眼梢比噙着暖融融的笑，耳畔感觉着他炽烈有力的心跳率动。 徐秦笑着摇头，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他享受这一时刻。 …… 周末，钟玉一早就换了长华中学的校服出门。 她在图书馆门口和叶明泽碰面，再一起去长华中学。 出来时，公交堵了一会儿，钟玉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十来分钟，她以为会让叶明泽等，却不想，她刚下车就见叶明泽也刚从滴滴车上下来。 叶明泽说起晚了，还怕钟玉等久了。 钟玉说也刚到。 叶明泽打量了一翻钟玉：“还挺像样的，一点都看不出破绽。” 钟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穿在身上确实像高中生。 不过她才十八岁，也不会成熟到哪里去。 长华中学离图书馆有一段距离，两人坐公交去，十来分钟就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很多人，大多是周末来上公开课的高三生，还有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 学校门口那条街好多卖早餐的摊档，不少学生都买了早餐，边吃边进学校。 叶明泽问钟玉吃饭了吗，钟玉说没有。叶明泽就熟练地在学校门口买了豆浆油条包子。 钟玉并不饿，但见叶明泽已经买了自己那份，她说了句谢谢，只好接受了。 长华中学很大，绿化很好，像花园一样的环境，就算不来听课，进来逛逛也是一个好的去处。 开公开课的阶梯教室在综合楼，走到综合楼，钟玉的早餐也吃完了。 学生陆陆续续进教室，离上课还有五分多钟，叶明泽拉着钟玉抢了一个中间的位置，方便看黑板听课。 第67章 自从高考后，钟玉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正式地听过课了，现在马上要正式上课了，竟然有些激动。 讲课老师在上课前一分钟进来做准备，插课件，试ppt。叶明泽说这个老师是长华中学的老牌资深教师了，带出过好几个语文单科状元。 叶明泽还说她教的班级都是尖子班，能听她的作文课是很难得的。 听了叶明泽说的，钟玉除了激动，更加庆幸自己能来听她的课，上课前就关了手机，全程认真地听讲。 这节作文公开课是像大学那样，一节45分钟连着上两节。一晃眼就下课了，钟玉意犹未尽。 她喟叹：“这老师讲得真的讲得好好，通俗易懂，听她讲课好舒服。” 叶明泽说：“那你有没有收获？” “当然，收获满满。”钟玉骄傲地说。 “那就行，一会儿老师会有个答疑的环节，要不要参加？” 钟玉看了看手表，时间还很早，她点头决定去参加。 结束答疑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学校食堂不开，钟玉就和叶明泽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些小面包和酸奶，在校道边上的石椅上坐着吃。 今天的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透洒过如盖的树干树枝，在树叶上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银色的光环。 阳光枝叶的缝隙间洒下点点如碎金般的斑驳光点。偶而有风灌入，摇曳着树叶沙沙作响，吹落几片树叶，从眼前飘落。 钟玉很喜欢这种悠然自在的静谧，坐在这里仿佛能感觉到惬意舒适和青春的气息。 “长华真好看，像个园林一样。”钟玉仰头看着阳光斑驳的树叶。 叶明泽笑笑：“看久了也就那样了，而且在这里上学的学生从高一起就要投入高强度的学习当中，一切只是为了高考，所以，学校建设得再美，对于每天三点一线的学生来说也没用，平时学生行色匆匆，谁会去注意学校是好看或不好看。” “也是，每天忙着学习，很少有时间到处逛。” 叶明泽说：“不瞒你说，我认认真真逛过这个学校只有两次，一次是刚入学那天，注册完就一个人在学校里闲逛，第二次是高考前一天，想着以后没机会回来了，就想好好逛逛。” 钟玉抿嘴：“这里很值得逛。” “那你想逛吗，我带你逛逛？” “可以呀，有导游领着我，我很乐意的。” “走吧。” 第32章 蝴蝶悸动 从长华中学回到家才下午三点多。 今日徐秦一早就出门工作了，钟玉料定徐秦还没回来，于是去奶茶店买了一桶水果茶回家。 徐秦不犬允许钟玉喝太冰太凉的东西，因为钟玉肠胃不太好，吃太多生冷的东西会肚子不舒服。 然后人算不如天算，徐秦已经在家了。 本来徐秦是要去外地跑一趟的，但临时调配了别人，他就在本市送了两单就完事回家了。 看到徐秦光着膀子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钟玉有点无措，下意识将手里的水果茶藏到身后。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徐秦坐起身子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钟玉。 钟玉嬉皮笑脸起来：“我其实是买回来给你喝的，想着你工作那么累，现在天气那么热，喝点冰的舒服。” 徐秦嗤笑：“少来这套，你这小丫头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 “……” “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不是说去上课吗？”徐秦没有再纠着她水果茶的事情。 钟玉笑说：“对呀，上课的老师讲课讲得非常好，下次还有公开课我还要去。” 说完，钟玉插了吸管，当着徐秦的面吸了一大口冷凉透顶的水果茶。 “好好喝呀！”钟玉叹道。 水果茶是绿茶茶底，茶味不重，很清新，芒果和凤梨的清甜中和了百香果和香水柠檬的酸味，微微的甜酸中还夹杂了西瓜的清爽甜口气息。 酸甜冰凉的水果茶，炎炎夏日来一杯简直比可乐的第一口还值钱。 “哥，要不要喝一口？”钟玉笑呵呵地问。 徐秦哼了声，说：“老子一口能吸到底你信不信？” 钟玉眼睛瞪大，看着手中的一升水果茶，质疑道：“你能喝完？这可是一升的呀。” 徐秦来了兴趣，放下手机：“如果我真一口喝完了你怎样？“ 钟玉想起以前徐秦打完篮球，仰着头，吨吨吨地就能喝完那种大瓶的矿泉水的大半瓶，有些吓人，搞不好徐秦还真能一口喝完她的水果茶。 钟玉忙摇头，拒绝和徐秦打赌。 徐秦嗤笑：“认怂了？” 钟玉用力吸了一大口水果茶：“怂了！” “就这点出息。”徐秦笑说。 钟玉不理睬徐秦，自顾自喝水果茶。 钟玉以为自己能喝完的，但这一升的水果茶，喝到一半就已经喝不完了，里头还有四五块西瓜她也没肚子吃了。 她巴巴地回头看向徐秦。 徐秦目光锐利，眼角余光就捕捉到了钟玉的目光。 “有屁快放。”徐秦凶巴巴地说，脸上却没有表情。 “我喝不完了。”钟玉的意思很明显，让徐秦帮她喝完，她不舍得扔了，毕竟这一升水果茶卖二十块一桶呢。 然而徐秦却只是哦了声。 钟玉一咬牙，直白地说了：“你帮我喝了吧。” 第68章 “如果我不呢。”徐秦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钟玉。 钟玉哎呀了声，坐到徐秦身侧，摇着徐秦壮实的胳膊：“好哥哥，求你了，你帮我喝完吧，就这么说定了。” 钟玉像个耍懒的小孩将水果茶推到徐秦嘴边，笑脸盈盈。 徐秦轻蹙眉头：“我要是用了你这根吸管，咱们可是间接接吻了。” 这话说得钟玉小脸一红，急忙捶了徐秦一拳：“说什么呢，恶不恶心。” 说着，钟玉抽出了吸管，用力打开了水果茶上面的盖子，把防漏纸拿掉，笑说：“你就这样直接喝吧，不要吸管了，里面的西瓜你就用叉子来吃，我还没用过，干净的。” 徐秦笑说：“你还挺周到。” “那是，快喝吧，趁还凉着。” 徐秦想笑。别人都是说趁热喝，她却是趁还凉着劝人快喝。 其实徐秦并不渴，没有吃东西喝东西的想法。但他知道，钟玉吃不完的东西从来都是他收拾的，再不愿也得喝。 徐秦仰着头一下子就喝到底了，最后叉了几块西瓜，一口一块就这样吃完了。 钟玉拍着手掌还不忘给徐秦竖了一个大拇指。 徐秦拿手背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果茶，定定地看钟玉，说：“你就知道让我替你收尾。要是没了我，你说你该怎么办呢。” 钟玉无所畏惧要说：“怎么会没了你呢，我们不是亲人吗，亲人是一辈子的。” 徐秦打趣道：“要是我以后结婚了，你还这样没个分寸？” 这话让钟玉愣住，表情僵在脸上。 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的意识中自己和徐秦仿佛与谈婚论嫁隔着一道天堑，不认为到那个时候了。 可是事实上，她和徐秦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女孩和小男孩了，就算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也是到了处对象谈恋爱的阶段了。 如果徐秦谈了恋爱，那么自己是不是要与自己一直以来依赖的哥哥保持着距离与分寸感？ 答案是肯定的，就算徐秦不在乎，她也得照顾徐秦女朋友自觉避嫌。 一想到这里，钟玉心情却没由来地低落，很奇怪。 她居然会有不希望徐秦谈恋爱的邪恶想法。 就在刚才那一瞬，她心里想，最好徐秦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相对应的，自己也可以终身不嫁，陪在哥哥身边。但这个想法很快被理智击碎。 她太自私了，她不可以为了自己而要求徐秦这样做。 钟玉很快清醒过来。 徐秦仍盯着钟玉瞧：“你发什么呆呀。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钟玉回过神来，目光下垂，神情失落：“我应该独立了。“ 徐秦不解。 钟玉沉吟：“你说得对，如果你以后结婚了……别说结婚那么远的事了，就说你以后谈恋爱了，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了，我该学会独立了，不能只依赖你。” 徐秦本来是一副玩笑的模样，但听了钟玉这番话，神情还这样认真，徐秦也收敛了情绪，正色起来了。 他听了钟玉这话，莫名心里有些难过。 在徐秦眼中，钟玉好像一直是那个天真乖巧的小女孩，不谙世事，缺乏社会经验，被保护得很好。尽管分开那三年，钟玉已经成长了很多，但他知道，很多时候钟玉还是很单纯温吞的。 和钟玉做了那么久的兄妹，他心里除了自己的那份感情，更有一份责任在，一份兄长的责任。 他不想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而让钟玉被迫独立成长。 其实徐秦并不反对钟玉独立成长，相反他比谁都希望钟玉能独立成长起来，但至少不是现在。 现阶段的钟玉要备战高考，不容分心，他要确保钟玉顺利考上大学。上了大学才能谈以后，就说成长，大学是个小社会，也会锻炼一个人。也能让一个人有所成长。 “小玉。”徐秦轻唤了钟玉，“你现在还小，不要想那些什么独立的事，现在你还有我，我会守着你，你只需要好好学习考你的大学，知道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徐秦态度坚定，“你放心，我不会谈恋爱的，至少在你高考前不会，所以，你我之间不存在第三者，你无需照顾到谁的情绪，你只做你自己就好。” 钟玉抿紧嘴唇，有些动容。 “你听明白了没有？”徐秦问。 钟玉愣怔，半晌才含糊不清地说：“可是爱情总是猝不及防的，是不可抗力因素，不是说不谈就不谈的，你不能为了我牺牲你自己呀。如果你的爱情出现了，你要等我高考完，到时你的爱情跑了怎么办？” 徐秦被她逗笑：“你他妈的言情小说看多了吧。去他妈的爱情，要是老子的爱情就因为这样跑了，这种爱情不要也罢。” “……” 徐秦说：“爱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不是今天来了，明天就跑了。” 这话忽地让钟玉想到了除夕那晚用投影仪看的那部电影《情书》 爱情并不会今天来明天跑，是可以跨越时间的长河，数十年如一日。 就像电影中的男藤井树，他暗恋女藤井树，从学生时代，到成年步入社会。 那么多年，他对藤井树的爱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思忖到这里，钟玉莫名地想通了，释怀了。 第69章 她释然一笑：“我懂你意思了。” 徐秦说：“别胡思乱想那么多，你要记得，你现在要做的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钟玉就接着说下去：“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你这话我听到耳朵起茧子了，你再这样下去真成我爹了。” 徐秦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我现在的家庭角色，又是当哥又是当爹，我容易么我？” “……您辛苦了。我给您捶捶背。”钟玉装模作样地过去给徐秦捶背捏颈。 徐秦一脸享受地被钟玉这样捶背捏肩。 钟玉边捶边说：“对了，我刚看到楼梯间有辆小电瓶车，还挺新的，是谁的？” 钟玉本来是不会注意到会多了一辆电瓶车的，但进来的楼道本身就不大，突然停进来了一辆电瓶车，地方变窄了，自然会注意到。 “哦。”只听徐秦哦了声，说，“我买的。” “啊，你不是有车子吗，买小电驴干嘛？” 徐秦不假思索：“给你呀。这样你就不用每天挤公交去图书馆了，也不会因为错过公交而太晚回来，一会儿下去试骑一下。看下好不好开，我买的是果小型的了，差不多像自行车一样大小，适合女孩子骑，不会很重。很轻盈。” 听到徐秦这样说，钟玉当即愣住，捶背的手都停了下来。 她神情有些懵然，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后像浆糊一样乱。 徐秦会因为自己背那么重的书包去学习而买了平板给她，会因为每天挤公交太麻烦而买了小电驴给她骑。 徐秦为自己做的这些就算是亲哥难做到吧。 钟玉木然地望着徐秦，像失了神的人。 “怎么了？”徐秦不解地看向钟玉。 钟玉讷讷道：“你干嘛对我那么好？“ 这话让徐秦想笑：“你他妈又有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对你好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对亲人好并不需要理由。 钟玉一怔，竟无话可说，但在她心里，她总觉得徐秦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紧张程度已经超过了一个兄长，反倒有些像儿女私情了。 儿女私情…… 钟玉不敢往那方面想，然而越是不敢却越是往那方面去想。 一时间，过往和徐秦一起的那些画面像电影放映般在脑海中一幕又一幕地开始回荡…… 徐秦介意她和其他男生过分亲密，会因为自己太晚回家而紧张地到处寻找，记得自己喜欢吃草莓，给自己买冬天的衣服，惹自己不开心会想方设法道歉。为了帮自己报仇跨越城市去揍那个欺负自己的坏人，还送自己平板电脑和电瓶车，只为减轻自己学习的负担。 从前种种，钟玉很少往情爱方向多想，总觉得她和徐秦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本应如此，而今看来却不尽然，这里头若是真有儿女私情在，那这份爱就一直隐藏在生活的点滴中，难以分辩。 钟玉倒吸了口气，微微转过身，对上徐秦的眼神，细细地打量着他。 她好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一个人了。 他果然不一样了，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一样了。 那一刻，钟玉有些慌，如果自己心如止水，那么不应该有所变化。显然，她眼中的徐秦已经不一样了，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对徐秦有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荒谬！ 她心里诅咒自己，太荒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方的小心思小苗头要冒出来了，看谁最先沦陷！ 第33章 玫瑰 这天晚上，钟玉失眠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了，钟玉还睁着眼巴巴地望着黝黑的天花板。 今晚的失眠，她清楚地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一闭眼就会想到从前和徐秦一起经历的那些点点滴滴，然后忍不住往那方面去想，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过于暧昧了。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觉得口有些干，想着起身出去倒杯水。 这个时间段，按理说徐秦应该已经睡觉的了，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没睡。 客厅开了一盏小台灯，橘色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而徐秦在阳台抽着烟，看他的背影像是心事重重。 钟玉的脚步声惊动了徐秦。 徐秦回头看向客厅，与钟玉的眼神短促地交汇了一下。 “你还没睡觉？“徐秦问。 钟玉边倒水边说：“一觉睡醒了，有些口渴。” 她扯谎，没有说自己失眠的事。 钟玉喝了口水，手拿着水杯走到阳台。 阳台的风有些大，本来垂在胸前的头发一下子被吹到了身后。 “你呢，怎么还不睡？”钟玉问。 徐秦扯扯唇角：“明天不用上班，不急着睡觉。” “熬夜不好。” “……很多事情，明知道是不好的，但偏偏有很多人去做，想那么多干嘛，开心最重要。” “没想到你还是活在当下主义者。” “你不是说过吗，我们能拥有的时间只有现在，过好现在才是最要紧的，” 钟玉点头，她确实信奉这个观点。 徐秦忽地一笑：“你说咱俩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吹风讨论人生，可真有意思。” 钟玉又喝了口水，将水杯搁有阳台栏杆上，背靠着栏杆，微仰着头，说：“反正大家都不睡觉，在这里聊聊天挺好的。” 第70章 钟玉停顿了一下，又说：“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这样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地说过话。” 徐秦看向钟玉：“聊天挺好的，你想聊什么？” 钟玉笑说：“什么都可以聊呀，比如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之类。” 徐秦哼哼地笑了声：“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没有……”钟玉耸耸肩，“就随口说的，不过你如果想聊这个我也是没问题的。” 钟玉的目的表露得太明显，一切的话语都显得格外刻意。 徐秦表现得不紧不慢：“你确定要和我聊这个？” “不行吗？” “行。” “那我问你，你有喜欢的女生吗？“钟玉转过身，托腮凝视着徐秦的侧颜。 他的侧脸很好看，侧颜的轮廊线条都是无可挑剔的。 “有呀。”徐秦很大方地承认。 然而钟玉的心却像陡然灌了铅一样，一下子下坠。这种情绪是下意识的，莫名其妙。 “什么时候的事？”钟玉僵硬地扯动嘴角，努力地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 “有些年头了吧。” 钟玉咬牙：“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当然。”他笃定。 “你喜欢的那个她现在在哪里？” 徐秦沉吟道：“这个不方便告诉你，不过她现在过得挺开心。”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徐秦眯起眼睛：“你觉得她知道吗？” 被反问的钟玉有些懵，木然地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徐秦哈哈地笑了出来。 钟玉不懂他的笑是什么意思。 不过钟玉忽地想起了曾经徐秦说过暗恋一个人的感觉。 徐秦说，暗恋就好像一个人不求回报的恋爱，会默默记住她的每一个喜好，会保留她送的每一样东西，会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只要看到她笑，她开心，那么就值得了。 所以说，徐秦在暗恋他喜欢的女生。 钟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奇地问：“你能说说她是什么样子的吗？” 徐秦长长地嗯了声，像是在思考：“她呀，做人做事都温温吞吞的，永远像个长不大小女孩，有时候很听话，有时候又很调皮，总之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生。” 钟玉心里不太舒服，竟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她自己觉得很荒唐，但事实上，自己心里就是不爽不舒服，酸涩难受。 不过从徐秦的描述中，钟玉清楚地知道，那个女生不会是莉莎。 这让她想起莉莎生日那天问过她徐秦会喜欢什么。钟玉的直觉告诉她，莉莎会送礼物给徐秦，很有可能会借机告白。 事情果然像钟玉想的那样发生了。 就在早上七点多，狂风骤起，大雨倾盆而下。 彼时，天空乌云密布，暗沉得像末日，大雨没完没了地下，雨声哗啦啦的，很响，屋内说话都得拨高声量才行。 钟玉是凌晨四点回房间睡觉的，五点多才睡觉，才睡两个小时就被暴雨的声音吵得睡不着，于是起了床。 而徐秦完全是一宿没睡，但他却没有一丝疲惫的感觉，至少在钟玉眼里是这样。 客厅里除了徐秦，还是莉莎。 说实话，看到莉莎时，钟玉有些诧异。 这样的大暴雨天气，还是一大早，莉莎出现在这里就显得很不合理。 徐秦说莉莎一早在附近早市买早餐，遇到大暴雨过来这里避雨的。 钟玉见莉莎衣服是半湿状态，头发几乎全湿了，餐厅上还在很多新鲜的豆腐油条包子豆腐脑煎饼这些早市常见的早餐。 莉莎本是买回去给爸妈的才买了那么多，她见钟玉起床上，热情地打招呼，还让钟玉洗漱出来吃早餐，说今天的豆腐脑特别清甜。 钟玉只是点点头，说：“莉莎姐，我拿吹风机给你吹吹头发吧，头发湿了难受。” “谢谢。” 钟玉洗漱完就拿着电吹风给莉莎。 钟玉见莉莎湿了衣服，动起来难受，于是主动帮她吹。 她发现莉莎的头发很好看很柔软，一看平时就保养得很好，这头好看的秀发应该是女生都想拥有的吧。 莉莎说：“我想明白了，与其想送什么礼物，不如直接点。” 钟玉听出莉莎的意思，却装作懵然地问：“什么直接？“ 只见莉莎满眼笑意，一点都不避讳地说：“我喜欢你哥。” 钟玉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她早就猜到了，莉莎对徐秦的态度很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徐秦想必也察觉到了吧。 莉莎拉着钟玉的手，笑说：“我打算向你哥告白，到时你记得帮帮我。” 钟玉愣愣地笑了笑，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了这个表情？”莉莎瞧出钟玉的不对劲。 钟玉缓缓垂眸看着莉莎，纠结了片刻才说：“莉莎姐，其实我哥有喜欢的人了……” 莉莎脸色一变，秀眉微蹙：“谁说的？徐秦？” 钟玉点头。 莉莎不相信：“等等，不应该呀，他身边的女性朋友我都认识，况且他根本也没几个女性朋友，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呢？” “是我哥亲口和我说的，我们聊过这个问题……” 莉莎懊恼道：“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哥没说，我哥只说那个女孩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温吞可爱。” 第71章 莉莎好笑：“他说的那个人是你吧。” 钟玉一愣，惊诧地瞪大眼睛，想摇头说不是，但却什么都没有做，愣在原地。 莉莎见钟玉懵圈的样子忍俊不禁，随后悠悠地叹了口气：“不过像你这样的女孩确实很招男生喜欢，可是我还是不相信。” 说完，莉莎将钟玉的手拉了过来握着：“谢谢小玉，你告诉我这个是怕我被你哥拒绝，会尴尬是吗？” 钟玉又是点头。 “没事，”莉莎大大咧咧，“我脸皮厚，不怕尴尬，有些话我要当面说清楚，不管结果如何。” 莉莎说完就起身来，甩着头发到身后，出了房间。 钟玉没有出去，她不想掺和进去。 约莫二十几分钟过去，外面的雨小了许多，雨声渐小。 钟玉在房间做着卷子，正在做英语的完形填空题，才做到一半，房间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徐秦。 钟玉停下笔，扭头看过去：“有事？” “是你告诉莉莎我有喜欢的人？”徐秦语气平淡，没有质问的口吻。 钟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徐秦。 徐秦仍然语气淡淡地说：“我拒绝了莉莎。” 刚才莉莎一出去就和徐秦表了白，徐秦拒绝了，拒绝得很干脆。 他坦然地对莉莎说：你是我的好朋友，也只能是好朋友。” 莉莎：“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好意思，感情这事就是这么说一不二的，” “如果是因为你小玉的高考，我不介意等你的。” “不不不，就算没有小玉我也是对你没那方面的想法。” 莉莎叹息：“你是有喜欢的人？” 徐秦顿了顿，随即点头：“是。” “好吧，”莉莎无奈。 “不好意思。“ 莉莎笑笑：“你不用这样，当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就知道我胜算很低，因为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轻易动感情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轻易喜欢一个人的人，但我还是想当面说出我憋了很久的话，你可以理解为死都要死得明明白白。” 徐秦被莉莎逗笑：“你心态很好，我说你这样的性格，市场很好，没必要喜欢我这种一事无成还拖家带口的人。”说到这，他停顿好下，补充道，“我指是拖家带口是我妹妹，” “行了，我懂你，既然这样我也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莉莎摆了摆手，又说：“借把雨伞，晴天还你。” 徐秦只是笑着目送她离开。 ……… 房间内很安静。 钟玉没出声，隔了一会儿才问：“那莉莎姐呢？” “走了，刚刚回去了。” 钟玉咬咬牙，担忧道：“那你们还能做朋友吗？” “当然。”徐秦笑说，“为什么不能做朋友，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钟玉松了口气，抬头说：“你进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对。” “对不起，我不想莉莎姐尴尬才告诉她的，但她还是很勇敢地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其实我很佩服她。” 徐秦笑说：“莉莎这个人还真挺不错的，有话直说，敢爱敢恨，你该多向她学习学习。” “你希望我像莉莎姐那样？”钟玉问。 徐秦顿了顿：“至少遇事不要那么拧巴纠结。” “………” 是呀，太拧巴太纠结，内耗的只是自己，有时候直言心中所想就好，这样轻松自在许多。 钟玉忽然明白该怎么做了。 与其思维囚困在与徐秦的关系是否存在儿女私情这个点上，倒不如先将这事搁浅，先好好学习，高考后再去想这个问题。 到时，直言大方地说出心里疑问便好，无需自行多加揣测，这才是最好的。 ……… 第34章 苦咖啡 初夏的雨下得猛，下过之后彻底进入了夏日。 那场大雨过后，后面一个星期都是晴好的天气，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以前钟玉最讨厌夏天，不仅热得出一身汗，混身黏腻得要命，还多蚊虫叮咬。 然而现在她似乎有些期待夏天了。 无他，只是她发现她爱上了夏日的阳光，绿叶以及微风。 现在的她，每天在凉爽舒适的图书馆里学习，坐在靠窗台的桌子前，学累了就看看窗外绿意盎然的树叶，吹吹初夏带着一丝热气的微风，喝喝冰咖啡，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惬意。 自从叶明泽带钟玉喝过几次咖啡后，钟玉迷恋上美式咖啡，几乎每天必喝一杯，不仅提神还消水肿。 叶明泽看到钟玉像自己一样开始每天喝咖啡，自嘲道：“我又祸害了一个无知少女，真是罪过。” 钟玉听了，就说：“你是拯救了一个被困意折磨的少女！” 黄昏时分，天空还很亮，残阳的光将大片的天空都映着金黄色，好看得像色彩鲜明的油画。 收拾完东西的钟玉，拿手机对着窗外的夕阳拍了几张照片，挑了一张认为最好看了发给了徐秦。 下到图书馆门口停放电瓶车的地方，徐秦回了消息。 徐秦回的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在车里拍的，是高速公路上的落日，冗长的高速公路，染满夕阳的天空中挂着一个金色圆日，还挺像一个蛋黄。 钟玉发了语音过去“开高速还敢拍照玩手机，不要命了？安全驾驶。” 第72章 发完语音后，钟玉摁灭手机，掏钥匙去开电瓶车的车锁。 叶明泽忽地小跑过来，气喘吁吁。 “怎么了？“钟玉见了叶明泽，一眼就知道他有事。 叶明泽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对不起呀，明天周末的长华公开课你要自己去了，我临时家里有事去不了。” 钟玉：“我以为什么大事呢，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就行，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那行，那我先回家了。” “好，拜拜。” 钟玉在叶明泽离开前又叫住了他。 他回头：“还有事？” 钟玉沉思了会儿，说：“你能搞到长华的男生最大码的校服吗？” 叶明泽怔怔道：“应该可以。” 钟玉面露喜色：“那你在今晚能给我吗？” 叶明泽看了眼手表，思索了片刻：“你今晚九点来我家拿可以吗？” 钟玉点头：“可以呀，那就这么说定了？” “行，我到时微信给你发我家位置，你导航过来就行，放心，我家有公交直达，不会偏僻，小区治安很好，很安全。” “行。” ………… 钟玉到家楼下，徐秦也刚到家楼下。 钟玉有些惊讶，她从图书馆下来时，徐秦还在高速上，居然差不多和自己一起到家。 徐秦解释说，他刚拍完日落就拐进匝道进收费站下高速了，一脚油门就到了家。 他在楼下停车位停好车，一下车刚点着一根烟就看见钟玉在楼下的水果小摊买水果。 只见钟玉拿着袋子，挑了几个油桃，然后递给老板去称重，谁知道老板背着手，手里拿着几个大油桃，在钟玉不注意时，将手里的油桃塞进袋子里，再按电子称的键去称重。 老板这暗中操作的手法很娴熟也很迅速，一看就经常做这样的事。 徐秦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拍了拍钟玉的肩。 钟玉一惊，笑说：“你回来了？” 徐秦随手拿了一个油桃，光滑的油桃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味：“怎么想着买油桃？” “看着新鲜就想买点尝尝。“ 这说着话，老板称好重了，微笑说：“这里面一共三十五块七，就收你三十五吧。” “好！钟玉刚要打开手机扫码，徐秦去挡住了她的手机。 徐秦看着钟玉：“你买那么多干嘛？” 钟玉懵：“我就买了几个，不多。” 徐秦掂起那袋油桃：“你确定？” 钟玉看着满满当当的那袋，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徐秦笑笑，从袋子里把刚才老板放进去的那几个大的油桃拿了出来，对老板说：“再称重一次。” 老板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照做了。 最后称完付完款，徐秦对老板说：“做生意呀还得诚实诚信，公公道道，这样的生意才能做得长久，你说是吧。” “是是是。”老板忙点头哈腰，他已经知道徐秦发现自己暗中操作的手脚了。 回到家，钟玉洗干净了油桃，用果盘装了起来。 她边吃油桃边问：“你怎么突然和老板说那么话，他缺斤少两？” 徐秦拿了一个洗好的油桃，咬了一口，桃香四溢，果肉鲜嫰多汁。嚼碎吞下肚子后他才说：“他趁你不注意偷偷塞多好几个油桃给你，这样能多赚你钱。” 钟玉倒吸了一口气：“我就说感觉怪怪的又不说上来，原来是多了油桃，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知道。” 徐秦三两口就吃完一个油桃：“我看到了，不然你就被骗了。这种手法还挺常见的，我以前可被骗太多了，所以你以后出去买东西注意看着，可别被人动了手脚。” “受教了，念在你刚才阻止了我被骗，我决定奖励你明天陪我去长华上公开课。”钟玉笑盈盈地说。 徐秦皱眉：“什么？陪你去长华上课？” “对。”钟玉点头，这就是她让叶明泽帮她弄男生校服的原因。 “你就那么确定我明天有空？” 钟玉挠头：“你周一不是说周六你们公司集体休息一天吗，我都记着呢。” 徐秦想笑：“难为你记那么清楚。” 钟玉挨到徐秦身边：“怎样，一块去吗？” 徐秦无奈：“我能不去吗？” “那好，明天八点出发。”钟玉边说边用手机调好了明天早上七点半的调钟。 调完闹钟后，钟玉又说：“一会儿吃完饭你送我去叶明泽家。” 一听叶明泽，徐秦脸色就变了，一下子变凶起来。 “大晚上你他妈去他家干嘛？“ 钟玉觉得徐秦凶神恶煞的样子很吓人：“你那么激动干嘛。” “你少管老子，到底去干嘛？“ 钟玉解释校服的事情。 徐秦就才平复下来：“就拿个校服呀。” “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去他家过夜？” “你想得美，你要是敢在他家过夜，我打断你的腿！”徐秦凶钟玉。 钟玉啧啧了两声，调侃道：“你真的很适合当爹。” “……” ……… 吃过晚饭后，钟玉就和徐秦出发去叶明泽家了。 导航上显示他们离叶明泽家不过十几公里，不算太远。 一开动车，徐秦就习惯连蓝牙放音乐，钟玉主动提议连自己手机的蓝牙放自己手机里的歌。 第73章 徐秦没反对，让她连。 连上之后，钟玉就挑了自己常听的歌单，随机播放起来。 徐秦的歌单很多粤语歌，大部分都是上个世纪香港四大天王时期粤语全曲，近一些的就是陈奕迅，周柏豪这些粤语歌手的歌。 而钟玉的歌单则是偏小众的，不是民谣，就是舒缓静谧的英文歌，曲调治愈慵懒。 现在网上很多日常vlog博主的生活视频就是用这类音乐做bgm。 钟玉平时闲暇无聊就喜欢看那些精致生活博主的vlog，不管是自律居家学习，留学日常，还是居家办公，她都会去看。 看多了就发现这类视频的bgm真的让她感觉到心静，于是她就搜这类的歌曲来听，听多了自己就整理出来一个这样的歌单。 现在车子里放的就是这类英文歌，钟玉听得入迷，静静地趴在车窗边，看着城市夜色中的霓虹灯光与车流人群。 “这唱的是什么呀，一句听不懂。”徐秦吐槽，“听得想睡觉。” “我平时失眠就会听这些歌睡觉。” “……” 钟玉收回窗外的目光朝徐秦看过去：“你觉得好听吗，是不是感觉自己身处一个精致小资的咖啡馆里喝着咖啡，享受着慵懒的下午茶时光？” 徐秦撇撇嘴：“我感觉到我的困意快将我的眼皮拉下了。” “……” 叶明泽家住的小区是南松一个高档小区，环境地段都很不错。 徐秦看了眼那小区的楼盘，笑说：“你这个朋友家挺有钱的，这小区的房价全市前三，不低的呀。” 钟玉不懂这些，只知道小区门面很气派，里面灯光辉煌，绿意繁茂。 因为没有门禁卡，钟玉只能在小区门口等叶明泽。 一条微信发不过，几分钟就看到叶明泽下来了。 他拿着袋子装着校服下来，一下来就看到徐秦在钟玉身边抽烟，有些怯地躲开徐秦的眼神。 叶明泽问：“他是……” “我哥。”钟玉大方地介绍。 叶明泽有些不敢相信，只能讪讪地笑了笑：“你和你哥真的是两个风格，截然不同。” 钟玉：“你别看我哥一脸凶巴巴的样子，他人很好的。” 徐秦：“……” “你好，哥。”叶明泽略显尴尬地冲徐秦问好。 徐秦打量着叶明泽，似笑非笑：“你就是小玉经常提到的那个学霸？” 一听学霸这个词，叶明泽连忙摇头：“别这样说，钟玉比我强很多，我只是数学学得好一点而已，综合成绩是比不上钟玉的。” “学霸就是谦虚呀。”徐秦说。 叶明泽尴尬得呵呵笑，转手把衣服给了钟玉，礼貌地问了句：“要去我家喝杯水吗？” “不了，也不早，得回家洗澡睡觉。”徐秦说。 钟玉也说：“谢谢你的校服，你快回去了。” “那好，拜拜钟玉，拜拜哥，” 叶明泽喊徐秦“哥”时声音显得格外的不自然，很生硬。 回去的路上，钟玉放下车窗，吹着初夏夜间的风，已经没了白天的燥热感，反倒有一丝凉意。 “哥，不如带我兜兜风吧，我还不想回家。”风很大，吹很钟玉的头发肆意乱飞。 “你想去哪里？”徐秦问。 钟玉把手指插进头发，就头发顺回脑后：“哪里车少人少就去哪里，我可不想兜风还要等红绿灯。” “那行，我知道去哪了！“ 徐秦知道这附近新修了一条路，还没完全开通，但已经有车在上面走了，但车很少，几乎没有。 去那里兜风最适合了，不仅没什么车辆，而且路还是新修的，开车开得很流畅。 那条新路很长，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周围栽植着城市景观树，还安装了路灯，但都是只有亮了一部分，并没有全部亮，但并不影响行车。 徐秦一开进这条路就踏下油加速起来，车速一下子提上去，随即徐秦将车子前后座的窗都开到最大，同时也把车子的天窗打开，这一下子风声呼啸，像置身风眼一样。 车子快速行驶在路上，灌入的狂风吹得钟玉头发乱发，钟玉不停地在拨头发。 “这才是兜风。”徐秦很大声地说，尽管如此，声音也比不上呼啸的风声。 钟玉探头出窗，冲着窗外的天空大声地喊：“我现在好开心，非常开心，我满足我现在的生活！” 徐秦见钟玉放声大喊发泄情绪的样子，也跟着喊：“我他妈的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钟玉回头看了眼徐秦，笑得灿烂。 她继续大喊：“哥，以后如果我们遇到不开心的事也来这里飙车大喊好吗？” “好！”徐秦喊得中气十足。 苦逼又操蛋的现代生活，每个人生活在钢铁森林里，为了一日三餐不停地奔波。 社畜一年到头996，学生起早贪黑，日复一日地学习考试，仿佛每一个人都像永动机一样转动着，同时每个人脸上好像都写满了疲惫。情绪的渲泄格外重要。 或许只有像这样肆意地在狂风中喊叫出来会好一点。 ……… 第35章 重回十八岁 闹钟准时在七点半响起。 钟玉拖拖拉拉到七点四十分才起床，她以最情的速度洗漱并且换好校服。 徐秦也收拾好了，在阳台抽着烟，等钟玉。 第74章 钟玉一出来就看到穿着校服的徐秦。他站在阳台看着阳台外的城市高楼，背对着钟玉。 瞧着徐秦的背影，钟玉一瞬间有种回到以着大家一起生活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十几岁那个年纪。 徐秦抽完烟回来，一转身就看到钟玉看着自己。 “可以出发了没？” 钟玉点头：“可以了。” 徐秦去拿车钥匙，却忽地被钟玉叫住。 “你今天刮胡子了没？”钟玉指了指徐秦的脸。 徐秦下意识摸了摸下颔：“刮了呀。” 他胡子长得快，几乎每天都要刮。 钟玉皱着眉：“你没刮干净，你见过哪个高中生胡子拉碴的。” “……” 徐秦只好转身进卫生间去重新刮胡子，钟玉跟着去：“我帮你刮。” 刚挤了泡沫上脸的徐秦愣愣，钟玉微微而笑：“我来我来。” 这是钟玉第一次帮男生刮胡子，有些激动。 徐秦的剃须刀是那种简易手动的，钟玉知道怎么用。 她洗干净剃须刀，对着徐秦已经涂满泡沫的地方去刮。 由于是有刀片的，钟玉不敢太用力，生怕刮伤了徐秦。 徐秦有点受不了钟玉这样慢悠悠的样子，但却没有出言制止，反而安安静静地微仰着头让钟玉给自己刮。 他目光下垂，微微俯视着钟玉，只见钟玉一手扶着自己的脸，一只手拿着剃须刀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刮胡子。 她眼睛睁得很大，很亮，神色格外的认真，徐秦不自觉地一直下垂着目光，仿佛眼睛移不开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喉结的滑动像是一个信号一样，一下子吸引了钟玉的目光。 她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块男性特有的喉结上。钟玉一直觉得男人的喉结是最性感的，特别是滑动喉结时，很欲。 钟玉很快恢复了理智，继续剃徐秦的胡子。 虽然钟玉刮得很慢，但足够仔细，下巴上唇，每个地方都照顾到。 钟玉确认刮干净后才让徐秦去冲掉泡沫。 洗掉剃须泡沫后，徐秦摸了摸下巴，确实干净不扎手了。 钟玉捏着徐秦的下巴，将徐秦的脸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徐秦有些僵硬地瞪着她：“你干嘛？” 钟玉得意一笑：“研究我的劳动成果。” “……” 徐秦的下巴刮着一点胡碴都没有，泛着明显的胡青，钟玉感叹：“要是胡青没那么重会更好。” 徐秦：“你有完没完？” “……” ……… 徐秦是开车去长华的，在学校门口找了停车位停好了车才和钟玉进去。 因为来的时候有些堵车，所以徐秦和钟玉赶到公开课的阶梯教室时已经离上课仅剩三分钟了。 阶梯教室的好位置差不多都着占满了，钟玉有些失落，只好和徐秦坐到了后排去。 他们刚坐下，徐秦就被几个女生盯着看，那几个女生还时不时咬耳朵。 钟玉一坐下就发现了，托着腮盯着徐秦，只觉徐秦这个人好看是好看，但总给人感觉不好相处，怎么就能迷到学校里的小女生呢。 徐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下到现在就一直在玩手机。如果不是有女生过来和他说话，他估计都不会抬起头来。 “你好同学，你这有人坐吗？”女生语气羞涩，嘴角隐隐噙着一丝笑。 徐秦懒洋洋地说：“不知道。” 女生有些尴尬，徐秦并没有明确说有还是没有，要是有人的话坐了就尴尬了。 徐秦说完不知道又继续玩手机了，女生不知所措，只好另寻座位去了。 ………… 正式上课时，不到十五分钟徐秦就已经睡着了。 起初钟玉并不知道旁边的徐秦已经睡着了，是老师讲课讲到一半停顿了下来，盯着后排的徐秦，冷冰冰地说：“有些同学来听公开课就认真听，都快高考了还来这里睡觉。” 讲台下的学生都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钟玉也看了看徐秦，紧接着倒吸了口气，居然是徐秦在睡觉。 钟玉立马掐了一把徐秦，想要把他掐醒，用的力气就稍微大了些。徐秦吃痛大叫了出来，同时也醒了过来。 他这一嗓子吸引了整个教室的目光，钟玉傻眼了，刚被掐醒的徐秦也更是一脸懵然。 老师目光森然地扫视着徐秦和钟玉，眼神给予了警告，随后继续讲课。 课堂继续，钟玉才松了口气。 徐秦还不在状态，轻推了下钟玉：“你干嘛掐我，还那么用力。” 钟玉压低声音：“谁叫你上课睡觉。” “上课不睡觉干嘛？” 钟玉：“……” 她忘了，从前读书时，徐秦就是班级上那种刺头，不服管教，上课睡觉，老师家长眼中的坏学生。 徐秦说：“老子已经好多年没上过课了，你还指望我听课。” 讲课的老师耳朵很灵敏，下边徐秦和钟玉说话被听到了，又是一记眼风扫过来。 钟玉有些怕老师冷气森森的眼神，不敢直视。徐秦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后排那位男同学，你来说一下我刚才讲了什么？” 老师点了徐秦。 徐秦愣怔，看了眼钟玉，眼神求助，钟玉刚才也没有听清讲了什么，爱莫难助地摊手。 第75章 徐秦站了起来，所有人又将目光投向了他，一开始盯着徐秦讨论的女生又开始笑着盯着徐秦窃窃私语了。 老师目光睨着徐秦，等待徐秦出声，徐秦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半晌不说话。 老师眼神移到钟玉身上，冷冷道：“你来。” 钟玉一怔，后知后觉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没错，就是你。” 钟玉一咬牙，一脸痛苦的模样。 “老师，别为难我们了，我们都不知道。”徐秦忽然开口。 旁边低着头，扣小手的钟玉猛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 老师忍着怒火：“既然不想学别来打扰其他同学，你俩出去外面站着。” 钟玉和徐秦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乖乖地站到外面去。 站到了走廊上，钟玉握拳捶了几下徐秦，埋怨道：“都怪你，现在听不了课了，今天白跑了一趟。” 徐秦一脸委屈：“这关我什么事，谁知道这个老师那么较真？” “……” “不如咱们溜号吧，反正我们又不是学生，跑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啊这，但我的书包什么的还在教室，跑了那东西怎么办？” 徐秦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这事，真的是。” 钟玉叹气：“笑了，只能等下课再进去拿了。” 徐秦看了看手表，还有一段时间才下课，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盘着腿玩起了手机。 钟玉拉着徐秦：“你干嘛，咱们罚站呢。” “拜托，我们又不是这里的学生，那么听话干嘛。”徐秦不耐烦。 钟玉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学生这个角色里，一直用学生思维去做事。 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像普通学生那样听话。她只是一个来蹭课的社会人，不需要担心老师领导，更不用担心处分什么的，大可以肆无忌惮。 钟玉想明白了，也像徐秦那样席地而坐。 徐秦欸了声：“这才对嘛，干嘛像个听话的学生一样。” “……” 约莫过去了二十几分钟，下课铃猝然响起，吓得钟玉一哆嗦。 徐秦起身，顺便拉了一把钟玉。 “进去拿东西，咱们回家。”徐秦说。 钟玉正要进教室，就见一大伙人冲出教室，差点就撞上钟玉，还好徐秦将钟玉护住，就她圈在怀里。 “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呀？”徐秦骂骂咧咧。 那些男生忙不迭地着歉，徐秦这才没说话。 “你好同学？”忽地有人拍了下徐秦的肩膀。 徐秦和钟玉都齐刷刷回头。 就见是三个女生，站中间那个女生羞怯地说：“那个……同学，你是哪个班级的？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她身后两个女生都捂嘴笑。这时一个男生窜了出来，调侃道：“我们班的班花主要问男生要微信了。” 刚说话的女生小脸更红了。 徐秦无措茫然地眨眨眼。钟玉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徐秦这个长相果然很不安分，到哪都能被女生相中。 “不好意思。”徐秦礼貌一笑，随后拉着钟玉的胳膊，钟玉猝然被拽进了徐秦的怀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秦紧紧搂住肩膀。 徐秦微笑：“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钟玉瞪大眼睛，徐秦居然拿自己来挡桃花！ “我不……”钟玉想说话，徐秦却捂住她的嘴，蹙眉瞪她，示视不要出声。 那女生见徐秦和钟玉这样亲密，一时间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只见她羞耻地扭头就跑，同行的两个女生追了过去。 徐秦见人走了才放开钟玉。钟玉没好气地推搡徐秦。 “你居然拿我做挡箭牌，你好意思？” 徐秦没脸没皮地说：“为表歉意，你以后也可以拿我做挡箭牌。” “……” 就在钟玉无话可说的时候，走廊上的学生忽然像见了鬼一样全部消失在走廊上，回了教室。 钟玉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回头就被一张严肃冰冷的脸吓到。 只见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穿着条纹polo衫，凶神恶煞地盯着徐秦和钟玉。 看样子应该是个主任级别的。 “你们俩来我办公室！” 命令下达，徐秦和钟玉都哆嗦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 教导主任办公室内安静得吓人。 教导主任一脸严肃地端坐在工位前，目光上下打量着徐秦和钟玉。 半晌过后，教导主任沉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早恋了？” 一听早恋两个字，钟玉就不由瞪圆眼睛，下意识摇头。 “你少蒙我，刚才在走廊我都看到你们了，举止亲密，一点学生样都没有！”教导主任大发雷霆，”你们是哪个班的！” 徐秦想笑又不能笑，正要解释清楚整件事情，但还没开口，教导主任又抢前一步开口：“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他先看向徐秦：“看这个体格，肯定是体育班的练体育的体育生。” 说完又看向钟玉：“你这小姑娘斯斯文文，文科班的吧。” 钟玉和徐秦：“……” 教导主任哼了声：“你们叫什么名字，都快高考了还在谈情说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今天我一定要把你们父母叫过来。” 第76章 钟玉哭笑不得，急忙解释：“主任，我们其实不是长华的学生。” 教导主任气得一拍桌子：“你们居然连自己的母校都不认！” 看到这么激动的教导主任，徐秦忙上前安抚：“主任主任，先别急，来根华子？” 徐秦递上烟，教导主任瞳孔仿佛地震一般：“不仅早恋，还抽烟！” “主任。”钟玉吼了一嗓子，把要发作的教导主任唬住。 钟玉说：“你别激动先，我们确实不是长华的，我们是来长华蹭课的所以才假扮长华的学生。” “什么？”教主任不敢相信。 钟玉继续说：“我是社会考生，听说长华周末有公开课，所以……” “对呀，不信你可以去查高三每个班级的人数，我们莎的只是来蹭课的。”徐秦补充。 教导主任又发怒了：“荒唐，真是荒唐。你们把长华当什么了？” 钟玉立马乖乖站好，垂着头，像极了学校里被受训的小女生。 徐秦见状，立马赔笑：“主任，别生气嘛，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都是为了高考嘛，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保证没下次。” 教导主任愣怔了半晌，说：“你们这样影响不好，穿着我们长华的校服在学校里卿卿我我，你自己说影响好吗？” “是是是，所以说不会有下次了，主任你就放心好了。”说着，徐秦再次递了根烟，脸上堆满了笑。 教导主任接过烟，脸上仍在愠色：“行吧，念在你们也是为了高考，我就不追究你们，不过以后别这样了。” “是是是！”钟玉和徐秦都点头哈腰地认错。 “行了，回去吧。” 钟玉用肩膀撞了撞徐秦，示意徐秦走人。 ………… 第36章 有仇必报 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钟玉不禁放松地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在里面真的是提心吊胆，生怕被教导主任扣着不让走。 然而徐秦却像没事人儿一样。 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他读书的时候经常被叫去教导处，去主任办公室被训话的，都习惯了。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在徐秦眼中不过是重走一回青春罢了，还挺有意思的。 钟玉对此表示不能理解，徐秦是教导处的常客，但钟玉不是。 钟玉从小到大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从未被叫去教导处训过，一次都没有。 然而毕业出来社会后，居然还有机会被叫去训话，这样的经历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毕生难忘。 综合楼阶梯教室那边还在上课，但钟玉他们要走了，所以必须要进教室拿东西。 钟玉不想打扰老师上课，于是她去窗口让后排的同学帮她把书包拿出来。 顺利拿到书包后，钟玉转头问徐秦：“我们现在回家吗？” 徐秦：“不然呢？” 钟玉眼神一转：“既然都出门了，不如逛逛再回去吧“ “你想去哪逛？”徐秦顺着她的话。 钟玉思索了一会儿：“这附近好像有个书城，我们去书城逛逛吧。” “行，听你的。“ “那好。”钟玉笑说，“我认得路。“ 钟玉走在前头，徐秦调侃：“你居然认路，是不是叶明泽那小子带你去过？“ 钟玉讪笑：“哥哥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徐秦嗤笑：“你除了和那小子鬼混还能干嘛。” 这话有些酸味氤氲着。 “……什么叫鬼混。”钟玉撅嘴不悦。 徐秦哼哼地假装生气，抱着手臂往教学楼方向走。 钟玉却觉得徐秦像是在吃醋，追上他：“你去哪儿？” “上厕所！” 徐秦早餐喝了一大袋豆浆，这个时间段急着上厕所。正好钟玉也想着上个厕所，索性也去了。 她出来的时候，徐秦还没出来，便往男厕的方向看过去，只听到男厕所里传来男生骂骂咧咧的声音，像是里面起了什么冲突。 起初听到这点声音，钟玉并不在意，但当她听到徐秦的声音时，脸色霎时间变了。 钟玉料定徐秦在男厕里与人发生了冲突，她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男厕里突然出现女生，原本的骂闹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钟玉身上。 徐秦回头见是钟玉，微一蹙眉，讶然道：“你怎么进来了？“ 钟玉尴尬地扣着手指：“我就进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徐秦冷道：“你先出去，我能解决。” “啊？”钟玉以为是那几个男生和徐秦起了冲突，直到发现徐秦身后那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男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瘦弱的男生鼻青脸肿，嘴角和鼻腔都流着血，校服上都是灰扑扑的脚印子，显然是被欺负了。 这应该是校园霸凌事件吧。 钟玉问那男生：“他们是不是打你？” 男生委屈又可怜地低着头，没有出声，闷得像个葫芦。 他的反应基本是默认了。 钟玉咬咬牙，瞪着站在徐秦对立面的那几个高大的男生，目光尽是怨恨与厌恶。 她最讨厌的就是校园霸凌的施暴者，总拿开玩笑来伤害别人！ 徐秦：“我劝你们几个收敛点，别以为在学校就可以肆意妄为，再这么下去，社会迟早会教你们做人，今天老子心情好，当没看到，你们好自为之吧，要是再让老子见到你们几个吊毛在欺负同学，你们就死定了！” 第77章 说完，徐秦回头看着那个被欺负的男生：“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告诉老师家长，再不然就报警，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你摆平。” 徐秦掏出手机：“你电话多少？” 那男生有些惊讶，无措而乌亮的眼睛望着徐秦。 “问你电话呢？”徐秦淡淡道。 男生声音颤抖地报了电话号码。 徐秦存了电话，打了过去，男生的手机响了，徐秦随即挂了：“记住我的号码，有事可以找我。” 男生笨拙地点头。 交代完，徐秦冲钟玉扬了扬下巴：“走啦，一个女的跑来男厕干嘛。” 钟玉：“……” 徐秦转身走时，为首的男生冲徐秦的背影大声说：“别让我在学校外面看到你，你爱当英雄我让你当个够！” 这语气嚣张得很呀！ 听到这话，徐秦就扯动嘴角冷笑出声：“行，这么横的人老子不少见，奉陪到底，有种就来找我茬，在你们踏入社会前，老子先替社会教育一下你们。 这一番话让钟玉侧目，她仰望着徐秦，忽然觉得徐秦的拽特别帅。 从前钟玉觉得徐秦就是个小痞子，拽得二八万似的，很讨人厌，但此时此刻她觉得又痞又拽的徐秦让她很有安全感，很有男人味，痞帅的样子仿佛能迷死人。 离开了男厕所，徐秦让那个男生回家并叮嘱他遇事不要怕，要采取措施保护自己。 那个男生点头，又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钟玉盯着男生瘦弱的背影，神情落寞，心想还好今天遇到徐秦，不然今天他可就惨了。 徐秦余光瞥向钟玉：“你怎么失魂落魄的？想什么呢？” 钟玉低着头：“我只是觉得他好可怜，学生时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人生阶段却要承受这样的欺负。” 徐秦轻笑：“怎么，想到你自己了？” 钟玉伤情地点了点头。 说起她的学生时代，她也曾经受到过这样的校园霸凌。 那时还是初中，刚上初一那会，因为自己是随母亲改嫁来到徐秦家的，不知道从哪里传出说钟玉母亲是小三，破坏别人家庭。 起初只是班里有一小撮人在说，后来发展得很离谱，很多人开始以此攻击钟玉来获取乐趣。 面对这样的语言攻击，钟玉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像被撕裂了一样难受，经常躲在没人的地方哭。 后来，从语言攻击演变到动手动脚了，有些人直接上了手，钟玉曾被同班级的一个女生扇了三巴掌，甚至有些男生也加入。 什么扯头发，拽衣服，背后踹一脚，钟玉总是被搞得灰头土脸，狼狈得不行。 她记得很清楚的是，一次期中考试，有个同班的男生让钟玉传答案，钟玉帮忙传了，纸条却在钟玉手上被老师发现了，那男生说是钟玉故意的。 考完后领了几个女生和男生围着钟玉，每个女生轮流扇巴掌，男生就踹钟玉。 钟玉被踹倒在地，爬起来后又会被踹倒。她哭着说对不起，换来的却是更用力的巴掌和殴打。 那是一段不敢回想的记忆，每次想到那个场景，钟玉都会惊悚地全身寒毛直立。 时至今日，说起这些事，钟玉还是不能释怀，她眼眶红了，湿润起来了。 钟玉用力吸了吸鼻子，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缓了好一会儿，钟玉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后来那些欺负我的人全都出了事，有好几个都转学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钟玉还没想明白那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事，随着那些人的转学就再没有人欺负过钟玉了。钟玉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保护着。 钟玉感叹，破涕为笑：“或许这是他们的报应吧。” 一直沉默道的徐秦忽地哼笑出声。 “你笑什么？“钟玉听见徐秦的笑，不悦地说。 那不是什么报应，是老子帮你报了仇，傻瓜！徐秦凝着钟玉，心里这样想。 其实那个时候，徐秦对钟玉充满了敌意和不友好，并没有接纳钟玉这个妹妹。 可是当他发现钟玉被欺负时，心里没由来充满了气愤，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她不是谁都能欺负的，除了我，谁都不行！” 那会上高中的徐秦像个痞子，流里流气，认识很多职高的男生，经常一块打台球喝酒撸串，称兄道弟。 他找到那些欺负钟玉的男生女生，叫上几个职高的兄弟，放学时堵了人，肥揍了一顿。 尤其是那个主导所有人打钟玉的男生，徐秦专揪着这个人揍，把人打骨折了，并且警告他，再敢动钟玉一下，直接带刀来砍了他！ 当时这话吓得他差点尿失禁了。 徐秦不打女生，于是让那几天欺负钟玉的女生互相扇对方耳光，还要求声音响亮。 那几个气焰嚣张，言语恶毒的女生面对着一群抄着家伙的壮汉，满眼恐惧，混身颤栗，不敢说什么，只能按着徐秦说的互相扇对方耳光。 徐秦故意说没听见，让她们再用力一点。 这些作恶的学生被徐秦折磨了一番后，个个哭着求饶。 徐秦得意地勾唇一笑：“记住了，以后见到钟玉绕着走，还有，不管是谁，以后钟玉再受到欺负，我一样算到你们头上，你们最好求佛保佑钟玉后面的校园平平安安，一帆风顺。” 第78章 那些人连连点头，不敢有反对的声音，得到允许后，他们连滚带爬地逃离。 解决完这些人后，徐秦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没有知道他们是谁。 这场钟玉的无妄之灾终结在徐秦手中，他从未向谁提起过，以至于钟玉至今都不知道这件事是这样收场的。 有过这样的经历，徐秦很理解钟玉为什么同情那个被欺负的男生。 ………… 第37章 伤心 从长华中学出来，过个天桥就能到那个书城。 那个书城叫东方书城，有三层楼，地方很大，一楼主要是文具体育器材什么的，二楼是各类图书，三楼是儿童读物。 一进书城，钟玉就带着徐秦直奔二楼。钟玉去教辅材料区域去挑选复习资料。 开始徐秦是跟着钟玉，但发现钟玉一直在挑复习资料，觉得乏味无聊，于是自己到小说区域去逛了。 钟玉挑了好久才挑中两套复习资料，兴致勃勃地去买单。刚走到收银台就看到徐秦拿了一本书过来。 那是一本武侠小说《飞狐外传》 钟玉看着手里的这本书问：“上次在图书馆你是不是看的就是这本书？” “对呀。” “买回去继续看吗？“ “我已经看完了。”徐秦在图书馆没看完，回来自己在手机上找来看，已经看完了，“我买这书回去只是想无聊的时候翻翻。” 钟玉点点头，又说：“我记得你答应过我说看完了要和我讲这部小说的剧情。” 徐秦：“我没忘，今晚就给你讲。” “不急。”钟玉笑说，“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让你讲。” “你现在心情不好？” “说不上好。” “……事多！” “……” ……… 离开书城时已经是中午饭点了，徐秦懒得回去再做饭，于是和钟玉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今天原本天气不错，晴空万里，但转眼就被云遮住太阳，云层变厚，随即就就乌云密布，天色灰沉像是在酝酿着一场电闪雷鸣的大暴雨。 钟玉看了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显示两小时内会降雨。从书城回去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肯定在雨下来之前能回到家。 回到家楼下，周边摆摊卖水果小吃的摊主大多收摊回家了。 现在风很大，时不时响起几道闷雷，天上乌云卷动。 钟玉先下了车，徐秦则去找位置停车。 “你好小姑娘，徐秦是住这儿吗？”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人抓住钟玉的手，问钟玉这句话。 钟玉明显吓得一愣，应激甩开了那人的手。 她神情慌张地看着眼前的人。 刚才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看上去四十来岁，一头卷发，发质看着不太好，显得毛燥，模样很憔悴，但五官底子很好，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钟玉打量着那女人，犹疑地问：“你找徐秦？” 那女人赔笑说：“对，我是徐秦母亲，徐秦是住这儿吗？” 听到女人说自己是徐秦母亲，钟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知所措。 徐母居然找到这里来了，真让人意想不到，看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了，钟玉心里这样想。 “你怎么了？”徐秦冰冷的声音飘过来。 钟玉循声看过去，就见徐秦大步迈着过来，挡在钟玉身前，面对面与母亲对视着。 徐母一见徐秦，立马脸上堆满笑容：“徐秦，太好了，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我到处打听才找到你在这里，竟然真被我找到了。” “你找我干嘛，我之前不是已经在电话讲明白了吗，你都已经不认我了，我想我也没必要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吧。”徐秦态度很坚决。 徐母满脸愧疚地低着头：“妈妈错了，妈妈不该为了嫁给有钱人不认你，当初不应该这么对你，妈妈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妈妈吧。” “你现在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你错了是在道歉吗？”徐秦哼笑，“如果你的有钱人丈夫没发现你有过孩子，你估计不会来找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吧。” 徐母被说中了，心虚得不敢直视徐秦。 如果她的丈夫没发现她有徐秦这么一个孩子，那么现在的她依然是有钱人的太太，享受着富太太的生活，怎么还记得有一个正在打工赚钱的儿子徐秦呢？ 徐母深吸了口气，说：“徐秦，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那个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妈妈很艰难才认识到一个条件好的男人，妈妈要为自己下半生着想呀。” “我从没想过自私得不让你嫁人，你嫁人了，我不会去打扰你了。但你说那番话真正令人寒心呀。” 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不要抚养权，当时还小的徐秦哭着闹着要跟着母亲，徐母狠心地甩开徐秦的手，头都不回地坐上车子走了。 尽管是这样，徐秦都没有记恨过母亲，慢慢长大了，也会主动联系母亲，和母亲有往来。 他以为他和母亲已经有足够的感情了，所以当他几近家破人亡的时候，他一个人处理完父亲的丧事，无路可去，带着希望去找母亲，结果换来的是母亲的疏离。 小时候已经抛弃了他一次，现在又抛弃了他一次。 他曾经想过去原谅这些，不必过于苛责，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因为他忘不了母亲那冷漠的神情。 第79章 那时他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不仅没换来一句关心，还得到了一句“你就当没我这个妈” 现在徐秦已经努力地不去提及这些事，努力去释怀，可谁又能想到，母亲的事情败露，走投无路找上了自己。 徐秦：“对不起，我做不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徐母咬咬牙：“我不求你的原谅，但念我怀胎十月生你下来，你能不能借我十万块钱，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十万？”徐秦想笑，“你觉得我拿得出来吗？” 徐母像是预料到徐秦的回答，于是乎态度强硬起来：“不管怎样，你是我儿子，你有赡养义务！” 直到听到这话，徐秦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母亲来找他并不是意识到自己错了，是为了钱。 果然金钱能让一切不可能变可能。 “对不起，我真没有十万！”徐秦实话实说。 他本想嘲讽一番，但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你就这么狠心吗？”徐母咬牙切齿道，“我是你妈呀，你这人太狠心了，你就忍心看着你妈流落街头吗？这几年我虽然是有钱太太，但身子一直不好，你真的忍心？” 徐母情绪激动起来，见到有路过的路人就过去拽着人家，指着徐秦说：“你看看这个人，有他这样当儿子吗，我是他妈，现在经济困难问他借点钱，他居然不肯，你来给我评评理。” 这一闹，一些好事的大爷大妈都围过来看热闹，丝毫没有因为快要下大雨而错过这次八卦。 看到徐母这样胡搅蛮缠，钟玉看不下去了，反驳道：“不是他不愿意给，是真的没有，就算他有钱好了，一开始是你不念母子情分，是你先不认他当儿子的，现在他不认你当母亲，不肯给钱难道不是报应吗？” 徐母愣怔，直盯着钟玉，眼神像淬了毒一样。 钟玉无惧这样的眼神，继续说：“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徐秦没有亲人了，就只有你，他走投无路去找你，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却一心想保住自己的有钱太太身份，将他拒之门外，你作为一个母亲不感到羞愧吗，现在你的豪门梦破碎了，丈夫知道你结过婚有过孩子，不要你了，你又巴巴地跑来找那个被你抛弃的儿子，伸手管他要钱，你要脸吗？” 徐母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钟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徐秦闭了闭眼，情绪平复下来：“从前那些事，我们谁都不要追究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各过各的生活好吗？” 徐秦真心诚意地对母亲说的这番话，他不想一直怨恨着一个人，太累了。 如果能互不干扰，各自安好，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只见徐母红的眼睛说：“我实话说了吧，我欠了钱，如果还不上我会没命的，我真的很需要那十万！” 徐秦眉头一皱：“你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 徐秦母哭哭啼啼地说：“我离婚后净身出户，一分钱没有，总要生活的的嘛，借了几万，利滚利就那么多了！” 徐秦只觉荒谬，不想多加理会，转身就走，徐母忙拉着徐秦不让他走。 “你就帮帮妈妈吧，妈妈真的走投无路了。” 周围的大爷大妈前前后后听他们说了那么多，拉扯了那么久，到底理出了个前因后果，议论纷纷，有些还插嘴。 ”小伙子，到底是你妈，怀你十月生下来，再坏也是你妈呀。” “对呀，要钱就给嘛，没什么大不了，别让自己后悔。” “当妈很辛苦的，特别是怀你的时候，别太狠心了，差不多行了。” “你妈有错，你也有错，一人退一步，好好说。” 耳边全是这些局外人的话语萦绕着，让人头痛。 这是在道德绑架他吗？ 钟玉心疼看向徐秦，想着说些什么，但转念想，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她不便开口。 她只说：“哥，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认为你是对的，所以不管怎样你都不要有心理负担。” 徐秦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最后，徐秦给了一张银行卡给徐母，卡里有三万，那是徐秦目前能拿出来的钱了。 徐秦并不觉得自己亏欠母亲什么，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又有种愧疚感，给了这笔钱母亲后，徐秦不禁有种放松的感觉，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虽然徐秦并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再次回来，但至少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不会被这些困扰，先过好当下再说。 彼时，酝酿了一个多小时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了。 ………… 第38章 雪松香 一场暴雨过后，后面的一周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徐秦依旧每天各个城市跑车送货，而钟玉依然每天三点一线地学习做题，日子过得无聊且枯燥。 这样平淡的生活因为电瓶车被偷而起了一丝波澜。 下午六点，钟玉一如既往从图书馆下来，准备骑电瓶车回去，却发现电瓶车不见了。 城市里电瓶车自行车被偷是很常见的，几乎每天都有人丢车子， 钟玉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将停放电瓶车的地方里外三层都找了个遍都没找着，这才认命。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树根上，心情差到极点。 这时，骑着摩托车路过的周林老远就看到钟玉了，他骑着车过来，停在钟玉面前。 第80章 钟玉抬头，就见周林满脸笑意。 “我就说看着那么眼熟，原来还真是你！” 钟玉没说话，仍苦着一张脸。 “你怎么了，不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电瓶车被偷了！”钟玉咬牙道，眼睛里满是怨恨，心里已经诅咒偷车了几百遍了。 周林呀了声：“这不好搞呀，这儿偷车贼太多了，而且……”周林四下张望，“这儿又没有摄像头，很难找到人。” 被周林这么一说，钟玉心情更不好了。 周林沉吟：“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天也快黑了。” 钟玉先拒绝：“我公交就行。” “没事，反正我也顺路。” 说完，周林递了一个头盔给钟玉。 钟玉想了想，决定蹭周林的车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怕尴尬，周林一直在找话题。钟玉一直沉浸在电瓶车被偷的郁闷当中，问什么都情绪不高地回答。 前方红灯，周林停了下来。旁边一辆车子开来，停在实线前，放下窗户。 那人是徐秦。 徐秦看到钟玉和周林满脸诧异：“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周林却一脸惊讶：“呦，秦哥，你刚收工呀。” 徐秦没搭周林的话，看向钟玉：“你的电瓶车呢？怎么是周林载你？” 钟玉委屈巴巴地说：“我的车子被偷了。” 徐秦眉头紧蹙：“你先上车。” 徐秦示意钟玉上自己的车。 周林笑笑：“没事，小玉坐我车很安全。” 他的话刚说完，钟玉就摘了头盔，不好意思地说：“周林哥，不好意思，不麻烦你了。” 周林讪笑：“没事儿。” 钟玉在绿灯亮起时坐进了徐秦的副驾驶座。 “你的电瓶车是怎么回事？”徐秦边开车边问。 钟玉耷拉着一张脸：“被贼偷了，气死我了。” “你上锁了都能偷？” “是吧。”钟玉一脸无奈。 徐秦揉了揉钟玉的头：“没事儿，偷了就偷了，想开点。” “我心痛！” “我心更痛，我可是花了几千块钱买回来的。”徐秦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偷车贼估计很难捉的了，报警也没用，警察也很难找到失窃的东西。” 这个钟玉是知道，失窃报警，警察只会尽力地去帮失主去找，但找到的机率都不会太大。 钟玉叹了口气，目光悠悠地望着车窗外。 ……… 钟玉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才彻彻底底地坦然接受电瓶车被偷了的这个事实。 然而就在钟玉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的电瓶车很意外地出现了。 这天她从图书馆回到家，一进楼梯间就看到停放着自己失窃的那辆电瓶车。 钟玉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仔细察看确认后，那辆就是自己的车子。 钟玉又激动又疑惑，心想一定是徐秦帮他找回来的。她快步上楼，一进门就看到徐秦懒洋洋地瘫坐在沙发上。 “哥，我的电瓶车回来了，你怎么做到的！” 看到钟玉激动得满脸雀跃的样子，徐秦得意地扯了扯嘴角。 “你太厉害了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徐秦哎呀了声，坐直了身体来：“这可说来话长。” “你去捉偷车贼了？” “可以这么说。” 通常偷电瓶车的都是为了拆里面的电蓄电池来倒卖，作案者会持续作案。而图书馆下面放了那么多电瓶车，作案者会一直关注这些地方，以便再次下手。 徐秦那几天都没事做，在中午少人的时候去蹲过几次点都没什么发现，后来周林也来帮忙蹲点，这蹲了几天还真把人蹲到了。 他本来没想过会真把人蹲到，可是就是那么幸运地把人蹲到。他和周林将小偷捉住，逼问威胁找回了车子，最后把人送警察局了。 因为周林也帮忙找回车子，钟玉当天晚上就发了微信给周林表示感谢。 微信刚过去，周林秒回，表示是举手之劳。 正逢周末，钟玉提议明天请周林喝奶茶，问周林有没有时间出来，算是感谢周林帮忙找电瓶车出了一份力。 周林一听要和钟玉一块喝奶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次日，钟玉提前到了相约好的奶茶店。 周末奶茶店人比上班日要多，好在钟玉挑的这个奶茶店门店很大，堂食位置很多。 周林迟到好几分钟，一来就道歉，说不好意思。 钟玉并不介意这几分钟，正要说没关系却见周林手臂擦伤得很严重，流着血，有些血肉模糊。 钟玉哎呀了一声，震惊道：“你的手……” 周林一脸无奈：“就来的时候有人小孩从路口跑出来，我急刹车翻了，这才受了伤，不然也不会迟到。” 钟玉皱着眉，不敢多看那个伤口，看多了寒毛都要竖起来：“你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周林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不在意：“一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钟玉摇头：“你要消毒清洗，不然发炎就不好了。” 话声刚落，钟玉从包里掏出纸巾抽出来给周林：“你先擦掉伤口上的沙砾，我去隔壁药房给你买药。” 第81章 “不用这么麻烦，就一点小伤。”周林假装没事地抬手抬胳膊，却因为牵动伤口，下一秒痛得龇牙咧嘴。 钟玉啧了声：“你好好坐着，我出去一会。” 奶茶店旁边就是一家药房，钟玉进去买了消毒水，棉签，云南白药还有绷带。 周林见钟玉买了东西回来，说了句谢谢，然后准备自己动手。 钟玉没让，径自拿起棉签就开始倒消毒水消毒，上药，缠绷带。 周林有些受宠若惊，一脸羞涩地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他处理伤口，说自己以前摔伤什么的都是自己一个人上药消毒，从来没有人帮过他。 钟玉调侃：“那你得找个女朋友了，以后有什么小伤小痛的，都有人个照顾你。” 周林害了一声：“哪有什么人愿意做我女朋友呀，没钱没学历的。” “你别这样说嘛，每个人都有闪闪发光的点，要照你这么说，我哥不也是没钱没学历，人不能这么比。” “可你哥长得好看呀。” “你也不差吧，一米八多的身高，长得可可爱爱的。” 周林被安慰到，由衷笑了出声：“小玉，我发现和你讲话很舒服。” 钟玉微微而笑，并不否认。 “别说了，先点奶茶吧。”钟玉将消毒水棉签就些东西都收好，随后拿手机扫码点单。 “周林哥，你想喝哪个？”钟玉将手机递过去。 周林将钟玉的手机推回去，拿了自己的手机扫：“你帮我包扎了伤口，今天我请了。” “一码归一码，奶茶是我感谢你帮忙找回电瓶车，至于你要感谢我，那就喝完奶茶请我吃块蛋糕吧。” 周林憨笑道：“行，想吃什么蛋糕我都给你买。” “行。” ………… 钟玉和周林喝完奶茶后又去了附近一家蛋糕店去吃蛋糕。 这回是周林请客，他点了最贵的蛋糕请钟玉吃。钟玉本来想挑一个价格适中的，但周林买都买了，只好硬着头皮接受。 “听我哥说，。你和他认识好久了？”钟玉主动找话题，不然两个人干坐在这里很尴尬。 周林点头：“我和秦哥是一起进车队的，当时秦哥和我差不多年纪。” “这样子，我哥生活所迫没有再读书，那你怎么没读书呢？” 只见周林苦笑道：“我家里是农村的，小时候我爸天天打我妈，后来我妈就跟人跑了，我爸就把气撒我身上，我读书也不好，后来我也跑了，一个人来到这里，还好认识了秦哥，秦哥帮了我很多。” 认识周林那么久，钟玉是今天才知道周林的身世。 “都过去了，现在你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不用想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相信我，别人有的你都会有，加油，你是最棒的！”钟玉安慰鼓励着周林。 周林目光深情地凝着钟玉，心里一片柔软，嘴角上扬：“谢谢你，莎的很谢谢你！” 钟玉眉眼一弯：“大家都是朋友嘛，不用这么见外。 “现在我觉得很好了，有秦哥这个兄弟，还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特别是秦哥，说真的，你哥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一个人。” 钟玉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真的是过很惨，欠了高利贷和一些亲戚的钱，为了赚钱还债，他干过酒吧保安，被醉酒闹事的人打得不成人样，但第二天还能坚持上班，不仅如此，他还跑过外卖，做过服务员，后来才和我进了车队跑车送货。之前那些日子，秦哥顶着被追债的压力，每天都忙着工作，都晕倒过好几次，我都怕他那会就猝死了！” 钟玉眼神空洞无光，像失了魂一样愣怔在那儿。 她从来不知道徐秦欠了高利贷？ “他为什么会欠高利贷？”钟玉焦急地问。 周林有些懵地反问：“你不知道吗？他以为徐秦会和她说，但看样子钟玉一无所知。 果不其然，钟玉茫然地摇头。 周林说：“你应该知道才对，那笔钱是秦哥的爸爸做生意借的后来出了意外，他爸走了，追债的人找上秦哥，父债子还。” 闻言，钟玉身子微微颤栗了一下。她猛然想到自己母亲生前和徐秦父亲生前曾以夫妻的名义一起投资做生意，生意还没上正轨他们就出了意外去了世。 钟玉从来不会去过问母亲和徐秦父亲的事，所以根本都不知道他们是借了高利贷以及亲戚们的钱去做的生意。 如果不是周林说，钟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周林叹了口气：“总之，秦哥一个人负着那么多的债都没有被打垮，真的很坚强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完那么债了没有。” 钟玉低垂着眉眼，得知这些事的她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久久不能平复。 钟玉母亲和徐秦父亲一起欠下的债，徐秦却一个人背负着，从来没对钟玉说过。她不禁想，当初徐秦这样执意把自己送回父亲身边，是不是不想让自己惹上这些债务？ 这样的想法在钟玉的脑海中逐渐补充完善，越往下想，她就越难受，眼圈霎时间就红了起来。 ……… 第39章 迷幻海洋馆 下午四点多时，钟玉和周林离开了蛋糕店。 时间不早了，钟玉赶着回家，周林见钟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坚持要送她回家。 第82章 钟玉开始是拒绝的，但见周林这样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到家楼下，周林荡漾着笑容说下周六市动物园新开了一个海洋馆，问钟玉要不要一块去。 下周六是否有空钟玉并不能确定，因为如果长华中学有公开课她可能拿去，所以她说：“看情况吧，到时候再说。” “行，你看着来。”周林憨笑着挠了下后脑勺。 钟玉指了指周林的包扎的手：“回家记得消毒换药。” 周林低头看了下手臂，笑说：“好，我知道了，再见。” 钟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再见。” 目送周林走后，钟玉挎下肩膀，耷拉着表情，重新挂着一张苦瓜脸。 正要转身时，忽地有人从身后拍了拍钟玉的肩膀。钟玉一个激灵地回头转身，就见徐秦像座山一样静静伫立在自己身后。 徐秦拧着眉：“你干嘛呢？”他顿了顿，瞧见钟玉蔫蔫的样子，眉头拧得更深了。 在见到徐秦那一刻，钟玉鼻子蓦然发酸，眼睛瞬间湿润。 只见她一头扎进徐秦的怀抱里，双手紧紧地搂着徐秦，很用力。 这猝然的拥抱让徐秦傻了眼，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明所以，只任由钟玉这样放纵肆意地抱着自己。 半晌过去了，钟玉仍然没有要松开他的迹象，徐秦不由摸了摸钟玉的头，说：“你怎么了今天，那么反常？” 钟玉嘤咛道：“不开心。” 徐秦无奈：“你就算不开心也得先放开我，我还要倒垃圾呢！” 他下楼倒垃圾，一出楼梯间就看到钟玉傻站在那发呆，于是拍了下她的肩膀，谁料钟玉没由来地扑过来抱住自己，让他一脸懵圈，不知所措。 钟玉一愣，抬头看去，就见徐秦手中提着一袋垃圾。 钟玉立马松开手，后退了几步，有些尴尬，刚才的感伤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徐秦去倒了垃圾，走回来经过钟玉身旁时停下脚步：“发什么愣，回家。” “哦。” 钟玉跟着徐秦的脚步上路，一直沉默着。 回到家，徐秦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不开心，钟玉却避而不谈。 徐秦发觉古怪，不由追问她。 钟玉不耐烦地说：“女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是不开心的，你别问了。” 徐秦顿时了然，立马闭了嘴。 其实原本钟玉是想去问徐秦关于高利贷的事情，但一想到徐秦从未向自己提起，这就意味着徐秦不想让她知道，所以钟玉决定不去多嘴说这个事。 既然徐秦不说，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钟玉相信，总有机会可以和徐秦说明白说清楚这些事情的，不需要急于一时。 钟玉说服了自己并让自己不再为了这件事费神，到了晚上，钟玉的情绪好多了，一如往常地吃了晚饭就回房间去学习。 徐秦大概是九点多来敲钟玉的房门。 钟玉正在算一道数学大题，抓掉了好多头发都没算出来，正烦躁当中。 徐秦敲了门就推门进来，将手里冒着热气的碗放到钟玉的书桌旁，说：记得喝了它。” 钟玉转头看向旁边的碗，就见那是一碗酒酿红枣鸡蛋糖水，上面还有枸杞和姜片，热气腾腾，酒酿和红糖的香甜带着姜片的微微辛辣扑鼻而来。 钟玉先是诧异地看向徐秦，而后才明白过来。 几个小时前钟玉为了搪塞徐秦，胡言乱语地说了句“女生每个月都有几个不开心的”让徐秦误以为钟玉来大姨妈了。 钟玉问：“谁教你做的？” 徐秦一本正经地说：“网上说的，网上说这个女生的生理期喝这个好。” 钟玉不禁失笑。 “记得喝。”徐秦交代完就出去了，还不忘带上门。 钟玉放下笔，将酒酿鸡蛋糖端了过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酒香与红枣的甜都带着辛辣感，喝上一口全身立马感觉有暖流窜动，全身暖了起来。 钟玉嘴角微微上扬，思绪一下子初中那会拉走。 那时是初二的某一个周五，是一个冬天，又逢冷空气侵袭，原本肃杀的天气就更冷了。 钟玉那天来了例假。毫无征兆地来了，以至于脏了裤子都不知道。 直到看见几个男人盯着她边看边笑，钟玉才发现不对劲儿。她正要检查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时，一件外套围了上来。 那是猝然间发生的，钟玉都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被腾出来的两只手围上了外套，外套的袖子在小腹的位置打了个结，外套盖住自己的臀部以下的位置。 钟玉懵然地转头去看，一回头就见徐秦站在自己身边，他脱下了外套给钟玉，自己只剩一件单薄的黑色线衣，在这样萧瑟的冬天，所有人都裹着臃肿肥大的保暖羽绒，徐秦则显得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 “你……”钟玉呆呆地望着徐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大脑一片混沌，觉得莫名其妙。 “你把外套给我干嘛？你不冷吗？别感冒了。”钟玉要解开，徐秦却制止了。 面前的徐秦依旧冷酷寡言，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见神情淡漠地说了两个字：“回家” 听到回家那两个字后，钟玉结合徐秦的行为以为刚才那几个男生的表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马停止了要解开绑在腰上外套的动作。 第83章 她小脸瞬间羞红，既尴尬又羞耻地说：“是不是裤子脏了？“ 徐秦冷冷地嗯了声。 钟玉捂脸，那一刻她只想赶紧逃离。 然而这时徐秦开口说：“这是女生正常的生理反应，你可能因此感到尴尬，但没必要觉得这是件羞耻的事情。” 那是钟玉第一次听到拒绝月经羞耻的言论，还是出自一个男生， 那时钟玉心里不自觉地对这个充满敌意的哥哥转变了观念。 那几天，钟玉母亲和徐秦父亲都在外地忙一些事情，家里就只有钟玉和徐秦。 晚上钟玉因为痛经而难受得蜷缩在床上，小脸都痛得发了白，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冬天蜷在草丛里的流浪小野猫， 这时徐秦端了红糖水进来。 钟玉做梦都没想到徐秦会煮红糖水给自己，钟玉当时傻愣在床上，巴巴地望着徐秦，不可置信地问：“你煮的？” 徐秦却恶狠狠地说：“少废话，喝完睡觉，别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博同情。” 钟玉咬咬牙，被这话呛到，不由低垂着眉眼，嘴里却说了句：“谢谢你。” 徐秦全程都是闲散的样子，搁下红糖水后还没等钟玉说完谢谢就出了房间走人了。 房门啪一声被关门，动作不轻，声音很大。 钟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盯着桌上的红糖水，发了会儿愣后才把热腾的红糖水喝完。 热乎的红糖水下肚，小腹生起暖意，凉浸浸的感觉消失不见，缓了一阵子，钟玉觉得好多了。 一夜无话，次晨钟玉的痛经已经缓解了不少。 早上的时候，她听到徐秦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想应该是昨天脱外套给自着了凉。 钟玉第一时间就去冲泡了感冒灵给徐秦。 当钟玉端着感冒灵走进徐秦房间时，徐秦仅用眼角余光就知道怎么回事，直接一口回绝：“我不需要，拿走。” 面对态度如此坚硬的徐秦，钟玉也没有松口，她默不作声，径自将东西放下就出了徐秦的房间。 中午徐秦出了门，出门出得比较急，房门都没关，半开着。钟玉在经过徐秦房间时看到徐秦书桌上的玻璃杯，杯子是空的，底部还残留着一点感冒灵的液体 钟玉不由笑了笑。 徐秦终究是喝了感冒灵。 从前，徐秦为钟玉煮红糖水，钟玉为徐秦冲泡感冒灵，然而现在徐秦为了钟玉煮了酒酿鸡蛋糖，钟玉却什么都做不了。 ………… 周五的晚上，周林打了电话给钟玉，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去新开的海洋馆。 钟玉明天没事，长华中学没有公开课。 “如果你有事就算了。”周林见钟玉迟迟没回答就说了这么一句缓和一下气氛。 钟玉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刚走神了。” “那你有没有时间呀。” 钟玉沉吟道：“有。” 周林声音立马雀跃起来：“太好了，那明天我来接你？” 钟玉哦哦了两声。 电影挂掉，钟玉撇撇嘴，她还是不懂拒绝人。 不过她对海洋馆并不排斥，小的时候去过一次，印象已经模糊了。南松市这个新开的海洋馆宣传得很好，在地方公众号有发，里面还会有白鲸。 钟玉倒是想去看看白鲸。 周六这天早上，钟玉想着怎么和徐秦说自己要和周林出去海洋馆的事，她总觉得徐秦会因为这事生气。 当她从房间出来要和徐秦说这个事情时，她就看到徐秦在玄关柜边穿鞋子。 “你要出去？” “有事，你不用等我吃饭了。”说完，徐秦就走了。 钟玉站在原地，心里窃喜着，既然他都出门了，那她自然不用和他报备太多了。 钟玉毫无负担地回房间换衣服。 她不化妆，也没有选择困难症，随便挑了个连衣裙就换好了。 周林像是掐着时间来，钟玉刚换好衣服他人就到了。 这次周林没有开自己平常开的摩托车来，而是开了一辆小轿车。 车子保养崭新，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豪车，但坐着很舒服。 周林说这是他去年买的，平时很少开。 钟玉随口一问：“今天怎么开这车出来？” 周林笑说：“今天太阳大，会晒黑的。” 钟玉听了只是笑。 ……… 新开的海洋馆是在原市动物园的一个海洋博物馆改造来的，因为今天是开馆第一天，加上又是周末，来的人很多，不是带着小孩来的家长，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排了二十分钟队才顺利进到海洋馆里面，里面有冷气，一进去就感受到了透心凉的感觉。 钟玉站到边上，躲开进去的人流，“今天那么多人，票应该很难买吧。” 周林得意地说：“我很早就买了。” 钟玉诧异：“很早就买了？如果今天我没有来，你岂不是白买了？” “没事，”周林耸耸肩，“你没来就没来，反正我得确保你来的话有门票进来。” 钟玉干笑：“你还挺细致的。” 周林被夸得不好意思，脸红地挠了挠头，模样憨厚。 由于进来的人有些多，钟玉和周林顺着人流走过一条玻璃的弧形甬道，玻璃外面是湛蓝的水底世界，各类鱼群肆意地游着。 第84章 穿过甬着来到水母馆，这里光线昏暗，更多的是水底里复杂的光线。 钟玉停在水母馆，面前那一整面玻璃墙后是水母活动的水域。 水中游动的水母像是一片片趋于透明的细胞，一张一合地动着。另一面玻璃墙后是各色水母伸缩着游动，红的，蓝的，白的，有的拖着晶莹的长须尾巴，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真实存在的。 钟玉停在水母前，定定地看了许多，周林则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钟玉，看了一会几，就忍不住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钟玉看水母的侧脸照片。 照片里，在湛蓝昏暗的环境中，水光在钟玉线条流畅的侧脸晃动，钟玉看着眼着那只在水底漂浮的蓝色水母，仿佛她和水母在交流着。 周林对这张照片满意极了，盯着发笑。 钟玉逛完了水母馆，才想起周林，不由目光四下搜寻周林的身影，由于人很多，钟玉一眼扫过去，黑压压的人头和模糊不清的人脸，有点眼睛发酸。 她退到边角处，踮起脚尖去眺望人群，眼睛扫视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把一抹熟悉的身影锁住。 当眼睛聚焦过去时，钟玉清晰地看到徐秦的脸。 徐秦身高和长相都优越，站在人群里格外瞩目。 他在水母馆入口的玻璃甬道边上，狭长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热带鱼群，水底的五色珊瑚与水光折射出好看迷离的光晕笼在他身上，像电影画面那样好看唯美。 那一刻，钟玉心神意乱。 第40章 雨季凤凰花 钟玉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到徐秦，更没想到会看到他和莉莎。 如果说钟玉在海洋馆看到徐秦是震惊，那么当她看到莉莎风情万种地出现并且暧昧十足地搂抱着徐秦时，钟玉惊掉了下巴， 更可怕的是，莉莎这样的搂抱，徐秦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回抱着莉莎，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抱着莉莎那纤细的腰身，二人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视线里闯进一个男人，他和互相搂抱着的徐秦莉莎说着话，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是和徐秦莉莎随行来的，像很好的朋友。 钟玉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移地落在徐秦和莉莎身上，没有一丝温度与光亮。 她觉得难受，好像有一团气顶到了肺部，呼吸短促，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无由头的情绪，愤怒，痛苦，压抑，疑惑一起像潮水般涌向她。 有那么一瞬间，钟玉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质问徐秦，他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吗，不是已经拒绝了莉莎吗，不是说在她高考前不会谈恋爱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他现在和莉莎是几个意思，她又算什么？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为什么？ 钟玉极度不想承认自己心中有气，因为这样就说明了自己对徐秦有私心，但事实上她就是生气了，最直观真实的神态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更骗不了她自己。 “小玉，小玉。” 周林的声音像是将站在悬崖边上的钟玉拉了回来。 钟玉瞳孔一缩，愣怔地看向声源处，就见周林穿越人海，挤了过来。 “对不起我没跟上你，”周林道歉。 刚才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摔倒了，不由分说地去扶起来，回头去看钟玉时，人已经不见了，他很艰难找找到钟玉。 钟玉失魂落魄地垂着眸子：“我们还要去哪儿？” “前面是海豚馆和鲸鲨馆。” “好。” 为了防止二人再次走失，周林让钟玉跟紧自己。 来到海豚馆，钟玉心不在焉地观尝着水底来回游动的白海豚。周林时不时和钟玉搭话，钟玉都是点头或哦嗯回应，情绪显然不高。 周林捉摸不透女生的心思，有些无措。 整个海洋馆，鲸鲨馆是最大，但人不算多。带小孩的大多去看企鹅了，小情侣都去热带鱼群和水母群那里拍照，白鲸和鲨鱼这里主要是一些摄影爱好者，抱着相机一通拍。 钟玉站在巨大的玻璃前，显得格外的渺小，微仰着头看着深蓝水域中的那头安静的白鲸。 “小玉。” 周林在身后喊她，钟玉回头，周林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笑吟吟地看着她。 钟玉睫毛微微颤动，满眼疑惑，她还没开口，就见周林说：“小玉，虽然我之前谈过恋爱，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对一个女生好过，你是第一个……” 周林的话还没说完，钟玉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她打断了周林后面的话：“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 钟玉要走，周林拉住她：“你能让我说完那些话吗，我憋了很久了，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想对你好，想陪你去吃好吃的，去好玩的地方玩，我能想到的美好事情都想和你一起做。” 钟玉摇头，挣脱着周林的手：“对不起，我不想喜欢任何人，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钟玉一连串地说对不起。 她再不会拒绝人都要拒绝。 钟玉挣开了周林的手，脚步不由踉跄地往后退，直接撞到了后面的人。 在撞到人那一刻，钟玉感觉那个人手掌扶在自己肩膀上，稍用了点力将她稳住。 玻璃墙后的深蓝中，白鲸悠然地游过，站在下面，像是头顶游过一个庞然巨物。 白鲸的阴影笼罩在徐秦和钟玉身上，在他们头顶游过去，像一阵风吹过般不经意。 第85章 钟玉心跳狂乱，呼吸急促，慌张地抬起眼眸，随即瞳孔震动。 徐秦垂着目光看着撞到自己怀里的钟玉，眼神阴沉凝重， 钟玉下意识偏过目光，果不其然看到莉莎和随行的一个男人一同走过来。 钟玉耸动肩膀，脱离了徐秦。 徐秦深深地望着钟玉，周围气温寒冷肃杀。 面前是神色沉重的徐秦，身后是求爱不得的周林，旁边是懵然的莉莎，钟玉感觉自己腹背受敌，左右为难。 当下她脑海里能想到的就是逃离这个灾难现场。 人流是往里面涌的，而钟玉一个人逆着人群，像个偷窃失手的小贼，狼狈地落荒而逃。 ………… 原来是一个晴好的天，没想到走出海洋馆时，天色暗沉，乌云密布，绵密的雨丝没完没了地下着，地上已经完全湿透，可想而知这样的细雨下了多久。 冒着雨丝，钟玉一出海洋馆就死命地跑，见到路就跑，不管认不认识。 她体力不算好，出了海洋馆，跑了一公里左右就累得气喘吁吁，停了下来，弯着腰大口喘气。 雨好像下大了点，钟玉头发衣服都湿透了，头发湿成一条一条的样子，雨水濡湿的衣服贴着身子，凉浸浸地，怪难受。 钟玉直起身子来，呼吸均匀了，只见自己站在一条微微倾斜的坡道上，沿着这条坡道下去都是刷着奶黄色的围墙。 雨水打落一片娇嫰的红色花瓣，落在钟玉的肩膀上。钟玉不由抬头，只见头顶是一小片从围墙里长出的凤凰木。 凤凰木枝繁叶茂，又值花期，火红的花簇满了枝头，灿烂热烈地盛开着。 奶黄色围墙上长着了爬山虎，不算密集地攀着围墙生长，新绿与火红，视线的色彩冲击很大。 耳边细碎的脚步声趋近，钟玉仰着头，看到眼前的凤凰花被黑色的雨伞挡住，她心一沉，随即被阴影笼罩着。 宽大的黑色雨伞遮着两个人，钟玉回过头，发尾的水珠随着身子的转动而坠落。 掀起眼睫，钟玉清楚地看到徐秦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 钟玉抿了抿嘴，她脸上，眼睛里都是雨珠，脸部的肌肉活动让雨珠划落时像是哭的样子。 “你跑什么？”徐秦睨着钟玉，淡然地开口。 钟玉低头不看他，隔了一分钟，转身就要走。徐秦眼疾手快地抓住钟玉的胳膊，就她拽了回来。 “还跑？”徐秦语气有些不耐烦， “关你什么事？”钟玉梗着脖子，说话劲劲的。 “少他妈在老子面前拽，今儿跑出来和周林那小子约会的事还没和你算呢！” 一听这话，钟玉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呀，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我和谁约会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男朋友还是我老公呀，你管得了我吗？” 这一席话无疑惹火了徐秦，他气得鼻孔涨开，像要冒烟似的，怒目瞪视着钟玉，又像是一头既将暴怒的野兽，凶悍吓人。 钟玉丝毫不怯，挺胸抬头和他对恃着。 “老子是把你惯坏了吧，敢这么嚣张了！” “谁嚣张了？”钟玉反问，“我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就许你和别人卿卿我地谈恋爱，就不许我和别人处对象？” “你什么意思？”徐秦蹙紧了眉头。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知道吗？在海洋馆里，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 徐秦一瞬舒展了眉头，他气极反笑：“你说莉莎？” 钟玉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果断地转身跑了。 ……… 雨停后就起了风，到了傍晚又开始下雨。 钟玉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她湿着雨回至家楼下，屋里亮着灯，徐秦应该在家，她忽然又不想回去了，至少现在她不想回去，不想面对徐秦。 她转身时，周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周林精神不太好，整个人像被毒日头晒蔫的花骨朵。 看到周林这样子，钟玉有些自责。 “对不起……”钟玉一开口又是这三个字。 周林勉强地咧了咧嘴：“不用说对不起，今天是我唐突了，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钟玉摇头：“你别这样说，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周林苦笑：“看来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钟玉不敢直视他，低垂着眉眼。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知道吗，我想过如果你答应了我，我应该怎么去更好地赚钱给你读书，让你过更好的生活……” 钟玉说：“你别这样，一辈子那么长，你不会只喜欢我一个人的，我也不会是你人生的全部，所以，我希望你能洒脱点，放下这段感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你说得对，我是该洒脱点，这就好比赌博，输了就要输得起。”周林低了低头，叹了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打扰你了。” 钟玉翕动了嘴唇，想说的话没说出来，只好目送他离去。 她想说，我们还是朋友吗？ 转念一想，这个问题是多余的，既然拒绝了人家就该彻彻底底，干干净净，问这么一句话，无疑是在给人都希望。 如果她和周林自始后死生不复相见，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第86章 ……… 雨下大了，路上没几个行人，有的也只是撑着伞行色匆匆地赶回家，这样的雨天谁都不情愿在外面多逗留。 钟玉最终还是回了家。 开了门，屋里空无一人。 难道徐秦不在家？但灯是开着的。 钟玉找了一圈，徐秦确实不在家里。 钟玉回到房间，把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去洗澡了。淋了一天的雨，钟玉感觉自己已经脏得不行了。 洗完澡出来，徐秦已经在客厅坐着抽烟了。 他混身湿透，衣服贴着胸膛，胸肌和腹肌的轮廊清晰可辩。 徐秦掐灭了烟，走过去堵住钟玉。 “你跑哪儿去了？徐秦语气平和淡然。 钟玉擦着头发：没去哪儿。” 徐秦点点头，又问“那你气够了吗？” 钟玉疑惑，什么是“气够了” “饿了吗？”徐秦问，他像没事人一样，仿佛今天一如往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钟玉说了一句：“不饿。”放下话，钟玉绕开徐秦回了房间。 手机充到百分之七十的电了，钟玉懒得充了，拨了线，开机后坐到窗前，听着雨水打在玻璃窗格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开机后，弹出二十几个未接电话，有几个是周林打的，其他都是徐秦打的。 微信徐秦也发了好几句来，无非是问她在哪，现在他在找她，还说家里开了灯，快回来。 原来家里的灯是他为她亮的，钟玉愣了几秒，按灭了手机屏幕，惆怅地托起下巴，目光落在满是水痕的玻璃窗，茫然迷离。 ………… 第41章 无声 这场大雨下了很久。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窗外仍是大雨滂沱。 钟玉喜欢在潮湿的雨天在房间点上几个香薰蜡烛，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总觉得看着火光，房间都没那么湿润了。 今天她心情不好，但看着跳动的火舌，她感觉到放松和自在，纠结难受的心情得到一点缓解。 钟玉发现，潮湿的雨天点着香薰蜡烛，在这种氛围感下不仅能心理上驱散湿气，还能治愈心情。 随着蜡烛的燃烧，尽管大雨滂沱，气湿降低，房间也干燥温暖，淡雅清艰的香味氤氲在空气中。 房门突然被敲响，钟玉刚回过头，徐秦就进来了。 “我出去一下，你自己乖乖在家，别再乱跑了，我煮了饭，饿了自己热一下来吃，吃完早点睡觉，。”徐秦说。 钟玉本来没想搭理他，但这样的雨天，还是夜晚，她不由诧异：“可外面下着雨欸。” “没事，我处理点事，你乖乖在家，”说着，徐秦抬了抬下巴，“睡觉前记吹灭这些蜡烛。” 钟玉看了眼窗台上正在燃烧的两个香薰蜡烛，没什么情绪地哦了声。 徐秦走了之后，钟玉托着腮看着关紧的玻璃窗，窗上映着香薰蜡烛燃烧着跳动的火光，同时外面哗啦啦下的雨洒到玻璃窗上，水珠沿着玻璃滑落。烛光与水珠交织。 她在想，徐秦这样急吼吼地出门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莉莎半夜有事找他？ 会不会徐秦今晚不回来，在外面过夜？ ……… 雨下了很久，凌晨三点么还在下。 睡得迷糊的钟玉翻了个身，听到客厅有声响，难道是徐秦回来了？ 钟玉是凌晨一点才睡下的，那个时候徐秦还没回来。 钟玉爬起床看了手机上的时间，见是三点多，窗外雨声依旧。 她抓了抓头发，趿拉着拖鞋出了客厅。 刚才的声响果然是徐秦。 只见他满身都湿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仅如此，钟玉还发现徐秦嘴角有血渍，额角眉骨都有擦伤。 钟玉倒吸了口冷气：“你受伤了？” 徐秦嘴角轻微牵动：“没事。” 说完，徐秦往洗手间走去，钟玉跟过去：“你去干嘛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还受伤了？” 徐秦走进洗手间，正要关门却见钟玉堵在门口。 “哥，你到底怎么了？”钟玉心里乱糟糟的，迫切想知道徐秦发生了什么事。 徐秦淡淡道：“周林有点事，我去帮他，起了点冲突。” 听到周林的名字，钟玉怔住，“打架了？“ 徐秦点点头，随即又说：“你不用管那么多，快回去睡觉。” 钟玉低垂下目光。 “好了，我没事，我现在要上个洗手间。“ 钟玉哦了声，后退了几步，徐秦这才把房门关上。 “我帮你拿衣服，你洗个澡吧。”钟玉说。 一分钟后才听徐秦回了个“好”字。 钟玉去帮徐秦拿了衣服，在徐秦洗澡的时候又去找消毒水，云南白药，棉签，创可贴这些医疗用品，一会儿等徐秦出来帮他上药。 徐秦以为钟玉回去睡觉了，但洗澡出来就看到钟玉在客厅坐着。 “你怎么不回去睡觉？” 钟玉：“不困，雨下得又大，吵死了。” 这也是实话。 徐秦擦着头发坐到钟玉旁边。钟玉发现徐秦手臂上也有很多划痕，擦伤的痕迹。 钟玉啧了声：“你这是受了多少伤呀。” 徐秦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你别动，我帮你消毒擦点药。”钟玉说着就开始用棉签蘸消毒水去给徐秦的伤口消毒了。 第87章 “周林哥是出了什么事吗要打架你们？“钟玉边消毒边问。 消毒水碰到伤口出了白色的泡沫，疼痛感席卷全身，徐秦忍着痛：“周林喝醉了酒，和隔壁桌的酒鬼打了起来，我找了几个兄弟一起过去。” 钟玉一怔：“你们这是打群架？” 徐秦说：“叫去撑场子的。” “……那周林哥没事吧？“钟玉小声问，“他应该还好吧。” 徐秦顿了顿，神情有一丝烦燥：“他现在还躺在医院。” “啊，很严重？”钟玉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周林会去喝酒买醉，钟玉知道自己是脱不了关系的。 她拒绝了周林，周林表白失败，借酒消愁。 半晌，徐秦沉声道：”我也不清楚，我把人送到医院就回来了，有几个兄弟陪着，一会儿还要过去医院看看情况。” 钟玉：“我一会跟你去医院。” “你去干嘛？” ”想去看看周林哥的伤势。”钟玉满眼担扰，心中更多的是无穷尽的自责。 彼时，徐秦目光深沉，像一潭不见底的深渊，静静地睨着钟玉。 钟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没发觉徐秦不同寻常的神情。 半晌，就听徐秦说：“行吧。” 最终他还是应允了。 钟玉笑笑，三两下帮徐秦处理完伤口，然后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 凌晨的医院静得吓人。 刚走进医院，徐秦就接到电话说周林要动手术。徐秦说马上到，持了电话后，脚步加快。 医院里阴凉冗长的走廊，在凌晨的夜间几乎没有人行走。钟玉跟着徐秦，她不太敢一个人走。 刚给徐秦打电话的是一个胖子，他留在医院守着周林。 他此刻满脸忧愁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哥，你总算来了。”胖子见了徐秦，像看到救命稻草。 “怎么了，周林什么情况了？” 胖子：“周林情况不好，要手术了，医院那边要交押金，我这钱不够。” 徐秦拍了拍胖子肩膀：“没事，在哪交钱，我去交。” 胖子带着徐秦去，钟玉在这里等着。 钟玉有些担心，都要到手术的地步了，看来周林伤得不轻，这让钟玉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并且带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等徐秦回来的那二十几分钟里，钟玉坐立难安，一直在走廊里踱来踱去。一开始她还害怕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但知道周林情况不好的时候，她心里更多是内疚和担心，根本没时间和心思去害怕。 徐秦回来的时候是小跑回来的，他冲钟玉招手，让钟玉跟她走。钟玉二话不说跟着去。 在手术室门口，钟玉看着门上那盏亮着的灯，悬着的心没有落下过，像是在查询高考成绩一样紧长。 等待的过程从来都是难耐的，尽管手术室门口的他们都静如死水地坐在那儿等着。 将近凌晨六点，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手术结束。 徐秦第一时间上前：“人还好吧。” 医生神态疲惫，边摘口罩边说：“情况已经得到控制了，现在就等麻醉醒了。” 徐秦安心地点头，随即说了句谢谢医生。 听到这个消息，内疚一晚的心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 徐秦看向胖子：“你陪了一夜了，你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胖子早就疲惫不堪了，为了兄弟才一直硬撑着，现在听到周林情况好转也放心了许多。 他说：“那我先回去了，有事联系我。” 徐秦点头。 胖子走后，徐秦说：“想回去吗，要是想回去趁现在周林还没醒我有时间送你，不然一会儿你得自己回去了。” 钟玉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摇头道：“不用，我不累。” 徐秦没勉强，就说：“那行，我下去买点早餐，你回病房那边坐着休息一下，周林一时半会应该不会醒。” “好。” 徐秦走后，钟玉去病房看了眼，周林还在麻醉当中。 钟玉退出病房，坐在长廊上冷凉的铁椅上，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朋友圈。 昨天叶明泽去b大参观，发了自己和b大门口的合照，文案了希望能拿到b大的录取通知书。 苏小小去了孤儿院做义工，和孩子们玩游戏，做手工，发了九宫格，她和孩子们的笑容一样，灿烂得像夏日骄阳。 陆宇则和室友去了江南水镇旅游，发出来的照片都是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古典文雅。 再往下刷就刷到了莉莎的朋友圈。 她发了一张海洋馆白鲸的照片，无文案。 钟玉的手机页面一直停在这里，像是犹豫些什么，一分钟过去后才见钟玉点了个赞，然后退出了朋友圈页面，直接熄屏。 好巧不巧，熄屏后，她抬起头就看见莉莎急匆匆地赶过来。 莉莎看到钟玉，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我还想着找个护士问，没想到就碰到了你。” 钟玉微笑没说话， 莉莎是小跑过来的，微微喘着气：“什么情况呀这是。” 她一早起床刷朋友圈，看到胖子发了医院的照片。她以为胖子出了什么事立马打电话给他。 胖子接到莉莎电话时正在回家的路上，三两句解释了前因后果，莉莎听说是周林出事，问清楚后二话不说就往医院赶。 第88章 莉莎疑惑道：“不应该呀，周林这小子不酗酒的，就算喝醉了脾气也不会一点就炸，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呢。” 钟玉不自觉低下头，愧疚感上头让她不敢直视莉莎的眼睛。 莉莎看过来：“周林呢？” 钟玉向病房努了努嘴，莉莎刚去瞧了两眼，叹息地摇头。 “我和周林认识也蛮长时间了，这小子一直拿我当姐姐，以前有什么事都想着我，说真的，我还真就觉着他是我弟弟，现在看到他这样，我心里不好受呀。” 钟玉抿着嘴，心知徐秦，周林，莉莎，胖子这几个是一直关系很好的朋友，感情自然深，只是听到莉莎在旁边说这些，钟玉的罪恶感就越发强烈。 徐秦买了早餐回来，看到莉莎，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莉莎简单说了一下，徐秦笑笑：“还好我买多了份早餐。” 莉莎哼哼发笑，丝毫不客气地从徐秦手里拿了一份包子和豆浆。 钟玉看在眼里，心中酸涩难耐。 “对了。”莉莎喝着豆浆，拿出手机来，单手点着手机屏幕，边点边说，“周林这边一看就知道要花不了钱，那小子没什么钱，你也没那么多垫给他，我给你转了一笔，你收了，周林这边住院费医药费什么的你就帮着交吧。” 徐秦点了点头答应了，随后看向钟玉，“小玉，吃早餐。” 他将早餐递过去。钟玉没接，只是冷冷地说：“我去洗把脸，一会儿再吃。” 说完，眼睛都不看一眼地走了。莉莎咬了口包子，眼睛不自觉地跟着钟玉的身影，待钟玉走远了，她说：“你俩咋啦？吵架了？” 徐秦喝了口豆浆，眯着眼睛没说话。 莉莎嚼着包子，意味深长地望了眼钟玉离去的方向。 第42章 被打上门了 冷水拨到脸上，冷冷凉凉，人都清醒精神了许多。 钟玉关了水龙头，抽发张手纸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走出卫生间时就撞见莉莎。 莉莎冲她笑，随后绕过她进了卫生间。 钟玉脚步缓慢地往回走，刚出卫生间的莉莎三两步就追上了钟玉。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不开心了？”莉莎主动开口说话。 钟玉摇头：“没有呀。” 莉莎害了声，直接开门见山：“徐秦都和我说了。” 钟玉一怔，看向莉莎，有些懵。 “徐秦说你生气了，因为我。”莉莎格外地坦然，这让钟玉有些难堪。 钟玉在心里组织着语言解释，打着腹稿，莉莎已经抢先一步了。 “你应该是在海洋馆看到我和你哥的亲密接触了，是吗？” 钟玉没说话。 莉莎继续说：“你错怪你哥了，他只是陪我演了出戏。” 钟玉猛然愣怔，演戏？她思绪一百八十度翻转，如巨浪翻腾。 莉莎唉了声，解释说：“有个男的，一直在追我，胡搅蛮缠的，忒烦人，我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不信，天天来烦我，还说有男朋友就带出来让他见见什么的，不然一直纠缠我，我只好找徐秦帮个忙。昨天他找我去海洋馆，我只好拉着徐秦去假装一下。” 原来昨天是这么一回事，那个随行的男人原来就是纠缠莉莎的追求者。 得知真相后，钟玉下意识地心中窃喜。 莉莎说：“你哥没有食言，他说过在你高考前不会谈恋爱就真的不会，你要相信他，别再因为这事生你哥的气了。” 钟玉有些无地自容，与此同时她发觉昨天自己特别的无理取闹。 “好啦，我也算是解释清楚了。莉莎松了口气，“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讨厌着。” 钟玉尴尬地移开目光。 其实刚才吃早餐的时候，莉莎问起，徐秦向莉莎全盘托出，莉莎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今天看到钟玉神神叨叨，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于是她就决定去找钟玉说明白说清楚。 “莉莎姐。”钟玉小声地说，“你还喜欢我哥吗？” 问完这个问题，钟玉目光变得小心翼翼。她以为莉莎会尴尬或者避而不谈，毕竟曾经她被徐秦拒绝过，但没想到，莉莎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说：“说不喜欢是假的，毕竟我喜欢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是他已经拒绝了我，我就不会死缠烂打咬着不放，不然不就成了那个恶心我，天天胡搅蛮缠我的那个死男人了？” 钟玉被逗笑。 莉莎一脸自信，继续说：“你哥徐秦是不差，但我莉莎也是有人追的，没必要一直纠缠着。” 钟玉感叹道：“你好洒脱呀，敢爱敢恨。” 莉莎开玩笑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了，你可能比我更洒脱了。” 在她眼里，钟玉还是一个小女孩，少女心性，天真单纯。 回到病房门前走廊，莉莎冲徐秦挑了挑眉，笑说：“我帮你解释清楚了，你怎么着都得请我吃顿饭。” 徐秦不明所以。 彼时，钟玉从徐秦身边经过，忽视了徐秦，直接进了病房。 周林醒了。 莉莎和徐秦都进了病房，看到人醒了，叫来了医生。 医生做了全面的检查，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后续住院观察恢复就行了。 医生的话像是定海神针，让所有人都心安心定了。 ………… 第89章 周林醒的时候，有意识，但不能动，能说话。莉莎陪了好一会儿，待到中午就走了。 莉莎走后，徐秦去洗手间了，病房里只剩周林和钟玉了。 钟玉犹豫了片刻才问：“你这样子是因为我吗？” 周林嗫嚅道：“对不起……” “真的是我？“钟玉眼圈红了。 周林声线极浅，咬字模糊：“我心情不好，没控制住自己。” “对不起。”钟玉眼泪掉下来，“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 她很讨厌有心理负担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煎熬难忍，尽管周林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到底是伤筋动骨了。 周林让钟玉别哭了，还说这事都怨他自己。 钟玉吸了吸鼻子，摇头说了句没事，随后起身出去。 她在病房门口与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徐秦迎头相见。 钟玉与徐秦都愣在原地 徐秦瞧着钟玉满脸是泪，双眸泛红，不由咬紧牙齿，下颔收紧。 钟玉低下头，抬手擦干挂在脸颊上的泪珠，擦掉之后才又重新抬头看向徐秦，和他四目相对着。 只见徐秦沉着气，小声地说：“别哭了，周林已经没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了，我送你回家吧。” 闻言，钟玉蹙紧眉头，什么叫周林没事了，她也可以放心了。这话总感觉话里有话。 徐秦沉声道：“我会看好周林了，他不会有事了，你不用一直守在这里，明白了没？” 钟玉呵了一声冷笑出来，原来徐秦以为自己喜欢周林，自己对周林的愧疚在徐秦眼里居然是喜欢。 钟玉想起了昨天在海洋馆，徐秦的眼神那样的凝重，看来，他看到周林向她表白的场景了。 他误会她和周林了。 钟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误会徐秦和莉莎，徐秦误会她和周林。 她和徐秦对彼此身边出现的另一个人都抱着不安的敌意，钟玉渐渐发现，她和徐秦之间的感情不止兄妹情这样简单。 那份情愫不容她否认。 “听话，回家好好休息，我会照顾好周林的，你不用担心。”徐秦静静道，语气格外平和，平和中仿佛还透着一丝的伤情 这话这语气怎么听都让钟玉恼火，她胡乱抹了把脸，随后拽着徐秦，拉着他离开了病房门口，往窗台处走去。 雨早就停了，外头阳光明媚，树上的蝉声此起彼伏鸣着盛夏，玻璃窗蒙着灰尘，透进来的阳光被灰尘玻璃滤了一遍，显得有点浑浊。 “你什么意思。”钟玉质问。 徐秦不解地望着她：“什么什么意思？” 钟玉梗着脖子：“你知道！” 徐秦沉吟：“周林？” 钟玉没说话，默认了。 “周林他挺好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钟玉打断了徐秦后面的话：“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周林？” 徐秦愣愣。 说起来，在海洋馆看到周林向钟玉告白时，他无意撞见，放松的手掌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当钟玉慌乱跑掉时，他压抑着怒火追了出去。 在雨中的凤凰花下，他和钟玉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他不知道钟玉去了哪里，四处去找，还回了家把全屋的灯都开了，希望这点灯光照亮她回家的路。 找到最后，他回到家，发现钟玉已经回了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那时候，他心里早已经没有那些怒火了，只想好好地哄好他这个难哄的妹妹。 然而当周林出事，徐秦看到钟玉脸上流露出过分的担心，并且雨天的凌晨还跟要跟着自己过来医院，一守就是一夜。 周林醒了，她放松地笑了，还为周林哭红了眼睛。这些徐秦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脸上露出苦笑，眼神尽是不甘与苦楚。 他心里想，她应该是喜欢上了周林。 “回家吧。” 思绪收回来，徐秦轻声说道。 钟玉咬牙含着泪：“我不喜欢他，不喜欢！” 徐秦眼神淡淡，像是在看一个说着气话的小孩，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没有说什么，只说要送钟玉回家。 钟玉甩开他的手，含泪的眼眸泛着水光，直勾勾地盯着徐秦：“你不相信我？” “别说这些了，回家。”徐秦说。 钟玉气结，反骨地说：“对，我就是喜欢周林，就是喜欢他，气死你！” 她扭头就走。 徐秦紧握着拳头，克制着情绪，脸颊都微微抽搐了几下。 ………… 钟玉回到家，徐秦没停留就回医院去了。 钟玉看着徐秦的车子消失的视线里，烦燥地抓了抓头发，转头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回来的路上，她还想着洗个澡再睡，但现在已经睡了过去。 钟玉是下午三点多醒的。她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人吵醒的。 有人很用力地拍打的门，吵吵嚷嚷，像是仇家上门寻仇的架势。 钟玉迷迷糊糊地起床，脚步虚浮地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时，几个如大山般的壮硕男人堵在门口，遮住了门口所有光线，钟玉笼在阴影下，显得格外弱小。 这些男人个个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眼神都狡黠凶悍，多看一眼都让人生畏。 钟玉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第90章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件紧身黑背心，戴着一条大金链子，整只手臂纹满了繁复的纹身。 他先是笑眯眯地问：“徐秦在家吗？” 钟玉不安地后退，手里攥紧了手机，寻思要不要找个机会报警。 然而下一秒，背心男使了个眼色，他身后两个大汉会意，走上前来一个抓住钟玉，一个抢了钟玉的手机。 那一刹那，无力与恐怖感席卷全身，钟玉尖叫着，手脚并用地挣扎。 女人叫嚷的声音让背心男烦燥地皱着眉，他啧了声。只见钟玉被两个大汉按坐在沙发上，警告她不要再出声，不然弄死她。 钟玉吓得脸色发白，嘴齿发颤，竟真的一动不敢动。 背心男收起了刚才的笑眯眯，目光冷肃：“徐秦呢，叫他赶紧滚出来还钱。” 听到还钱这个词，钟玉蓦然明白过来。 她收住刚才的手忙脚乱，稳住情绪：“你们是高利贷的？” 背心男眉毛一挑：“你知道？” 钟玉眼睛一转，乖巧地点头。 “这么说，这钱你还？” 钟玉摇头，目光无邪地说：“我不知道他还欠你们多少，你们先说他欠多少吧。” 背心男点了根烟：“就剩最后一期了，连本带利，一共五万块。” 钟玉咬咬牙，居然那么多。 “这应该不是他欠的吧，应该是他父亲欠的。”钟玉说。 背心男冷笑：“你还知道那么多，没错，这是他爹借的，他爹来借钱时填了家庭信息，现在他爹死了，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钟玉赔笑道：“是是是，确实是天经地义，你说这都最后一期了，你说他总不会不还，或许他是有什么事给忘了。” 背心男阴鸷地笑起来，堆起一脸褶子：“所以我们就来提醒他了呀。” 说着，背心男拿手机出来录了个视频，随便录了个客厅的全貌以及将钟玉录进去，发过去给徐秦。 不过几分钟，钟玉的手机响了，是徐秦。 背心男拿钟玉的手机接了电话，不等徐秦开口，他就笑眯眯地说：“徐秦，我在家你等着你。” “你他妈想干嘛？放了我妹妹，我警告你们别碰她！”徐秦处于暴怒状态。 “别急嘛，我们公司都是文明人，怎么会对小姑娘动手动脚呢。”说话间，他拿手去捏了捏钟玉的下巴，钟玉厌恶地移开下巴。 “不管你们想怎样，想要钱最好马上离开我家。” “威胁我？” “我再说一遍，马上离开我家，钱会在一个小时内打过去。” 背心男像是思考了一下，拍板决定：“好，我就信你一回，一个小时后要是没收到钱你就知道什么叫心狠手辣了。” 说完狠话，背心男挂了电话，看向钟玉：“小妹妹，我们不陪你玩了。” “我们走。” 他一声令下，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钟玉见人走了，终于敢放松喘大气了，她缓过来后急忙去将门反锁起来，还将窗户都牢牢关紧，拉上窗帘。 现在的钟玉像个惊弓之鸟，一点声音都会哆嗦。 她回到床上，裹紧被子，像小时候看鬼片不敢睡觉的样子。 ……… 徐秦在半个小时后回到家，一进门就大喊小玉。 钟玉听到徐秦的声音，恐惧感瞬间飞到九霄云外。 她掀起被子，连鞋子都没穿就直接冲出客厅。 她扑进徐秦怀里，紧紧抱着徐秦，好一会儿才松开他。 徐秦打量着钟玉，察看着钟玉是否受伤：“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钟玉摇头。 徐秦见钟玉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钟玉鼻头发酸：“我刚才吓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哥粗心了。”徐秦万般自责，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钟玉摇头，说：“那么放高利贷的都是混黑的人，一日不还钱我们都不会有安宁日子过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秦沉住气：“我知道，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徐秦抿紧双唇，神情凝重。 “我们是不是没有钱了？”钟玉忧心地问。 徐秦愣怔，无措地望着钟玉，眼神黯淡下来。 “你是不是把钱给了你妈妈，还有周林的手术费也是你垫的，我们是不是没有钱了？” 徐秦眼底的色彩变得暗沉，沉沉的目光下垂。 那最后一期的钱他确实给了他母亲，但他想过还要还高利贷的事，预留了余钱的，只不过周林的事太过突然，他把钱都垫进去了，现在他能凑到的所有钱不过两万多。 他本想联系高利贷，商量晚几天还，但不过才迟了一天，讨债的就打上门来。 现在他允诺一个小时后汇钱过去，如果没有，他知道他们会再次上门，再来的话就不好糊弄了。 徐秦必须要在短时间内筹钱，他手里捏紧手机，往阳台走去。 钟玉知道他在打电话借钱。 看到徐秦赔着笑和人借钱，钟玉心疼难忍，霎那间红了眼圈。 第43章 旋转没有木马 徐秦从阳台回来，神情轻松了许多。 他借到了钱，已经将钱打过去给高利贷公司了。 钟玉见徐秦释然地喟叹了一声，说道：“是不是彻底还清了？” 第91章 徐秦微笑着点头。 钟玉挤出一丝笑来：“那就好，只是还清了高利贷，你后面还要一个人负担我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对吗？” “你别担心这个。” “你不欠我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些高利贷是徐叔叔和我妈一起借的，作为徐叔叔的儿子，你帮他还，无可厚非，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可以帮我妈还这个钱，” “你都知道了？周林说的？”徐秦深深地看向钟玉。 “是，是他告诉我，如果他不说，你是不是要一辈子瞒着我？当初你之所以态度那么强硬地要把我送回我爸那里，是不想我和你一起负债，对吗？” 徐秦低垂的眉眼，淡然道：“现在说这些没意思。” “所以这都是真的？对吗？”钟玉还纠着这个问题。 “对！”徐秦语气放重，“我不想你和我一起天天被人追债，我不想看到今天这样的场景出现，所以我才把你送走。” 擎在眼眶里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钟玉哽咽道：“你明明不用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我当时告诉你又能怎样，你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学生，还得伸手问人要钱，你能怎样？” “那你当时不也是吗？” “至少那时我已经成年了。” 钟玉没了声音。 徐秦收敛着情绪：“现在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钟玉抽泣着，温吞道：“我只是不想你再背负那么多，我想告诉你，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现在长大了，我可以赚钱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我付出那么多。” 徐秦目光一沉：“你是不是又想不考大学了？” 钟玉不说话，只是倔强地看着徐秦。 “我告诉你，你好好给老子去考大学，你要动别的心思你试试！”徐秦凶悍起来，“为你做这些事，老子他妈心甘情愿，谁也管不着，你要是有心理负担，那就考个好大学，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别像我活得这么憋屈就算报答我了。” 钟玉像个被训话的小孩，红着眼睛，腰板挺得笔直却一言不发。 徐秦静静望着钟玉，声音软了下来：“你让我省点心好吗，听我的话，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好吗？” 钟玉抿着嘴唇，半晌才轻微地点了下头。 徐秦叹气，拍了拍钟玉的肩膀：“你自己在这待着，我回医院了。” 钟玉却抓住徐秦的胳膊：“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徐秦眉头一蹙：“想去医院？” 钟玉摇头：“也不想。” “那你想干嘛？” 钟玉低着头看着地板，嗫嚅道：“随便，就是不想一个人。” 徐秦垂下眼睫，转头去给莉莎打了个电话，让莉莎去医院照看一下周林，随后挂了电话。 “走，出去散步。”徐秦说。 钟玉擦掉脸上的眼泪，温温吞吞地说了个好字。 …………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车窗降到最低，钟玉胳膊搭在车窗边，下巴搁在胳膊上，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窗处的城市夜景。 空气加速流动形成了闷热的风扑面吹来，钟玉任由风吹着，一直到脸在些麻麻的感觉才转过去。 目光从徐秦脸上掠过定格在他身上，他在开车，一直保持着沉默。 徐秦带了钟玉出门，没说去哪里，只是闷着头开车，漫无目的地开。 钟玉：“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随即，徐秦又补了句，“就当兜风吧，去到哪里算哪里。” 钟玉哦哦了两声。 她再次将目光移到窗外：“你后悔吗？” 钟玉的声音不大，在狂啸的风声中显得更小。 “嗯？“ 钟玉并不知道他这个反应是没听清还是在问后悔什么。 “你后悔当年把我送回我爸那里吗？”钟玉声量拨高。 徐秦明显反应迟疑了一瞬。 钟玉转过目光落在徐秦脸上，他的侧脸在一晃而过的路灯下晦暗不明。 风声呼啸中，徐秦说：“在今天之前，我很后悔，因为是因为我把你送回去你才会受了三年的苦，但是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不知道了。” “为什么？” “我不敢去想如果那些人下狠手的话，你会是什么样。” 其实钟玉也不敢想，现在回忆起都心有余悸，头皮发麻。如果那些人再野蛮一点，估计钟玉要吃点苦头了。 “在过去那三年，那些讨债的上门是常事，很多时候白天来我都不在，他们就砸了东西警告，后来他们就晚上过来……” 徐秦还记得好几个晚上，那些讨债的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逮他，将他拖到暗巷里殴打，警告他快些还钱。 那会徐秦三天两头就去小诊所看医生，几乎隔三差五就添新伤，也就是近一年来，徐秦工作稳定下来，那么钱都按时还上，那些讨债的才没再上门。 如果说徐秦没有送走钟玉，那些过去那三年，钟玉会像今天这样一直笼罩在高利贷讨债的阴影下。 现在说起来，好像不管选择哪一个都有不安定因素存在，不过这让钟玉的心结打开了。 当年她一直耿耿于怀徐秦将自己送走，总觉得他太绝情了，时至今日才知道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得已。 第92章 他预知不了钟玉父亲一家的秉性，想着总归是亲生女儿，会把钟玉照顾好，这才狠心将人送走。 如今看来，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命运使然。 钟玉明白这样的无奈，所以此时此刻，一切都释怀了。 过去就过去了，现在高利贷也还清了，后面只要徐秦把借朋友的那些钱都还上，那么他们就真正的无债一身轻了。 钟玉仿佛感觉到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前进。 她忽地笑了声，声音像银铃般悦耳。 徐秦偏过目光来。 钟玉眉眼弯弯，转过眼神与徐秦相视着：“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嗯？” “我在医院说的那些都是气话。” “什么？”徐秦有些慢半拍。 “就是生气说的话。” “……你说的是什么话。”徐秦一头雾水。 钟玉顿了顿，说：“我说我喜欢周林……” “……” “我不喜欢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钟玉笃定地说，“我拒绝了他的告白，他才会伤心地去喝酒然后出了事，我是内疚自责才会哭的，我并不是喜欢他。” 那一刻，钟玉觉得把这些堵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的感觉真的好舒服，风都带着几分凉意。 徐秦没有说什么，但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钟玉瞥见了，不由问他：“你笑什么。” 徐秦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假装清冷地说：“没什么，就觉得今天的月光很好。” 钟玉不禁靠到窗边去看，只见渐浓的夜色中，一轮圆月静悄悄地挂在夜幕中，月色皎洁的清辉柔和地洒落城市与山野，像覆上温柔的白纱一样美。 “今晚月色真美……”钟玉喟叹道。 沉浸在夜色里的月光，清冷静谧，车内的他和她在月光下驰骋，迎着风，最后留下风，了无踪迹，像那一丝丝一着痕迹的爱意，藏得深沉，又挂在面上。 ……… 六月初，周林出了院。 出院那天是徐秦和钟玉来接他的。周林恢复得很好，除了一些筋骨上的伤要隔段时间回来医院复查，其他的伤大多已经无碍了。 徐秦去办出院手续时，钟玉扶着周林在一边坐着等。 钟玉趁这个空隙和周林说，让他以后别再喝酒，别再意气用事了。 周林觉得惭愧：“是不是觉得我太不成熟了？” 钟玉摇头：“你理解你的心情，但人生不能因为这一件事而废掉，人生那么长，不仅有感情失败，还有工作上的，为人处世上的，如果因为一件这样的事就放弃自己，去酗酒闹事，那么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我知道了，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周林笑了笑，“经过这事，我明白了很多，谢谢你和秦哥。” 钟玉亦笑了：“总之现在你就当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重新去面对工作，重新去认识你的朋友们，我相信你，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好，我相信你的话。” 钟玉看到周林放下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大病初愈的样子，由衷笑了出来。 彼时，离高考不过几天。 钟玉是年后才决定复习高考的，所以她要在今年十一月报名，参加明年的高考，而叶明泽是今年六月高考。 高考前一天晚上，他发了个朋友圈给自己加油，钟玉在睡觉前刷到，点了个赞，然后私聊了他。 钟玉发了个“考的都会，蒙得都对“的表情包给他，然后发了句“加油，你一定行！” 叶明泽秒回“收到祝福，承你贵言，一定能行” 高考结束后那个夏天，漫长而闷热。 在等待成绩出来的过程中，叶明泽选择了一个人旅游。 钟玉前几天才看叶明泽发的朋友圈人在长沙，今天就已经在上海了。 钟玉感叹，说也想去旅游。 徐秦问她想去哪里，钟玉有些受宠若惊：“你要带我去？我想去云城” 徐秦撇撇嘴：“我就问问。” “……” 钟玉一场欢喜一场空。 一直到钟玉不再抱着旅游的幻想时，徐秦让她收拾好衣服，带她去旅行？ 钟玉一脸懵然，瞪着眼睛望徐秦。 徐秦说：“明天出发云城。” 钟玉见徐秦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咧起了嘴角：“真的？” “……” 钟玉几乎要原地跳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房间跑，回去收拾东西。 晚上吃饭时，钟玉边吃边拿手机查着云城攻略，徐秦见她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发笑。 “对了。”钟玉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怎么那么突然呀？” “不突然呀。” 钟玉疑惑地望着徐秦，徐秦却像是酝酿着什么阴谋。 次日一早，钟玉带着行李乐呵呵地坐上徐秦的车，她才发现这是他的工作。 徐秦接了一单货，从南松送到云城。 “这就是你说的旅游？”钟玉心里落差很大。 “嫌寒酸？” “那倒没有……” “到了云城就能玩了，都一样的。”徐秦认真开着车，懒洋洋地说。 前面就是高速收费口了，拿了卡，正式进入高速。 原本这趟货是别人送的，徐秦知道钟玉想去云城，于是协商过后才得到这一趟送货云城的机会。 第93章 反正到了云城，卸了货就可以逗留几天再回去，那几天好好玩玩，就当是一场旅游了。 然而这一路上，钟玉却因为这件事情没有说什么话，徐秦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在服务区休息时，钟玉坐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前，上完厕所的徐秦看到钟玉在发呆。进去买了红牛开了边喝边走过去。 “怎么了，还不开心？”徐秦仰头喝了口，喉结上下滑动。 钟玉盯着滑动的喉结，抿了抿嘴。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下次就不带你来了，回去后我给你买张高铁票自己去玩吧。”徐秦说，语气有些不爽。 钟玉知道徐秦又误会了自己，她忙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钟玉并在意这样子，只不过她一开始设想的是和徐秦一起没有负担，自由自在地旅行放松，然而现在这样，徐秦是工作状态。 她不想他那么累，想他真真正正全身心放松地去到一个城市游玩。 “我只是不想你这样，怕你累，心疼你……” 徐秦舒了口气，笑着揉了揉钟玉的头发：“傻丫头，我有什么累的，你担心我那么多干嘛，我很好。” “可是……” “可是什么？” 钟玉瘪着小嘴，巴巴地望着徐秦，徐秦就像撸小猫小狗一样揉着钟玉的头发，哄着她。 第44章 法会 徐秦提前订了酒店，一到云城，先是把钟玉送到酒店，自己把货送到指定地方。 钟玉办理了入住，原想在酒店睡一觉，休息一下，但发现酒店附近就有一家云城很火的网红奶茶。 她二话不说就出去买奶茶。 暑假是出游高峰期，云城很多外地人，网红奶茶排了好长一条队，钟玉排了半个小时才点到单，点完单又等了近一个小时才拿到奶茶。 然而喝了一口发现味道差强人意，根本不值得花那么多时间去排队买来喝。 她买了两杯，给徐秦买了一杯，回到酒店时，自己的已经喝完，徐秦那杯的冰块大多都融化了，口感变差。 徐秦回来时正好口渴，顾不得好喝不好喝，口感好不好，拿起奶茶，仰头就喝光，一滴不剩。 钟玉本来想问问徐秦觉得味道怎样，但看见徐秦喝得这么急，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处理完工作，徐秦问钟玉想去哪里，晚上可能陪着她去逛逛。 钟玉想到刚才排队买奶茶时听周围的人说附近的一个寺庙今晚会有一个法会，很隆重，会有很多人去。 当时听到在法会，钟玉就跃跃欲试，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些寺庙的法会，只觉得有意思。 她打开手机搜了一下当地今天的佛寺法会，显示是在不远的普渡寺，今晚六点到九点有一场盛大的法会，有意向者即可参与。 钟玉笑吟吟地抬起头望着徐秦，徐秦微蹙眉头，一脸不解。 来到普渡寺门口时，徐秦才回味过来。 “你是来拜佛？” 钟玉摇头：“我是来参加法会的。” 徐秦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就是来体验一下嘛。” “……” 徐秦无奈，抬头看了眼面前烟火萦绕的肃穆古刹，欣然接受了今天的安排。 普渡寺在云城老城区的桃山景区的半山腰，地处清幽山林，地势高耸,山下景致一览无余，就连空气都显得格外沉静清新。 从山下到山腰寺庙修了石阶上来，阶梯两边是各种葳蕤的植被，景色怡人。 傍晚的山野雾气渐起，普渡寺的正门香火缭绕，寺门进出参拜的人络绎不绝。 因为已经是黄昏时分，寺内传出钟声悠远，有晨钟暮鼓之意，院内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徐秦随钟玉走进寺里，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宝殿，来到寺庙最深处的院落。 只见几株参天松柏和苍劲古树根系盘曲虬结，遮天蔽日，仰头去看只看得到那一小块布满夕阳的天空。 钟玉知道在寺庙里不能拍宝殿里的佛像，但殿外的景色是可以拍的，所以她拿出手机对着院里的松柏一连拍了几张。 法会在六点开始，钟玉和徐秦提前二十分钟进了正殿里。 正殿里铺设了好几排的莆团，现在已经坐满了人，这些都是一会要参加法会的。 钟玉和徐秦坐到靠后排的莆团上等待法会的开始。 徐秦一坐下就开始玩手机，而钟玉就眼睛到处看。她以为为会有很多老年人，但却发现好多来法会的都是年轻人。 没一会儿，整个大雄宝殿都坐满了人，住持法会的和尚穿着袈裟走出来，先是简单说了一下法会的流程。 讲完流程之后就开始领着大家念佛号。 钟玉对佛号没有概念，和徐秦对视了一眼，徐秦耸耸肩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钟玉只好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只见大家跟着大和尚很有节奏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原来佛号就是“南无阿弥陀佛” 钟玉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佛号的一个节奏点，于是也开始跟上大家念起了佛号。 徐秦看着钟玉，眉头蹙得有点深，他嘴唇一动不动，就静静地听着满殿的“南无阿弥陀佛” 听久了，原本枯燥的心开始平静下来，徐秦还有些想睡觉。 第94章 就当徐秦快要睡着时，钟玉推搡了一下他，他猛地一下清醒过来。 徐秦迷糊地看着钟玉，钟玉小声说：“念完佛号了。” “哦，可以走了？” “还没呢，现在要举莲灯绕寺三圈。” “嗯？” 徐秦很快知道了莲灯绕寺。 寺庙的义工们拿着小小一盏的琉璃莲灯进来，拿打火器逐一帮大家点燃，待所有人手中的莲灯燃起之后，大和尚走在前头，领着所有人开始绕寺而行。 钟玉双手举着莲灯，十分虔诚地跟着绕寺的队伍走。这个法会来参加的人不少，所有举灯绕寺这个仪式有不少人参与，钟玉绕完一圈后，后面的队伍还没绕完一圈呢。 三圈绕完几乎快一个小时了，绕完后，所有人将莲灯供着佛前，随后所有人回到大殿里听住持法会的和尚讲经。 讲经的过程，大殿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认真地在听。 钟玉听了一会儿，听不太懂，时不时偏过目光去看徐秦，每次看向徐秦就见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上课走神的样子。 钟玉看到他这样子总是忍俊不禁。 事实上，徐秦确实走了神了，但他眼角余光能发现钟玉在偷看自己。 “认真点。”徐秦压低声音说。 钟玉撇撇嘴：“你说你自己吗？” 徐秦：“……” 讲经到了尾声，所有人要虔诚发愿并一同颂读经文。 义工开始发放经文手册，人手一本。拿到经文手册后，钟玉翻开来在心中默读了一遍。 住持和尚让大家诚心发愿，发愿的同时要认真颂读经文。 钟玉想了想该求些什么，又好奇地问徐秦：“你发愿要求些什么？” 徐秦难得一脸虔诚：“当然是保佑你能考上大学呀。” “……你就不为自己求些什么？” “我有什么求的？”徐秦反问。 这个问题问住钟玉。 开始颂经发愿时，钟玉偷瞥了眼徐秦，见他认真地在读经文，十足一个虔诚的信徒。 钟玉抿了抿唇，心里向佛祖祈愿希望徐秦能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 结束发愿颂经后，义工开始分发结缘的小礼物。 每个人都能拿到一个小福袋。 钟玉先拆来看，是一串开过光的12mm的十八子绿檀手串，中间有个木雕莲花，小巧精巧，绿檀散发出幽幽清香，宁静安神。 钟玉越看越喜欢，直接套上了手腕，横在徐秦面前：“好看吗？” “好看。”徐秦有些敷衍。 钟玉见徐秦还没打开福袋，催促他打开来看来。徐秦打开了，和钟玉是一样的，也是十八子绿檀手串，不过徐秦那串是14mm的，比钟玉的大，适合男生戴。 徐秦拿起来用力嗅了一下：“还挺香。” “戴上看看。”钟玉说。 徐秦套进手腕，尺寸刚刚好。 钟玉伸出手腕和徐秦的手腕碰到一块：“好像一对的感觉，像情侣串。” 徐秦心一紧，目光不自觉落在钟玉身上，只见钟玉嘴角弯弯，笑得甜美肆意。 钟玉握着徐秦的手：“以后咱俩就戴着这个，反正开过光的，能保平安，平时无聊时还能盘玩一下。” 徐秦微笑地点了下头。 一开始钟玉以为所有人的都是手串，但她发现旁边的人拿到的有吊坠，佛卡，香包，平安符……各式各样的都有。 领完福袋后。大殿内的人鱼贯而出。 钟玉怕被人群冲走，紧紧拉着徐秦的手，跟着徐秦出来。 已经九点多了，法会到此结束，但出来的人大多都会去求平安符，求吉祥物之类的。 钟玉见人多，也图个热闹，挤着人群过去。徐秦不管她，由着她挤进去，自个儿在菩提树下玩起手机。 约莫二十多分钟过去，徐秦还没见钟玉回来，正要去找人，就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就见钟玉笑吟吟地冲自己笑。 “你干嘛。”徐秦冷着张脸，感觉像是不耐烦的样子。 钟玉笑容一下收起：“怎么了？你生气了？是不是太难为你了陪我来寺庙参加法会。” 徐秦见钟玉的神色，一下子缓了语气：“我生什么气，我说过听你安排的。” 钟玉瘪嘴没说话。 徐秦：“你求完平安符了？” 钟玉点笑，随即笑了起来：“我给你求了一个平安符。” 说着，钟玉将一个织锦绣花的小锦袋递给徐秦，那只小锦袋用红色玉线打了蛇结，系了一只小金铃和一个玛瑙珠子，平安符就放在小锦袋里面，里面还放了一些兰草，有一股清幽的药香。 “这个符你要放在车子里，保平安，你经常到处开车送货，行车一定要安全，这你一定一定要收好。” 徐秦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徐秦收下平安符：“行，我收下了，一定放到车子里，保平安。” 钟玉心满意足地点头：“这才对嘛。” 徐秦说：“那我要不要给你请一个学业符？” 钟玉嫣然一笑：“我早请了。” 说话间，钟玉摊开手心，掌心放着一个织锦学业符。 “好了，今天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我们回去吧。”钟玉笑说。 第95章 “走。” 徐秦带着钟玉从寺庙的后门出了去，正门太多人了，挤不出去。 从庙里出去，山中已经开了路灯，但树大枝粗，灯光显得昏暗。 下山的山路人不少，也有一大批留在山中的斋堂吃素食自助。 斋堂在普渡寺旁边，临崖而建，是古色古色的木瓦房子。 院子前的空地用竹篱笆围起来，院内有小桥流水，假山飞瀑，也栽植了各色花卉草木，院子里面的灯是石雕石灯，照得小院一片昏黄宁静。弥漫着很浓的中式田园风光庭院的氛围。 好多刚从寺里出来人都来这里吃饭喝茶，也有不少人来拍照打卡。 徐秦见小院那么热闹，问钟玉饿了吗。 钟玉诚实地点头，她在法会听经时就已经饿了，一直强忍着饥饿。 徐秦看向斋堂小院：“介意吃素吗？” “当然不介意，走走去。”钟玉拉着徐秦就去。 斋堂的老板是信佛学佛的人，经常到寺里听经，在山中开设斋堂，收费公道，平时很多来参拜完的人都会选择来吃一顿素食。 钟玉和徐秦跑得快，抢到了最后一个双人桌，还是靠着窗户的。窗外是高山幽林，一道白练般的瀑布倾泄下来，与月色清皎混着，夜色下宛如世外仙境。 钟玉对着那道瀑布和月光拍了十几张照片，拍到满足的才肯罢休。 这个斋堂二十块钱素食自助，随便吃，不限时，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浪费，能吃多少拿多少。 佛家人也说不能浪费粮食，浪费是一种罪过，有损自身福报的事。 而且，还有一个说法是说每个人的一生所获得的食物是固定的，如果现在浪费了，那么后面就很有可能没有食物吃了。 所有大家来拿菜时都是小量多次地拿，都秉承着不浪费一菜一饭一汤的观念。 夹完菜回来，钟玉见徐秦拿了很多，有些惊讶：“这可是不能浪费的呀。” 徐秦：“我能吃完。” 男人饭量是比女人要大很多。 钟玉抿着嘴坏笑起来：“如果我吃不完，你会帮我吃完剩下的吗？” 徐秦无奈：“我还吃得少你的剩饭剩菜？” 钟玉得意地挑眉：“那我就放心了。” 钟玉觉得和徐秦一起总能无比地安心，仿佛什么事徐秦都能帮她解决，什么事都会有徐秦帮他兜底，所以在徐秦身边，她可以肆意地撒野。 …… 第45章 扯灯泡 吃完素食自助回到酒店已经十二点多了。 在外面一个晚上，钟玉和徐秦都又热又累，都感觉全身粘腻得不行，回到酒店第一时间就去洗澡。 钟玉首先洗完澡，随意擦了一下头发就躺会回床上去。徐秦洗完澡出来看到钟玉一头半湿的头发蹙了蹙眉。 “不怕头痛吗头发不干就睡觉？“ 钟玉疲软地抬起头，眯着眼睛：“有吗，干了吧……” 她抓了抓头发，又垂下头去睡觉。徐秦摇摇头，拿了电吹风过来在床头插了电就帮钟玉吹头发。 钟玉往徐秦身上挪了挪，头枕在徐秦的大腿上，仰着头看徐秦，笑吟吟说：“我们第一次出来住酒店好像你也帮我吹头发。” 因为电吹风的声音太大，徐秦并没有听清钟玉说的什么。 吹干后，关了电吹风，徐秦发现钟玉已经枕在自己腿上睡了过去。 徐秦小心地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躺好，房间开了很足的冷气，所以徐秦还不忘给钟玉盖上一点被子。 ……… 第二天，钟玉和徐秦都睡到十一点多才自然醒。 睡了那么长时间，精神已经恢复了，徐秦问钟玉今天准备去哪里玩。 钟玉刷着手机上的旅游攻略，决定在云城市区最火的几个景点和商业步行街打卡。徐秦并没意见，吃了午饭就和钟玉出了门。 他们玩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酒店，第二天吃完早餐就离开了。 一上车钟玉就发现徐秦把她在普渡寺给他求的平安符挂到了车上，随着车子的开动，平安符随之摇晃，上面的金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还真听话，真就挂上了。”钟玉拨弄了一下挂着的平安符。 徐秦勾唇一笑，没说话，径自驱车上了高速。 上了高速走了半个小时就开始乌云密布，没一会儿一场瓢盆大雨就哗哗而下。 夏日多雨，下得还很大，高速上能力度骤降，徐秦立马降低车速以保证安全行车。 然而这场雨像是天空被戳了个窟窿眼，雨水像倒下来一样大，雨刮器还没刮去雨水，淋下的雨又模糊视线。 钟玉坐在车里，心里不安，徐秦开车也比平时谨慎了百倍。就在这时，对向车道因为大雨而发生了追尾碰撞。 车祸的整个过程钟玉都看到了，吓得小脸都白了。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车祸，她还没回过神来，徐秦已经变道往服务区去了。 这样的天气他再怎么老司机也不敢冒险行车，太危险了。 高速上好多的车都因为天气不得已而到服务区等待这场雨变小，所以服务区停了不少车，也多了许多人。 车里没雨伞，停好车后，钟玉和徐秦只能冒着雨跑进服务区。 停车的地方到服务区不过一两百米，但就是这么近的距离跑过去，钟玉和徐秦都淋得头发衣服都湿了，可见这场有多大。 第96章 湿润的衣服贴着皮肤，难受得要死，钟玉到洗手间去处理了一下，但还是没办法把衣服弄干。 徐秦望着没完没了的大雨，皱着眉：“也不知道会下多久这雨。” 钟玉有些丧地坐在一边没说话。 徐秦见钟玉头发湿得成条状，脸上也有水珠，抬手帮她擦拭脸上的水珠，随即说道：“我去买把伞，然后去车里拿衣服给你换上，湿衣服怪难受。” “你也换吧。”钟玉说。 徐秦点头，转头去便利店买伞了。 高速服务区的东西本身就卖得比外面的要贵，现在又逢下雨，雨伞完全是坐地起价。 徐秦硬着头发去买了一把，撑着到车里拿衣服。换上干爽的衣服，整个人都轻松许多，钟玉的心情也缓和了许多。 服务区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多人都在讨论着这场雨，也有人讨论着这场大雨导致高速上的车祸。 钟玉和徐秦惬意地坐在便利店提供堂食的座位上，靠着满布雨水的玻璃窗，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和冒雨跑进来躲雨的人，竟有种看电影的感觉。 相比于一直托着下巴看窗外的钟玉。坐在对面的徐秦一直低着头在玩手机。 钟玉有个习惯，那就是雨天坐在窗前听雨声。 她看得正入神，手机屏幕亮了，有人给她发消息。 钟玉没打算看，但接连收到好几条消息，她这才拿起手机来看。 是叶明泽。 他发了自己的高考成绩，697分。 钟玉看到他的高考成绩才猛然发现今天是查成绩的日子。 她回了一个恭喜的表情包，回了一句“你这个分数，肯定能上你想去的大学，你太厉害了。” 叶明泽回了好几个雀跃的表情包，看得出他很开心。 今天高考的卷子钟玉拿来做过，严格按高考的时间来做这套高考卷子，考出来的分数是625分。 她这个分数算是中上游水平，想要上好的一本大学，在填报志愿时要很用心才行。 钟玉有些惆怅，如果自己和叶明泽一样是今年高考，自己这个分数能上什么大学？ 徐秦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雨，还是没有变小的迹象，不由叹了口气，转而看向钟玉，见她盯着手机发愣。 “怎么了？” 钟玉瘪起小嘴：“我有点担心自己的高考了！” ”你怎么突然担心起这个？” 钟玉唉了声：“今天出了高考成绩，叶明泽考了六百九十七分，我看了今天的分数线，如果我今天考的话也就六百二十七分。” 徐秦笑了出声：“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钟玉愣怔，摇头。 她好像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至今她都没认真地想过自己想要考上哪个大学。 徐秦说：“你应该有个想考的大学，再根据那个大学的分数线来努力。如果你想考的大学分数线是六百分，，那你完全没问题，还担心什么？如果你想考的大学是七百分，那你就应该再努力一把！” 听徐秦这么一说，钟玉顿时明朗起来。 “你说得对，我得想想我要考哪个大学。” 她想起叶明泽说过，选择自己想考的大学要根据自己未来的从事的职业和专业发展前景来看，不能光看学校，还得看专业。 “你想过你将来要干什么吗？”徐秦问。 钟玉呆愣了片刻，一时头脑空白。 她从小到大就听长辈说要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找一份好的工作，然而从没一个人说过什么样的大学是好大学，什么的工作是好工作。 长那么大一直为了这些东西努力，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茫然地托着下巴，目光移向了雨丝密集的玻璃窗外，霎时间模糊了视线。 ………… 这场滂沱大雨下了两个小时左右才渐渐有停歇的意思。 大批的车辆从服务区离开，涌上高速，徐秦和钟玉也在其中。 后半段的路程，钟玉都郁郁寡欢地靠着车窗发呆。 徐秦知道钟玉是在想高考这些事，他不太懂读书人的这些事，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闭口不出声，只是时不时转头看几眼钟玉。 回到南松已经晚上了，一到家钟玉就洗澡，早早地回了房间睡觉，徐秦开了一天的车也累得不行，也很早就睡下了，朋友叫他出来喝酒他都没去。 从云城回来，徐秦和钟玉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那样。徐秦每天全国各地跑，而钟玉每天图书馆复习学习，日子无聊且枯燥。 ……… 叶明泽在收到b大的录取通知书时，第一时间就约了钟玉出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他约了钟玉去之前去过的那家洋楼咖啡馆，还是原来的那个临窗的位置。 钟玉打开叶明泽的录取通知书，仔细地看了一番，叹道：“名校的录取书真是高级，纸张和设计都与众不同。” 叶明泽只是点点头。 “真好，恭喜你啦。”钟玉由衷地笑着祝贺他。 叶明泽掩不住笑意：“要不要明年来b大当我的学妹？” 钟玉忙摇头：“我肯定考不上b大。” “别妄自菲薄了。”叶明泽喝了杯咖啡，继续说，“你做了今年的高考卷子，已经达到了六百二十多分，努把力再提几十分，b大不就有了？你学习不差，肯吃苦一定行。” 第97章 钟玉惆怅地叹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而且我都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干什么，所以现在你问我想考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我一头雾水。” 叶明泽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说说我自己吧，其实我是上了高三才决定要考b大的新闻家专业，我想当一名记者。我高二那年暑假我回老家，那时我去我老家那边的养老院做义工，认识了一个同为义工的哥哥，后来才发现那个哥哥是卧底的记者，有人举报养老院虐待老人，记者哥哥卧底其中，只是为了把真相还原给大家。” “然后呢，他成功了吗？”钟玉追问。 叶明泽：“那家养老院确实有虐待老人的行为，他拍到很多画面，但被发现后，有人给钱贿赂他，也有人恐吓他，他还收到死亡威胁，面对这些诱惑和危险，他都没有妥协，而是选择站出来，把真相公布，最终养老院被调查，我当时问过他，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告诉我，他只是想尽自己全力还原最真实的东西给老百姓，作为一名记者，这也是他职业素养的要求。” “我真的好佩服他，后来我了解到记者这个职业，除了卧底记者，还有战地记者，战地记者才是我真真正正决定去学从事记者这个职业的。如果阻止不了战争，那就将真相告诉世界。你知道吗，我看到这句话时心里有多热血沸腾！” 钟玉望着眼睛里充满着希望与热血少年，不自觉抿紧了嘴唇。 “所以，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那你想想这一路走来，你遇到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或许从中可以找到一点头绪。”叶明泽建议着。 钟玉听了这话，还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 回家的路上，她打电话给苏小小，和她讨论了今天和叶明泽说话内容。 苏小小第一反应就说：“那你肯定要学法当律师呀！” 钟玉皱眉：“怎么说。” “你在你爸那里受到什么伤害你忘了？家庭暴力，猥亵，现在很多女孩正在受到家庭暴力和猥亵，性骚扰，造黄谣这些无妄之灾，你也曾经是受害者。你应该当律师用法律去保护那些和你一样弱小的女孩们，让她们得到保护，让坏人得到惩罚！” 钟玉恍然大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瞬间有了方向。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就告诉徐秦，说自己要考海城政法大学，要学法当律师。 徐秦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扯了扯嘴角：“挺好的，这样你可以用法律去保护那些像你一样的那些女孩。” 听到这话，钟玉有些讶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法？” 徐秦：“我想过让你去学法的，但怕提及那些不好的事，所以就没有说，不过我相信你会自己想到的，事实证明你做到了！” 钟玉动容，没想到徐秦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心思这样细腻，竟然照顾到她的心情，想到这一个层面。 她觉得，如果徐秦长相身材没那么粗犷痞气，一定会很像一个阳光暖男的。 第46章 宇宙陪我失眠 随着高考的放榜，漫长而闷热的夏天悄然开始。 原本钟玉计划整个暑假要好好学习的，但苏小小一放暑假就让钟玉去她家玩个把月，说好久没见钟玉了。 苏小小的母亲也来电话让钟玉过来玩，说要做好吃好喝的给钟玉。钟玉盛情难却，就决定去长屏找苏小小。 本来钟玉买好票了，但又凑巧那几天徐秦要送一车货到长屏，于是钟玉退了票，蹭徐秦的车去长屏。 到了长屏，徐秦把货物和钟玉都送到了，准备回去，苏小小死拉着徐秦去她家吃个饭。苏小小母亲也盛情邀请徐秦过来做客。 徐秦拗不过，只好去了。 那天苏母早早就做好了一大桌饭菜招待，苏小小见了都忍不住说：“这比除夕的年夜饭还要丰盛呀。” 然而苏母却说：“没什么菜，招呼不到，不要见怪。” 徐秦忙说：“已经很好了阿姨。” 苏母慈目含笑：“真懂事这孩子，快坐下来吃饭。” 钟玉挨着徐秦左边坐下，苏小小坐在她另一侧，钟玉被夹在中间。 饭桌上，苏母一个劲儿给钟玉夹菜。让钟玉吃多点，说她瘦了。钟玉觉得不好意思，一直很客气地说谢谢阿姨。 “那么客气干嘛，我当你自家女儿呢，别见外。”苏母照顾着钟玉，还不忘提醒徐秦多夹菜，多吃点。 苏父是典型的严父，对苏小小疾言厉色，苏小小不敢造次，但他面对钟玉总是温声细语。在饭桌上，主动关心钟玉的近况。 苏小小嘟囔：“你可真偏心，不知道的以为小玉才是你闺女。” 苏母瞪她一眼：“说什么呢，你怎么那么小气。” 苏小小冲妈妈撇嘴。 “对了，小徐已经出来工作了？“苏父转而问徐秦。 男人之间的谈话总是离不开工作事业。 钟玉边吃边听着徐秦和苏父的聊天。 苏小小父母是知道钟玉和徐秦的身世。所以苏父谈及的事情很有分寸。 面对长辈，徐秦也很自然大方，一丝都没有胆怯。苏父越聊越喜欢徐秦，说什么都要和徐秦喝上一杯。 钟玉制止道：“叔叔，我哥一会儿要长途回南松，可不能喝酒。” 苏母附和：“就是呀，小徐要开车，喝不了酒，你也别酒了，你天天就知道喝，年纪上去了还这样。” 第98章 听着苏母的斥责，苏父讪笑了声，说：“那下回咱俩再喝。” 徐秦爽快地答应：“下回一定陪叔叔不醉不归！” 苏父心花怒放道：“说起来，我年纪时就想着要一个儿子，长大了还能一块喝几杯，下下棋什么的。” 苏小小听这话没有不开心，只转头对钟玉说：“我爸一直想要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只是那会爸妈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孩子，就一直没要。” 钟玉哦哦了几声。 “对了小徐，你到年纪了，有对象没？”苏母热心地问了句。 正在喝橙汁的徐秦呛了呛喉咙，干咳了两声，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没。” 苏母一听眼睛发光：“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阿姨认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 徐秦尴尬地笑了笑：“好，那先谢谢阿姨了。” 苏母笑着说：“你长得一表人才的，又那么高大威武，肯定讨女孩喜欢，现在的女孩不是都喜欢什么一米八八的大帅哥吗，小徐你每一样都符合。” 苏小小调侃：“妈，你还挺懂这些呀。” 苏母得意：“那当然，去年你表哥表嫂就是我介绍才顺便结的婚，你妈我可以咱家族里头的排第一的红娘。” “你得了，甭显摆了，您这说媒的嘴皮子还是留着过年对付我那些未婚的表哥表姐吧，别霍霍我闺蜜哥哥。”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钟玉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苏母看向钟玉：“小玉。你放心，你到年纪了。阿姨肯定给你留意。” 钟玉没有反感，而是礼貌地笑着说：“那到时候我的终身大事就拜托阿姨啦。” “那肯定。” 苏小小叹了叹气，转头凑到钟玉耳边小声说：“过两年估计我妈会天天逼婚。”说完，苏小小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钟玉看了忍俊不禁。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下午三点多徐秦就回去了。 苏小小扬言会照顾好钟玉的，让徐秦别担心，还说到时候回去钟玉一定白白胖胖。 徐秦笑着摇头，挥了挥手就开车走了。 ……… 住在苏小小家，苏家父母一点都不当钟玉是外人，比亲女儿还亲。钟玉会主动做些家务，苏母知道钟玉自尊心强，就没说什么，但太重的活还是坚决不让她做。 钟玉虽然是来找苏小小玩的，但每天还是会空出两个小时学习。 苏小小是经历过高考的，知道高考艰难，所以每次出门玩都会耐心等钟玉学完习再一块出去。 在长屏这些日子，苏小小和钟玉看完了整个暑期档上映的电影。整整五部片子，其中一部是烂片，看完苏小小气急败坏地给了一星，还扬扬洒洒写了近千字的差评。 钟玉不得不给她竖大拇指。 白天除了学习就是到处吃喝玩乐，晚上回到家，钟玉每天都会和徐秦打电话，甚至是视频。 内容无非是今天做了什么，看了什么，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苏小小每每见了都嘬嘬几声，阴阳怪气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男朋友电话呢，每天都说。” 钟玉一脸尴尬，很是不好意思。这么一说，她还真的发现自己和徐秦像情侣一样，每天打电话打视频。 被苏小小这么一说，钟玉开始克制自己每天的电话。 苏小小见了，又说：“呦，难得不和你哥打电话呀，怎么，吵架了？” 钟玉推搡苏小小：“狗嘴吐不出象牙。” 苏小小坏笑道：“被我说了不敢打电话了？” “……”钟玉假装没事人一样刷手机。 苏小小贱兮兮地坐近钟玉：“你别这样嘛，我就说说，开个玩笑，别当真呀，你这样你哥要担心怎么办，你说他没接到你电话会不会急得发疯？你说会不会打给我来找你？” 钟玉抓狂：“苏小小，你好讨厌呀！” 苏小小乐得哈哈大笑。 ………… 远在南松的徐秦此刻正在外面和朋友撸串喝酒，却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的黑t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秦，你怎么了今晚，一直盯着手机看，等谁电话呢？” 一个微醺的金发男生笑说：“那肯定是女朋友的呀还用问吗？” “你喝傻啦？阿秦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金发男生醉意十足地说：“谈了你也不知道。” 黑t男生震惊：“阿秦，你真谈恋爱了？” 徐秦冷着张脸：“这醉话你也信，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黑t男生和金发男生交换了个眼神，一副心照不宣的懂王表情。 徐秦不理睬他们，径自闷闷地喝了大半瓶酒。 桌面的手机震动随之发出铃声。 徐秦迅速接了电话，都没看来电显示，然而不过两秒，徐秦瞬间挎下一张脸，没好气地说：“老子不买保险。” 说完，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气鼓鼓地把手机扔回桌面。 黑t男生霎时间捧腹大笑，表情极度夸张。 徐秦眼神沉静，内心早已骂骂咧咧。 他原本以为钟玉只是今天有事没有给他电话，然而后面一连两天她都没个电话，微信也没有一条。 终于在这天晚上徐秦按捺不住了。 这会的他正站在服务区便利店门口，他要送一批货到罗州，停在服务区休息。 第99章 他抽完了剩下的半根烟，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接，对方一开口徐秦就知道不是钟玉。 电话那头的苏小小哈哈大笑：“没想到是我吧。” 徐秦无语：“小玉呢。” “她去洗澡了，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如果想亲口对她说，她出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苏小小用一种调侃的语气。 徐秦听出苏小小的言下之意，喉咙莫名发干，声音有些哑：“我那个打错电话了，没事我就挂了。” 苏小小见徐秦狼狈地挂了电话不禁失笑，自言自语道：“至于那么紧张地挂电话吗，还打错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钟玉洗完澡出来，苏小小第一时间就凑过去，将手机递到钟玉面前：“你最牵挂的人打错电话给你了。” 钟玉先是一脸懵，完全不懂苏小小又在发什么神经。 苏小小见钟玉傻愣愣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没好气地说：“你哥找你。” 钟玉一怔：“是有什么事吗？” 她边说话边打开手机准备回电话了给徐秦，苏小小说：“他没说什么事，支支吾吾地说打错了……” 钟玉拨号的手指停住，随后默默退出了电话拨号页面。 “不回个电话？”苏小小不懂钟玉的操作。 钟玉耸耸肩：“或许他真的打错了，他工作那么多电话要打。” 苏小小叹气：“你呀你，一点都不开窍。” ”……” 钟玉不理苏小小，没回徐秦电话，她却发了微信给他。 她问徐秦刚才打电话给她干嘛，是有什么事吗。 微信发过去后，钟玉见徐秦一直没有回，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又主动给徐秦发了两个表情包，都是“在吗”的表情包。 表情包发过去后的一个小时，钟玉看手机，徐秦还是没回。 钟玉有些失落，默默地摁灭了手机屏幕，躺下了床。 ……… 钟玉是晚上十点多睡下的，她今天陪苏小小出去逛了一天，脚酸得不行，又累，洗完澡没多久就睡下了。 她本想好好睡一觉，一觉睡到自然醒，偏偏凌晨一点多里电话吵醒了她。 钟玉没有睡前开静音的习惯，睡眠又浅，所以晚上电话一响必定会把她吵醒。 听到铃声，钟玉惊醒后立马手忙脚乱拿起手机，第一时间就将声音调到最小。 她怕吵醒旁边的苏小小，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苏小小这个人的睡眠很深，雷打不动，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钟玉拿着电话走到露台去接。 苏小小的房间配着一个小露台，两平米左右大小。 “喂？” “是我……” 是他的声音？ 钟玉傻眼地拿手机看了看通话页面，是徐秦。 刚才接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接了，没认真看来电显示。 “哥……你大晚上不睡觉打电话干嘛？” “我在开车……” 说完话，她感觉徐秦的声音似乎困倦之意。同时也听到打吹欠的声音。 钟玉恍然：“你困了？” “对呀，就想着打电话给你，和我说说话，解解困。” 钟玉抿紧了唇：“你又要送哪里的货呀？” “罗……州……”徐秦说话时又打了个大哈欠。 “那么远呀？”钟玉担心他，大晚上跑高速夜路，还是顶着困倦行车，想着就危险。 “哥，你要不找个服务区睡一觉，休息好再走？” 徐秦一笑：“哪能呀，睡一觉的话就不能准时送去了，没事，你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你开车打电话不好吧。”钟玉忧心仲仲道。 “没事，我开的免提，手机放在副驾，不妨碍我开车。” 钟玉万般无奈：“你太辛苦了，如果可以，我不想你再做这个工作了。” “说这话干嘛，”徐秦声音夹着一丝笑意，“我不当司机能当什么，我还欠着朋友几万块钱呢，得赚钱还债，还有你上大学的钱，都得赚。” 这一说钟玉就鼻酸了。 “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 徐秦听出了钟玉哽咽的声调，忽而轻笑道：“傻丫头，你不会是哭了吧。” 钟玉重重吸了下鼻子，仰着头看着深夜朦胧的月光，眼睛泪盈盈像钻石一样闪：“没有呀，我哭什么呀，我没哭。” 徐秦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没有拆穿。 “你放心好了。我现在这个工作挺好的。我算过的了，我只是多跑几趟，然后做些小兼职，今年年底可以还清欠的钱，还清钱之后，我就存钱给你上大学，从明年年初到明年九月，我肯定能存到你上大学第一年的学杂费，咱就是说，前路一片光明，不用担心……” 钟玉彻底崩不住眼泪了，一直以为都是徐秦一个人支撑起他们两个人的家，一直是徐秦在付出，努力，而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 她讨厌自己什么事都无能为力的样子。 “小玉，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做这些事都是我愿意的。” 钟玉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该痛了。” 钟玉抹了把脸，笑着说：“哥，你放心，等我考到大学后，我会努力学习，大学毕业我要去大公司赚好多好多的钱，到时候你就不用工作了，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就提前进入退休生活。” 第100章 徐秦笑说：“你的意思是你要养我！” “对呀！”钟玉坚定地说。 徐秦：“好呀，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我就提前退休，等你养我！” “是的，我说的。”钟玉拍着胸脯。 “忽然好期待那天的到来，我都想好了，到那时，我每天睡到自然醒，饿了点外卖，吃饱就到公园散步，我还得养条狗陪我。” 说到这时，徐秦忽然说：“那什么，我如果结婚了，你负责养我老婆孩子吗？” 钟玉坏笑：“当然不会，你见过哪个富婆包养男人，还得顺带上他的老婆孩子？” 徐秦立马说：“那我不结婚了，为了让富婆包养，我终生不娶！” “这才对嘛。” 玩笑过后，徐秦问她：“你困吗，我有没有打扰到你睡觉？” 钟玉摇头，扯谎道：“当然没有，我刚和苏小小说话呢，这不你来电话了。” “你平时都那么晚睡？” “也还好，就今晚特殊点，反正你放心好了，没有打扰到，我很方便接你电话的。” “好吧，那你和苏小小刚才在说什么呀？” “女生之间的小秘密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八卦了。” “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你说什么呢，我良好市民能干什么坏事……” “……最好是！” “……” 话至此刻陷入了沉默，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钟玉忽然开口：“你晚上打错电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呀……没什么的。” “……” “对了，你这几天怎么都没个电话微信，在干嘛。”徐秦把这几天心里最大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钟玉滞了滞，迟缓了片刻才说：“这个呀，我那几天都挺累的，晚上一回来家洗澡睡觉……” “……” 徐秦显然是半信半疑，但他没有再纠着这个问题，而是问钟玉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 钟玉说有，随后就把这几天的事都和徐秦说了，为了让徐秦不犯困，钟玉把很多细节都说了，并且加了很多诙谐有趣的语气词和声调，目的是让徐秦听起来感兴趣，吸引他的注意力。 第47章 小黄人与蓝精灵 冗长燥热的暑假随着九月份的全国学生的开学而结束。 钟玉在苏小小回校前的一周回了南松，钟玉没有告诉徐秦，而是自己悄悄买了回去的火车票。 她想突然出现给徐秦一个惊喜。 早上十点的火车，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到南松。 在长屏上火车时天气一派晴好，万里无云，然而到南松下火车时，天空是一片阴霾，乌云密布，压抑得很，吹来的风从闷热到微凉，一切瓢盆大雨正在酝酿中。 钟玉出了火车站看到这样的天气，心里紧张起来，她没有伞，她不想淋得像落汤鸡，于是祈祷着这场大雨在她回到家再下。 从火车站到家要坐两趟公交，钟玉很幸运地一出火车站就上了公交。 就在下车换乘时，豆大的雨点砸落，一颗两颗……… 雨点子不过几十秒就密集地砸下来，眼前瞬间氤氲着厚重的雨雾，大雨滂沱。 还好钟玉在大雨下来前跑到了公交站下躲雨。 突然下的雨让路上没有伞的人慌不择路，很多骑行的人都纷纷靠边找地方躲雨，而公交站下只有钟玉一个人在那里坐着。 这场雨大到离谱，不过十几分钟，马路的排水系统已经出现了问题，大片的路段积水，下水道咕咕冒水出来。 看着积水越发严重的道路，公交迟迟没有到站，钟玉心里不禁有一些慌乱。 很多穿着雨衣开电瓶车的人在经过积水的路段都容易打滑翻车，钟玉已看到两个人翻了车，整个人都倒在淌满水的马路上，一身狼狈。 刚刚就倒了一个女孩，钟玉冲过去扶她，却见她很快从水里爬起来开车走了，钟玉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又见一个人开着电瓶车栽倒在水里，钟玉这一次想都没想就冲了救去。 因为那个人是徐秦。 说实话，当钟玉看到徐秦穿着雨衣戴着外卖的头盔开着电瓶车从眼前出现时，钟玉有些不敢相信，徐秦什么时候去送外卖了？ 但下一秒，钟玉就想到徐秦说过的兼职送外卖赚钱，那一刻，钟玉的心像被揉成一团般痛得难以呼吸。 这样的雨天，还外出送外卖…… 在扶起徐秦那一秒，徐秦看着钟玉停顿了一下，满眼的诧异。 “你怎么在这里？” 钟玉被淋得全身湿透，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我回来了。” 徐秦二话不说就脱了身上的雨衣罩在钟玉身上：“你赶紧去躲雨。” 钟玉梗着脖子：“那你呢？” 徐秦没好气地说：“没看到老子在工作呢，别添乱，赶紧回家，记得冲点姜茶喝，别着凉了。” 钟玉摇头：“不要，我要和你一块送外卖。” “你他妈能不能别给老子搞事情，真没时间和你闹！” 徐秦这样疾言厉色，钟玉却不恼怒，反正坚定地说：“我和你一块，别犹豫了，小心外卖超时！” 这一说，徐秦没由来紧张起来，订单超时会扣钱，他不再和钟玉拗了，让钟玉跟着自己。 第101章 ………… 因为刚才翻了车，有些外卖汤洒了，但顾客大多知道是天气原因，没有追究，最后一单时，那男人不情不愿地撑着伞从小区出来。 拿到外卖时怒气冲冲说：“你超时了知道吗？等你多久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徐秦不好意思地向他赔笑道歉。 那男人看了眼外卖：“汤都洒了你让人怎么吃，我真服了你们，送个外卖都送不好。” “不好意思，今天因为下雨耽误了……” 徐秦的话还没说话那男人就强硬地打断：“为什么别人能准时你不行，少给自己找借口，懂不懂什么叫顾客是上天，信不信我给你差评！” “哥，你别介，这样，你实在不想要，我帮退掉。” “怎么处理不用你教，今儿差评给定了。” 徐秦下巴绷住收紧，神情渐渐灰败，脸上还残留着溅到的水珠。 那人走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言语刻薄难听。 旁边的钟玉一直看在眼里，好几次钟玉想冲上去帮徐秦说话，但她知道不能这样做，这样只会让事情发展更加不利徐秦。 钟玉抿着下唇，心有不甘地咬牙切齿。这样是徐秦是钟玉从来没有看到过来。 印象中的徐秦总是不可一世，嚣张孤傲，从未见过他为了讨好一个人这样卑躬屈膝。 徐秦回过头看向钟玉，冲钟玉笑笑：“走啦回家，今天不送了！“ 看到徐秦的笑，钟玉鼻子蓦然发酸，水雾笼罩着视线。 “哥……”钟玉声音瓷声瓷气，“咱们不送外卖了好吗。” “怎么了？” 钟玉哽咽：“我不想你这样。” 徐秦明白钟玉的意思，忽地笑了：“傻丫头，这有什么的，出来打工不都这样吗？就是受人的气，习惯就好！” “可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徐秦无奈苦笑：“事实上我就是超了时还洒了汤，人家也没错。” 钟玉哑言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谅解你的难处。”徐秦说，”有人谅解你，我们要感激，不能谅解你，那也不必苛责……总之别把人想得太好，也别把人想得太坏了。” 这一番话让钟玉冷静了下来。 世界那么大，每个人的素质不一样，不可能每个人都会考虑到天气原因而放宽对外卖的要求，所以她确定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回去的路上，钟玉一路都没说话，直到雨停天晴，天空出现彩虹时才指着天空：“那是彩虹！” 徐秦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水洗过的天空湛蓝无比，天空两端架着一道窄长的拱形五色彩虹。 钟玉数了数彩虹的色彩，嘴里喃喃道：“红，黄，绿，蓝，紫……只有五种颜色……我还没见过七彩的。” 徐秦说：“我小时候见过一次七彩的，欸，你读书多，说说彩虹为什么会这样一会儿七色，一会五色。” “彩虹是由阳光在水滴里发生反射、折射造成的，七彩或五彩，都是光线的路线更加复杂导致的。” 徐秦笑说：原来是这样，那你说对着彩虹许愿灵不灵？” 这让钟玉想起之前自己生气，徐秦用三棱锥折射阳光造出彩虹光影，说对着彩虹许愿很灵。 那时徐秦还喊钟玉彩虹女神。 一想到“彩虹女神”这个中二又滑稽的称号，钟玉就忍不住笑出声。 徐秦听到钟玉银铃般的浅笑，不由问：“你笑什么？” 钟玉指着天空的彩虹：“你说我笑什么。” 徐秦又看了眼彩虹，顿了十几秒，忽而笑说：“彩虹女神！” “对呀，所以你说对着彩虹许愿灵不灵？” 徐秦大笑：“那必须灵呀，我妹妹是彩虹女神，我许的愿那肯定灵验无比。” 钟玉得意：“以后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帮你实现。” “那说好了哦？” “当然！” 天空彩虹静谧，他们的欢声笑语消失于无际的天边。 今年夏天仿佛格外多雨。 ……… 九月已经开始入秋了，但真正天气转凉是在中秋前后。 中秋前一周下了一场初秋微雨，冷锋过境，气温下降，早起时已经要穿外套了。 这天一早，气温又降了几度，秋风的凉意也更重了。钟玉开始慵懒得不想起床，然而徐秦已经早早出门工作了。 钟玉在确认徐秦出门后，再怎么想赖床都硬着头皮起了床。 她在吃早餐间隙背了单词，然后回房间去边学习边串菩提珠子。 自从徐秦开始兼职送外卖后，每天几乎忙得脚不沾地。钟玉一直想做点什么。 某天她上网看到有人做菩提根手串到夜市摆摊，卖得不错，于是她来了这份心思。 她背着徐秦，去网上卖了菩提料和一些摆摊的桌椅，每天晚上借去自习室学习为理由溜出去摆摊卖菩提串。 她已经卖了大半个月了，目前说不上赚大钱，但至少不亏钱，回了本，还小赚了一些，这对毫无经验的钟玉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她的摆摊除了出售自己设计手工串的菩提根手串和菩提根手持，还接受顾客的定制。 为了拓展业务，钟玉自己创了一个微信新号，如果需要定制的可加微信，把要求和想法发过去，钟玉回去为顾客定做，第二天会带出，顾客来拿就行。 第102章 这样一来，钟玉的收入会有所增加。昨晚钟玉就接了两位小姐姐的定制款。 通常钟玉会利用上午边串珠边学习，下午就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晚上摆摊，顾客少时会看看书温习一下。 今天徐秦要送的货是一个比较远的城市，要明天早上才能回到南松，这就意味着钟玉不用那么早收摊，能摆摊晚一点。 今天又逢周末，夜市人流量比工作日要多很多。钟玉的手串一摆出就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购买。 钟玉的手串的尺寸是卡12到卡15之间的，渐变色，飘花绿，翡翠绿，敦煌配色，炭烧色都是热卖款，一下子就买空了。 听着微信收款的声音，钟玉笑得合不拢嘴，然而丽莎的出现让钟玉的笑容瞬间僵住。 钟玉傻了眼，慌忙地低下头整理手串，当没看到丽莎，但丽莎却是实实在在看到了钟玉。 “小玉，是你吧。”丽莎不可思议地问。 钟玉没说话，还装不认识，丽莎看透了钟玉的小心思：“还装，我都看到你了！” 钟玉泄了气，抬起头，苦着张脸看着丽莎。 丽莎好笑道：“你怎么出来摆摊了？你和你哥一块来的？你哥呢？” 钟玉摇头没说话。 丽莎微皱着眉，顿时反应过来，惊讶说：“你偷偷出来摆摊？” 钟玉点头，随后祈求道：“丽莎姐，求你件事，不要告诉我哥。” 丽莎定定地瞧着钟玉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行，我不说，但你得说清楚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突然出来摆摊，你不是在准备高考吗？” “唉，一言难尽……”钟玉无奈地挎下肩膀，然后把情况和丽莎说了。 其实丽莎对徐秦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听完钟玉这样说，丽莎唏嘘地叹了口气。 “丽莎姐，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我不想被我哥知道。” 丽莎笑得明艳动人：“好，我不说。你说你，小小年纪那么懂事。” 钟玉苦笑。 丽莎转过目光看向钟玉摆出来的菩提手串，边挑边说：“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对，我自己买的料子回来串的，都是天然菩提，佩戴盘玩都可以，盘久了会变亮变润，包浆挂瓷，很好看的。”钟玉积极地向丽莎介绍这些菩提根手串。 丽莎笑说：“行，帮我挑十串。” 钟玉眼睛瞪圆：“十串？那么多？” “我得送给我的小姐妹呀，再说了，照顾一下你的生意，支持一下！” “那好，我帮丽莎姐挑。” 钟玉先是帮丽莎挑了一串菩提。丽莎适合明艳的色彩，所以钟玉给她挑了一串樱桃色卡14的十八子菩提根手串。 丽莎试盘了一下，觉得顺手，心满意足地套到手腕上，钟玉又认真去挑剩下九串，尽量挑好看配色的手串。 挑完后，钟玉一一打包好，丽莎付了款，笑说：“好了。” “谢谢丽莎姐。” “行了，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大晚上的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别太晚了。” “好，拜拜。” 送走了丽莎，钟玉上扬的嘴角才缓缓下来，心里暗暗和自己说“加油钟玉！” 第48章 最后的菩提手持 中秋那天，气温骤降，细雨如针，雾气浓重。 徐秦不用上班，一大早就去市场买菜，他说中秋要做大餐给钟玉吃。 钟玉在徐秦出门后就开始准备今晚出摊的菩提根手串。 她等中秋节这天已经等很久了。 中秋节学生上班族都放假，商圈夜市人流量会多很多，这种节假日出摊很容易赚到钱。 钟玉为了中秋节能赚多一点，入了好几批新料子，像海盐蓝，雾霾蓝，小青芒这三款都入了好多，设计出了好几款色调小清新的手串。 徐秦买菜回来时，钟玉已经差不多弄完手头上的东西，随后出去帮徐秦做饭打下手。 徐秦买了老母鸡回来炖汤，还买了新鲜的鲫鱼和虾。 忙活了一上午，做了清蒸鲫鱼，椒盐虾，蚝油生菜，红烧肉，老鸡汤这一桌菜丰富程度不亚于年夜饭。 钟玉先给徐秦和自己盛了一碗鸡汤，鸡汤炖得入味，钟玉连喝了两碗。 徐秦说今天市中心的广城会有灯会，还买美食节，今晚要和钟玉去玩玩。 钟玉一口回绝，说：“我今晚准备去自习室学习。” 徐秦夹了块红烧肉：“今天也学习？” 钟玉笑得有些僵硬不自然：“对呀。” “劳逸结合嘛，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没事，我就今晚浅学两个小时，你不用管的，你可以约朋友来家里玩。” 徐秦撇嘴：“既然你要学习，那我就在家睡觉好了。” “早睡早起，挺好的。”钟玉笑说。 …… 晚饭过后，钟玉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出了门，在自习室附近的公交站上了公交。 来到平常摆摊的夜市，钟玉去旁边的保安室把自己的折叠桌椅拿出来，张罗着自己的摊位。 晚上七点多夜雾与乌云被风吹散开来，月光的清辉才洒向城市里里外外。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的市民都一家人齐齐整整地踩着月光出门，赏花灯赏月。 钟玉的摊档也迎来了小高峰，围过来的人都在一大堆精致好看的菩提根手串里挑挑拣拣，试盘试戴，询问价格。 第103章 过了小高峰，钟玉的串串卖出了大半，好看的基本都被挑走了，剩下的都是基础款的素圈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如果再晚一些，估计徐秦会起疑。 想到这里，钟玉算了算今天的营业额，已经有七百多了。摆了那么多天的摊，这是第一次营业额七百多，除却成本，她还有五百多赚，已经很满足了。 钟玉决定收摊回去，到此为止。 然而就在钟玉准备收摊时，徐秦迎面走了来。 钟玉瞳孔一缩，不由愣怔在原地，整个人仿佛僵硬了一般。 踩着月光而来的徐秦神情冷肃淡漠，走过来时带来凉浸浸的秋霜雾气，像是他身上的气压，很低。 钟玉不禁倒吸了口气，努力稳住心神，默默地低头收拾东西，声音平静地说：“你要骂就骂吧，我无所谓。” “你是不是觉得我除了骂人就不会干别的？” 这话说得像句玩笑话，钟玉收拾的手顿住，猛地抬头看向徐秦，就见徐秦定定地望着自己，目光炯炯，银色的月光笼在他身上，一片清冷孤傲。 “那么早收摊？还没卖完呢？”徐秦说。 钟玉被徐秦搞得一头雾水。 徐秦悠闲地坐在钟玉的折叠椅上，笑吟吟说：“还早，卖完这些再回家。” 钟玉咬咬牙，问道：“你生气就骂我，没必要这样阴阳怪气。” “我没有阴阳怪气。”徐秦说。 “没有吗，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秦正色说：“我不管你摆了多久，卖了多少钱，之前有没有骗我我都不管，今晚过后，你不许再搞这些了。” “我这么做只想靠自己赚点生活费而已，我又没有耽误学习，为什么不能继续。”钟玉委屈得不行。 “我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吗，一切等你上大学再说。”他态度强硬。 “不要，我不想无能为力地看着你一个人天天各地路车，休息时间还得跑外卖，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我只是出一份自己的力，我力所能及的，这样都不行吗？” 钟玉梗着脖子，泪眼朦胧地望向徐秦：“这段时间我赚了几千块钱了，说不上很多钱，可能还没你一个月的工资高，但足够我自己的零用花销了，你不用再额外给我零花，你就可以轻松一点不是吗？” 钟玉的话刚说完，几个漂亮的小姐姐走过来，长发女生笑着说：“你俩先别吵，我买个手串，买完你们再吵。” “不好意思……”钟玉尴尬捂脸。 “没事没事，和男朋友吵架很正常。” 钟玉更尴尬了。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长发女生扫视着桌面的串串发问。 “就剩这些了，不过如果你想要别的，可以扫一下这个微信，我这边接受定制的，到时你把你想要的款式告诉我，我做好，你过来拿，如果住得远，也可以邮寄。” 长发女生听了之后很心动，直接扫码加了微信，然后又把目光放回现有的菩提手串上。 “这些都是天然菩提吗？不会是塑料吧？” 钟玉解释：“虽然是小本经营但也绝不售假，都是天然菩提料子，纯手工设计款式和串制，只是有一些是染色菩提，但绝大部分是天然形成的颜色，我已经做好区分了，介意染色菩提可以挑天然色的。” 长发女生笑着和小姐妹窃窃私语了几句，其他几个女生也凑过来挑手串。 最后那几个女生都挑了缅甸料的菩提串，最后几条墨绿，奶咖，棕咖的串都卖完了。 小姐姐买完手串，又来了几个女高中生，她们对这些菩提根手串很感兴趣，说她们班上好多人都在盘，于是那几个女生都人手一串买了回去。 钟玉顾不上徐秦，径自招顾着自己的生意，没一会儿，仅剩的菩提根手串都卖得七七八八了，剩的只有两串白菩提素圈和一串卡15的十八子阴皮墨绿菩提手持。 钟玉将那两串白菩提手串直接往手上套，然后将手持递向徐秦：“送你。” 徐秦接过手持，仔细端详着，墨绿色的菩提子抛过光在月光下显得很亮，像翡翠一样的质感，跑环是同色系的琉璃，流苏是渐变绿流苏，整体色调清爽干净。 徐秦简单盘玩了一下，说道：“手工挺好的。” 钟玉没说话，低头收拾折叠桌，徐秦起身帮忙收拾。 他边收拾边说：“以后你做手串，我出来摆摊。” 钟玉不解，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自己做这个？ “我不耽误学习的，真的！”钟玉说。 “我已经让步了。” 刚才钟玉在招呼客人，给客人介绍菩提手串，眼睛是有光的，笑得灿烂明丽，徐秦看在眼里，真真切切感觉到钟玉是真的很喜欢做这件事。 所以他选择让步。 钟玉笃定道：“我敢保证，我绝对能顺利考上政法大学，你要对我有信心。” 徐秦知道钟玉一向学习不错，他当然对钟玉有信心，只是如果一边要学习一边做手串摆摊，他担心钟玉会不会太辛苦，太累了。 念及此处，徐秦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在这里担心钟玉两头兼顾会太辛苦，而钟玉出来摆摊恰恰就是担心他工作兼职太辛苦才摆摊赚钱分担一些压力。 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着。 ………… 第104章 随着一场接着一场的秋雨下来，冷空气已经笼罩住大半个中国了。 十一月初，南松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钟玉望着飘下的雪花，思绪不由回到自己刚到南松时，那会子也是这样下雪的天气。 她细数着那些过去的日子，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南松快一年了。 这一年过得可真快呀！ 连着几场雪下完，时近年关。 在过年前一个月，徐秦收到了陈建飞的结婚请柬。 年初陈建飞相亲，一眼相中，立马开始谈恋爱，到了今年年末已经开始准备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钟玉有些讶然，今年年初她和徐秦去檀山找陈建飞，那会陈建飞就说要相亲，没想到那么顺利，一相即中，今年年底就要结婚了，速度快得有些惊人。 陈建飞指名要徐秦当伴郎，一定要来，还让钟玉也必须得来。 好兄弟结婚，徐秦怎么着都要去的。 钟玉算了算日子，陈建飞的婚期在年二十五，结完婚没几天就是除夕好，于是钟玉建议说今年直接回檀山过年，不过两头跑。 徐秦对此并无意见。 ……… 徐秦在二十三号就开始放年假，当晚就连夜开车赶回檀山。 陈建飞提前订好了酒店，到了檀山市直接入住陈建飞订好的酒店。 二十四号一早，徐秦和钟玉过去找陈建飞，帮忙布置婚房。 中午陈建飞带着未婚妻和徐秦钟玉一起吃了个饭。 徐秦和钟玉先到订好的饭店包厢里，陈建飞去接人，大概十多分钟才到。 陈建飞介绍自己的未婚妻：“这位就是我老婆林雪纯。” 钟玉抬眸看向林雪纯，只觉她人如其名，肤色如雪，五官清纯秀丽。她的好看并不是莉莎那种具攻击性的明艳美，反倒有些像温润的清茶般要细品才懂其中滋味。 钟玉冲她微笑，林雪纯也回以笑容，笑眼弯弯，好看极了。 徐秦笑说：“你小子可以呀，真抱得美人归了。” 林雪纯小声地凑到陈建飞耳边说：“他就是你发小？” 陈建飞才想起要介绍徐秦和钟玉，一番介绍后，林雪纯逐一向徐秦钟玉问好。 四人坐定，服务店就进来上菜，来回几趟才把菜给上齐了。 吃饭间隙，陈建飞完全不像钟玉认识的陈建飞，他时不时关切地问林雪纯要吃什么，给她夹菜，给她剥虾，给她倒茶。 钟玉调侃：“飞哥真的是好男人，雪纯姐有福了。” 林雪纯甜蜜一笑：“他这个人就知道做表面功夫给你们看，你不知道有时候他真的要气死人！” “再怎么气人，雪纯姐不还是答应嫁给飞哥，这就说明，飞哥那些缺点在他的优点面前什么都不是！” 林雪纯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不由笑了出来：“小玉，没想到你还挺懂的嘛。” 钟玉嘻嘻笑着说：“言情小说里看来的。” 林雪纯越看钟玉越觉得投缘，于是忍不住问：“小玉，你介绍做我的伴娘吗？” 钟玉愣住，有些意外。 林雪纯解释说：“我觉得和你挺投缘的，要不要做我的伴娘？” 陈建飞冲钟玉挑眉：“小玉，这事还用想吗，就当帮你嫂子一个忙呗，你哥都当我的伴郎，你不搞个伴娘当当那怎么行。” 钟玉笑说：“我当然愿意当雪纯姐的伴娘，只要你们会嫌弃。” “说什么呢，我们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林雪纯笑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吃完，我们去试伴娘服。” 钟玉点头。 第49章 旗袍 陈建飞和林雪纯的婚礼是中式婚礼，不穿婚纱穿旗袍，就连伴娘都穿旗袍。 试伴娘旗袍时，钟玉看到那身水蓝色云锦倒大袖旗袍眼前一亮。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旗袍，一眼惊艳。 林雪纯已经换上了新婚旗袍，是一身红色短袖团锦大圆襟旗袍。 “哇，雪纯姐你好美。”钟玉由衷赞叹。 她缓缓走向钟玉，转了一圈，笑眼弯起：“好看吧。” 钟玉忙点头。 “你还不去换上，试试合不合身。”林雪纯说。 钟玉含笑点头，有些迫不及待地换上。 她不太会穿旗袍，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穿法。 从试衣间内拉开帘子，钟玉就看到一个高大宽广的男人背影。 听到拉帘子的声音，男子转过身来。 男人居然是徐秦，只见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白衬衫收进黑色西裤的裤腰里，黑色金属皮带束在腰间，余下就是笔直修长的腿，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深黑有质感的三接头皮鞋，整体呈现出一种雅痞贵气，深邃而俊朗。 钟玉有些傻了眼，她从没见徐秦这样穿过，现在他穿着如此正式得体，乍一看有些运筹帷幄，深沉寡言的商界大佬姿态。 说实话，那一刻，钟玉心弦像被不经意撩拨了一下，弦颤似心意动，又似海浪翻腾不止。 徐秦见钟玉呆呆地望着自己，没有说话，反倒抬眸打量着钟玉。 钟玉有一米七高，有女生中算不上矮个子，她的两条腿纤细修长，身型也偏瘦，显得纤细，但旗袍上身，却不显她纤瘦，反倒将她收得玲珑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第105章 钟玉见徐秦盯着自己看，有些怯生生地走到一边，悄无声息地站在全身镜前自己看自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镜中的自己，一身优雅古典的旗袍加身，脸上脂粉未施，秀发随意别在耳边披在身后，看着有些别扭。 彼时，徐秦走了过去。钟玉从镜子上看到徐秦嘴角带着笑。 她回头，徐秦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动！” 他说话的气息拂过耳廊，她全身紧缩，后背挺得笔直，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有些狂乱。 钟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徐秦固定住，转不过身，而身后的徐秦几乎把胸膛贴到她直挺的后背上。 此时此刻，钟玉精神紧绷，呼吸变重，神情多了几分不自然。 她定定地看着镜中的徐秦，就见他将自己的头发拢到一起，另一只手拿着一支木制雕花镶嵌玉石发簪。 发丝沿着发簪缠绕几圈，三两下就将钟玉一头披肩而下的长发用一根簪子盘了起来。 盘完头发，徐秦看向镜中的钟玉，嘴角上扬：“好看。” 钟玉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徐秦，伸手去摸了摸盘在脑后的头发和发簪，呆呆地说：“没想到你居然会盘头发。”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 “你穿旗袍好看。”徐秦又说。 钟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旗袍，嘴角噙着一抹甜甜的笑意。 她在为徐秦的一句话而心中暗自窃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算是破天荒头一遭。 “小玉，你好好看呀！” 换好衣服的林雪纯和陈建飞刚从茶水间过来。她一见钟玉穿着旗袍盘着头发站在一边就眼前一亮，不禁赞叹起来。 陈建飞也附和着说：“小玉这么漂亮，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男人。” 钟玉被说得不好意思，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 刚才说话的陈建飞换上了新郎的西装，他站在林雪纯身边，颇有民国贵公子的感觉，与他原本的气质截然不同。 林雪纯正近打量着钟玉，还让钟玉转了几圈来看，不停地夸钟玉。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事情。”林雪纯忽而看向陈建飞。 “怎么了？” 林雪纯笑得意味深长，她将钟玉拉到徐秦身边站好。 钟玉有些懵，莫名其妙被拉到徐秦身边，挨着他站着。 ”你看徐秦和小玉站一块，像不像民国的才子佳人，完全不像一对兄妹。”林雪纯摸着下巴笑吟吟地说。 这一说，陈建飞才反应过来：“我就说怎么看着不对劲儿，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钟玉被说得小脸通红，急忙远离了徐秦，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徐秦却是露出痞气的笑，像是不介意这样的玩笑话。 “不开心了？”林雪纯见钟玉闪到一边，以为她不开心。 钟玉笑笑：“没，只是觉得蛮不好意思的。” 林雪纯回头看了眼正和陈建飞在说话的徐秦，说：“建飞和我说过的，我知道你和徐秦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兄妹身份。” 钟玉心头一紧，目光有些涣散地望着林雪纯，仿佛听不懂她这话里头的意思。 “徐秦挺好的。”林雪纯意有所指。 钟玉不自觉抬眸看向不远处正谈笑风生的徐秦，瞬间感觉心里被笼罩了一片氤氲的雾气，看得见眼前人，却看不见自己的内心。 林雪纯的两个闺蜜刚到，她们也是林雪纯的伴娘，刚才有事迟了些，现在刚赶到。 林雪纯向钟玉介意这几位，一个叫玲玲，一个叫小娜。 钟玉一一向她们打招呼，玲玲和小娜是那种热情开朗的女孩，平易近人，不过才交谈的几分钟，她们几个女生就互加了微信，开始聊起了各种事情。 最后试完衣服，林雪纯，玲玲，小娜三个带着钟玉去喝下午茶了，让陈建飞和徐秦在这儿等另外两个伴郎过来。 另外两个伴郎都是陈建飞和徐秦读书时的同学，也是共同好友。 他们迟到了半个小时，一赶到就被陈建飞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许涛叫冤：“三辆车连环追尾，堵了快一公里。” 张磊附和：“快过年，车祸多。” “你们俩借口真多。”陈建飞说。 徐秦扬了扬下巴：“快去试衣服吧，磊子你又胖了，估计西装外套扣不上扣子了！” 许涛哈哈大笑：“我就说他胖了，他还说没有。” 张磊厚着脸皮说：“我有健身的。” 陈建飞说：“你是在哪家健身房，越健越胖，我好避避雷。” 这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许涛问：“阿飞，新娘子呢？” “对呀，还有伴娘呢？”张磊说。 徐秦唉了声：“都去喝下午茶了，要不是你俩迟到，我们也有下午茶喝。” 陈建飞说：“你俩赶紧试，试完咱也去喝下午茶。” “好嘞，飞哥请客一切都好说。”张磊笑说。 陈建飞大方地说：“我都包你们酒店住宿了，还会缺你们一顿下午茶吗？” “还得是飞哥大气爽快。”许涛给他竖大拇指。 男生试衣服比女生要快，换上后觉得合身就换回自己的衣服了。 第106章 许涛和张磊刚换回自己衣服出来，就见钟玉她们一行四个女生回来了。 林雪纯想着陈建飞以及三位伴郎还在试衣服，于是打包了奶茶蛋糕回来。 陈建飞笑说：“我刚还想过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回来了。” “想着你们都在就给你们带了下午茶。”林雪纯将奶茶一杯杯都拿出来。将陈建飞爱喝的芋圆奶茶递给他，“温热五分糖。” “还是老婆好。”陈建飞笑得像只二哈。 旁边的许涛和张磊看着，不禁咦了一声。张磊直呼狗粮都吃饱了还吃什么下午茶。 钟玉将奶茶递给一边笑而不语的徐秦。 徐秦抬眸：“这是什么？” “奶茶呀，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按自己心意买的。” 徐秦笑着接过，奶茶已经插好了吸管，徐秦吸了一口，除了觉得偏甜，总体来说也还不错。 “呦，阿秦，那么快和伴娘勾搭上了，可以呀！”张磊口无遮拦。 徐秦拿手肘撞了一下张磊的胸膛：“这是我妹。” 张磊脸色一变，不禁看向钟玉，有些不可置信。 许涛和张磊都是徐秦的好友，虽然不常见面，但彼此都在一个四人的兄弟群里，他们是知道徐秦和钟玉的关系。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钟玉长什么样子，今天算是第一次见。 不得不说，张磊看到钟玉，第一感觉就是觉得这个女生长得好漂亮。 钟玉冲张磊微笑示意。 许涛走过来搭着徐秦的肩，笑得有些贱兮兮：“你妹应该没对象吧？” 一听这话，徐秦就蹙紧了眉，冷然道：“你没戏，收起你的心思。” 许涛一脸灰心，却不忘向钟玉招手。 钟玉只是微笑点头回应 她觉得奇怪，这些男人一个个都盯着自己傻笑，太尴尬了。 她受不了，转头去找玲玲和小娜了。 张磊没一会儿又转过去向玲玲和小娜打招呼，还向小娜格外殷勤。 小娜悄悄地对钟玉说：“我如果和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你猜他还会不会那么殷勤？” 钟玉想了想，说：“应该吧。” 小娜坏坏一笑，说了句：“我要给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钟玉发现张磊听到小娜这话，脸色明显有些失落，不禁失笑。 ………… 晚上，他们八个一块吃了个晚饭，晚饭后陈建飞和林雪纯一块送了他们回酒店休息。 钟玉的房间在尽头，旁边是徐秦，徐秦旁边是张磊。许涛，小娜，玲玲则在他们的对面。 张磊说不必那么费钱，直接开个标间就好，说可以和许涛一间房。小娜和玲玲也说不用单独房间，一个标间够了，小姐妹还方便说话。 陈建飞拗不过大家，于是退了原定的房间，又重新订了两间豪华标间。他还不忘问徐秦：“你要不要也换个标间？” 说完，林雪纯拍打了一下陈建飞：“你说什么呢，难不成你要让小玉和徐秦一间房。” “想什么呢，我和徐秦一间房。” “那我呢？” “你和小玉呀！” 钟玉啊了声：“你们不回家吗？” 林雪纯说：“我明天也是在这个酒店出嫁，今晚住这儿也省得跑一趟。” 众人一拍脑门，立即决定下来，陈建飞又订了两间豪华标间。 ……… 晚上九点多，张磊和许涛跑到徐秦和陈建飞的房间，叫了小龙虾外卖，一块说话吃夜宵。 林雪纯过来找陈建飞，看到四个男人在吃夜宵，玩得正嗨，于是林雪纯回去把钟玉，小娜，玲玲都叫来了。 陈建飞怕吃的不够，又订了全家桶和奶茶，一下子房间挤了八个人，原本是男人间的夜宵闲话，转头就成了一场睡衣聚会。 第50章 告白游戏 一开始他们一伙人是在吃喝聊天，后来陈建飞有些无聊，提议玩游戏。 张磊说：“真心话大冒险？” 徐秦反驳：“回回都玩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换个别的。” 林雪纯忽地灵光一闪，笑说：“我想到一个小游戏。” “什么游戏？“陈建飞问。 林雪纯：“占花名，” 一听“占花名”钟玉立马反应过来，她有些激动：“是《红楼梦》宝玉生日晚上大家帮宝玉庆生玩的游戏吧！” 林雪纯一拍手：“没错，就是这个。” 听到是《红楼梦》里的游戏，陈建飞就泄了气：“唉呀，干嘛玩那些文文绉绉的游戏呀，我可不会玩。” 在陈建飞的印象中，《红楼梦》里面玩的游戏除了对诗就是作诗。 许涛和张磊也说自己读书少，不会玩这些文化人玩的游戏。 钟玉中学初读《红楼梦》时就对占花名，行酒令这些古人玩的游戏颇感兴趣，现在有机会可以玩玩倒是不想错过。 她说：“其实我们不一定要像《红楼梦》那样子用诗文来玩，我们可以改良一下。” 徐秦看过去：“怎么改良，怎么玩。” 钟玉说：“这很简单呀，就是准备一些抽签的东西，我们就不写诗句了，就写一些问题上去。玩法就是一个人摇色子，按色子的点来数人头，数到谁，谁就来抽签，回答上面的问题，回答不上就喝酒。” 第107章 陈建飞听钟玉这样说，觉得还蛮有意思，于是说：“就玩这个，你们觉得怎样？” 张磊和许涛都没意见，小娜和玲玲也没说什么，于是林雪纯就和钟玉去准备抽签的东西了。 林雪纯用问题都写在纸上，折叠好放进筒子里，一共有三十几个纸条，够玩一晚上了。 东西准备好之后，作为明天的新郎，陈建飞第一个来摇色子。 色子筒里是两颗色子，陈建飞摇的色子是一个是六点，一个是两点。一共是八点。 陈建飞顺时针方向数了八个人。 自己是第一个，接着是林雪纯，小娜，玲玲，许涛，张磊，徐秦，钟玉。 第八个人是钟玉。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钟玉。 钟玉摇了一下抽签筒，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的问题的“你幻想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这问题让在场的男士欢呼雀跃，特别是许涛，他催促钟玉快点回答。 钟玉有些难为情，说实话，她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小娜看出钟玉的心思，于是说：“如果没想过，那就现在想。” “对，现在想。”玲玲看热闹不嫌事大。 徐秦静静地看着钟玉，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期待着钟玉的回答。 钟玉停顿了几秒，说：“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个温柔的男人。” 林雪纯：“温柔？这太泛，说得更准确一点。” 钟玉想了想，脑海里不自觉想起徐秦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 她不由自主地说：“他会帮我吹头发，我吃不完的饭他不会嫌弃地帮我吃完，会记得我的所有喜好，知道我受了伤害会帮我打架出头………” 陈建飞啧啧了两声：“你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这个人真的存在似的。” 说着，陈建飞冲徐秦挑眉：“你知道小玉说的那人是谁吗？” 徐秦淡笑着，眼底尽是耐人寻味的笑：“那么八卦干嘛，这和你有关系吗？” 陈建飞：“……” “好了，我说完了，现在到我来掷色子了。”钟玉拿过色子筒，认真地摇了几下。 她摇了两点，也就是旁边的陈建飞。 陈建飞抽到的问题是“最满意自己哪个部位” 一拿到问题，陈建飞就羞涩地说：“这是能说吗？” 张磊秒懂陈建飞的意思，调侃道：“咱一个宿舍时又不是没见过，你多大我们心里都有数。” 陈建飞揉了一块纸团扔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张磊的脸：“老子那会还没发育，现在不一样了。” 说着，他用肩膀碰了一下林雪纯的肩，挑眉道：“老婆，你说是吧。” 只见林雪纯小脸绯红，推搡开陈建飞：“你别发疯了。” 这一局陈建飞主动自罚了一杯，又到他掷色子了，这一把轮到了张磊。 张磊抽到的问题是“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张磊支支吾吾一直没说，最后自罚了一杯。 许涛调侃：“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张磊一脸不好意思：“处男怎么了，我这是坚守男德！” 这话一出，陈建飞立马鼓掌：“说得好，男人就是要守男德。” 小娜笑说：“现在那么守男德的男人可不多了。” “所以我才是说我是珍稀动物。”张磊往自己脸上贴金。 许涛作出干呕的样子：“我吐了。” 轮到张磊掷色子，他掷出的点数正好是徐秦。 徐秦从容地抽出纸条。 问的是“现场随意挑一位女生来模拟自己喜欢的人进行表白” 这问题够劲爆，大家都呦呵起来，陈建飞护着林雪纯：“兄弟，雪纯就不参与了，小娜，玲玲，钟玉随你挑。” 许涛玩笑道：“你至于吗。” 徐秦不屑地笑着：“你觉得我情商有那么低吗？” 陈建飞听了哈哈大笑。 林雪纯催徐秦：“快挑呀，挑谁？” “那还用挑吗，那肯定会挑小玉呀。”陈建飞说。 钟玉一直保持着低头，听到自己名字，立马抬了起头，假装懵然地说：“说什么呀。要干嘛现在？“ 小娜笑说：“现在徐秦要向你表白！” “啊？”钟玉看向徐秦，却发现徐秦的目光一直流转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徐秦无所谓地说：“就小玉吧，不祸害别的女生了！“ “是不恶心别的女生吧。”张磊开玩笑。 “什么叫恶心，会不会说话，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陈建飞附和。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钟玉更加不好意思了。 徐秦转过目光，他正对着钟玉：“我喜欢你。” 这么一句话，完了。 陈建飞目瞪口呆：“就一句我喜欢你？不是，你也太不走心了吧，你这样的表白谁家姑娘会同意。” 小娜和玲玲也说：“就是呀，我们女生想听到的表白可不是简单的我喜欢你哦。” 林雪纯看向钟玉：“小玉，你会接受这样的表白吗？” 这倒把钟玉问住了。 她想说的是，如果那个向她表白的人自己很喜欢，那么怎样的表白她都会接受，如果这个人自己不喜欢，表白再怎么生动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第108章 “你再重新说一次，这不算，太敷衍了，不然就得罚三杯白的。”陈建飞说。 徐秦拗不过大家，只好重新来。 他无奈笑笑，抬眸对上钟玉无措的目光，眼神深邃迷人，看得钟玉有些心猿意马了。 “关于喜欢你的这件事，好像从很久开始就悄无声息地在我心里滋长。我说不上自己喜欢你什么，但是一见到你，我就会不自觉地想笑，看到你哭，我会心疼难受，我从前不相信有人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影响我的情绪，但遇到你之后，我相信了。” “我曾经想过所谓幸福是什么，所谓的爱情是什么，后来发现，这些说的都是你，你让我脑海中抽象的幸福和爱情都具象化了，所以，我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我每一次转头都能看到你的侧脸，每一次睁眼都能看到你的睡颜，你能实现我这个小小愿望吗？彩虹女神。” 这些字字句句像一块烧红的铁烙在钟玉心上。 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的表白，但不知为什么，望着徐秦，听着他娓娓地说出这些情话，他深邃的眼神都变无比缱绻温柔，像春日吹过海棠的微风，带着幽香与花瓣。 这些感觉都让钟玉觉得这不仅仅只是一场游戏，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告白。 在听到“彩虹女神”这四个字时，她心里咯噔一下，茫然无措地看着徐秦。 他说过，对着彩虹许愿会实现，而她是彩虹女神，会实现他的愿望。 钟玉越想心跳得越快，仿佛心跳的声音都能让大家听见。 徐秦垂下目光，唇角微微舒展开来，好像在等待着钟玉的回应。 周遭静寂无声，下一秒，陈建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说得跟真的似的，我差点就以为徐秦是真的要和小玉表白了。” 林雪纯也感叹：“是呀，这说得挺好的，比你告白时说得好多了。” 陈建飞不服气：“我那是真情流露，遣词造句没那么讲究但感情是认真讲究的，不容质疑。” “我相信你的，你别那么激动。”林雪纯哄着陈建飞。 小娜一脸花痴地说：“如果有个男人这么向我表白，我一定同意。” 玲玲说：“虽然说得很好，但是我还得看颜值，太丑的话说什么我都免疫。” 许涛张磊听了哈哈大笑。 玩笑过后，陈建飞好奇地说：“你小子情话怎么一套一套，是不是背着兄弟谈过？” 徐秦无奈摊手：“你想什么呢，有些东西是遇到那个人后自然而然就会了。” 这话一出，张磊起哄：“所以说徐秦你是遇到好那个人。是吧！” “对呀，一定是遇到了，不然情话怎么会说得那么溜，我记得你读书时语文成绩一般呀。”许涛说。 徐秦把鸡腿骨头扔向许涛示意他闭嘴。 林雪纯悄咪咪问钟玉：“你觉得刚刚你哥那番表白怎样，有没有感觉？” 说没有感觉是假的，但钟玉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把和徐秦的暧昧这样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所以，她只是微微一笑，说：“挺好的。” 这场游戏玩到深夜，大概凌晨两点多才结束。 众人散去后，钟玉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 她忘不了徐秦表白时那个眼神和声音，那些话语她仍能清楚地记起，好像有人把这些话录在手机里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钟玉忍不住去想，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徐秦对自己的喜欢是从何而始？ 第51章 凤凰单车 这晚钟玉失眠了。 她以为只有自己会失眠，但没想到林雪纯也失眠。 如果说钟玉是因为徐秦那一番告白心烦意乱而失眠，那林雪纯的失眠就是因为即将嫁为人妇了。 林雪纯说自己是一个很少失眠的人，上回这样严重失眠还是高考前一天晚上，可见她对结婚有多重视。 尚未谈过恋爱的钟玉无法想象林雪纯的心情，但她暗暗会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要结婚了，会不会也像林雪纯这样激动得睡不着？ 钟玉和林雪纯大概在凌晨四点多昏昏睡了过去，但五点就被闹钟叫起来了。 五点半化妆师会来酒店给新娘化妆，时间不能耽误。 林雪纯再困也得起床洗漱。 六点的时候，陈建飞，徐秦，许涛，张磊四个已经离开了酒家去准备接亲的事，酒店只剩几个女生。 化妆师正在给林雪纯化妆，小娜玲玲拉着钟玉去换衣服，化妆。 钟玉从没化过妆，对化妆更是一窍不通。小娜主动帮钟玉化。 小娜端详着钟玉那张脸，感叹：“你皮肤真好，又白，感觉都不用上粉底了。” 钟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茫然。 长那么多，有人说过她好看，说过她漂亮，但说她皮肤好还是头一次听。 小娜拿起粉底：“但我觉得还是浅薄上一层粉底会更好看。” 说着，小娜就开始在钟玉脸上捣鼓。 钟玉像个乖宝宝，一动不动地坐在镜子前，静静地让小娜帮他们化妆。 最后小娜纠结地问钟玉：“你觉得哪个色号好看？” 钟玉对口红不甚了解，只挑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颜色。 小娜在手腕试了一下色，说：“是不错这个色号，显白。” 涂完口红，钟玉抿了一下嘴唇，随后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竟一时间恍惚了几秒。 第109章 这个妆是以清透为主，没有浓妆艳抹，让人看不出太多妆后的痕迹，但整体出来的效果就是和素颜大不相同。 妆后的钟玉感觉自己五官更立体精致，眼睛也更大更亮。她竟然心生自恋的感觉，觉得自己挺好看的。 伴娘们都换上了伴娘旗袍，化好妆，造型师过来帮她们弄头发。 伴娘都是统一服装和造型，所以，钟玉和小娜，玲玲一样，都是将长发盘起来，梳成温婉的低盘发，然后用一根长的木簪穿过头发，簪头还垂下一缕细长的流苏穗子，步行间摇曳生姿。 打扮完后，钟玉和小娜，玲玲一块去找新娘林雪纯。 她也化好妆换好衣服了。 明艳精致的妆容让整个人容光涣发，气质都大不相同，优雅夺目的大红旗袍加身更显高佻身份，浓密的青丝盘成发髻，斜插着一支华丽的金步摇，走路间金器相击，声音悦耳。 钟玉她们一见林雪纯就直呼太惊艳了，而林雪纯也被几个伴娘的妆造惊艳到，互相夸赞了一番。 林雪纯还提议一块来拍几张照片。 先是林雪纯举着手机，和伴娘们来好几张大合照，然后让跟拍的摄影师帮她们几个来一张合照。 拍照折腾了一番，新郎和伴郎也到了酒店接亲了。 小娜和玲玲早有准备。 她们准备了接亲堵门的游戏，刁难新郎和伴郎们。 听到外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钟玉知道是陈建飞来接亲了。 她说：“人来了。” 小娜连忙把婚鞋藏好，然后林雪纯立马端庄地坐在床边，手中拿起金镶玉流苏珍珠团扇，以扇遮面。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随即就听到陈建飞的声音：“老婆，我来接你回家了，快开门吧！” 玲玲走到门边，说：“想开门很容易，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陈建飞：“尽管问，没有什么我答不上的。” “那好，我问你，新娘农历生日是几月几日。” 外面顿时没了声音。 小娜说：“答不上来就给红包，毕竟红包给得大，门缝开得大。” “农历七月十八！”陈建飞快速回答。 小娜见答对了，继而又问：“用八种语言对新娘说你爱你。” “你这是什么问题。”陈建飞哭笑不得。 钟玉凑热闹：“不然的话就红包伺候。” 只听许涛说：“给红包吧，咱大把红包。” “就是，塞红包。”张磊说。 陈建飞不服输：“红包要给，但这问题我也得答上。” 随后，就见陈建飞用普通话说了一句我爱你，然后又用北京话，东北话。 小娜急忙说：“这不算数，方言不作数，要八个不同国家的语言。” 陈建飞硬着头发，用英语完，又用韩语，日语。旁边的徐秦立马拿手机去查别的语言我爱你怎么说。 陈建飞好不容易才说够了八种语言，见门开了一点，这才松了口气。 门缝一开，外头的男人就推门进来，几个伴娘堵在门前，不让进来。 小娜，玲玲，钟玉三个女生整整齐齐地向男生们摊出手掌：“先给红包才能进门。” 陈建飞大手一挥，红包洒落，这才成功进到房间。 一进房间，陈建飞就目瞪口呆地望着林雪纯。 “老婆，你今天真美。” 钟玉说：“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今天真美，新娘哪天不美？” “是是是，我说错话，该打，”陈建飞自扇了耳光，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钟玉笑过后，转过目光去寻找徐秦的身影，却发现徐秦一直盯着自己笑，仿佛他眼里只有她一样。 被这样毫不掩饰的看着，钟玉脸颊一热，神情不太自然，总觉着暧昧太过。 徐秦说：“你今天很不一样。” 钟玉抬头看他：“哪里不一样？” “变好看了。” 钟玉笑笑：“化了妆谁都好看。” 徐秦不置可否。 小娜见陈建飞来带走林雪纯，立马挡了下来：“还没结束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你把新娘娶回家。” 陈建飞好笑：“那你们又想怎么整我们。” 玲玲啧了声：“说什么呢，我们是文明接亲，不玩恶俗和婚闹那一套，就来玩点小游戏。” 许涛和张磊面面相觑，有些不好预感。 玲玲笑嘻嘻地说：“第一个游戏，就是新郎和伴郎都要托着人做俯卧撑，检验体力。” 张磊说：“那就让新郎做就行了，新郎的体力最重要。” 小娜忙说：“那不行，伴郎团不给力一样带不走新娘，都给我做。” 陈建飞大吼一声：“好，做就做！” 张磊许涛也见陈建飞脱了外套，也跟着脱掉外套。 陈建飞让林雪纯坐到自己背上，张磊和许涛也分明让两名女生坐到背上做起了俯卧撑。 徐秦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挽起袖子，示意钟玉坐上去。 钟玉犹豫了一瞬：“要不要你挑个轻点的女生？” 徐秦目光一沉：“你他妈看不起谁呢？” 钟玉吃瘪，乖乖坐上去。 徐秦的肩膀后背是那样的宽厚有力，坐在上面，钟玉感觉很有安全感，丝毫没有担心。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她能看到徐秦紧绷鼓起的肌肉以及手臂收紧且流畅的肌肉线条，无不散发着诱人的雄性荷尔蒙。 第110章 不仅如此，她还能听到男人因负重运动而产生出来的轻微喘息声，听得钟玉心神一荡，涟漪荡漾。 小娜数着数，做够了二十个才肯放到新郎和伴郎们。 一结束游戏，钟玉马上从徐秦背上下来：“你还好吧。” 徐秦额头出了一丝薄汗，胸脯只是轻微的起伏，他勾唇一笑：“老子没那么弱。” 因为运动身体产生了热量，徐秦把领结解开，随即解开了白衬衫最上面的两个纽扣，露出锁骨位置的几寸肌肤。 小娜对陈建飞和伴郎们的体力表示肯定，紧接着又开始了第二个游戏。 第二个游戏就是嘴对嘴传递一张纸，这种游戏玩不好就会嘴对嘴。徐秦每回都能顺利把纸传过去，但张磊和许涛已经两唇相碰好几回。 每一回两个碰到了嘴唇都会像触电一样跳起来，然后擦嘴大骂对方，看得在场所有人笑得直不起腰。 玩完这些游戏，陈建飞也轻而易举地找出了鞋子，帮新娘穿上后，许下爱的宣言，在众人的起哄下，公主抱着新娘出了门。 ………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从酒店出来，婚车司机急匆匆地来说婚车的车胎爆了，而且还不止一辆。 听到这个消息，钟玉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搞破坏？ 司机解释说过来的时候经过一个施工的地方，路面有钉子和玻璃碎，车轮碾过难免会损伤车轮。 许涛问：“那怎么办，现场叫人来换胎吗？” 小娜和玲玲茫然地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建飞和林雪纯却丝毫没有因此受到影响，陈建飞说：“不然我直接抱着你走吧。” 林雪纯扬着脸：“你愿意的话我无所谓。” 钟玉看向徐秦：“你有什么想法。” 徐秦只是笑了笑，转头去酒店不远的自行车行与老板交涉。 那是一家老式自行车的车行，徐秦从车行借来了十几辆自行车。 “没车子，那咱俩就骑自行车去。”徐秦拍了拍自行车的车座。 林雪纯一见是自行车，眼睛一亮，雀跃道：“可以欸，我爸娶我妈时就是骑着凤凰单车去接亲的，单车接亲有种回到七八十年代的感觉。” 陈建飞握着单车把手，喟叹道：“看来这个婚礼会是一场难忘的婚礼。” 许涛，张磊，小娜，玲玲几个见陈建飞和林雪纯都没意见，立马把婚车上的花束和红带子，气球什么的都绑到自行车上。 就这样，一条浩浩荡荡的自行车接亲队伍从酒店出发。 陈建飞载着林雪纯走在最前头，后头是几个伴郎载着伴娘，以及和一些亲属。 现在的婚礼已经很少有人骑自行车来接亲了，突然出现了这样的迎亲自行车队伍，一时间吸引了路上行人的目光。 不少的行人都拿手机拍照，路过的司机都摇下车窗冲他们说“新婚快乐”，还有小孩追着自行车车队跑着，喊着新婚快乐。 钟玉被徐秦载着，侧坐在车后，双手环抱着徐秦的腰，小脸贴着徐秦的背脊，看着路边追着车的小孩。 看着孩子雀跃的目光的欢快的脚步，钟玉忽地想到什么，只见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喜糖洒向小孩：“分喜糖给你们吃。” 小孩忙捡了喜糖，冲钟玉笑，大喊着谢谢。 小娜和玲玲见了也学着钟玉那样一路洒喜糖，一路被人祝福。 第52章 热雪 婚宴开始前，徐秦把钟玉拉到一边安静的地方，让钟玉帮他系领结。 刚才接亲玩游戏时徐秦扯开了领结，现在要重新打上领结才算衣着正式。 钟玉没拒绝，直接上手面对面帮徐秦系上。 她本来不会系领带的，但在试衣服时见店员帮徐秦系时看了几眼，她学东西快，简单看几眼大概就能自己去摸索着系。 系领带过程中，路过的小娜笑而不语，只有张磊经过时调侃了一句：“小玉可见贤惠！” 徐秦不言语，只一记冷冰的眼刀扫过去，张磊立马开溜。 系好领结后，钟玉看了眼，心满意足地说：“非常好看了！” “走吧，进去。”徐秦扬扬脸，径自往里头走。 ……… 婚宴结束时已经是夜晚了。 许涛和张磊早就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了，而徐秦也一直在帮新郎挡酒。喝了很多，也已经不大清醒。 钟玉全程只是喝了几口的酒，其他都是在喝饮料。 这个点，晚到的宾客已经吃上了，他们上来向新人敬酒，徐秦喝不了，没法帮陈建飞挡了，喝了半杯就冲出去吐了。 一旁的钟玉见状，急忙追了出去，就见徐秦难受地在露台外吐得不行，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钟玉担心地过去扶着他，拿纸巾给他擦干净嘴巴，还递了矿泉水给他漱口。 “你好点了吗？” 徐秦晃荡地站直身子来，看着钟玉嘴角就上扬，双手自然地搭在钟玉的肩膀上：“小玉，是你呀……” 因为酒精作用，他的脸颊泛着醉意十足的绯红，淡淡地蒙在脸上，迷离而诱惑。 “我带你回去。”外头风大，怕着凉，钟玉要带他走，徐秦却拉住她，不让她走。 只见徐秦绯红的脸堆起笑容，像孩子无邪的笑。 他说：“小玉，你知道吗，你今天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喜欢你这个样子……” 第111章 钟玉呆滞了几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雪……下雪了……”徐秦忽地抬起头看着夜色沉寂的天空。 夜空中飘起了雪，雪下得不大，轻柔地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 钟玉收回目光：“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徐秦却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钟玉，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别着凉了。” 钟玉定定神，寻思他都醉了还知道关心她，随即说了句谢谢。 徐秦忽而痞笑道：“谢我，你要怎么谢我？” 话音间，他倾身靠近钟玉，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钟玉仰着头盯着他看，刚才他说话的气息还氤氲在鼻息间，微微潮热混着辛烈的酒精以及微不可闻的烟草味道。 徐秦的话让钟玉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呆愣地望着他，却不承想下一秒，徐秦忽地迅速侧脸亲了一下钟玉的脸颊。 微凉的嘴唇触碰到钟玉的脸颊，一霎那，她大脑空白，呼吸滞住，心脏狂乱跳动的同时，瞳孔也因为震惊而不自觉放大。 几秒的停滞让钟玉感觉无比漫长，她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捂住自己的脸，原本冷凉的小脸现在腾起感火辣辣的热。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徐秦。 这一举动仿佛是徐秦醉酒才做出来的，但为什么会让钟玉觉得这是眼前男人借酒劲故意而为之。 “要谢我就要这样谢，这才管用。”说这话时，徐秦是笑着的，嘴角噙着的笑格外的诱人，像是无意识地说出这样的话。 不得不说，这样无意识地笑着的徐秦很好看，说这样的话也没有让钟玉感到反感，反倒觉得很在诱惑力，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在向自己示爱。 男人迷离的目光凝着她，嘴角的弧度让他显得更加随性肆意，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亲吻。 钟玉以为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但不知怎的，望着徐秦那仿佛融了暖阳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倾身吻上他的双唇。 明明是她主动去吻他，为什么她会感觉全身都像被电流静静流过。 很快钟玉就退后了几步，结束了这个吻。 这样短促的吻让钟玉感觉眼前氤氲着一股朦胧潮热的湿气。 她闭了闭眼，复抬头。她清楚地看到徐秦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之意。 “我感谢你了。”钟玉有些慌乱心神。 说完，她想要走时，徐秦竟硬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她脚步踉跄地撞进徐秦的怀里，男人身上的浅淡的烟草气息与酒味混在一起，夹杂着男性身上特有的味道，像是迷乱人心神的药，有那么一瞬，钟玉感觉自己晕眩了几秒。 露台边上亮着暧昧的橘黄色灯光，深蓝的夜空下，他们笼在暖黄的灯光里，细雪静寂无声地落在他们身上。 钟玉呼吸急促，胸脯起伏不定，她只觉眼前光线晃荡迷离，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庞。 “你……”钟玉试图挣出徐秦炽热的身躯，却反被箍得更紧。 徐秦目光炯炯地凝在钟玉无措的脸上，充满了压迫感。 钟玉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失控的一吻仿佛唤醒了眼前男人的沉寂的野性与占有欲。 “小玉……”徐秦哑着嗓子喊她，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痞气的笑。 钟玉像是被饿狼盯上的小羊羔，无措且慌神地咽了咽口水。 她感觉他已然动了情，体内男性荷尔蒙被激发出来。想到这里，她不由尴尬侧过脸，避免与徐秦目光赤..裸地相撞。 当钟玉感觉徐秦要吻下来时，她双手撑在徐秦的胸口，瑟缩着脖子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哥”像是要把徐秦拉回禁忌之中。 “我不是你哥，乱叫什么。” 他说话的气息喷在钟玉脸颊上，拂过耳廓，让她感觉到耳朵有些发热发痒。 他的话刚落下，就见钟玉咬着牙推开了他，落荒而逃。 逃离了那个暧昧旖旎的氛围，钟玉呼吸才流畅起来，身上的燥热也随之降了下去。 她在角落里待了一会儿，重回大家视线时，陈建飞来找她，问徐秦在哪里。 钟玉指了指外面。陈建飞出去找人时，发现徐秦醉倒在地上，立马叫人来把徐秦扛走。 ……… 醉酒的徐秦被送回酒店，钟玉也跟着车子回酒店。 车后排，徐秦歪在一边，而钟玉坐在另一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行驶过平直的公路后，车子拐弯进入辅路，司机方向盘一拉，车子摆动，拐了个大弯。 车内的人也随拐弯的离心力而倾向一边。徐秦就倾斜倒向钟玉。 钟玉陡然一愣，偏过目光就看到徐秦靠到自己身上。 只见徐秦领带扯松，白衬衫最上边的扣子也解掉，露出小锁骨和一小块皮肤。因为醉酒，他的呼吸很沉很复，也带着一股酒味。 钟玉心神一荡，情难自禁地伸手抚摸了一下他高高的眉骨和直挺的鼻子。 车窗外昏暗不明的灯光透进来，那是街边的路灯，行车间，灯光一闪闪地掠过所有人的脸，安祥静谧。 那夜钟玉又失眠了。 她感觉自己是要疯了。 ……… 次日清晨，钟玉从房间下来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餐，远远就看到徐秦在吃早餐。 第112章 徐秦一见钟玉就笑着招手：“这里。” 钟玉尴尬地端着早餐过去。 “你就吃那么点？”徐秦看了眼钟玉餐盘上的东西。 “够了，不是很饿。” “小心一会儿饿肚子。”徐秦说。 钟玉：“……” 昨晚的事徐秦只字不提，是不记得了，还是刻意为之？ 钟玉纠结着这个问题：“那个你昨天晚上喝了很多，你还记得吗？” 她想刺探徐秦。 徐秦咬着面包，不在意地说：“我只记得我喝醉了，是这样吧。” 钟玉顿了顿，心想真的不记得了？她脸上却笑着说：“是，是喝了挺多。” 徐秦没再说话，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那个……”钟玉小心翼翼地问，“你就不怕自己喝醉了干了一些很荒唐的事，说了很多疯话吗？“ 徐秦呵呵一笑：“你想多了，我酒品很好，从不发酒疯。” 钟玉皮笑肉不笑，没有再问什么话了，心想或许徐秦真的不记得了。 如果不记得了那也挺好，反正昨天挺尴尬的，记得的话只会让他们无法正视双方的关系。 早餐过后，徐秦和钟玉办理了退房。 中午徐秦钟玉和陈建飞他们吃了个中饭，原本大家想着晚上约着去ktv玩，但徐秦说下午要回家收拾，准备过年，晚上估计没空。 一听要在檀山过年，陈建飞就开心得不得了，说过年出来玩，不能爽约。徐秦说一定。 …… 徐秦提前请了人上门去收拾房子，所以回到之前的家，屋子里里外外都已经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看着干净的屋子，钟玉有些惊讶：“什么时候收拾的？” “昨天就收拾了，如果靠我们两个，估计有得忙的。” 钟玉乐呵呵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躺回曾经的床，钟玉有那么一刹那感觉自己回到从前和妈妈生活在这里的时候。 因为很多年没有在这个家里过过年了，所以这一次钟玉准备了好多。 她在除夕前一天买好了春联，还买了年味十足的大红灯笼，还买了那种一串小红灯笼的灯串，另外还买了一盆金桔。 除夕那天，徐秦一早就出门去买年夜饭要用到的菜，而钟玉就在家搞卫生，布置屋子。 她找出尘封在柜子里的花瓶，洗干净后把红色的冬青枝插瓶。餐桌上摆一个，客厅的茶几摆一个。 摆完花瓶后，她把喜庆的红色挂画上墙挂好，又把小灯串绕着阳台护栏围了一圈，按下开关，看到小灯笼发出红色的灯光，钟玉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屋去把大灯笼挂上。 徐秦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满屋都是喜庆的红色，仿佛每个角落都充满着年味。 此时钟玉正站在椅子上贴春联，听到门口玄关处在声音，她知道是徐秦回来了，乐得回头冲徐秦喊：“快看屋子，是不是很好看……” 钟玉因为太激动脚下不稳，竟然失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她尖叫出声，下一瞬，徐秦敏捷地冲上去，长臀伸开，拦腰将钟玉抱住，往自己怀里带。 钟玉被牢牢抱在徐秦怀里，她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惊魂未定。 她仰头看着徐秦，只见他目光沉沉地凝着钟玉，像是要生气。 钟玉连忙从徐秦怀抱里挣脱出来：“那个刚才我不小心，不好意思哈。” “谁让你站到椅子上？不知道危险的吗？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钟玉苦着张脸：“刚才大意了。“ 徐秦叹了口气：“你别弄了，我来弄，你边儿待着去。” “……” 钟玉冲徐秦的后背吐了吐舌。 徐秦接着把钟玉剩下的春联贴完，然后又到厨房去备菜，准备做年夜饭。 钟玉一开始是主动去帮忙，但不知怎么了，有些头晕目眩，摔了盘子。 钟玉连忙道歉，蹲下去捡碎片。徐秦将人拉起来：“别用手捡，小心手。” 钟玉有些踉跄地靠在徐秦身上，整个人像虚脱一样无力。 徐秦瞧着钟玉的脸色有些苍白，意识到不太对劲，径直拿额头抵到钟玉的额头，用自己额头接探测钟玉的体温。 钟玉兀自懵然，有些无措地眨着眼睛，鼻尖不经意地碰了一下徐秦的鼻尖。 “你发烧了。”徐秦说。 钟玉啊了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其实今天一早起来钟玉家有些不太舒服，头很沉，还有些发冷。站在椅子上贴春联时，她本身就有些晕眩不舒服，加上徐秦回来一激动这才摔下来。不然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摔下？ 一开始钟玉只以为是昨晚没睡好，没精神才导致的，没想到居然是发烧。 徐秦解了围裙：“你回房休息，我去给你买药。” 钟玉点头。 徐秦见钟玉回床躺好之后才放心出门。 躺回床的钟玉没有好转，反而头痛得厉害。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好一点。 约莫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徐秦回来时喘着大气。 他是跑着上楼的，一进屋就直奔钟玉房间。 钟玉迷迷糊糊地瞪开眼睛：“怎么现在才回来？“ 徐秦无奈说：“除夕很多药店都不开门，我跑了很远才买到退烧药。” 废话不多说，徐秦扶着钟玉坐起来，又倒了水过来，喂钟玉吃了退烧药，再将她扶着躺下。 第113章 “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叫我。” 钟玉抓住徐秦的手，虚弱地说：“能不能不走，我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徐秦轻笑：“好，我不走，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吧。” 徐秦本以为钟玉吃了退烧药很快就会退烧，但没想到，钟玉的烧一直没退，反而烧得厉害。 钟玉烧得难受，痛苦得眼角都流出生理泪水，湿润了眼睛。徐秦见钟玉这样，二话不说把人送去医院。 外面已经天黑了，正下着雪，家家户户正在吃着年夜饭，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其乐融融，而钟玉却被病痛折磨着。 徐秦的车子忘加油了，剩下的油量支撑不到医院了。徐秦借了邻居家的摩托车送钟玉去医院。 因为是摩托车，雪大风大，徐秦将钟玉裹在厚实的大衣里，还把围巾绕着脖子缠了几圈，最后给她戴上头盔，这才开车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醉酒的男人真的是大胆！ 第53章 来自热带的海风 “这是哪里……” 钟玉的声音虚弱得很，气若游丝，在风声里压根听不清说什么。 她无力地靠在徐秦的背上，只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啸，整个人被寒冰包裹着，像是被冻结了一样。 一开始还在意识但慢慢地什么都没有了。 到医院时她已经晕睡过去了。 钟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一睁开眼，只见白花花的天花板。她正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徐秦守在床边，寸步没离过。 原本她被送来了医院。 “你醒了，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徐秦关切地询问，上前扶着钟玉坐起来。 钟玉感觉头已经没那么痛了，但四肢还是提不上力气。 徐秦拿温度计给钟玉测体温，钟玉现在只是低烧，高烧已经退去了。 钟玉呆呆地望着神思显得倦怠的徐秦，心中有些不忍，心想，徐秦一定是为了自己上下奔忙。 钟玉往床最里边挪了挪，留出一半的床来：“哥，你要是累了就躺上来睡会儿。” 徐秦一笑，帮钟玉拉了拉被角：“我不困，你不用管我。” 钟玉没强求。 不过她不禁想起以前他们住一块时，有一次徐秦打球受了伤，住院几天，那时徐秦母亲在外地，钟玉来医院陪床。 当时钟玉熬夜守着徐秦，到后半夜终于熬不住了，于是靠着床头柜眯了一小会儿，徐秦看到了，叫醒了钟玉，并让出来一半的床给钟玉。 钟玉当时连忙摇头拒绝说不要。 徐秦却冷声说道：“你以为老子稀罕和你躺一张床，还不是怕你休息不好，伺候不好老子。” 钟玉尴尬地低着头。 徐秦命令道：“赶紧的，老子耐心有限！” “……” 钟玉左右为难，最后硬着头躺到了床上，整个人看上去别扭得很。 徐秦骂骂咧咧：“热死了，被子全给你。” 他掀开被子就堆在钟玉身上。 钟玉有些懵，那时正值秋天，说不上很冷，但晚上气温下降，又下着小雨，病房弥漫着凉浸浸的湿冷空气，怎么会热呢？ 钟玉没敢多说什么，只是扯了一半的被子来盖，留出一半给徐秦，至于徐秦有没有盖她并不知道，因为躺下后，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 旧日回忆拥上心头，钟玉不禁去想，当年的徐秦是为了让自己休息好才那样说，那样做的吧？ 她忽然有点想问问徐秦，但转眼看向徐秦时，却话到嘴边说不出。 “怎么了？”徐秦见钟玉盯着自己发愣。 钟玉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窗外，悠悠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好的过年偏偏生了病，太不行了。” 徐秦：“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过年这种事年年都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体最重要。” 钟玉有些委屈地说：“我原本还想着过年大吃特吃，可惜现在……应该什么都吃不了了吧。”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节假日生病，不仅不能吃好吃的，更不能出门玩，只能饮食清淡，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你想吃什么，病好了我做给你！” 钟玉轻笑了笑，点了点头，没说话。 “要不要躺下再睡会儿？” 钟玉摇头：“不要，不想睡，睡多了也不舒服，” 钟玉目光再次转向窗外：“能扶我到窗边吗？我想看看外面。” “窗口风大。” “没事，我就想看看。” 徐秦拗不过钟玉，只好扶着钟玉到窗台去。 他们在十楼，视野还算广阔，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城市景观。 除夕夜，千家万户都亮着灯火，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静寂飘雪的夜空忽然绽开火树银花，流光溢彩。 到十二点了，新年到了。 彼时，城市上空没完没了地炸开绚烂的烟花，各色火光映在钟玉的脸。 “新年快乐。”钟玉望着烟花，嘴角带着笑，语气悠然地说道。 徐秦轻抚了抚钟玉的头，温柔道：“新年快乐。” 这一年徐秦的新年愿望是钟玉可以早日康复，不再被病痛折磨，而钟玉的新年愿望还是祈求徐秦能够平平安安，无忧无虑，一世顺遂。 第114章 这个年过得很难忘，因为长那么大，钟玉第一次在医院过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吊完所有点滴，完全退烧后，钟玉就回了家，但徐秦知道现在的钟玉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并没有让钟玉出门，而是让她乖乖在家休息，还炖了鸡汤给她补身子。 钟玉还算听话，徐秦不许她出门乱跑，她还真的乖乖在房间里。 一直到大年初五钟玉才彻底好全，恢复了平时活蹦乱跳的精神。 徐秦计划年初七和钟玉回南松，但陈建飞夫妇早早约了他和钟玉年后聚餐。只不过前几天他要照顾还没好全的钟玉，爽了约，现在马上要回去了，于是找了个时间去和陈建飞夫妇吃饭。 陈建飞和林雪纯原本想找徐秦钟玉一块去云滇看雪山的，但徐秦马上要复工上班了，而钟玉六月份要参加高考，要抓紧时间复习，所以没有勉强他们。 年后回到南松，徐秦一如往常地工作，大小城市各地跑，钟玉比之前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学习，复习的强度也更大。 暮春时分，南松下了几场雨，打落了一地的春日花瓣。 雨停歇时，海棠落尽，夏日带着艳阳晴天悄然而至。 南松真正入夏是五一劳动节前后。 钟玉是个受不了热的人，所以待在有冷气的图书馆，一坐就是一整天，哪都不去，因为太热了，炎热会让她静不下心来学习。 从过完年开始，徐秦就看到钟玉一直废寝忘食地学习，嘴上说着劳逸结合，但徐秦从没见过钟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每每徐秦让钟玉休息一下再学习，钟玉都会说自己不比在校有老师指导的高考生，如果不加把劲儿就会输得很难看。 徐秦不是读书的料子，不懂这些读书的心理，见钟玉这样坚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她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五一劳动节，徐秦放假，不用工作，而对于是钟玉来说，假期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她都是以学习为主的。 徐秦见钟玉每日每夜地学习，不由问了钟玉的复习进度。 钟玉如实说：“差不多了，基本都复习全面了，但如果让我停下来我又会很慌，又怕自己会不行。” 现在的钟玉是处于焦虑状态，明明很多东西都复习完了，却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就心慌，硬着头皮复习下去又焦燥得很。 徐秦：“借我几天时间，好吗？” “借时间？“钟玉不懂。 徐秦神神秘秘地笑着：“没错，借不借？” 钟玉耸耸肩：“可以呀，不就是借时间嘛，多大的事，不过如果我借你，你预备怎么还？” “你想我怎么还？” 钟玉摸着下巴：“那肯定得还我相等的时间呀。” 徐秦一笑：“别说相等时间，把我的一辈子还你都行。” 这样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却像一头颠狂的野马闯进钟玉的心里，钟玉讷讷地凝着徐秦，心里头琢磨着那句话。 他可以把他的一辈子还给她。 意思是他往后余生都是她的？ ……… 徐秦成功借到了钟玉的几天时间，作为债主，钟玉并不知道自己未来几天要被徐秦怎么安排。 但她相信，徐秦是不会让她失望的，所以对于未来几天，钟玉是充满期待的。 从南松到海城，徐秦开了一个通宵的车。 一个夜晚，徐秦带着钟玉从北方内陆小城来到充满夏日燥热的滨海小城。 钟玉以为徐秦是要带自己看海，但是当徐秦带着她来到海城政法大学门口时，钟玉才终于明白过来。 她说过自己要考海城政法大学的，原本徐秦是为了带她来政法大学。 “提前带你熟悉一下你未来的大学。”徐秦说，“如果你现在很焦虑，不知道怎么办，怀疑自己的能力，那就先不要想太多，好好逛逛校园，看看这所学校，相信你会找回最开始的状态。” 钟玉怔怔地望着徐秦，这让她意想不到。 她以为徐秦只是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却不承想，他还仔细到她的情绪，知道她复习陷入瓶颈期，就带着她来海城政法大学找回信心。 徐秦扬着脸：“还愣着干嘛，不想进去看看？” 钟玉露出明艳的笑：“谁说不想。” 她小跑上前，拉住徐秦的手：“我要好好逛逛我未来的大学。” 海城政法大学是开放式的大学，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围墙，外来的人是可以进入校园里闲逛的。 学校很大，分很多个区域，逛了一个小时还没完全逛完。 因为是五一假期，学校的学生有一部分已经回家了，剩下一部分是不回家的，相对平时来说，学校的人少了许多。 一路逛下来，钟玉发现学校里种着很多瘦高的棕榈树，满满的热带风情，而且学校离海很近，在校内都能听到海浪翻腾的声音。 路过食堂时正好是饭点，钟玉和徐秦都饿了，索性一块进了食堂吃饭。 学校的食堂除了校园卡刷卡也可以直接微信支付，所以徐秦不用去借别人的校园卡，直接手机扫码付款。 这里的菜式很多，有冒菜，粤菜，湘菜，东北菜等等，还有西餐，以及各种小吃奶茶，可供学生选择的东西太多了。 徐秦调侃：“在学校门口开餐馆肯定亏本。” 第115章 钟玉笑说：“学校食堂那么多好吃，谁想出去外面吃。” 海城政法大学的食堂是出了名的，钟玉看论坛都看到有人为了食堂而报考这所大学。 吃饭间隙，钟玉时不时看着来往食堂吃饭的同学，她们个个脸上青春阳光，自由自在，和朋友交谈时可以放肆大笑，简直活成钟玉最想活成的样子。 钟玉越看心里越冲动，恨不得明天就参加高考，立马考进来这里读书。 从食堂出来，徐秦和钟玉来到了图书馆。 海城政法大学有两个图书馆，一个新馆一个旧馆。 现在钟玉和徐秦就在旧馆，虽然说是旧馆，但装修设计什么的一点都不老旧。 上到图书馆五楼，也是图书馆的顶楼，那里是阅览室，饭后有不少学生会选择在阅览室看书学习，相比于人满为患的新馆，旧馆显得环境格外清幽安静。 站在五楼的位置，推开窗户，能看到阳光下泛着碎光的碧蓝海水与漫长的海平线。 带着夏日闷热与咸腥的海风从窗口灌进，扑面吹来，扬得钟玉柔软的发丝。托着腮在窗台前吹风看海，在钟玉看来，这是件惬意的事情。 她不禁幻想自己的大学生活，如果自己不开心了，是不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来图书馆，推开窗去看夏日静谧的海，在海风中放空自己。 ……… 从图书馆出来，路过操场，很多男生在运动。 有人在打羽毛球，有人在打篮球，有人在跑步，满满的青春活力。 钟玉记得徐秦酷爱篮球，只不过离开校园后再没有见他打过了。 在经过篮球场时，钟玉明显发现徐秦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男生打球，时不时还说一句：“这球怎么也不进，太可惜了！” 钟玉沉思着，说：“哥，不如你也去打一会儿，我好久没见你打过了。” 徐秦拒绝：“我就老胳膊老腿就算了，和这些小年轻比不了了。” 钟玉瘪嘴，徐秦也不过二十几岁，和球场上那些血气方刚的男生也没差几岁。 这时，弹飞的篮球冲钟玉飞来，说时迟那时快，徐秦灵敏却伸手挡在钟玉面前，宽厚的手掌抓住飞矢而来的篮球。 一声巨响，钟玉觉得有些耳鸣，回神来时，就已经见徐秦的手掌像个吸盘一样吸住那个篮球。 “没事吧？”徐秦问。 钟玉愣愣地摇头。 打球的男人都看过来，其中一个冲钟玉徐秦不好意思地赔笑说了句对不起。 徐秦转过身面向球场，手掌托着篮球，朝着篮板，微曲小腿，手腕一抬，将掌中篮球投了出去。 篮球顺着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投出来，咣当一声砸中篮球框，在篮球框下的网格里转了两圈落了地，然后弹起。 在场的男人都目瞪口呆，纷纷鼓起了掌。 那个距离到篮框，妥妥的三分球，而且徐秦还做得这样轻而易举。男生们看了都忍不住称赞。 “嘿兄弟，一块来打吧。” “对呀，一块玩玩？” 看到有人热情邀请，钟玉摇了摇徐秦的手臂：“哥，快去嘛，我帮你拍照，把你最帅那面拍下来。“ 徐秦微微勾唇，最终上了场。 钟玉兴致勃勃地走近围观，还专心挑了一块阴凉的地方坐着看。 只要一看到徐秦抢到了球，她就举起手机来录视频，将徐秦运球，上篮这一整个动作，完整流畅地拍下来。 徐秦打了一个多小时就不打了，他全身几乎湿透了，脱下的白t恤被汗水完全濡湿，拧成一团都能挤出汗水。 钟玉知道一会儿徐秦会口渴，于是找了个间隙去买了一瓶矿泉水。 徐秦光着上半身走过来，胸脯剧烈起伏，脸部充血发红，大口喘着气，头发湿了大片，发梢的汗水滴下来落在上翘的睫毛上。 “喏，水。”钟玉将水递过去。 他二话不说就拧开来仰头往嘴里狂灌。 只见他喉结因为仰头喝水而上下滑动，嘴角溢出的水沿着下巴划落在脖颈处，再划过腹肌清晰的沟壑，最后来到小腹，濡湿了茂盛且性感的腹毛。 钟玉顿时感觉阳光异常的毒辣，炙热得让她口干舌燥。脸颊发热。 她不敢再往下看，堪堪移开眼睛，假装无事地四下张望。 徐秦顿顿顿地一口气将一瓶矿泉水喝光，随即将矿泉水捏扁，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和投篮一样，一投一个准。 “你命中率真好，不管是投篮还是扔垃圾。”钟玉微笑说。 徐秦眼睛不自觉眯起来，背着午后猛烈的太阳盯着钟玉：“我其他方面命中率也很高。” “啥？”钟玉没听懂。 徐秦却露出痞坏的笑，晃晃悠悠地走了。 钟玉懵然地看着他宽广高大的背影，不明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命中率？徐秦居然敢开车！ 第54章 船仓老电影 逛了一天的学校，回到酒店钟玉立马就去洗澡，然后躺回床上休息。 她太累了，走了一天，腿脚发酸，而且天气又热。现在躺在松软的床上，吹着凉浸浸的空调，这才让钟玉感受到什么叫人间美好。 与钟玉不同，打完篮球的徐秦没有很累，反倒精神饱满，下午的一番剧烈运动像是蓄满了他的精力。 第116章 次日一早，钟玉是为手机闹钟吵醒的。 她的闹钟是早上七点，平时就是这个点起床学习的。 她昨晚睡前还想着把闹钟关了，让自己睡个自然醒，却不想倒头躺下家给忘了。 钟玉关了闹钟，想着睡个回笼觉，但怎么都睡不着了。 可能是平时早起惯了。 钟玉抓了抓头发，醒了但不想动，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她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刷了起来。 钟玉很少看短视频，平时刷最多的是一些论坛或者是某红书这类笔记式的东西。 也许是定位到了海城，大数据推送了不少有关海城的内容，有关于美食的，住宿的，旅行的等等。 钟玉对于这些信息兴趣不大，划过就算，但划到最底下，指尖停在一个页面，并且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那是一个关于海豚的。 发布这则笔记的博主是昨天下午发的，在海城出海观光时看到海豚。 那不是普通的海豚，而是粉色海豚。 博主还发布了几张现场抓拍的照片。 评论区很多都说昨天也看到了，还有人说今天要去看， 钟玉在海洋馆见过海豚，但却从未见过粉色海豚，一时心血来潮，动了出海看海豚的念头。 徐秦听到钟玉说要出海看海豚时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而是问钟玉你确定不晕船吗？ 钟玉顿了顿，没底气地说：“应该不会晕船吧。” 她从没坐过船，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晕。 事实上，站在船的甲板上时，看着浪涛翻腾，猛烈地拍打船身上，船上的人晃晃悠悠，钟玉却没有晕眩感。 她确定自己没有晕船。 她现在和徐秦在的这艘船并不是出海观光的船只。而是附近渔村的鱼民家出海捕鱼的鱼船。 五一假期是旅游旺季，码头出海观光的船已经没了，要坐船出海就得排队。 起初钟玉是打算排队的，但当她知道前头有百来号人在排队时，她果断带着徐秦走人。 没能出海看到海豚，钟玉多少有点失落。徐秦却没有因此放弃。 他走了曲线救国路线。 他去附近的渔村找了一家有渔船的人家，付了钱，让他们出海捕鱼时带上他和钟玉。 渔村的鱼民大多纯朴，欣然接受了这个请求，钟玉这才顺利出海。 那个鱼民大家叫他老李，他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每回出海都是两父子一起，这次除了他们父子还是徐秦钟玉两个。 出海的渔船并不豪华，反而老旧，看上去有些年头。老李说这船陪着他走过好多个年头，经历过很多海上风浪。 在瞬息万变的海上，这样的船一次又一次地乘风破浪，载着满满的收获归来，支撑起老李的全家。 徐秦和钟玉是当天晚上八点多登的船。老李通常是晚上出海，夜间捕鱼，海上过一夜，次日早晨再捕一批，然后返程。 出海前，老李妻子嘱咐爷俩要注意安全。 小李说，每回出海母亲都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海洋无垠且神秘，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船倾人亡，老李妻子这样担扰是人之常情。 沉浸在夜色中的大海幽蓝而静谧，风平浪静。 散发着银白色清辉的皎皎圆月挂在空中，和远方灯塔一样都倒映在海平面上，拂面而来的风夹杂着海洋的咸腥气息，不沉闷反而透到一丝微凉。 钟玉站在甲板上，眺望着海的远方，海中黝黑的一团是不明名字的岛屿，在茫茫的海洋上模糊得只有一个轮廓可辨，天空中时不时飞掠过几只海鸟往黑夜中飞去，不知所踪。 钟玉的视线被周遭一切的事物给吸引，飞鸟的嘶鸣，海水的浪声，以及不知何处传来轮渡沉闷的汽笛声，这都让钟玉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大海之中。 小李无聊，在船仓里拿投影仪放起了电影，说：“你们要无聊就进来看电影。” 徐秦好奇问了句看什么电影。 小李说：“我女朋友帮我下载的《泰坦尼克号》，你们看过没。” 徐秦摇头，甲板上的钟玉却点了点头。 “你看过这个？”徐秦问。 钟玉：“看过，不过我没看完，只看了一半。” 小李：“那一起来看吧。” 钟玉从甲板走进了略显逼仄的船仓，老旧的二手投影仪投出不太清晰的电影画面在有些污点的幕布上。 这部电影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算是一部很长的电影了，但沉浸在电影里头，三个小时仿佛一下子就过去了。 随着电影的结束，夜渐深了。 船仓外的的海浪声大了许多，海面起风了。 小李兀自沉浸在电影的悲伤中，眼睛都湿润了：“杰克和露丝的爱情太感人了。” 钟玉脸上没太多表情，但心里却是被这样至死不渝的爱情震撼，在灾难面前，杰克把生还的机会给了露丝，自己却葬身大海。 一个人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地为一个人去死。 虽然钟玉为这样的爱情感伤，但观影的过程中，她更多的时候是在想，自己和海上看一场关于海难的电影，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她问徐秦：“你怕吗？” 徐秦一脸懵：“怕什么？” “海难。”钟玉说得郑重其事。 第117章 徐秦：“灾难面前说不上怕不怕的，因为如果真的发生，你怕不怕都是要面对的。” 小李插了句嘴：“放心，遇上了也不用怕，我们在足够的救生圈。” 话声刚落下，老李就大喊：“起风了，要下雨啦。” 小李听了急忙跑出甲板去帮忙收拾东西。 彼时，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拦住，云层很厚很密，海上狂风大作，激起一重又一重的巨浪，船只在海上晃荡不停，像一片飘落汪洋大海的叶子。 船只晃荡的幅度越来越大，各色闪电布满天空，轰鸣的雷声落下，随即像黄豆般大小的雨砸下来。 天气的骤变让钟玉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她脑海里忍不住闪回着《泰坦尼克号》遇难时的画面，触目惊心。 深夜的海面波涛汹涌，巨浪咆哮，天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那艘飘荡在海中央的船只显得渺小且无力，仿佛一个巨浪的覆盖就能让这艘船沉没于海底。 船仓内挂灯因为船身摇晃而摇晃，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在脸上忽明忽暗。 灯光的摇曳加速了钟玉内心的不安，同时明显感觉到浪涛强而有力地拍力地船体，好像船只随时有被巨浪凶狠地拍成粉碎。 外头风声尖锐呼啸，激荡的海水声混着哗啦啦的雨声，不时还夹着雷电轰鸣声，简直大得震耳欲聋。 忽然一只手覆在钟玉手背，钟玉一哆嗦，只见手掌收握，徐秦握住钟玉的手，温言道：“别怕。” 钟玉心里忐忑不安，惶恐的目光缓缓抬起，徐秦伸手将钟玉搂入怀里：“别怕，哥哥在呢！” 因为恐惧，钟玉无所顾忌地陷在徐秦的怀里。船身的晃动让钟玉时不时往徐秦心口上撞，一会儿紧贴，一会儿分离。 灯火摇曳的船仓内弥漫着闷热潮湿的空气，男人糙热的手掌覆在少女白嫩的臂弯肌肤上，掌心沁出的细汗仿佛让空气变得更加黏腻。 “哥……”钟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我们真的遇到海难怎么办。” “说这些干嘛。”徐秦有些传统，认为不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说如果……” “没有这个如果，不要想这些不好的东西。”徐秦说。 如果真有这个如果，那他肯定会拼尽全力去救她，哪怕是搭上自己的生命。 钟玉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别想这些，没事的。”徐秦宽慰着她，语气温柔得像哄婴儿入睡。 他伸手过去拨开钟玉遮住眼睛的头发，随即顺手将那几缕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的发丝拂到耳后。 钟玉清晰地感知到男人糙粝的指腹从脸颊轻轻擦拭过，轻如蜻蜓点水，惊鸿掠影，却是这样的无意识的轻微触碰让她心跳加速，寒毛直竖。 她以为是恐惧让她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其实不尽然。 心里的胡思乱想不亚于海上的狂风骤雨。 暴雨哗哗，海面汹涌澎湃，一浪盖一浪，而飘摇的船内，窝在徐秦温暖炽热的怀抱里，钟玉燥乱不安的心情竟然不自觉平复了下去。 一直到风止雨歇，海平面归于宁静，徐秦放松搂着钟玉的手。 钟玉早就耽于这样的怀抱，沉沉睡了过去。 瞧着熟睡的钟玉，徐秦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半个小时前还因为海上的疾风骤雨而担惊受怕，现在居然这样沉稳地酣睡过去。 对于自己的熟睡，钟玉是有意识的。 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发生什么，只要在徐秦身边，她都会感到无边的安全感。 很多时候，在钟玉眼里，徐秦就是一个天神般的存在，有他在，即使是刀山火海她都毫不畏惧，所以，她才会彻底放松自己，在徐秦怀里睡了过去。 钟玉睡醒时已经天亮了。船仓外的海平面早已散尽了海雾，万里阳光铺洒在荡漾的蓝色海面。 甲板上也洒满了阳光，钟玉走到甲板上，只见澄澈的天空高远蔚蓝，没有一丝云絮，还有一大群海鸥在海面上盘旋。 天空与海平面的颜色相互辉映，海天不一色，一深一浅，格外有色彩冲击力。 “醒了？”徐秦回头。 他背着太阳，逆着光。 钟玉冲他微笑：“醒了！” “过来。” 钟玉大步走过去。 “昨晚上吓坏了？” 钟玉毫不掩饰地点头。 昨天晚上那场暴风雨那么大，还是身处茫茫大海上面，她肯定怕得要死。 “那么怕还能睡着？” “我困了。” “……” “而且有你在，我不怕。”钟玉毫不避讳地说。 在她看来，依赖并且相信徐秦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徐秦忽地意味深长地凝视着钟玉，目光也变得深沉缱绻：“你呀你，这样下去要是离开了我，你可怎么办呀！” 钟玉愣怔住，眼神朦胧。 “哇，鲸鱼……”小李拨高的声音忽然从船尾传来，他的声音打断了徐秦和钟玉之前的谈话。 甲板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李光着脚跑上了甲板。 “快看，鲸鱼！”小李雀跃地指着不远处的海面。 钟玉应声看向海面，只见层层起伏的海平面上隐隐约约有鲸鱼的身影浮沉水面。 直到看到鲸鱼宽大的尾巴从水面出现钟玉才确定鲸鱼的位置，很快就看到一条水柱从水面喷洒出来，像海面喷泉一样。 第118章 钟玉知道，那不是喷泉，是鲸鱼的喷气孔喷出的水。她目光一直跟随着鲸鱼的身影，一秒都不肯放过。 只见鲸鱼潜入水里游过船底，船只边缘的海水因为鲸鱼庞然的身影显得更深幽，有那么一刹那，钟玉心生巨物恐惧症。 在鲸鱼面前，人类脆弱又渺小。 鲸鱼游离船底，游向更广阔的海面，就在这时，一头庞大的鲸鱼猝然从水面跃出来，半个身子都探出来海平面，阳光下，身上的肌理纹路清晰可见。 它凌空翻了个身，甩出长长的鳍，然后重重砸回水面，巨大的响声激起白花花的水墙。 溅起几米高的水花在太阳下泛着晶莹的五色光晕，随后被海风吹散化作更细微的水粉子四处飘拂？ 钟玉感到脸上一片微凉，才惊觉那是细小的水珠拂面而来。 小李全程拿手机拍下的鲸鱼出水翻身的全过程。 他意犹未尽地说：“鲸鱼真他妈大。” 徐秦：“你出海那么多次没见过。” 小李：“鲨鱼倒是见过，但鲸鱼还真是头一次见，难得见一回。” 听到小李这样说，钟玉暗暗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许愿。 难得见一次鲸鱼，应该许愿才是。 人呀就是这样，看到罕见的东西总喜欢许愿。彩虹如此，流星如此，鲸鱼亦如此。 第55章 走亲戚 日落黄昏时，出海归来的船只泊岸。 钟玉从海上回到地面，踩在平实坚硬的土地上时，神思有一丝恍惚。 在海上的一天一夜，她看了一场关于海难的爱情电影，经历了海上深夜的狂风骤雨，见到了鲸鱼出海翻身。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粉色海豚。 最初，她不过是想看一次海洋里神秘的粉色海豚。 为了粉色海豚，她和徐秦踏上了这趟短暂且充满冒险的航海之旅。 回到陆地，钟玉和徐秦告别了老李和小李，离开那条小渔村时，钟玉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无边际的大海。 海浪击打着礁石，潮声不绝于耳，高大的棕榈树被海风中树叶沙沙作响，白色的浪花与泡沫冲上沙滩，带来沙砾与贝壳随之又褪去。 咸腥猛烈的海风把钟玉的衣服吹得鼓起，发丝也打着转飞扬起来。 风中的少女显得无比单薄瘦小。 从渔村回来，钟玉哪里都没再去，在酒店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回去了。 回南松的路上，钟玉一直看到车窗外的风景，她希望能看到海城的沙滩以及蓝色的大海，然而她能看到只有一排又一排翠绿的景观棕榈。 正逢黄昏，绯红的晚霞灼灼似火，日落的碎片洒满了平直冗长的棕榈公路。 她降下车窗，狂乱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散了藏在耳后规整的头发。 “海城，我会回来的！”钟玉冲着窗外融金般的落日大喊。 她的声音最终在风声中消弥，凌乱的发丝飞舞着，眼睫上抬，目光越过棕榈隐掩的城市，仿佛看向的是自己的希望。 ………… 六月份彻底入了夏，虽是北方小城，南松的暑热不输南方，毒日头肆虐，整座城市像个闷热的烤炉一样。 这样的闷热的天气让很多人烦燥难安，尤其是高考生。因为离高考不过几天时间了。 从海城回来后，钟玉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迅速调整好心情，重新把各科的知识点过了一遍，再炎热的天气也没有让她燥乱得静不下心来。 徐秦在这样关键的时间点里尽可能地表现得自然，该干嘛干嘛，不给钟玉过多的压力。 在高考前两天，徐秦请假，想陪着钟玉高考，但好巧不巧，他得赶着送一批货出去。 正好公司那边调不开人，徐秦的请假被驳回。 钟玉对此并不在意，让徐秦好好工作，尽管她心里希望一出考场就能看到徐秦。 高考前一天晚上，钟玉来了生理期。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的事情。 钟玉会痛经，这个时候来生理期很影响考试状态。 一时间，她慌乱了手脚，不知道怎么办。 她打了电话给远在外地徐秦，问他怎么办。 徐秦有些懵，虽说他年长，但他是个男人对女生的生理期这些事一窍不通，现在钟玉来问他，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忽然想到了莉莎，二话不说就打了莉莎电话。 莉莎并不意外接到徐秦的电话，一开口就说：“怎么，要约我喝酒？” 徐秦答非所问，开口就问：“来姨妈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莉莎愣了愣：“你来姨妈了？” 徐秦吐血：“我问你，高考来姨妈了怎么办？” 莉莎立马反而过来：“小玉？” “对。” 莉莎：“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去你家找小玉。” “谢了。” “客气。” 钟玉根本不知道徐秦会打电话去问莉莎这些事，直到莉莎来敲门，开门看到莉莎那一刻。 莉莎把缓解痛经的药给了钟玉，让钟玉可以缓解生理期的难受，不过是药三分毒，要谨慎用药。 莉莎还宽慰钟玉，让她放松身心，不要总想着生理期的各种不好和难受。 只有女生才了解女生担扰的事情，钟玉听了莉莎的话，心情缓解了许多。 第119章 莉莎离开前还嘱咐了钟玉一些注意事项，最后还说了句“高考顺利” 钟玉总莉莎笑了笑：“承你贵言！” 明天就是高考了，钟玉睡得比往常都要早，十点多就躺下床了。 刚躺下就看到徐秦来了微信。 她打开来看，就见徐秦发了一段六十几秒的语音。 语音的内容是徐秦嘱咐钟玉要带好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黑色签字笔等重要的东西，还让钟玉睡觉前装好书包，明天出门前检查一遍再走。还让钟玉调好闹钟，早点睡，明天考试别迟到了，看清楚公交线路，避免高峰期堵车。 听完语音，钟玉忍不住笑了，回了一句：“你真的好像一个老父亲呀！” 徐秦秒回：“别玩手机了，快点睡觉，明天考试好好考，哥做好大餐在家等你回来。” 徐秦现在人在外地，但他明天下午就能回到南松。 钟玉听完徐秦的语音，浅笑盈盈，摁灭了手机，关灯睡觉了。 ………… 高考第一天下了一天的雨，先是滂沱大雨，然后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没完没了。 钟玉一出考场就接到徐秦的电话。 一接电话，钟玉就笑不拢嘴地说：“我考完了，明天再考一天我就解放了，哥，你到家了吗，我现在肚子超级无敌饿，我要马上回家吃你做的大餐。”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徐秦的声线有些虚弱：“小玉，我这边临时有事，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今天可能赶不回来了。” 钟玉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愣怔了片刻，随后扯动嘴角，语气无所谓地说：“这样呀，那没事，你忙你工作的事。” 她努力地保持自然的样子。 挂了电话，钟玉才发现自己没有开伞，衣服头发都被雨水淋得半湿。 钟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刚关上家门就听到有人来敲门。 来开门才发现是莉莎和周林。 钟玉有些讶异：“莉莎姐，周林哥，你们来干嘛？” 莉莎提着一袋水果，而周林提了一大袋新鲜的肉菜。 莉莎说：“你哥不在，让我们来照顾你，给你做饭。” 钟玉受宠若惊地说：“你们别这样，我自己可以。” “你是高考生，你最应该做的是休息，做饭这些交给我和莉莎。”周林说。 进屋后，莉莎才发现钟玉湿了身体，皱眉道：“你怎么淋了雨，你现在是生理期，而且不怕着凉，明天还得考试呢。” 钟玉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处于生理期。她立马去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出来就见莉莎和周林都挤在厨房做饭。 钟玉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作为朋友，莉莎和周林真的很好，徐秦一个电话就跑过来照顾自己的饮食。 除了苏小小，陆宇，叶明泽，她好像没什么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了，但是和徐秦在一块生活后，她认识了莉莎，周林，陈建飞，林雪纯，玲玲，小娜，张磊，许涛这些好朋友。 这些朋友都对她很好很好。 站在厨房门口的钟玉，无声无息地望着莉莎和周林做饭炒菜的背影，忽地听到周林提及徐秦，眉心不由一蹙。 他说：“一会吃完饭我去医院看秦哥，你在家陪小玉，别让小玉怀疑。” 莉莎说：“知道了，你也别让徐秦担心，告诉他小玉一切都好。” “好。” 医院………徐秦在医院？ 钟玉愣怔在原地，神情有些呆。 莉莎转身拿勺子时瞥见了钟玉，倒吸了口气，傻了眼。 周林亦回过头来，也是一愣。 刚才的对话，钟玉听到了。 钟玉稳了稳心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哥不是在外地吗？” 周林想解释，但莉莎觉得都听到了，再解释也是多余，索性直接说了。 “徐秦回南松了，只是出了点意外，受了点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就是受的伤有些重。” 下午两点多时，徐秦回到南松，在去往市场买菜的路上遇到老人被小偷抢劫，出手捉贼，和小偷扭打成一团，捉住了小偷，自己也受了重伤。 他手臂被刀锋划伤，缝了几针，还有轻微脑震荡 这些伤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所以他不想让钟玉知道，怕会影响钟玉，因而才谎称要几天后才能回来，让钟玉安心。 听莉莎说只是受了点伤，没有太大的事，钟玉稍稍心安了些。 周林宽慰道：“小玉，你别想那么多，好好考试，考完再说。你哥那边我和莉莎看着呢，没事。” 莉莎点头：“对呀，没事的。” 钟玉忍着鼻酸，红着眼睛，勉强地咧着嘴笑了笑：“我知道，我哥皮糙肉厚的，我才不担心他。” 莉莎见钟玉这样，心里不好受，她看得出来，钟玉比谁都担心徐秦，迟管嘴上说着无关紧要。 吃完饭后，周林要去医院看徐秦了，让莉莎好好陪着钟玉在家。 钟玉却说：“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哥。” 周林瞳孔微微一颤，茫然地看向莉莎。 莉莎立马挂上笑容：“去那里干嘛，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考试。” 钟玉：“我就想看一眼他，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发现的，我就在角落偷偷看他一眼就够了。” 第120章 她不想让徐秦发现她，既然徐秦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那么她就陪他演完这出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周林和莉莎拗不过钟玉，最后带着钟玉去了医院。 钟玉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目光隔着房门的玻璃看进去。 不知道是病房的白炽灯太冷白的缘故还是别的，徐秦看着脸色格外的苍白。 记忆中，钟玉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憔悴的徐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徐秦这样子，钟玉心里隐隐作痛，眼圈刷一下红了起来，泪雾氤氲。 身后的莉莎轻轻拍了拍钟玉的肩膀，像是给予钟玉鼓励。 眼泪终究是没能忍住，泪水划落脸颊时，钟玉抬手擦掉，吸了吸鼻子，抿嘴笑说：“好了，我要回家了，明天还要考试。” “好，我送你回家。” 莉莎和钟玉离开后，病房内的徐秦目光不自觉望往门口，隐约看到一抹身影远去。 他皱眉：“刚刚谁在门口？” 周林停了倒水动作，看向门口，随口一说：“护士吧。” “……” 第56章 水漫金山 雨下了一宿，第二天接着下。 高考最后一门是考英语，答完卷子的钟玉长吁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只见雨水哗哗地下着，较之半个小时前，雨水又大了。 南松夏日雨水不算少，但这两年仿佛格外多雨，下的一场比一场大，感觉雨水都要掩没半座城市了。 考试时间结束，收完卷，钟玉第一时间冲出考场，撑着伞穿过人来人往的校道。 周围的人都在为高中生涯结束而欢呼，有人大笑，有人大哭，有人骂骂咧咧，有人怨声载道，而只有钟玉死命地奔跑着，仿佛是跑向自己人生的希望。 大雨一直在下，学校门口地处低洼，积水已经淹到了小腿位置。 许多人都小心翼翼地淌水而过，钟玉却连裤管都没抚，直接迈大步子涉水过去。 淌过积水区，裤管几乎都湿透了，贴着皮肤难受得很。 钟玉管不了那么多，她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去市人民医院。 她要去医院看徐秦，现在已经考完了，没有高考的压力，她可以光明正大要出现在徐秦面前了。 司机说不少路段都淹了水，行车会缓慢许多。 钟玉看着窗外，浓密的乌云压着城市天际线，大雨滂沱，路面已经漫着积水，低洼的地方更是直接淹了水，车子都浸泡在水里。 眼前被暴雨肆虐的城市让钟玉心里有些无措，这是要城市内涝了吗？ 去年暑假她从长屏回来南松遇到那场暴雨她以为已经很大了，却不承想现在这场雨更大。 车内司机开着广播，广播正播报着天气情况。 南松市降雨量突破历史极值，今日下午两点，市区内特大暴雨更是前所 未有，单小时降雨量超过日历史极值。 受暴雨影响，南松市内涝严重，多处路面出现塌陷，市区道路交通几乎陷入瘫痪，公交停摆，多处小区停水停电市民生活受到严重影响。 司机叹了口气：“这两年的极端天气特别多，这场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听说呀，郊区那边山体滑坡，死了人。” 钟玉原本心里就乱，听司机这么一说，心里更乱了。 车子走到一半忽然熄了火，司机重新点了几次火都不见车子打着火，当下暴燥地拍打了方向盘，骂了几句脏话。 司机下车去打电话，找人来挪车，让钟玉在车里等着，说很快回来。 司机走后，钟玉不安地坐在车里，点开手机想上网，发现没信号，别说上网，电话都打不了。 钟玉烦燥看向车窗外，想下车，却发现锁了车，开不了门，她生气地踢了一脚车门。 约莫过了十分钟，钟玉感觉积水要漫进车子了。 她暗想，不会那么倒霉吧。 就在这时，后面一辆黑色的suv像刹不住车一样直接朝钟玉所在的车子里撞来。 suv的车头撞上出租车的的车尾，冲击力让车内的钟玉颠了三颠，天旋地转，差点吐了。 出租车被撞得往前低洼的地方挪了几米，车内霎时间涌入积水。 肉眼可见的积水从车缝四面八方涌进来，钟玉寒毛竖起，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还记得之前看周迅的电影《我的早更女友》，当时男女主因为城市内涝困在车里，雨水漫入车内，几乎淹没人头了。 看到那个情节，钟玉在想，如果自己困在淹水的车里，肯定会无比绝望。 现如今，她就身困车里，雨水淹了进来，绝望无助的情绪占据了她整个人。 钟玉不管不顾地用力拍打着车窗玻璃，死命地拿脚却踢车门，她不能坐以待毙，现在的水位已经齐腰了，手机已经进了水，打不了电话，再不自救只怕就要淹死在车里了。 “救命呀！救命！”钟玉稳住恐惧的心绪，边喊救命边拍打车窗，试图制造大的动静让路过的人看到来救她。 然而这样暴雨肆虐的天气，路上哪里会有什么路人，现在车窗外全是东倒西歪的淹水车子，仿佛一片末日之景。 钟玉喊到声音嘶哑，手掌都拍红拍痛了都没有人现身来救她，一时间急得眼泪直流，手足无措。 眼见水位已经上涨到了胸部的位置，钟玉感觉氧气越来越稀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心脏狂跳。 第121章 她正处于生理期，而今却浸泡在又脏又冷的水里，本就痛经的她现在只觉通体冰凉，小腹疼得像有一台绞肉机在绞拌，同时伴随着沉重下坠感。 钟玉脸色苍白如纸，蜷缩起身子，蹲在车椅上，紧紧抱着膝盖，浑身瑟瑟发抖。 雨点砸向车顶铁皮哒哒哒的响声很大，钟玉的耳边除了这个声音再无其他。 直到玻璃迸裂窜进耳朵，钟玉垂下的眼睫一颤，像是看到希望火光一样。 她木然地回头，就见右侧的车窗玻璃被砸得布满裂缝，密密麻麻，看不见窗外砸窗的人。 一直缩在左侧的钟玉不敢动，她怕自己走近的话，一会车窗玻璃迸裂会溅到自己。 窗外的人再次举起重物砸向玻璃，本就满了蛛丝裂缝的玻璃再受重击，登时炸开万千玻璃碎片。 钟玉惊呀了声，下意识低头躲开，头顶被几块小的玻璃碎轻轻砸中。 “小玉！” 听到这声呼唤，钟玉猛然抬起头，目光穿过湿润的水雾看到徐秦的脸。 是他！居然是他！ 钟玉想过是警察来救她，想过是消防员来救她，也想过是路过人来救她，就是没有想过会是徐秦来救她。 徐秦不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钟玉没来得及问，因为看到徐秦那一刻，各种情绪翻涌而来，逼上心头。 窗外的徐秦像是刚从水里涝起来似的，满脸是雨水，全身上下都湿透，他胡乱抹了把脸，冲钟玉笑了笑：“我很快就救你出来。” 说完，就见徐秦徒手抓住车窗玻璃砸出的窟窿眼边缘，用力将玻璃掰开。 “不要！”钟玉低呼，肉眼看到稠黏的血液从指间缝隙流出来，鲜红色扎眼得很。 徐秦像个没事人一样，手臂因为用力而充血通红，臂上的青筋暴起，男性的力量感达到顶峰！ 随着男人几声低沉的闷哼声传来，钟玉看到徐秦双手将车窗玻璃强硬地撕扯开。 “来。”他伸手进来，”出来。” 钟玉看到徐秦左手的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布，可是白色绷布已经被血水染红了。 他的伤口裂开了。 钟玉傻眼地看着，一动不动。 “你干嘛，快出来。”徐秦催促她。 钟玉咬咬牙，从车窗探身出去，徐秦在外面伸出双手，手掌握住钟玉的腰，将人从车里抱了出去。 一落地，钟玉就用力抱紧徐秦，双手紧紧环抱住徐秦的腰，仿佛要把自己融入徐秦的身体里。 严丝合缝地抱着，雨水的潮腥与男人身上汗水味道交织。 潮湿的钟玉贴着潮湿的徐秦，他们之间的肌肤隔着两层冰凉湿透的衣料，时间久了都有一丝的温热存在。 钟玉是理智的，但她任由自己这样忘情地拥抱着这个男人。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绝望地在车里等待水淹没自己，死于这场暴雨之中。可谁都没想到，徐秦出现眼前。 他不顾受伤，徒手掰开玻璃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所以从车里出来那一刻，她顾不上许多，只有牢牢抱紧他。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徐秦抚着钟玉的后背。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钟玉放开徐秦，喘着大气，雨水模糊了视线。 “先别说那么多，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徐秦满手是带血的伤痕，却毫不在意，拉着钟玉就走。 路面的水涨到钟玉的大腿根部，淌着水往高处走。 徐秦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就将钟玉打横抱了起来。 钟玉乱蹬着小腿：“你放我下来。” “你不能泡冷水。”他知道她处于生理期，泡冷水对身体不好，也会很难受。 钟玉怔怔地望着徐秦：“可是你受伤了。” 徐秦除了手掌因为掰玻璃而布满伤痕，手臂上的伤口也裂开出血了。 “没事，一会儿就回医院。” 徐秦大步迈出，往高处的地方走去。 来到高处的阶梯上，徐秦这才放下钟玉。 钟玉看到徐秦嘴唇都痛得发白，伤口因为用力而出血量变大。 钟玉看着血水滴落，小腿都软了。 徐秦大口呼吸着，疲惫地坐在楼梯上，望着淹水的城市，眼里尽是无奈。 “还好的出现，不然你今天可怎么办。”徐秦扯了扯嘴角，目光瞟向钟玉。 钟玉眸光黯淡，一言不发。 她想，如果没有徐秦，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徐秦不想错过这个重要时刻，所以在高考结束前半个小时，他离开了医院，想去考场外等待考完出来的钟玉。 可曾想，这场持续两天的雨在这一天像泄洪一样倾城而下，他困在积水的路上，最后弃车步行。 他涉过积水公路，放眼望去皆是泡水的车辆，停得歪七扭八，更有些小型轿车直接飘浮水上。 他本来没注意到停在路边的那辆出租车，但当他经过车窗时，他看到有个女孩无力地缩在一角，水位已经涨到胸部，不消半个小时，车内必然灌满水。 徐秦从来都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更何况他发现那个困在车里的人是钟玉。 是他的钟玉。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去找来砖块，不顾一切地砸向车窗玻璃。 他或许不知道，钟玉是因为考完试想马上看到他才坐上这辆出租车。 第122章 她为见他而陷入生死关头，他为见她而救她于危难。 这也许也是一种双向奔赴吧。 这场大雨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彻底停了，城市相关部门连夜紧急开展排水工作。 医院里，徐秦伤口感染发了烧，正在打点滴，人已经睡着了，而钟玉因为生理期长时间泡在冷水里，也生了病。 莉莎调侃说：“你们俩兄妹怎么回事，生个病都得凑一块。” 钟玉：“……” 徐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的高考应该到今天都考完了吧，钟玉在这章也考完了，哈哈哈哈！ 在这里希望考完的宝子们好好休息，好好享受暑假！ 第57章 不枯朽的盛年 那场足以淹没城市的大雨下完之后，南松再没下过这样大的雨了。 高考后的暑假，钟玉哪里都没有去。 苏小小和陆宇都叫她回长屏玩，但钟玉都拒绝。 她想陪在徐秦身边，哪都不想去。 不知道为什么，钟玉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黏徐秦了。 整个暑假，钟玉都陪着徐秦各大城市跑，在徐秦开车犯困时和他说话，饿了会喂他吃东西，钟玉在时候会觉得她和徐秦的生活状态有点像老夫老妻。 高考放榜那天，钟玉正陪着徐秦在往云城的高速上。 是苏小小发消息来让钟玉查成绩，钟玉才想起今天高考放榜。 钟玉有条不紊地查询成绩，系统崩溃了几回才查到自己的分数。 正在开车的徐秦听到钟玉笑了出声，好奇地瞟了眼：“怎么了！” 钟玉盈盈笑道：“高考出成绩了。” 徐秦哦了声，没太大的情绪，反应平淡：“什么时候报志愿？” “你不关心我考多少分吗？” 徐秦笑说：“你肯定没问题呀。” “你那么相信我？” “不然呢？” 钟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咧起嘴来。 闲暇的日子过得很快，没什么感觉就过去了两个月。 九月，钟玉如愿入学海城政法大学。 原本钟玉是想着自己坐高铁去海城的，但徐秦坚持要开车送她去，钟玉也好应允。 新学期开学，学校门口拉着类似欢迎新生这种字眼的横幅，许多鲜活的面孔拉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穿行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五栋703……” 钟玉看着手机里点开的文档，快速地找到自己的宿舍。 这个新生宿舍分配的文档是新生群里面发出来的，而新生群是录取通知书上面的，每个新生拿到录取通知书都会先扫码进群。 现在钟玉的宿舍是女寝五栋七楼！ 钟玉找到五栋，不由抬头仰望着面前那幢足足在七层高的宿舍楼。 原来顶楼…… 这样的话岂不是大学四学都是爬七楼？ 应该有电梯吧，钟玉想。 事实上宿舍楼是没有电梯的，全靠两条腿。 钟玉无助地看向徐秦，徐秦二话不说就提起两个行李箱，一手一个提，直接就上楼了。 钟玉微微瞠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徐秦迈步上楼了。 她忙跟上去。小跑上楼追上徐秦的脚步。 徐秦宽厚的后背像一座山似的，由于用力，两条手臂肌肉收缩紧绷，鼓起结实有力的肱二头肌满是力量感，让钟玉感受到浓浓的雄性荷尔蒙。 钟玉心神一荡，内心竟有些小鹿乱撞，迷迷瞪瞪的感觉。 要命！ 她咬咬牙让自己清醒过来。 上到七楼，徐秦放了下行李箱，微微喘了喘气，胸膛上下起伏着。 钟玉见他满头大汗，忙从包包里掏出纸巾给他。 徐秦接过，勾了勾唇角，男人英气的浓眉大眼一笑起来十分摄人心魂。 来到宿舍门口，宿舍大门敞开着，里头光线极好，阳光从阳台照进来，室内一片透亮，窗明几净。 钟玉扫了一圈宿舍大致环境，标准的上床下桌四人间。 同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已经在宿舍了，她们见了朱莉都主动打招呼以及自我介绍。 徐秦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进去。 钟玉向大家介绍徐秦，说是自己的哥哥。 起初大家都没说什么，但是看到徐秦和钟玉这样，大家不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晚上，徐秦主动请钟玉宿舍的几个女生吃饭，大家都很赏脸。 钟玉知道，徐秦这样做是帮自己处理人际关系，请大家吃顿饭，互相熟悉一下，目的是让大家往后多多关照包涵自己。 钟玉喟叹，徐秦总是会从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吃完饭，徐秦开车送她们几个回学校，到学校门口放她们下车。 钟玉看着室友的背影，转头面向徐秦：“你要回去了？” “嗯，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徐秦捏了捏钟玉的脸，“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钟玉闷闷地嗯了声，眼圈有些红，她有些舍不得徐秦了。 过去的那些日子，她一直和徐秦生活在一起，徐秦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现在要分居两地，以后要隔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见面，想想都有些不开心。 “你应该是第一次住校？”徐秦问。 钟玉点头。 第123章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钟玉第一次寄宿，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适应。 不过她想过了，大二就可以自己出来租房子住，不管怎样，她都想出来租房住。 “好好适应。”徐秦摸了摸钟玉的头。 “哥……”钟玉鼻酸哽咽，眼眸泪光晶莹。 她抱住徐秦：“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感觉我们这次分开要好久好久才能见面……怎么办，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话把徐秦逗笑，他抚摸着钟玉的头：“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钟玉红着眼，低着头不说话， “傻丫头，中秋国庆不就能见面了吗。”徐秦拿手指刮了刮钟玉的鼻子。 钟玉瘪嘴：“如果我抢不到票回家怎么办？” 徐秦爽朗一笑，眸光缱绻：“如果你买不到票回家，那我会来到你的城市找你，总之，你想见我时总是能见到的，” “好吧……”钟玉委屈巴巴。 “乖，别哭了，快回宿舍。” 钟玉嗯了声。 徐秦原本是送到学校门口的，但见钟玉这样，只好送她回到宿舍楼下，目送钟玉上了楼才离开。 一回到宿舍，钟玉立马跑去阳台从七楼往下看。 徐秦的身影早就不见了，钟玉有些失落，不禁神伤。 徐秦离开后，钟玉的大学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新生军训让钟玉晒黑了许多，但军训结束后没半个月她又白了回来。 军训后，正式的大学校园生活拉开帷幕。 之前有关大学的所有事情都是苏小小告诉她的，然而当她真真切切来到大学后，她发现也就那样吧，没有之前向往大学的那种热情在。 曾想她幻想自己上了大学要加什么社团，参加什么活动，事实上，现在上大学的她并没有加所谓的社团。 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学习，去勤工俭学，把有趣的大学生活过得沉闷枯燥。 徐秦听钟玉描述她的大学生活，以为她不合群，被孤立什么的。 然而恰恰相反，钟玉和班上的同学，宿舍的室友关系都挺好，没有谁孤立谁，只不过钟玉喜欢一个人独处，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边界感，所以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徐秦对此没再多说什么，他要的很简单，那就是钟玉开心。 她开心就好。 …… 今年的中秋和国庆撞到一块，两个节日一起放。 钟玉毫无悬念地没抢到票。 她失魂落魄地打电话给徐秦，徐秦说：“看来只能我去找你了。” “你有时间？”钟玉满脸期待。 徐秦无奈：“没时间呀。” 钟玉啊了声，犹疑了片刻才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不要来了，不想耽误你工作。” 徐秦好笑：“你什么时候那么懂事了？” “……我一直很懂事好吗？” “好好好，你最懂事。” 钟玉失落道：“那这个假期就只能我一个人过了。” “听你语气怎么那么不开心，你要是很想见我，我不介意推掉工作来见你的。” “别！”钟玉斩钉截铁地说，“真不用，你还是好好工作吧，没必要跑来跑去。” “行，那可是你说的！”徐秦说。 电话那头除了徐秦的声音外，还有一把娇媚的女声。 钟玉隐隐约约听到那女的说什么：“你和谁打电话呢，赶紧过来，你不来我走了……” 徐秦沉沉地嗯了声，然后说：“我马上来！” 钟玉傻了眼，徐秦和那个女的是什么关系？ 一瞬间，钟玉心里排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安。 “还有事吗？没事就挂了，我有事。”徐秦说。 钟玉神情麻木地站在宿舍阳台，海风一个劲儿地往脸上吹，吹久了脸上发麻了。 “喂，听到吗？” “嗯，你忙吧……”钟玉冷冷地说，果断地挂了电话。 电话挂掉，钟玉感觉胸口被什么压住一样，喘不上气，难受极了。 钟玉在阳台吹了好久的风，一直吹得眼睛流泪才回屋里去。 室友见她情绪不高，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怎么了？” 钟玉努力维持着情绪，只是幽怨地叹了口气说了句：“心里郁闷。” “为什么郁闷？” “抢不到回家的票。”钟玉说。 “这确实，我也一样。” 钟玉微笑，没有再说话。 ……… 中秋那天，钟玉一个人去了学校外的一家小众咖啡馆喝咖啡看书。 她一坐就是一个上午，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她原想出去找个地方吃饭，但看见外面吹风下雨，乌云密布。她打消了出去吃饭的念头，就在这家咖啡馆买了一块榛子蛋糕，就当是午餐了。 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屏幕亮起。 钟玉点开来看，是一则天气预报的推送。 根据气象报告，今年1号台风“蔷薇”于今日下午三点登陆海城，受其影响，海城中南部地区普降大到暴雨，各单位及市民做好安全防范措施，台风天应尽量减少外去…… “台风要来了……”钟玉喃喃自语，随即抬头看向窗外。 只见外面乌云层层叠叠地压下来，高大的棕榈树在狂风中摇曳，海浪翻腾，潮声不绝于耳。 第124章 今天是中秋节，却也是台风“蔷薇”登陆的日子，估计今晚是看不到月光了。 手机最后一点电量用完，屏幕灭了，彻底关机。 钟玉出来没带充电器和充电宝，但她想应该没人找她，所以对手机关机并没有上心。 台风天，一个人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喝咖啡看书也挺惬意的，钟玉想。 第58章 台风天 下午三点是气象部门预测台风“蔷薇”的登陆时间。 此刻外面的风力完全不符合钟玉想像中的台风。 咖啡馆老板说，这里是台风眼，趁风眼还没过去赶紧打烊回家，不然一会儿真的台风来，想走就走不了了。 台风眼的气压偏低，风速也小，多为微风或静风。 不过台风眼持续时间并不会太长，约莫也就一两个小时。风眼过后会就会被狂乱暴风取代。 彼时店里的人都收拾东西走人了，钟玉也只能把还没看完的书装回包里，起身离开。 在室内看着风不算大，但一来到室外，呼面而来的风强劲得快要就人给吹走了。 放眼看去，路边栽植的树木疯狂摇晃，仿佛随时就要被风折断，及人高的芦苇受风力压成一片平地。 路面全是吹落的树叶和树枝，天空飘着各种叶子和垃圾。台风从海平面向陆地席卷而来，一片狼藉。 看来是她小看这场台风。 雨下得不大，但如果不撑伞没一会儿就会全身湿透。然而不少路人撑着伞没走几步就被风得只剩伞骨。 钟玉的伞是那种小巧的女式雨伞，伞骨很细，不用撑开钟玉就能想像它在风中被折断的样子。 虽说是伞骨很细，但总不能冒着雨回去吧。 钟玉管不了那么多，一闭眼，撑开伞就跑。 还没迈开步子，钟玉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硬拽着她的伞。 她没抓紧伞柄，雨伞被阵风刮走，自己也被吹得重心不稳，直接被吹倒在地。 落地一刹，她拿手撑地，手掌擦出一片血痕，膝盖也磕破了皮。她吃痛地皱眉，艰难地想要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半截被吹断的树枝猝然刮到钟玉面前，如果不是钟玉扭过头去别开脸，那截树枝上的枝干就戳进钟玉眼睛里去了。 堪堪躲开了飞矢而来的树枝，钟玉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 她明显感觉这风越来越大了，天色也越来越暗了。呼啸的风声不绝于耳，暗沉的天色像极了入夜前奏。 现在整座海城就像是一个巨大漩涡，只要误入漩涡随时都可能被卷进去。 台风“蔷薇”彻底登陆了！ 鼓荡的风声中，钟玉好像听到有人喊她。 起初她以为是听错了，但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是有个人在她身后叫她。 钟玉回头看去，凌乱街道，树叶飞舞，徐秦的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男人魁梧挺拨的身姿在台风面前像一座沉稳有力小山，岿然不动。 钟玉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现在的徐秦不应该在南松吗，怎么会突然出场在台风肆虐的海城。 当徐秦手掌握住自己手腕时，钟玉才确实这一切都是真的。 徐秦扶着钟玉起身，焦急道：“你受伤了！” 钟玉兀自茫然，眼睛盯着徐秦：“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话音还没消散，就听徐秦在自己耳边大喊一声：“小心！“ 钟玉一怔，只见路面施工围起的铁皮被吹得东倒西歪，其中一小片铁皮顺着风口直直朝钟玉这边砸来。 钟玉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说时迟那时快，徐秦已经拽住了钟玉，猛一用力将钟玉往自己身后扯去。 彼时的钟玉像个被操纵的扯线木偶，被这样一扯，毫无重心地扯拽到一边，随即那块铁皮从钟玉眼前飞过去，直接砸到他们身后巨大的广告牌上。 大风中，广告牌本就脆弱，被铁皮这样一砸，加剧了吹翻的进程。 徐秦抬头看见身后巨大的广告牌轰然随风倾倒，径直砸落。他暗叫大好，握住钟玉的手，迈步冲了出去。 钟玉不明所以，只能被徐秦生拖硬拽地带走，一直听到广告牌砸落地发出的巨响时，钟玉才木然地回头。 刚才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广告牌掉落的位置，还好徐秦拉走了自己，不然后果就是被这面巨大的广告牌压倒。 “还好跑得快！”徐秦扯扯唇角，目光落在钟玉脸上。 钟玉胡乱抹了把脸，擦去脸上的雨水，又问：“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怎么办？等着被风吹走？还是被广告牌砸？” “……” “走，别在这儿逗留那么久！”徐秦不欲废话，他只想赶紧带着钟玉离开这里。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待在室内才是最安全的。 钟玉抿着双唇，想到了去年高考完，南松暴雨，城市内涝，她困在浸水的车子里，是徐秦的出现救了她。 当时徐秦也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他不来，她可怎么办。 是呀，没有徐秦，钟玉可怎么办呀！ ………… 酒店的房间里，暖黄的灯光烘托着房间的氛围温暖如春。 钟玉洗完澡出来，裹着了白色的浴袍，微侧着头用毛巾擦头发。 隔着玻璃，风声的怒号变得尖锐刺耳。徐秦正面朝落地窗，看着窗处台风天的海滩。 第125章 瘦高的棕榈摇曳不止，沙滩上掉落大片大片的棕榈叶，海平面的浪花冲上沙滩，拍在礁石上，扑出十几米高的浪花。 钟玉走到床边坐下，无心去看外面的狂风巨浪，目光停落在徐秦的背影。 徐秦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回过身来，视线落在钟玉的膝盖上。 她的膝盖在擦伤了，红了一片，皮也破了，刚才洗澡时水流淌过伤口时痛得她冷汗涔涔。 徐秦从酒店里的柜子里找到了急救箱，冲钟玉招了招手：“过来。” 钟玉听话地走过去。 “坐下。”徐秦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干净的棉棒和伤口消毒液。 钟玉依言坐下。 徐秦动作轻柔地将钟玉的小腿拿起来，搭在自己的壮实的大腿上，随后拿棉棒去蘸取消毒液来为伤口消毒。 “忍着点！” 徐秦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钟玉痛得用力吸气的声音。 徐秦停下来，抬头看钟玉：“很痛？” 钟玉嘴角微微抽搐：“明知故问。” 只见徐秦坏笑了一下，然后说：“痛也得忍！” 徐秦又开始倒消毒液了，浸透消毒液的棉棒冰冰凉凉地触碰到伤口，剧痛感麻痹了全身神经。 钟玉吃痛的瞬间，按在徐秦肩膀上的手掌下意识用力收紧。指盖用力而发白，指甲甲几乎要嵌入徐秦肩膀的皮肉里。 徐秦微蹙了蹙眉，脸上便再无一丝动静。 消完式，徐秦给伤口涂了药，然后用绷布缠了几道最后绑好。 钟玉松开了手，脸色有些白。 徐秦收拾好东西，扯开衣领扭过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的抓痕。 钟玉顿时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徐秦勾唇：“你就算是故意的我也不能拿你怎样。” 这种不痛不痒的伤徐秦压根没在意 钟玉惭愧地低着头，隔了一会儿，钟玉忽而抬头问：“你不是说没时间吗，怎么来了海城？是因为工作？” “因为你！”徐秦转过眼神，目光炯炯。 钟玉不相信，眸光微动：“你不是要陪别的女生吗？” “嗯？”徐秦瞳孔轻微一颤，眉心不自觉皱起。 钟玉控制住情绪，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不悲不喜：“我都听到，那天我和你打电话，我听到你旁边有女生的声音，听你们说话你们关系挺好的。”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徐秦忍不住笑出来的声音。 “你笑什么？”钟玉蹙眉瘪嘴，心有不悦。 徐秦那缱绻深情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钟玉，眼神里的温和像春日黎明，仿佛瞳孔里闪烁着温润透亮的曙光。 他低声轻道：“生气了？” 眼前男人让钟玉心神荡漾，她慌神地偏过头去：“没有，我生什么气。” 徐秦嘴唇上扬的弧度更深了。 他发现钟玉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徐秦沉下心来说，眼神带着浅笑。 钟玉没出声，显然是想听他的解释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真实意图。 “我那天确实和别的女生出去，但我和她没有关系，她是莉莎的闺蜜，我找她纯粹是为了让她帮我个忙。” 钟玉眼睫掀起，不由问道：“帮什么？” “帮我挑这个！” 只见徐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小盒子，向着钟玉打开，里面是一条精致小巧的蝴蝶项链。 项链是双链设计，中间坠着一只做工精细，熠熠发光的银色蝴蝶，小众的高级狠狠地拿捏住。 钟玉一眼就被吸引，竟有些想戴上去试试。 徐秦像是看穿了钟玉的心思，取下项链：“来，我帮你戴上。” 钟玉滞了滞，神情有些犹豫。 她故作拧巴的样子被徐秦看在眼里：“不要？” “……” “那我送别人了。” “谁说我不要。”钟玉脱口而出这话，有种宣示主权的语调。 徐秦哼笑着，目光流转在她身上。 ”帮我戴上。”钟玉傲娇地扬着头。 ”来。” 徐秦向她靠近，她将头发全部捋到一侧，徐秦小心地将项链贴在她的锁骨位置，双手在脖颈后的末端扣上扣子。 这条蝴蝶项链小小一条，正好到锁骨位置，显得温柔又气质，不落俗气。 钟玉抚摸着脖颈间冰凉凉的饰品，嘴角不自觉上扬。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钟玉回头笑盈盈地看向徐秦。 徐秦摊手：“送礼物给自己认为重要的人，这也需要理由？” “……那你是为了当面送我礼物才来的海城？”钟玉又问。 徐秦：“当面送礼物给你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哦？那另一个是什么原因？” “陪你过节呀，我说的，你回不了南松，那我就来海城，所正，你想见我，我总是要来的。” 听到这里，钟玉明白了。 徐秦并不是工作太忙，他是故意那样说，让钟玉以为他来不了，然后再突然出现给她惊喜。 事实上，徐秦的出现确确实实惊喜到钟玉了。 只不过这个惊喜诞生于这样的台风天里。 窗外风声咆哮，室内少女情愫疯长。 夏天的海城经常刮台风，本地人对此见怪不怪，台风过境后，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夏末的晴好日子。 第126章 …… 这场台风持续的时间不过两三天，三天之后，海城上空的乌云一扫而过，晴空万里。 徐秦陪着钟玉在海城度过了一整个国庆假期。 钟玉带着徐秦去把海城能逛的景点去逛了一遍。 她平时在学校她很少出来，主要是没人陪，现在徐秦来了，她计划把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想要做的都和徐秦一起完成。 国庆小长假期，海城的人流量比平常多了很多，大多数都是来旅游的，来自全国各地。 在海边露营这个项目是最多人的，钟玉和徐秦也在海边的沙滩上定了一个露营帐篷。 那天晚上，钟玉早早就将帐篷布置好，挂满星星串灯，打造出满满的氛围感。 徐秦刚从不远外的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回来，他知道钟玉晚上肯定会肚子饿的，有备无患。 “哥，你看，好不好看！”一见徐秦回来钟玉就向徐秦展示自己的成果。 徐秦看了两眼，笑说：“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 钟玉拿抱枕砸向他：“什么叫花里胡哨，这叫氛围感。” “好好好，氛围感氛围感。”徐秦举手投降。 钟玉从帐篷里爬出来，看向天空中淡粉色的晚霞，只觉淡色的晚霞与深蓝的海水，色彩浓烈地相撞，好看极了。 彼时，徐秦面朝着大海站在不远处抽着烟。 他穿着满满热带夏威夷度假风的花衬衫和短裤，夕阳笼在他身子，柔和了他凌厉硬朗的轮廓。 黄昏的海风仍然带着沉闷燥热的气息，吹得钟玉脸颊绯红，心脏怦怦直跳，却吹不散她的凝眸观望的视线。 一根烟的时间，钟玉定定地看了他一根烟的时间。 他无数次在她面前抽烟，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迷人的。 “你看什么呢？”徐秦回过头来。 钟玉慌忙挪开目光，故作自然地说：“我在日落呀。” 徐秦顺着钟玉的目光看向海平面上那一轮融金般的日落，余晖刺目，他不由眯起眼睛。 钟玉凑到徐秦的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明天我们一起看日出吧！” 徐秦低垂下眸光：“你想看？” “我和想你一起看。” 徐秦笑笑，语调极其宠溺：“听你的。” 钟玉嗯嗯两声，满心沉浸在徐秦温柔的笑意里。 入夜后，徐秦和钟玉去了海滩边的大排档吃饭。 海边的饭店摊档大多数是海鲜为主，钟玉不太爱吃海鲜，所以点菜时徐秦犹豫了一会儿。 来点单的老板以为徐秦是选择困难，于是热情地推荐：“小伙子，生虴好吃，男人嘛，多吃生虴对身体好！” 钟玉不知所以：“生虴还对身体？它补哪里？” 老板噎了噎，一脸“这姑娘真傻假傻”的表情。 徐秦说：“我不用吃生虴身体也超样好。” 钟玉：“……” 点完菜后，钟玉仍然不死心，偷偷去百度查生虴的作用， 查完后，钟玉小脸一红。 “怎么了？”徐秦察觉到钟玉不太对劲儿。 钟玉低头喝水：“没事，没事。” 吃饭时，钟玉把生虴全部推到徐秦面前：“哥，你多吃。” 看着面前那盘生虴，徐秦不禁目光阴郁地盯着钟玉。 钟玉笑得无邪：“吃呀，快吃呀！” 徐秦身子前倾，带着压迫感逼近钟玉：“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男人声线低沉喑哑，性感得让人耳红脸热，心脏狂乱。 “我……我就是想让你吃点好的。” ”哼！”徐秦哼笑，靠坐回去，神情慵懒地凝着钟玉，“你还是自己吃点好的吧，不用费心我？” “……”钟玉碰一鼻子灰，不敢再多废话，低头默默吃饭。 徐秦盯着钟玉忍不住笑出声，微不可闻地说：“小丫头一肚子坏心思！” 吃完饭后，钟玉和徐秦一起在海边吹风散步，玩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帐篷休息。 次日的凌晨五点，钟玉和徐秦被调好的闹钟叫醒。 凌晨的海格外的幽蓝，扑面而来的风都是凉浸浸的。 他们都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沙滩上，在海边嬉戏，最后并肩并坐在沙滩上，看着太阳从东边沉寂的天空破晓而出。 黎明照在他们脸上时，他们都不自觉偏过头看着对方，相视而笑。 从海滩回来，钟玉和徐秦是坐的公交。 海城有几趟公交是沿海岸线行驶的，车窗外是碧蓝无边的大海，日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随着海浪的起伏，光也一闪一闪，亮如星河。 钟玉和徐秦上了那辆公交是海城520线路的公交 起初钟玉只觉得这是一辆极其寻常的公交，但上了车后才发现这辆公交的起点是妇幼院，然后途经学校，民证局，终点是海城殡仪馆。 这趟叫520路的公交像极一个人的一生。 念及此处，钟玉的目光不由看向坐在身旁的徐秦。 徐秦闭着眼睛在小憩，阳光从车窗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朦胧而美好。 钟玉瞧着他沉静的侧脸，不自觉笑了。 她忽然不想到站下车了。 她想和徐秦一起，坐在这趟520线路的公交上，一直走下去，直到终点站。 第59章 心摇晃 第127章 徐秦在假期结束前一天回去南松。 分别时，钟玉说：“如果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不用跑过来了。你工作本来就累，假期还要开车那么久来海城，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累，以后还是不要了。” 刚来海城读大学时，她像个小女孩一直认为如果自己回不去，徐秦理所应当地会来海城见她。 可徐秦真正来跋涉千里来到海城时，她又不忍心了。 徐秦摸了摸钟玉的头：“小玉懂事了，知道心疼哥哥了。” 钟玉瘪嘴：“才没有呢！别把我说得那么冷血好不好。” 徐秦只是笑，笑过之后冲钟玉扬了扬脸：“我走啦。” 钟玉嗯了声，看着徐秦坐上车，开车走人。 望着离去的车子，钟玉想，这次分别，下一次见徐秦应该是过年了。 她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是两三个月左右。 然而让钟玉万万没想到的是，十一月初，她又看到了徐秦，在海城看到了他。 钟玉以为徐秦又来给她送惊喜，但徐秦却说不是无缘无故来海城的，他说他辞了工作，要来海城发展。 钟玉刚听到这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徐秦车后备箱塞满了行李她才相信。 “为什么？” 钟玉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突然要从南松来到海城工作生活。 徐秦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你在海城呀。” 因为她在，所以他来了。 他说：“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抢不到票回家而烦恼，你也不希望我每回都驰骋千里来到海城，所以，我把我们的家搬来了海城。” 钟玉鼻子一酸，眼睛被水雾氤氲。 对于钟玉来说，家从来不是一个地点，而是一个人，那就是徐秦。 有徐秦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 徐秦在海城政法大学不远的一个老小区租了一套房子。 房子是南洋建筑的两层骑楼，这幢房子的主人已经出国了，房子由亲戚打理，二楼出租。 二楼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布局，里面的装修和陈设是充满热带气息的南洋风。 多以绿色与原木色为主，随处可见的绿植，通铺的繁复纹路的菱形花砖。 钟玉的房间推开木质百叶窗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海，看到这样的房子，心里头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很贵。 徐秦却说不贵，这里并非地处市中心或市区，谈不上多贵，价格合理公道。 徐秦让钟玉不用担心钱的事，他能搞定。 今年年初，徐秦把之前欠下的钱都还清了，已经是无债一身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钟玉赚学费。 钟玉一直很相信徐秦，有徐秦在，什么事情都能很好地解决，所以她并不质疑他。 现在钟玉还是大一，不能外出租房住，但想着大二出来住，于是决定提前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 钟玉房间的灯泡坏了，徐秦拆了下来，出门买灯泡去了，留钟玉一个人在收拾。 收拾完自己房间，钟玉去了徐秦房间。 徐秦的房间还没收拾，搬家带来的行李和杂物都堆在房间里。 钟玉想，徐秦回来看到自己房间收拾干净了一定会很惊喜。 田螺姑娘钟玉上线。 房间地方不大，但东西太多，钟玉刚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收进衣柜，一转头又看到有两大袋子的被褥没收拾。 她擦干额头的汗正要过去把袋子里的被褥收到衣柜最底层，却不小心撞倒了旁边行李箱上的铁皮盒子。 房间过道本就逼仄拥挤，加上又堵了一个行李箱在那儿，钟玉撞倒东西是可以预见的。 只见铁皮盒子里的东西咣当洒了一地，钟玉忙蹲下来将东西收拾起来。 她发现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一些火车票和照片， 火车票不止三两张，而是十几张红红的火车票，火车票无一例外是从南松到长屏的。 钟玉一怔，寻思徐秦什么时候那么频繁地往来南松与长屏。 心里想，钟玉下意识地看火车票的日期。 所以车票的日期都是钟玉在长屏读高中那三年。 也就是说，钟玉离开徐秦的那三年，徐秦一个人悄悄地去过长屏，不仅一次，而是很多次！ 钟玉不敢相信，嘴巴微微张着，心情像汹涌的浪涛一样翻腾。 她心情复杂地地翻看盒子里面的其他东西，除了车票就是一些已经泛旧的照片。 那些照片也有十来张，每一张都是钟玉的照片，都是她高中时的照片。 那些照片看上去像是随手一拍的风景人文照，只不过每一张照片里面的人群中都有钟玉的身影。 场景有在学校门口，有在小区门口，也有在回家的街道上……… 每张照片里的钟玉都是穿着校服，扎着高高马尾，站在人群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钟玉快速将所有照片都浏览了一遍，发现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写着字。 【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你的身影，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瘦】 【今天的你好像不开心，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你刚刚笑了，很好看。】 【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 【你过得开心吗，心里头还怪我吗？】 【我好想站到你面前，好想和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可是我发现自己怂得要死，居然没有站在你面前的勇气。】 第128章 【你还好吗？】 【我好想你呀！】 带着大海咸腥气息的海风扑开了虚掩的木质百叶窗，海风扑面而来。 钟玉感觉一阵凉爽，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眼睛湿润了。 当年她被徐秦送回长屏，她恨透了这个哥哥，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高利贷追债的生活当中。 她以为徐秦为她做的就只是这些，却不曾想，他那么多次从南松来到长屏，只为远远看她一眼。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坏小子，却怂得不敢站在自己面前。 彼时钟玉大脑俨然是一团浆糊，失去了思考与镇静的能力。 “小玉……” 徐秦回来了。 “灯泡买回来了！” 钟玉猛然愣怔，瞳孔一缩，顿时手脚慌忙起来。 她三两个将车票和照片都收进铁皮盒子里，想着摆回原地，但徐秦的脚步已经来到房门口了。 钟玉鬼使神差地将铁皮盒子盖好，一脚踢进了床底，装作没事人一样坐地上站起来。 站起一瞬，徐秦出现眼前：“你怎么在我房间！” 钟玉故作自然地摆了摆手：“我来当田螺姑娘呀。” 徐秦眯起眼睛：“你眼睛怎么红了？” 钟玉立马扭过头，抬手擦了擦眼睛：“灰尘进了眼睛，揉红了。” “别拿手揉眼睛，有细菌。” 钟玉乖巧地哦了声，然后迅速离开了徐秦的房间。 徐秦拿着灯泡，跟着钟玉的脚步去了钟玉的房间。 钟玉回头：“你跟着我干嘛。” 徐秦无奈：“你不要换灯泡了吗？” 钟玉啊了声，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格外僵硬别扭。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钟玉眼睛一瞪圆：“有吗？没有吧。” “……” 钟玉咬牙，心里暗骂自己，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换好灯泡后，徐秦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让钟玉休息一会儿，晚上吃了饭再回学校。 钟玉哦了声。 徐秦出去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收拾。 钟玉看到徐秦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她刚趟下床，就听到的徐秦喊她。 她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就见徐秦过来问她有没有见过他房间的一个铁皮盒子。 钟玉像做了贼一样心虚起来，目光涣散：“怎么了。那里有什么东西呀？” 徐秦顿了顿，目光坚定：“那是我很重要的东西……” 钟玉调侃：“什么重要的事呀？女朋友的照片？” 徐秦沉声道：“我没和开玩笑，那里面的东西真的很重要！” “……” 钟玉没了声音，心神被徐秦那句“很重要”而弄得紊乱了。 “难道我没带过来？”徐秦自言自语。 随即，就见他拿出手机到外面打电话。 他给南松的房东打电话，询问有没有东西落下。 钟玉看见徐秦神情这样焦急难受，可以想像那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多重要。 钟玉趁徐秦在打电话的间隙，蹑手蹑脚地自己房间溜进了徐秦房间。 她趴在地上，脸颊几乎贴到地面，手臂伸到床底去捞刚刚被自己踢进去的铁皮盒子。 没办法用肉眼去确认位置，只能全凭感觉去摸。 指尖碰到冷凉的铁皮盒子，钟玉眼睛一亮，嘴角上扬。 她的手臂往里头再伸长了一点，够着铁皮盒子后，手掌抓紧将盒子从床底抽了出来。 她迅速把铁皮盒子放到一边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假装翻找的样子：“哥，你的东西是不是这个？” 闻声徐秦进房来，就见钟玉捧着一个铁皮盒子， 徐秦嘴角上挑：“你在哪找到的？” “在地上找到的。”钟玉随手指了个地方，“肯定是你随手放到那里的。” 徐秦有些懵，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 钟玉眼珠子一转，好奇地问了句：“里面是什么东西呀？看你那么紧张的样子，是不是女朋友的照片呀？” 徐秦瞥了眼钟玉：“怎么了，想知道？” 钟玉努努嘴：“我才不想知道，我没那么八卦。” 徐秦坏笑：“里面是我未来老婆的照片。” 钟玉小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刚刚是被人表白。 徐秦见钟玉紧张得脸颊绯红，忍不住勾起嘴角：“好啦，不逗你玩了，这里面没什么的，就是一些旧东西，不舍得扔掉罢了。” 徐秦是个念旧的人，钟玉是知道的。 如果钟玉没发现盒子里的东西，她可以真的会认为是一些不舍得扔的旧东西。 糟糕！ 她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徐秦了。 之前她只是觉得彼此关于有种超出兄妹间的暧昧感，她以为那只是自己过分依赖徐秦而导致的，而今看来好像不尽然。 徐秦似乎对她总是与众不同，好像在他的原则里，她总是唯一的例外。 他喜欢讲粗口，不文明，但对她总是温柔以待。 他喜欢嫌弃她饭量小又爱点很多吃的，但每每这种情况，他都会毫不嫌弃地吃她剩下的饭。 他喜欢打架斗殴，但很多时候动手打人都是为了她，帮她报仇，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第129章 他很霸道无理，经常嫌弃她身边的所有男生，但这好像是因为喜欢她，喜欢才有占有欲…… 当年他狠心把自己送走，是不想自己陷入被高利贷追债的生活中。 送走她后，他会悄悄地去看她，去看她的每一张车票都视如珍宝地收藏着。 在知道她那三年过得不好，他会内疚地守在她床边自责地哭。 他会因为不舍得她背那么重的书包去学习而送她平板和电容笔，会因为等太久的公交而送她一辆电瓶车。 而且，在每一次危难万分的关头，他都是出现。 南松暴雨，他不顾伤口的裂开砸窗将她从积水的车里抱出来。 海城台风，他在狂风中护她周全。 为了见她，送她项链，不辞千里独立开车来到她的城市。 最后他还不惜放弃原来的工作生活的城市，来到她读书的地方，只是为了给她在海城一个家，一个可以依靠栖息的港湾。 她和他一起生活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他一直在身后默默付出，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她就有面对困难的勇气。 在这一刹那，她想到了很多东西，全是关于徐秦的。 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像潮水般向她涌来，淹没她，吞噬她。 她感觉自己完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完了，她沦陷了！ 对于铁皮盒子里的东西，钟玉没有再提过，她也不想去问徐秦。 在喜欢徐秦这件事情上，她没有和谁说过，更没有在徐秦面前提。 她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徐秦真正的态度。 所以她想给自己时间，也给徐秦时间。 ………… 徐秦来了海城安定下来后，没有休整，立马就开始找工作。 钟玉平时在学校上课，闲暇时也会在网上帮徐秦留意一些工作机会。 因为学历问题，徐秦只能选择一些毫无上升空间的工作。 钟玉萌生了让徐秦去提升学历的念头，自考专科和本科，虽然是非全日制学历，但至少国家认可的学历。 钟玉还没来得及和徐秦说这个事，徐秦就决定报名去考消防员了。 一开始听到消防员这三个字时，钟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再问了一次，徐秦坚定地说：“没错，是消防员！” 报考消防员要求高中以上学历，徐秦正好可以报名，年龄也正好合适。 钟玉很流程化地问了句：“为什么想当消防员？” 徐秦云淡风轻地说：“正好看到有招录消防员的宣传，想去试试？” 其实钟玉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正好招录。 她想，是因为他父亲吧。 徐秦和钟玉很少提及他父亲和她母亲的意外。 钟玉母亲和徐秦父亲是死于一场意外的火灾。 那年徐父和钟母去外地，住在一家宾馆里，因为老旧的电线破损引发了火灾。 那场大火的火势很吓人，当时消防队赶来救火都没办法短时间内扑灭大火。 最终，徐父和钟母很不幸地葬身火海。 对于这件事，徐秦极少去提，但钟玉知道，这也许在他心里有一条刺。她也能理解为什么徐秦会选择去做消防员。 过去那些年，他一直活在被高利贷追债的日子，只能没日没夜地工作赚更多钱去还，现在还清了所有的债务，他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去做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吧。 对于徐秦想去做的事，钟玉从来都是支持的，尽管她知道消防员这个工很危险。 她能做的，就是他每次出警时，为他祈祷。 徐秦报报消防员很顺利，通过了所有的考核，最终加入海城某区的一支消防队，正式开始了他的消防员生涯。 徐秦加入消防队的事，陈建飞一开始还不信，硬是要开视频通话看个究竟。 徐秦没搭理他， 直到陈建飞某天和林雪纯来海城旅游，在吃饭时饭店发生火灾，消防队伍火速出动，三两下就扑灭了熊起的大火，阻止了更大的火灾发生。 出警的消防员就有徐秦。 陈建飞一眼认出了徐秦，不敢相信。 事后，陈建飞千恩万谢，哭着喊着说徐秦是他的救命恩人。 徐秦只说了一句：“职责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钟玉：“怎么办，在线等！” 第60章 玫瑰祸水 自从徐秦当了消防员之后，钟玉和他见面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周也见不着一次。 钟玉大四的时候，有一阵子徐秦很忙，几乎每天都有任务，钟玉也忙着考研的事情，两个人在各自的工作和学业上分身乏身，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了。 那天钟玉被室友拉去看一个校园消防讲座，市区里的消防队来的人。钟玉被室友拉过去。 来到大的阶梯教室，钟玉才发现来的消防员就有徐秦的身影。 钟玉在人头耸动间一眼锁定了徐秦。 只见徐秦身穿深蓝色的常服，站有讲台一边，身姿高大挺拨，宛如一颗耸立风中的白杨树。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月，钟玉发现徐秦瘦了不少，皮肤也更加黝黑了。 原本徐秦的肤色就是偏小麦色，当了消防员后，每天顶着大太阳训练，已经晒成了黑皮。 他本来身材就不错，现在更是一身健硕有力的肌肉，男性荷尔蒙更加浓烈，越发像个糙汉了。 第130章 钟玉能听到周围大一大二的学妹对台上那几个消防员犯花痴，尤其是徐秦。 她看到坐她前一排的一个学妹小心翼翼地拿手机放大焦距去偷拍徐秦。 钟玉室友拍了拍钟玉的肩膀，笑说：“你看，有人偷拍那个帅哥消防员。” 钟玉淡然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室友托着腮，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徐秦：“那个帅哥消防员看着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钟玉很少带徐秦去见自己的室友，唯一一次是大一刚入学那会儿，徐秦请她的室友们一块吃饭，就那次之后钟玉的室友再没见过徐秦了。 不过也难为钟玉室友对徐秦还有一丝印象，如果换作钟玉，如果只是见过一面，又加上这些年没见过，现在看到估计连脸熟的情况都不会有。 讲座结束后，钟玉想上前和徐秦打声招呼。她还没过去，她身后的小女生就挤开她，小跑过去。 钟玉微一蹙眉，有些不开心。 那小女生羞红着张脸，不好意思地说：“你好，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徐秦礼貌地咧着嘴：“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小女生啊了声，一脸失落，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飞快离开了。 徐秦见那女生走了，松了口气，转头过去时正好与钟玉目光相撞。 钟玉站在不远处，目光含笑地睨着徐秦。 徐秦回视着钟玉，不自觉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钟玉没来得及上前和徐秦说话，徐秦就被队友喊走了。 徐秦人被拉走时，目光却没离开钟玉，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他示意钟玉有事电话联系。 钟玉回以一个ok的手势，笑眼目送徐秦离开。 ……… 钟玉的研究生考试没有什么曲折，一战上岸，顺利考上本校的法学研究生。 她的研究生日常除了帮导师弄课题就是写论文，闲暇会去做家教老师。 她从大一开始说有去家教老师勤工俭学的经历，一直到研究生也还有做这个。 之前钟玉是本科在读，家教的对象通常是初中生，现在家教辅导的对象已经是高中生了，价格也上去了。 对于家教的收入，钟玉觉得完全可以支撑自己的日常花销，但徐秦总是把工资毫不保留地上交给钟玉。 他觉得自己在消防队里，不经常外去，花钱的地方不多，所以才把所有钱上交到钟玉那边。 队里的战友忍不住会调侃他说：“人家都是上交工资给老婆，你倒好，上交给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妹妹就是你老婆，玩的就是一个禁忌情趣！” 面对这样的调侃，徐秦总是一句：“少他妈在老子面前嚼舌根，滚！” 每个月都收到徐秦的工资，钟玉会打一部分给徐秦当生活费，剩下的存进一张卡里，那张卡是家庭基金。 钟玉总觉得她现在和徐秦的关系像一对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 结束了一周的课业，钟玉感觉自己都三魂没了七魄，只想回到床上躺下来睡到自然醒，但她周末还要上门当家教老师。 周六这天，钟玉一早起床，简单化了点妆就收拾好书包出门了。 从学校出发，打车二十分钟家到了。 那户人家姓杨，住在海城富人区的一个高档小区星海小区里。 这是钟玉第一次来杨家。 小区门面就相当气派，简约的线条就勾勒出一个低调又不失奢华的小区正门。 出入小区的大多是百万豪门，每一个业主出入，保安亭站岗的保安都会冲业主敬礼。 钟玉在小区门口等了几分钟，杨家的保姆罗姐才下来接她上去。 电梯是典型的一梯一户，直乘电梯到十九楼，一出电梯就已经是杨家的地盘了。 三百平的大平层，全景式落地窗，转角落地窗，通铺的白瓷地砖，极尽奢华，全层上下的装修设计都是现代极简风格，整体颜色以白色为主，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不合格调的杂色。 钟玉去过不少家教当家教老师，大多是中资产阶级的家庭以及小部分的普通家庭，但是像杨家这种家庭还是第一次接触。 钟玉之所以能来杨家当家教是因为她上一个家教的家庭和杨家认识，推荐了钟玉去杨家。 钟玉去杨家辅导的对象是一个念高二的女孩儿，叫李文心。 听到李文心这个名字时，钟玉有些诧异。 请她来上课的人是李文心的父亲，叫杨树斌，女儿却姓李。 保姆罗姐悄咪咪地告诉钟玉说，李文心不是杨树斌的亲生女儿。李文心是几年前随着母亲李秀妍改嫁到杨家的。 钟玉一下明白了，李文心和自己一样，都是随母亲改嫁到别的家庭。现在杨树斌和李文心是名义上的父女关系。 罗姐还说李文心这个小姑娘性格古怪孤僻，不好相与，动不动就发脾气骂人砸东西，让钟玉小心点。 之前李文心的家教老师没一个待长久的，大多都是被李文心气走的。 钟玉有心理准备，寻思着也就是一些千金小姐的小脾气，应该不难对付。 然而钟玉想错了，当她看到李文心时，就被李文心那道冷如冬日寒冰的眼风扫过。 李文心不过十六七的年纪，目光却异常寒冷幽深，有些不符合她年龄的阴沉，看久了心底发气，觉得有些骇人。 第131章 不过这个李文心长得却是一等一的美。 海城政法大学是出了名的多美女，在海城高校里是美女排名第一的，钟玉在学校看到过许多长相明艳美丽的女生，但她觉得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李文心的美。 在钟玉认识见过的女孩中，李文心的美是第一的。 她的美不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超凡脱俗美，而是明目张胆的美，极具攻击性，像一朵娇艳欲滴的带刺红玫瑰，迷人又危险。 这要是放在古代，估计就是那种祸国殃民的美。 老实说，作为一个女生，钟玉都被李文心的美震撼到。 罗姐将房门关上，房间就只剩钟玉和李文心了。 钟玉脸上挂着微笑：“你好，我是你的周末家教老师，我叫钟玉，你可以叫我钟老师。叫小玉姐也可以。” 李文心冷冷扫了眼钟玉，收回目光，摘下耳机，语气清冷道：“你上你你的课就是了，我不会打扰你上课的。” 钟玉抿抿嘴，说：“但你也要认真听课呀，不然我拿那么高工资心里有亏。” 李文心哼了声：“我才不管你。” “……” 钟玉算是见识到这种豪门千金的骄纵了。 …… 讲完最后一部分，钟玉有些口干，拧开水瓶喝了口水，随后说：“我们休息一下吧。” 她刚说完，就看到李文心看着高大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观垂泪，大颗的眼泪划落脸颊，像断线的珍珠。 钟玉一惊，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上前去关心她，李文心却像应激了一样推开钟玉，喊道：“别碰我。” 李文心用力地擦着眼泪，倔强地昂着脸，下颌收紧，牙关咬紧。 钟玉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李文心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她一个人静静。 钟玉离开了房间，走到客厅，只见豪华的客厅空荡无人。 “罗姐？”钟玉喊了声保姆。 这时，身后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罗姐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闻声，钟玉回头，就见一个年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长得高瘦，戴着一幅很有质感的金丝眼镜，面相儒雅斯文，身上穿着面料高级的家居服，手里拿着光洁的红酒杯，喝着小酒，举止慵懒。 “你是……”钟玉打量着眼前人，“你是杨先生？” 男人微笑：“是我，你应该没见过我吧。” 原本真的是杨树斌，钟玉礼貌一笑：“不好意思，面试我的应该是您的太太。” “秀妍今天出去逛街了，就我和文心在家，对了老师，文心这孩子怎么样了？” 杨树斌提及李文心，钟玉叹了口气：“文心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我想要不我今天先回去？” “她又怎么了？”杨树斌眉心微蹙。 “我也不知道，感觉心情不是很好。” “这孩子可能是青春期，闹情绪。” 钟玉赔笑：“我想也是，所以说，我要不要先回去？” “不急。”杨树斌嘴角含笑走过来，“老师留下来吃个饭吧，也到中午饭点了。” “杨先生太客气了，不用了。”钟玉拒绝。 她一开始以为杨树斌留她吃饭只是出于礼貌和客气一句，却不想杨树斌是真的想留钟玉吃饭。 “就一顿便饭，老师不要这么见外。”杨树斌步步逼近，含笑的目光带感不可言喻的压迫感。 钟玉感觉到不安。 杨树斌忽然伸手过来，想要触碰钟玉，钟玉下意识躲开，惊慌地瞪着杨树斌。 “老师，你头发有脏东西……”他笑说。 钟玉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我自己来就好。” 杨树斌眼睛微微眯起来，轻轻推了一下眼镜，似笑非笑说道：“老师，你好像很怕我？” 钟玉一愣，僵硬的嘴角抽了抽，心脏狂乱，紧张得手心满是汗水。 这时，李文心猛地一下推开了房门，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钟玉循声看过去，就见李文心冲她大喊：“老师，你还上不上课呀，不上课就滚，我不想看到你！” 杨树斌目光一沉，疾言厉色道：“谁让你这样和老师说话，马上给老师道歉！” 李文心冷哼，转头啪一声关上房门。 钟玉见情况不对劲儿，扯了个笑：“我先走了。” 说完话，她立马抓起沙发上的包包就跑去玄关换鞋，一道风似地溜了。 离开了这个富丽堂皇的星海小区，钟玉才松了口气，回望那小区高高耸立的楼房，心里暗骂了句：“这些有钱人都是有病吧。” 第61章 夜里有腐烂的梦 以前钟玉家教遇到一些奇葩极品家庭会第一时间和徐秦吐槽泄愤。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钟玉已经不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什么情绪都跑到徐秦面前发泄。 回到学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回床上。 刚阖了一会儿眼徐秦的电话就来了。 今天周末，他不用训练，有时间用手机。 “今天去新的家庭家教还好吗？”徐秦一开口就问今日钟玉去杨家的情况。 钟玉呵呵了两声，态度很明显。 “不顺眼？那家小孩难搞还是家长太难搞。” 钟玉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闷闷地说：“都难搞，一个是脾气古怪的大小姐，一个斯斯文文的衣冠禽兽！” 第132章 “衣冠禽兽？”徐秦捕捉到这个字眼，语气一下子凝重起来，“怎么回事？性骚扰你？” 钟玉无奈地说：“就是那个人让我很不舒服。” “不要去了！”徐秦直接给钟玉下决定，“不舒服就不要去了。你好好在学校学习，赚钱的事交给我好了。” 钟玉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别总当我是小女孩好不好，好歹我也是一个学法的，我会保护自己的。” 徐秦知道钟玉已经长大了，很多时候都可以独挡一面了。 这几年时间过得好快，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好多年，现在的钟玉已经是研究生了，而徐秦也是一名消防战士了。 他们都不一样了，可是那些日夜在家备战高考的日子好像昨天才发生，那个什么事都依赖哥哥的钟玉也还历历在目。 所有的变化就像一刹那的事情，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 因为杨树斌的骚扰，以及难搞的李文心，钟玉决定放弃这个家教工作。 有些人和事，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钟玉再次去到星海小区的杨家，杨树斌不在家，只有他的妻子李秀妍在。 钟玉的登门让李秀妍有些惊讶。 “今天好像不是上课时间，老师怎么了？” 钟玉开门见山，道明来意：“我是来和您商量我不做了这件事。” 李秀妍错愕道：“怎么那么突然？” 钟玉想了想，说：“研究生的课业比较重，我想专心学习。” 听到钟玉这样说，李秀妍也不好多劝说，只好同意了。虽然钟玉只给李文心上过一次课，但李秀妍付了三节课的钱给钟玉，说是好聚好散。 钟玉没拒绝，谈妥这些事情后，正要起身离开就看到杨树斌开门进屋。 在玄关处，钟玉与杨树斌打了个照面。 看到丈夫回了家，李秀妍像是怒火嗖一下上窜，瞪了眼杨树斌，转身从客厅回了房间并且用力摔上房门。 杨树斌并不在意妻子这样的反应，反倒是一看见钟玉，嘴角就微微上扬。 他问道：“老师怎么了，今天要上课吗？” 钟玉躲开他的目光，低着头，冷冷地回应：“来找杨太太谈些事情，我先走了。” “老师走那么急吗？我刚买了些水果，要不要留下来吃点。” 钟玉微笑：“我肠胃不好，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肠胃不好可得多注意。我有认识这方面的专家，需不需要我介绍给你。” “不劳烦杨先生了，有这功夫还是多关心一下老婆孩子吧。” 钟玉实在不想和这些人纠缠，径直走了人。 她多和杨树斌说一句话都不行，嫌恶心！ 从星海小区出来，钟玉本来是想打个车的，但抬头看见天空高远澄澈，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就决定到附近的公园去散散步。 前一阵子入秋，海城一直是阴雨天，这几天终于放了晴，气温也降了，有秋天凉爽温暖的感觉。 海城这个滨海城市，夏日漫长闷热，秋季凉爽短促，相比于充满阳光沙滩大海的夏天，钟玉更倾向于秋风舒爽的秋天。 这个时间点才是早上十点多，安静怡人的公园里没有很多人，只有零星的老人在散步聊天。 阳光不大，但钟玉还是选择走在林荫道里边，而林荫道的尽头，她看到李文心在哭。 本来她没注意到前边的人，只是听到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被吸引了目光。 她走近去看才确认那人是李文心。 钟玉见李文心哭得那样伤心，忍不住上前去。 李文心看到钟玉，没有躲开，而是偏过头去擦掉眼泪。 “你怎么了……”钟玉问她。 李文心没说话，仍然偏着头，看都不看钟玉。 钟玉说：“我和你妈妈说了，我不做你的家教老师了，现在我不是你的老师了，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说。” “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都没和我说，你怎么知道没有用？” 李文心露出苍凉的笑容，轻摇着头：“我妈都不帮我，谁又能帮我，我能怎么办？” 这话越说越让钟玉懵。 “你知道吗，我亲生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跑了，我妈一个带着我回了她娘家。那会子有好多人说我长得很妖气，红颜祸水，害得父母离婚。再后来，我妈嫁给了现在的丈夫杨树斌，她成了富太太，但她一点都不开心，杨树斌对她一点都不好。我不止一次从我妈口中听到她说我是拖油瓶，都是因为我毁了她的幸福生活。” 李文心吸了吸鼻子，仰着头看着太阳，狭长的桃花眼仿佛不惧阳光的耀眼。 她笑着说：“这个世界真他妈讨厌。” 钟玉静静地看着她，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她和李文心交情不深，甚至可以说没见过几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李文心沉静地说出自己这些事，钟玉心里难受得很。 她没忍住，展开双臂拥抱了一下李文心。 李文心被这样的举动吓动，身体有些僵硬，目光呆滞无措。 钟玉抱了抱她，然后放开她：“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想说你一定要坚强呀，你的人生不会一直那么糟糕的。” 第133章 钟玉想到了自己的人生。 她的人生又何尝是顺风顺水，她只希望李文心能像自己一样，挺过去那些难熬的日子，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 李文心嘴角轻抿：“谢谢你呀。” 说完，她站起身来，又说了句：“谢谢你，谢谢你的拥抱。” 钟玉冲她笑了笑。 “我想一个人走走，就我一个人。”李文心目光飘向前方，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钟玉在原地目送着李文心离去的身影，心里无比唏嘘，一个人在那里坐了近半个小时。 约莫半个小时后，钟玉整理好心情，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于是准备回学校去。 她离开时发现李文心的包包忘带了，遗落在石椅上。 钟玉拿起她的包包，循着李文心离去的方向看去，心想“算了，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改天拿到她家给她吧。” ……… 钟玉离开了公园，穿过一片老旧的小区房，要往公路去打车回学校。 在经过那片老旧的小区房时，就听到刺耳尖锐的消防车的警笛声，同时听到一大片人聚在前面的楼下面，人声沸腾。 钟玉发现聚集在楼下面的人全都是仰头看到楼顶的方向，她也不由看向楼顶，却见一抹单薄瘦削的身影立在顶楼之上。 那幢小区房一共有九层楼高，站在上边的女生一头披肩的长发在风中飘荡着，看上去心狠决绝。 现在消防队已经出警救援了，场面瞬间被控制住。 钟玉瞧着楼上的女生只觉熟悉，忍不住凑近去看。 她挤着人群走到楼房前，迎着阳光抬起头。 她瞳孔一颤，心跳仿佛停住。 是李文心，居然是李文心！ “不要，不要……”钟玉慌神后自言自语，想冲上前头，却被消防员挡住，说不能过去，不要防碍救援。 钟玉说：“我认识那个人，我认识她……” 她的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是李文心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钟玉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机来电显示是“妈妈” 李秀妍打电话来找李文心。 正好，正好让李秀妍来劝说李文心，不能让李文心轻生。 钟玉二话不说就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电话那头的李秀妍就声泪俱下地说：“文心，妈妈错了，你把视频发给妈妈，妈妈带你去报警，妈妈不会再让你被这个人渣伤害了。你现在在哪，妈妈现在就去找你……” 李秀妍的话还没说完，钟玉说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砸门的巨响，随即就听到李秀妍惊慌的尖叫声。 除了砸门的声音和李秀妍的尖叫声，钟玉还听到杨树斌的声音。 “你刚说什么视频？什么视频？“杨树斌暴燥的声音充满着戾气。 杨树斌一进来就打掉李秀妍的手机，上手掐住李秀妍的脖子，将人逼到死角。 钟玉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只听到女人被殴打而惨叫哭喊着救命的声音，以及男人发狠地打人的声音。 钟玉听着那些声音毛骨悚然，她慌慌地挂了电话，稳住心神掏出自己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拨打了110。 她直接报警：“快去星海小区救人，有人家暴！” 钟玉将杨树斌的家庭住址一一通知了警察，并让警察快点出警救人，不然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报完警后，钟玉焦急地挤上前去和消防员说：“我认识那个要跳楼的女孩，我知道她为什么跳楼，放我进去，不让晚了人就没了……” 钟玉的话声刚落下，底下围观跳楼的市民及路人发出了各种语气的惊叫声。 就在几秒前，李文心闭眼往下跳，一直潜伏在她身后的消防员不由分说地扑上去，手臂伸长，死死地拽住李文心的手。 由于李文心双脚已经腾空了，急速下落，消防员抓住她的手也随之下落，好在消防员另一只手抓住了楼顶的铁杆护栏，这才阻止了下落。 现在李文心和消防员正挂在楼外，如果消防员没抓紧，很有可能两个人都会双双坠楼。 钟玉吓得嘴唇哆嗦。 底下的消防员大喊：“快，快上去帮徐秦，上去拉住徐秦。” 徐秦！ 楼外那个抓住李文心的人是徐秦？ 钟玉像被雷电当头一击一样，全身麻木地僵硬在原地，她不敢相信地抬头往楼上看。 她太熟悉徐秦了，既便是隔了九层楼她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霎时间，钟玉急得泪水直冒。 她不希望李文心有事，更不希望徐秦有事！ 就在这时，底下的人又发出一阵惊呼。 上楼支援徐秦的消防员以最快速度抓紧徐秦，试图将徐秦拉回来，顺便将李文心拉回来，但李文心却死命地在挣扎。 “你干嘛，你疯了！快抓紧我！”徐秦扯着嗓子大喊，他额角青筋暴起，仿佛全身都在用力。 李文心眼底已经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她一点一点掰开徐秦的手。 因为手心出汗，徐秦感觉到抓紧的手开始滑动。 那一刻，徐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彻底慌了：“不要……不要，你抓紧我，抓紧我！” 只见李文心笑了笑，对满头大汗拼尽全力拉着自己的徐秦说了三个字。 第134章 “很抱歉！” 话声落下，她淡然地合上眼睛，身体用力地向下坠。 这时，徐秦被拉回去了，其他消防员纷纷上前去抓李文心，就是这么几秒的时间里，李文心彻底掰掉徐秦的手，徐秦手心一滑，手掌脱力抓了个空。 “不要……” 徐秦哑了嗓子撕吼着，汗泪齐下，眼睁睁地看着李文心从自己手里松脱，疯狂下坠。 随着围观的人发出的尖叫声与惊吓声，李文心重重砸落地面。 李文心从楼上掉落全过程，钟玉全程看在眼里，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脸色煞白，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那个消防员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姑娘都拉不住！” “把人给救死了，现在的消防员可真行！” “消防员是新来的吧，人都抓住怎么就拉不回来？” “搞什么呀！真服气，这种业务水平也敢来救人！” 第62章 罪恶天使 彼时，钟玉耳边能听到的声音全是周遭的男男女女对消防员，对徐秦的指摘与苛责。 她不想去听这些声音，她捂住耳朵。 然而越是这样，那些难听的话听得越清楚。 钟玉感觉自己大脑快要炸掉了，她猛然地回头冲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评判的路人破口大骂。 “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们参与救人了吗，你什么都没做，就会高高在上地指责舍命救人的消防员！你们没看到刚才消防员都差点掉下来了吗？没能把人救回来你以为是消防员想的吗？” 钟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她刚说完，反驳她的话像海水灌入一样从四面八方拥来，几乎要把钟玉淹死。 “你说什么呢，我亲眼看到的，我冤枉消防员了吗？” “对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 “就是嘛，大家都看见，手机还拍着呢，明明就是消防员没用，害死了人家小姑娘。” 钟玉压抑得呼吸不通畅，脸得憋红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钟玉握紧手机，顶着那些骂声冲出了人群。 派出所来电话，让钟玉过去协助调查。 派出所在收到钟玉的报警后，火速派出警察出警。 杨树斌家暴李秀妍被警察及时制止，人全都带到了派出所控制住了。 对于杨树斌来说，家暴的罪名是坐实的了。 李秀妍在派出所听到李文心的死，发疯一样大吼大叫，闹完后又撕心裂肺地哭喊，像个疯女人一样。 被警察问完话的钟玉从询问室出来，路过走廊时看到心如死灰的绝望女人，心里没由来得刺痛了一下。 李秀妍悲痛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遮拦住哭得红肿的眼睛。 她看到钟玉神情悲悯地凝着自己，仿佛想到什么一样，猛地一下坐地上爬起来扑往钟玉。 钟玉吓得脸色刷一下白了。 李秀妍从钟玉手中将李文心的包包抢过来，然后把包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找出李文心的手机，又从手机里找出一段视频。 钟玉站在李秀妍的身后，从她的视角能看到视频里的内容。 在看到视频中间那段时，钟玉眉心收紧，惊愕地张着嘴，全身上下像被一股寒流窜过，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不愿相信眼睛看到的，但事实上，视频里的内容就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视频里的李文心被杨树斌猥亵侵犯！ 在那一瞬，钟玉脑海里疯狂地想起自己曾经的发生过的事。 原来李文心和自己那么的像。 原本李文心说的谁也帮不了她是因为这个。 原来李文心自杀的原因是这个。 如果李文心能接到李秀妍的电话，知道李秀妍是站在自己这边，会帮她讨回公道，或许李文心就不会走上极端的路。 如果在公园里，钟玉留住李文心，就留住她多一点点时间，李秀妍那通电话李文心就能接到。 一想到这里，钟玉心绞痛得呼吸不过来，泪水没完没了地从眼睛里冒出去。 ………… 李秀妍把视频交给了警察，并且决定起诉杨树斌。 自从李文心进入青春期开始发育时，杨树斌就对李文心有了贼心。 李文心的家教老师，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大多数都被杨树斌骚扰过。 那些家教老师基本都是大学的女生，遇到这种事总是想着不了了之，不敢声张。 李文心看在眼里，不想看到那些家教老师受到杨树斌伤害，一次又一次地闹脾气，把那些家教老师气走。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却被杨树斌这个禽兽伤害。她和母亲李秀妍说过这件事情，李秀妍不相信。 于是李文心在杨树斌再一次对自己实施猥亵时，她偷偷拍下视频给母亲看，希望母亲能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李秀妍看到视频后只觉得是家丑，家门不幸，说长得好看是一种罪过。她想让李文心出国读书，忘记这些事情。 如今李秀妍想起这些，自责地狂扇自己耳光：“我就不该贪图有钱人的生活，是我害了文心，如果我当时直接报了警，文心就不会死。” 是她的贪心害死了李文心。 那天，钟玉走后，李秀妍和杨树斌说要让李文心出国。 第135章 杨树斌一口回绝。 李秀妍急得把杨树斌做的那些都说出来了，李秀妍因此遭到家暴。 她那一刻才明白自己贪图的豪门婚姻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她打电话给李文心，决定拿视频去报警。 只可惜，接电话的是钟玉，而李文心那时候已经站在高楼之上。 知道这些真相，钟玉哭得不能自已。 她眼中李文心那些骄纵的千金小姐行径原来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自己受到伤害，却还义无反顾地保护那些同样受到伤害的女孩们。 她的善良和勇气真得让人心疼到骨子里。 …………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天黑了。 这一天她像发生了她多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钟玉悲痛地吸了口气，擦掉满脸的泪痕，打车回了家。 入秋后的夜晚温度有些低，风也凉浸浸的，但钟玉一上车就将车窗降到最低，任由冷凉的风扑面吹来。 就算吹得眼睛发痛流泪，她都不肯升上车窗。 她想让这凉浸的风吹走自己大脑里那些凌乱痛苦的记忆。 回到家，她失魂落魄地开了客厅的灯。 暖黄的灯光亮起时，钟玉吓得呼吸一滞。 沙发上，徐秦木然无声地坐在那里，像个没魂人一样。 客厅里烟味很重，氤氲不散，地板上有十几根歪七扭八的烟头。 他是抽是多少烟呀！ 钟玉走过去，边开窗通风，边说：“你不在消防队怎么在家……” 她的语气尽可能地平缓。刚说完，坐着的徐秦就一把搂住钟玉，用力抱紧了钟玉，没出一句声。 钟玉站在沙发前被徐秦抱着，十几秒后，她轻抚了抚徐秦的后背，温声问道：“怎么了？” 钟玉温柔的声音与轻抚的动作仿佛把他的所有情绪在这一瞬间打开，难以抑制的情绪倾泻而出。 只听他喉咙发出压抑隐忍的呜咽声，肩膀还微微颤抖着，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玻璃瓶，沉闷的哭声比窗外静寂的黑夜还凝重。 认识徐秦那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过徐秦情绪这样失控过，脆弱过。 看到他难受的哭声，钟玉也不好受，心脏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我明明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会掉下去！” 钟玉心痛难耐：“你别这样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不是的，如果我再抓紧一点，如果我再用力一点，会不会她就能被救上来？” 徐秦抬起头，充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望着钟玉：“是我的失误害死了她，是我！” “不是的！”钟玉猛地摇头，泪水扑簇簇地砸落，“你已经很努力地去救人了，别这么苛责自己好不好。” “你知道吗，她掉下去前还和我说很抱歉……她和我说抱歉……我却没能把她救回来……” 天呐，钟玉受不了了，这种无力感与负罪感太折磨人了，好好一个徐秦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 今天因为没能顺利救到人，徐秦受到很大的打击，一直陷在自责情绪当中，消防队里给了他假期，让他好好休息，还给他安排了心理疏导。 后面的那几天，除了回队里接受心理疏导，其他时候徐秦都一个人窝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李文心坠楼那天，底下围满了人，所有人都举着手机在拍。 不少人上传了李文心坠楼全过程的视频，评论区里出现了指责消防员行为的言论。 一开始这样的言论不算多，但随着一些有一定粉丝量的博主发视频公然指摘消防员，引导了一波舆论也收获了一大波流量。 钟玉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徐秦被网暴了。 互联网传播东西的速度快得吓人，同城热搜，短视频推荐，信息弹窗，所有的消息铺天盖地地涌来。 各平台的推送下面，前排评论永远是辱骂，责备，质疑这些声音，更有甚者直言徐秦是杀人凶手。 徐秦执行任务，拼死救人，有一些人眼中居然是杀人凶手。 钟玉长那么大，头一次感受到人类的恶意。 那种恶意毫无原由，深不见底。 他们带着悲悯而神性的目光，高举着键盘肆无忌惮地审判别人，好像高高在上的天神。 钟玉想，那些心疼李文心死去的人为什么会怀惴着恶意去批判冒死救人的消防员？ 他们不是很善良的人吗？ 后来，钟玉想到了一个词，叫“伪善” 网络上形形色色的事件，总能把伪善的人类内心潜藏得最深的恶意挖掘出来，然后摊开在阳光下。 他们把自己主观的东西定义为正义，并且沾沾自喜，在收获到同类后更加无所顾忌，仿佛坚持他的人多了，他的话就成了正理。 一旦遇到意见相左的人，他们总能找到一些可笑又可悲的观点去麻痹自己，说服他人。 钟玉熄灭手机屏幕，闭了闭眼，她不想再去看到那些污秽邪恶的言论。 不想去深究人心与人性，她现在只想屏蔽掉徐秦接收到外界的所有消息。 她不想徐秦看到那些辱骂他的话。 然而这并不是她一个人能控制住的，只要徐秦一打开手机，他什么都能看到。 那天，徐秦什么都没吃，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第136章 陈建飞，莉莎，周林，这些朋友前后打过不少电话来关心徐秦。 陈建飞为徐秦抱不平，还激动得哭了，挂了电话立马让林雪纯，还有许涛，张磊几个去反驳那些网暴者。 莉莎作为有粉丝基础的小网红，知道这件事情后，想都没想，就连妆都没化就直接录视频为徐秦说话，批判网暴者。 那些朋友能为徐秦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晚上近十一点时，徐秦从房间里出来。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满脸胡茬，神色萎靡颓丧，佝偻着身子，失去了所有的朝气，像具行尸走肉。 钟玉听到开门的声音，径直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她顾不上穿鞋，就光着脚子跑到徐秦面前。 客厅没开灯，没有光亮，但今夜月光如水，月光的清辉从阳台洒进来，落满了徐秦身上，像覆了一层薄霜。 月光下，徐秦的脸看上去更白更冷，宛如脆弱的一张白纸。 “谢天谢地，你终于出来了！”钟玉快要哭了。 “小玉。”他轻唤她，“对不起。” 钟玉摇头：“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已经很好了。” “我不想再这样颓废下去了。” 钟玉重重地点头，泪水落下时咧嘴笑了起来：“我陪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她的话像是给了他走下去的力量，他上前抱住钟玉，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享受这个拥抱。 月光照耀着他们，他们紧紧相拥，给予彼此坚强走下去的信念。 作者有话要说： 浅虐一下下 第63章 坠入云端与大海 那天晚上，钟玉一宿没睡。 她守在徐秦床边，看着他睡着，守了他一夜。 她是凌晨五点多时才靠在床头边上迷迷糊糊地睡着的，醒来时却是躺在徐秦的床上。 她从床上起来，有些懵，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多了。 她刚下床就看见徐秦从走进房间。 他已经洗漱完，把胡子拉碴都剃得干干净净，精神面貌让钟玉感觉好像又回到以前那样子，只是徐秦眼底多了一丝的沧桑。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冲钟玉笑。 钟玉揉揉肩膀：“睡醒了。” “你昨天晚上守了我一夜吧。” 钟玉抿嘴笑：“我没守多久就睡着了，说不上一夜。” 徐秦微微而笑：“我头发长了，帮我剪。” 徐秦的头发是标准的板寸，硬朗正气。平时在消防队里都是战友们互相帮忙剃，在家就是钟玉帮他。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剪了，徐秦的头发确实长了。 钟玉乐呵呵地去拿推子，帮徐秦围上理发围发，把推子贴着两侧的头皮就往上推。 刚开始帮徐秦理发，钟玉手法是很生疏的，剃得不均匀，但熟能生巧，剪多几次，钟玉也上手了。 现在钟玉的理发手艺已经进阶了，三两下家把徐秦多余的碎发剃干净，最后用剪刀精心修剪一些杂毛，最后出来的效果不输外面发廊的托尼。 徐秦摸了摸自己的头，满意地勾起嘴角。 “是不是觉得我剪得很她？”钟玉洋洋得意。 “我是觉得自己特别帅。” “……” “好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我也回队里了。” “你今天就要回去吗？” “不然呢？” 钟玉犹疑了片刻，问道：“你能不能明天再回去，今天留一天时间给我？” “怎么了？“徐秦好奇。 钟玉低垂眼眸：“我想你陪着我去散散心。” 她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清澈地凝着徐秦：“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出去走走。” 徐秦点头：“好，我陪你。” ……… 碧云山是海城开发出来的一处旅游景区。 这座山不算高，但临着海，山脚就是岩石滩，站在山顶能看到更远的海。 钟玉带着徐秦来到碧云山，徐秦以为钟玉是想来爬山，但钟玉却选择坐了观光的览车上山。 从山脚一直到山顶，眼前的树影山石逐渐缩小，视野从海滩一点一点变得开阔，最后登顶，整片海洋都尽收眼底。 碧云山的山顶有一座高塔。 那座高塔高高耸立山顶，是一座蹦极的高塔。 钟玉指着那座蹦极高塔：“我们去玩这个吧！” 徐秦眉头微皱，他印象中，钟玉好像并不喜欢这些肾腺上素狂飙的刺激项目。 “我从来没玩过，想试试，你陪我吗？” 徐秦一笑：“你想玩，我当然要陪你。” 他总是愿意迁就她，陪着她做想她做的一切事情。 …… 穿上蹦极的防护措施，钟玉搂着着徐秦，窝在徐秦怀里。 他们相互拥抱着，站在高台的边缘，再靠前一点就会双双掉落，在还没做好准备前，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准备好了吗？”钟玉问。 徐秦嗯了声。 钟玉笑了声，说：“那好，现在我们都闭上眼睛。” 徐秦依言闭上眼睛，钟玉又说：“你什么都不想，就当一会儿我们掉下去就到了生命的尽头。” 钟玉嘴角噙着笑：“就当我们是一起死的。” 说完，她抱紧手臂，用力抱紧徐秦，然后闭紧双眼，义无反顾地抱住徐秦纵身跳下去！ 第137章 在失重的一瞬间，钟玉感觉耳朵里灌满了风，大脑充血，那片无边而碧蓝的大海仿佛是头顶的一片天空。 风吹过海平面泛起的浪涛就像天空的云层翻涌，一层一层，起起伏伏。 她拥着徐秦，徐秦拥着她。他们彼此都把自己交给对方。 他们像是要坠入那片碧蓝且无穷尽的天空一样，穿过熹薄的云朵，坠入天空的最深处。 ………… 落地时，钟玉解开防护措施时，一直笑眼望着徐秦。 徐秦有些懵：“吓傻了？” “我们已经死了。” “……” “现在我们重生了！” 徐秦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大概明白钟玉的意思了。 钟玉说：“人生很长，我们总会遭受一些苦难，挫折，我们可能会怨天尤人，可能会哭天抢地，但那又怎样？我们刚刚已经死过一回了，人世间的事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徐秦笑了出来。 他的笑意充满少年的舒爽，像洒落苍老古城的阳光和吹过麦田的微风。 钟玉静静地望着眼前人，只觉他的目光赤诚坦然，似湖水般清澈见底，又似月光皎洁明亮。 “你说的对。”徐秦语气肯定，“死过一回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自己而活着才有意义，哪怕伤痕累累，负重前行。” 钟玉看着徐秦，欣慰地笑了， 曾经的他救赎了深渊里的她，现在他沉沦孽海，她当然要渡他重回彼岸，往后余生，安耐毁誉，八风不动！ ………… 李文心的葬礼之后，李秀妍将杨树斌告上法庭。因为有证据确凿，杨树斌就被判了下来。 拿到法庭判定下来的文件，李秀妍在女儿坟前烧了。 她希望女儿能收到这个文件，恶人已经被法律制裁了。 那天，钟玉和徐秦来去了李文心的坟前拜祭。 钟玉将一束鲜艳夺目的红玫瑰放在她的墓碑下。 记忆中的李文心，是个灿若玫瑰的少女，热烈明艳。她想对李文心说，你很美丽，你的美丽是父母给的，从来都不是一种罪过，也不能是别人伤害你的借口。 去他妈的美丽原罪，去他妈的红颜祸水，都他妈是瞎扯蛋！ 如果有来世，你只管肆意张扬地美丽！ 徐秦是今天才知道他拼死都没有救下的女孩叫李文心。 文心，文心，他说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十七八的年纪，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徐秦深深地说了一句：“抱歉，我没能把你留下来。” 钟玉握了握徐秦的手，微笑说：“万事万物皆有缘法，或许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你无谓自责。” 徐秦笑得淡然，像穿过林间温润的微风：我的自责也到此为止了，总不能一辈子都把自己囚在自责的樊笼里。” 有时候做人做事要学会放过自己，这样人生才会有更多的可能。 ……… 在徐秦回归消防队后，钟玉也回到学校继续自己的研究生日常。 只不过她再没有去做过家教老师了。 之前已经毕业的学姐从事教育行业，有资源总是想到钟玉，问钟玉想不想去做家教。 从前钟玉会很热情地去选择，但经历李文心之后，她再没动过这些念头了。 在学校的日子像是一眼能望到头，没什么波澜起伏，三点一线，规规矩矩。 研三那年，也就是毕业那年，钟玉被一个大四的学弟表白了。 他一直在备考研究生，经常来找钟玉问问题，复习到瓶颈期也会找钟玉开导。 钟玉很热心地帮他，只当他是小学弟，并无其他想法。 所以当他向钟玉表白时，钟玉有些懵。 在海城读书的这几年里，说实话，钟玉不乏男生的追求，她都无一例外地拒绝了。 这些年来，她已经记不清拒绝过多少男生。 面对眼前这个小学弟，钟玉没多想什么，直接坦白地告诉他，他们没戏。 小学弟不死心，说：“我可以等你的，真的，我可以一直等你的，你相信我！” 钟玉静静地望着他，他长得阳光帅气，这个长相在学校里应该也是炙手可热的帅哥，怎么会看得上自己这种每天被论文折磨得快要秃顶的老学姐呢？ 她想不明白。 “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让钟玉一下子愣住。她下意识想到的人是徐秦。 她的哥哥徐秦。 钟玉发现一个问题，每一个追求她的人被她拒绝后都会问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每每听到这个问题，钟玉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徐秦。 每一次听那些男生向她表白，她把不自觉地把对方的脸换成徐秦，她希望站在自己面前说那些话的人是徐秦。 拒绝了小学弟，钟玉一个人走在校道上，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打了徐秦的电话。 她以为不会接，却没想到居然接通了。 她有些惊喜：“你居然接电话了，不用训练吗？” “今天有时间用时间，怎么了突然来电话？” “……想见你了！”钟玉不假思索，直言心里的话。 “怎么突然想见我了？”他在笑，得意得很。 第138章 “想见你还要理由吗？”钟玉气结。 他的笑声更重了：“你怎么像我媳妇儿一样。” “……” “欸，不如你当我媳妇儿好了，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这是徐秦的一句玩笑话，钟玉却听着忍不住甜蜜一笑。 “怎样，做了我那么多年的妹妹，给你换个身份，当我老婆。” “直接一步到位？” “你要想从女朋友开始也可以，我很迁就你的。” “滚！”钟玉笑着让他滚。 他哈哈大笑：“好了，不逗你玩了，说回正经的，我这周末回家，回家陪你。” “好。” 挂了电话，钟玉不由想徐秦那个铁皮盒子里的东西。 她想，徐秦是不是从很久开始就喜欢自己了？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那些多年了一直没有和自己说过？ 因为碍于兄妹这层关系吗？还是说是因为别的？ 第64章 痴情种 周六这天，钟玉去消防队接徐秦。 徐秦像幼儿园放学的小朋友一样，跑着出来，一身的热汗。 “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钟玉边埋怨边拿纸巾给他擦汗。 “你不是想见到我吗，我让你快点见到我呀。” 钟玉愣了愣，怎么像是在说调情的话。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徐秦恢复正经样子。 “在家陪你，哪都不去。” 徐秦长了口气，伸展着双臂：“也好，我只想躺床上好好睡觉。” “哥，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当消防员之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 “当消防员肯定没以前自由，没以前时间多呀，再说了，你也要上课考试，大家都忙！” 钟玉叹息，不禁想到以前的日子。 她唏嘘道：“好怀念一起在南松的日子呀，我在家复习高考，你每天到处开车送货，有时候我跟着他送货，和你一起到各个城市去，那时候真的可以说天天都在一块，无忧无虑的。” 徐秦摸了摸钟玉的头：“人呀，总不能一直回头看，也该把目光放在前面。” 钟玉不以为然：“我只觉得我后面的人生就是毕业，工作，除了这两样，再没其他，不会再有以前在南松那种日子了。” 徐秦忽地眯起眼睛：“没想到呀，南松那几年你居然这么开心，这么怀念！” “你难道不喜欢以前的日子吗？” 徐秦顿了顿，没说话。 只要有她的日子都喜欢，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他们从消防大队这边步行到附近一个商场，钟玉和徐秦进了商场。 家里没有菜了，如果在家里做饭还要买菜，还要做饭炒菜，太浪费时间。 钟玉直接到商场找家餐厅吃饭，吃完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 这家商场是海城排名前三，是近几年才正式开业，装修设计都简约大方。 钟玉和徐秦直乘电梯到楼顶，商场的吃饭的地方大多在楼顶。 火锅，烤肉，日料，酸菜鱼，西餐，泰国菜，杭帮菜，东北菜，云南菜，粤菜，冰室…… 转了一圈下去，各种菜系的餐馆让人眼花缭乱，最终徐秦拿了主意吃火锅。 现在是饭点，但火锅店不用等位，进去就可以直接坐下点餐。 一进火锅店，徐秦就有点职业病上身，到处去看消防设备，检查消防安全。 钟玉拉着他坐下，让他安分点。 徐秦撇撇嘴，没搭理钟玉。 “对了，下周五是我研究生毕业典礼，要不要来？“钟玉托着腮看着徐秦。 徐秦夹了几片肥牛下锅去烫：“肯定去，你本科毕业典礼我没去成，研究生的可不能错过了。” 钟玉雀跃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徐秦将烫好的肥牛夹到钟玉碗里，随后又挤了钟玉喜欢吃的虾滑下锅。 “你毕业典礼，我给你个惊喜。”徐秦卖关子。 “什么惊喜呀？”钟玉夹起刚才徐秦给她烫好的肥牛蘸了蘸干碟，“难道你要当众向我这个妹妹示爱？” 钟玉故意这样说，像是在有意试探。 “欸，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钟玉将肥牛送入嘴里，很用力地嚼着，“合着你还没想好什么惊喜！” 徐秦没说话，只是朝钟玉嘻嘻一笑。 钟玉啧了声，决定不再问徐秦什么惊喜。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惊喜。 ………… 在钟玉毕业典礼前一天，徐秦打电话订了束玫瑰花，让花店的人写好贺卡在上面，随后去找队长请假。 队长一听请假，懒懒地掀起眼皮：“什么原因。” “我妹妹研究生毕业！” “一定要去？” “她本科毕业典礼的没去成，研究生毕业典礼总不能不去吧，我答应了她的，不能出尔反尔。” 队长沉默了几秒，摆了摆手：“明天一天，完事赶紧回来。” 徐秦露出笑容：“谢谢队长。” 徐秦如愿请到了假，心满意足地离开，还没走出门就被队长叫住。 “你小子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事和你说。” 徐秦有种不祥的预感。 队长和颜悦色起来：“徐秦呀，你还记得上个月来队里探望我的表妹呀。” 第139章 徐秦记不起了，但嘴上却说：“隐隐约约记得。” “我那个表妹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我觉得你这人踏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很看好你。” 原来队长是来当媒人的！ 徐秦忙说：“那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和你差不多大，她现在在国企当人事，工作什么的都很稳定，关键她愿意接受咱们消防员的工作性质，这点很难得！” 徐秦见队长是认真的，他也认真起来。 他正色道：“队长，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已经喜欢她很多年了，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说这番话时，他心里头想的人是钟玉。 他不知道喜欢钟玉这件事是从高一，高二，还是高三开始，总之就是这三年中的某一天。 从那天开始，他的心就装满了一个人，此后不管遇到多好的女孩子，他都心如磐石，止定不移。 队长眉头不由收紧起来：“你喜欢她那么多年还没在一起？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呀？” “因为我一直是暗恋啊。”徐秦低头淡然一笑，“她根本不知道我喜欢她。” 他想起和钟玉在南松过的第一个除夕夜，他和钟玉一起在电影《情书》 那时钟玉问过他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说：“暗恋就好像一个人不求回报的恋爱，会默默记住她的每一个喜好，会保留她送的每一样东西，会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只要看到她笑，她开心，那么就值得了。” 也许钟玉不懂，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他又怎么会明白这种难以窥见天光的感情。 她并不知道，她是他最隐秘的心事，十年如一日，不变分毫。 “那么多年了，你就不想争取一下？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就当个影子恋人吗？” 队长并不理解。他第一眼见徐秦时就觉得他是个骄傲自我的人，这样的他居然有感情中卑微到尘埃里，这是他没想到的。 其实在喜欢钟玉那一天开始，徐秦就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 一直到家里出了意外，他和钟玉分开。 当时徐秦想，也许他送走了钟玉，钟玉会恨透了他，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然而天意弄人，兜兜转转，钟玉从长屏出逃到南松，辗转间再一次闯进他平静无波的生活。 久别重逢，那些潜藏心底的情愫呼之欲出，但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候。 他要帮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只要是她想要，他拼了命都会帮她得到。 最终，他成功帮她得到她想要的，看着她如愿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从本科到研究生，整整七年的时间，他陪着她在海城，看着她从一个天真懵懂，什么都不会的少女慢慢变成现在这个优秀知性，独立大方的姑娘。 她越来越好，不管是长相还是谈吐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很欣慰，也开始自卑。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她，要钱没钱，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给不了她更好的未来。 他和她之间隔着太多世俗的东西，他追不上她，她也回不了头了。 但这一回，他想硬气一次，不想再当一个驼鸟了。 程灵素到死都没能向胡斐道出自己的心意，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程灵素。 人生不过几十年，犹豫太多，时光便被蹉跎。 钟玉说过，过去，现在，未来。在这三个时间里，他们拥有的只有“现在” 就只有“现在”了。 ………… 毕业典礼那天，钟玉很早就起床，精心化了一个淡妆，穿上硕士服，戴上硕士帽，和导师一块拍照。 苏小小，陆宇，叶明泽，莉莎，周林，陈建飞林雪纯，他们都来了海城参加钟玉毕业典礼。 叶明泽去年研究生毕业了，现在已经在帝都电视台当记者了，他一步一步地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 苏小小和陆宇都已经出来工作了，苏小小毕业后回了长屏考公务员，上岸后就一直在体制内工作，而陆宇现在是新媒体行业的短视频编导，混得风生水起。 莉莎依然是当她的网红，周林离开了南松，不再当司机了，他现在在帝都当了糕点学徒，他说未来想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店。 陈建飞和林雪纯已经生二胎了，一男一女，正好儿女双全。 钟玉看着曾经的那些朋友们个个都有自己的生活与人生方向，感触万分。 她总感觉和这些朋友谈天说地，没心没肺地玩耍的日子才过去没几天。 钟玉望着高远湛蓝的天空，闭上眼睛，听风穿过耳畔摇曳树叶的声音，还有大海的潮声……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 钟玉抱着花和大家都拍了照片，拍完之后，陈建飞提一嘴徐秦。 “徐秦怎么还迟到了，太不行了吧，毕业典礼这种重要时刻都能迟到！”陈建飞不满地说。 苏小小这才想起徐秦这个人：“我就说嘛，你哥人影都不见，原来还没来。” 陆宇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陈建飞提议：“打个电话催催呗。” 其实钟玉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徐秦说过今天要给她惊喜。 第140章 她在想，徐秦迟到了，是不是在给自己准备惊喜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钟玉还是给徐秦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就接了，徐秦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在吃东西。 “你来了没有啊，大家都在等你！” 徐秦：“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会晚一点，我现在正在吃饭，吃完马上过去。” “不急，你慢慢来。” “放心，我马上就到。” “行，我等你……”钟玉停顿了一下，又说，“记得带上你的惊喜。” 徐秦嘿嘿一笑：“这么迫不及待了？” 钟玉低头浅笑，手指不自觉在扣衣服。 “你的惊喜，一定准时送达。” “好！” “不说了，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挂断，钟玉上扬的嘴角一直没下来。 苏小小拿肩膀撞了一下钟玉：“呦呦呦，那么甜蜜呀，你是和你哥打电话还是男朋友呀。” “哪有！”钟玉死鸭子嘴硬。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苏小小挪逾道。 “……” 钟玉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很明显吗？ 叶明泽看了眼时间，说：“钟玉，你不是说你是毕业生代表要上台发言吗，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准备一下。” 林雪纯呀了声：“不错嘛，还是优秀毕业生。” 莉莎笑说：“我们小玉读书可厉害了。” 钟玉叹了口气：“说真的，我第一次上台发言，挺紧张的。” 陈建飞说：“徐秦在你估计就不会紧张。” 苏小小娇笑：“瞎说什么大实话！” 钟玉脸一下子红透了， 那么多年了，苏小小还是这么喜欢调侃钟玉，一逮到机会就开始输出。 叶明泽拍了拍钟玉的肩膀：“不用紧张，平常心态就好，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放轻松。” 钟玉嗯嗯了两声。 叶明泽不管是本科毕业还是研究生毕业都是优秀毕业生，这种场面他最有经验了。 “那我准备一下，一会儿完事了，大家一块吃个饭。”钟玉说， 陈建飞，叶明泽他们都挥挥手让钟玉去准备，不用管他们。 钟玉陪不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在学校逛逛，自己去礼堂里做准备了。 第65章 失火的天堂 作为毕业生代表，钟玉是第一次上台发言。 她提前把稿子看了好几遍，也练了好几遍，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了。 在礼堂的后台，钟玉还在拿着稿子练习，为了确保自己的讲话不会出错。 “学姐，快到你的，一会上场了。”工作人员的学妹引导着钟玉在舞台一侧候场，等下主持人就是喊钟玉的名字，她就要上台发言。 钟玉跟着学妹的指引站在舞台一侧，舞台上方垂下厚重的红色丝绒质地的幕布。 钟玉站在幕布后面，小心脏不自觉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随着一吸一呼的节奏，沉下气时钟玉感觉心跳降了下来，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她上台前要关铃声的，如果不是这时候有电话进来，她都不记得要关铃声这件事。 打进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地址是海城，是本地号码。 钟玉极少接陌生电话，总觉得不是诈骗就是推销。 平时接到这种电话，钟玉会毫不犹豫地持掉，但这时候，她居然停顿思考了几秒，然后鬼使神差地接了电话。 接电话的动作流畅且自然，仿佛是没有经过思考的。 台上主持人已经说完了自己的话，紧接着说：“现在我们掌声欢迎优秀毕业生钟玉同学上台发言！” 彼时，台下掌声雷动，主持人微笑地看向钟玉，而钟玉却是一阵耳鸣，仿佛周围的声音都消弥于空气中。 不过呆愣了几秒，她就像疯了一样，扭头就跑。 主持人脸色大变，工作人员也愣怔在原地，就这么看着钟玉转身跑掉了。 台下观众顿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礼堂跑出去，钟玉脱掉了硕士服，摘掉了帽子，泪流满面地往校门方向跑去。 苏小小老远就看到钟玉奔跑的身影，诧异地看向陆宇：“那不是钟玉吗？” 陆宇也看到了钟玉。 陈建飞心里有一股凉意腾了起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莉莎和周林都有些不安。莉莎说：“我们去看看。” 众人说定，立马往钟玉跑的方向走去。 只见钟玉一出校门，立马就挡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陈建飞二话不说就开车追了过去，林雪纯，莉莎，周林坐他的车。叶明泽开车跟着陈建飞，陆宇，苏小小坐在他的车上。 两辆车紧跟着一辆出租车在公路上驰骋。 在车上，苏小小不停地打钟玉的电话，电话打得通，却怎么都没人接。 苏小小心里没由来的慌：“钟玉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陆宇也是手足无措，但他还是镇静下来：“可能只是她没听到吧。” 她确实没听到！ 现在钟玉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在接通那通电话后，她耳朵就像失去了听觉一下，什么都听不到，整个世界在她眼中仿佛一片混沌。 第141章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钟玉飞快冲下车，往医院里头跑去。 她穿过医院来往的人群，站在人群中央，迷失地游目四顾。 医院里里外外都是幽深的蓝和冷凉的白，放眼看去皆是一片冷色调，外头是夏日炽烈的日头，医院里却给人感觉是凛冬萧瑟。 钟玉跌跌撞撞地来到抢救室门口，老远就听到有男人隐忍硬咽的哭声，越走近，声音越清晰。 那些声音就像冷凉锋利的飞刀，狠狠地扎进钟玉的心脏，她感觉剧烈的绞痛感。 抢救室门口，推车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洁净的白布，白布一尘不染，围着的是几个穿着消防员制服的男人站在边上。 他们哭着喊着，悲痛情绪无限地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走近推车前，钟玉脚步不自觉停住，一下一下地喘着气，眼睛定定地看着推车上被白布盖着的人。 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和无力，她稳住心神，抓住白布一角，想要掀开来，然而她好像连掀开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手一下子软了起来，疯狂地在抖动。 钟玉慌神地咬了咬牙，再次使力。 这一次，她掀开了白布。 白布覆盖着的那张脸是她无比熟悉的脸，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 此刻，他静寂地躺在这里，像是沉沉睡了过去。 豆大的眼泪从眼眶砸落，落在他的脸上，那张脸苍白得吓人。眼中的世界仿佛顷刻间褪去鲜活明艳的色彩，再无缤纷，只有黑白。 钟玉抓着他的肩膀，声音颤抖：“哥，回家了，要睡就回家睡，干嘛呢，睡在这里干嘛。” “今天我的毕业典礼，你不是说要给我惊喜吗？我不要什么惊喜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快起来，我只想和你一起回家。” 她努力地想拉他起来，想叫醒他，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他，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和动静。 钟玉彻底疯了，她尖叫着，嘶吼着：“你他妈的给我起来，不闹了，你起来！！！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边上的消防员控制住失控的钟玉，这里是医院，大吵大闹影响不好。 “请节哀！”稍年长的一名消防员神情伤恸地说，“他已经走了！” 钟玉甩开他们的手，她激动得呼吸急促，每抽一口气都像被刀子剜心，全身的力气在不知不觉间被抽空。 她腿脚软了下来，失去支撑力。在倒下一瞬，苏小小和莉莎冲过来扶住钟玉。 陈建飞和周林不可置信地看着徐秦的遗体，如晴天霹雳，每个人的脸上的神情都停滞了一瞬，眼前世界陡然炸开，分崩离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建飞暴燥地吼。 一名脸庞还显得稚嫩的消防员哭得眼睛都红了，他哽咽地说：“我们出任务，秦哥为了救人牺牲了……他从五楼掉下来牺牲了！” 他送来医院时，抢救无效身亡。 钟玉一怔，心脏像被巨大的石轮碾压过，痛得全身麻痹。 怎么就出任务牺牲了呢，明明几个小时前还通电话，明明说过马上赶来她的毕业典礼。 他还说要给她惊喜，难道这就是所谓惊喜？ 她并不知道，在他挂电话后，消防队接到救援任务，身为消防员，他义无反顾地投入救援任务当中，火速出警。 来到那幢居民楼的楼顶，绝望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最后决绝地纵身跃下去。 徐秦冲了上去，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手，随同那个女人一块坠下楼。 历史是惊人的重叠，徐秦抓住铁杆，稳住身体不再下落。 那一瞬，徐秦大脑闪过当年李文心绝然含笑的脸。 那些久远的伤既便痊愈了也会留下疤痕，指尖触及总是引发有意无意的刺痒。 他不能再让李文心的悲剧发生。 他脑海里中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人救回去，哪怕牺牲了自己！ 在强大的信念驱使下，他下颔收紧，嘴唇抿住，使尽全身的力气将人一点点往上拉。 天台上俯身下来的消防员纷纷手拉手伸向徐秦。 徐秦第一时间就将女人托上去，让战友们把女人拉了上去，最后他才伸手求救。 然而他伸出的手却没能被抓紧。 战友们抓了个空，他从战友眼底无声无息地坠落，像雨中折翅的蝴蝶，轻盈落下。 在看到女人得救后的几秒里，徐秦心里那根刺入身体，连着血肉生长的刺顷刻间被拨了出来。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有一种获得救赎的安然。 李文心的遗憾终究是弥补了。 在坠落时，五楼的距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然而空中下坠的徐秦却感觉这个距离远得像他的前半生。 失重感包裹着他，他恍惚感觉自己正抱着钟玉在怀里，从碧云山上的蹦极高台上坠落。 坠落天空海洋的刹那，太多太多的旧事像云海翻涌，波涛起伏。 少年时，在徐秦的潜意识中，他应该是要讨厌钟玉，要远离她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听到钟玉不好徐秦就会生气，看到钟玉笑，徐秦就会开心。他不希望别的男生靠近她，只想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他和钟玉之间隔着一层所谓的兄妹关系，这层关系好像在警告着他们这辈子的关系只能止步于兄妹。 第142章 他曾想过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少年的心事总是作祟，忍不住去想钟玉，那时候，徐秦知道自己没救了。 一直到后来，他们的家里发生了意外，徐秦不愿看到钟玉陪着他去过那种被追债的生活，所以他狠心地把钟玉送走，既使钟玉恨透了他，他也要这样做。 相比于把钟玉留在他身边受苦，他更希望钟玉能在阳光万里下长大。 和钟玉分开的那些日子，徐秦总是在不经意地想起她，于是他忍不住买了票去到她的城市。 说来也可笑，徐秦送走钟玉时说过让她别再来打扰自己的生活，事实上那个打扰生活的人却是徐秦自己。 每一次在不远处看着钟玉时，徐秦都想过站在她面前，好好和她说说话，但他总是怂，他不敢，他怕他的出现会让钟玉不开心。 时至今日，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徐秦终于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钟玉受到近乎死亡的伤害。 还好，现在钟玉好好地陪在他身边，说实话，这对徐秦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和钟玉说一句：“我喜欢你。” 喜欢了她那么多年，一句表明心迹的话都不能宣之于口。 原本想在今天她最耀眼的时刻告诉她的………今天怕是说不了了，以后估计也没机会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他半生颠沛，一事无成，而钟玉前路光明璀璨，耀眼夺目。 身体砸落砸实的水泥地上，五脏六腑瞬间迸裂，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辩，剧烈的疼痛像巨浪席卷全身，内脏的破裂让大口的浓血从喉咙里涌出去。 只见他仰躺在地上，他的呼吸微弱而艰难，气息奄奄。 他无力地掀起眼睫，迎着太阳的光，看到的天空湛蓝如洗，干净得没有一丝云絮。 真奇怪，明明没有下过雨，为什么天空会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 他抬了抬手，想要触摸一下彩虹，却发现什么都摸不到，只感觉到有风吹过，风穿过他的指尖与缝隙，温暖舒爽。 对不起小玉，我食言了，我没能准时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没有把我的惊喜带给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你人生每一个重要时刻我都能站在你身边。 我还想和你一起再回一次南松，再回一次檀山以前的家，再出海看一次鲸鱼，再去参加一次庙里的法会，再跳一次碧云山的蹦极，再看一次爱情电影…… 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讲《飞狐外传》的剧情，还没有告诉你，书里我最喜欢的人物是“程灵素” 因为程灵素和我一样，都默默喜欢着身边那个最亲近的人。 我想和你做的事情还挺多的，只是很遗憾，我可能再也陪不了你了。 现在天空有一道彩虹，我想到了你。 我想在我合上眼之前向彩虹许一个愿。 求我的女孩，余生数载，年年无忧，岁岁安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这其实是一个be的故事！ 第66章 蔷薇 徐秦是带着微笑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他死前想到许多美好的东西，还向彩虹许了一个愿。 希望钟玉年年无忧，岁岁安好。 没了徐秦，钟玉又怎么会年年无忧，岁岁安好！ 他的离开，只会让她的余生孤寂，再无欢愉。 在徐秦的葬礼上，钟玉麻木地看着徐秦的骨灰盒葬入土里。 随着泥土的掩埋尘封，钟玉的心房轰然间筑起了一道高如万丈的城墙，锁住一切的风月，同时也将自己囚于心城的樊笼之下。 这是樊笼，亦是坟冢，葬了她的往后余生。 ……… 从墓场回来，钟玉去了消防队帮徐秦收拾遗物。 她把徐秦所有东西都打包带，就连翻毛的牙刷都舍不得扔掉，那些还没来得及拿去洗的衣服她都一个个叠好，带回家帮他洗干净晒干。 徐秦的队长把一束已经憔悴得几近凋谢的玫瑰花抱到钟玉面前。 他说：“这是徐秦那天给你订的花，祝贺你毕业的，他没能亲手交给你，作为队长，我替他转交给你。” 钟玉眼睛红得吓人，大颗的流水从眼睛里滚落，但脸上却是平静如水的微笑：“谢谢。” 钟玉抱过那束玫瑰花，眼泪止不住地掉落花骨朵上。 花束上还有一张贺卡，是徐秦生前委托花店人员写的。 上面写道：“不要难过，不要回头，愿你所愿，终能实现！” 钟玉看到这句话就笑了，愿我所愿，终能实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把徐秦还给我！把我的哥哥还给我！ 她的呐喊无声无息，没人能听得见。 离开消防队时，一个年轻的消防员追了出来。 他是那天哭得最厉害的。 他刚进来没多久，和徐秦关系最好。徐秦死的那天，是他第三次出任务。 他说第一次在火场，他是新手，有些手足无措，差点搭了自己进去，是徐秦救了他一命，事后徐秦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 之后第二次，他吸取了教训，成功地扑灭一场大火，他感觉到无比的自豪。 只是他没想到，第三次出任务，曾经救他一命的兄弟却死在他面前。 第143章 他最后泣不成声地说，如果当时自己再往前一点或许就能抓住徐秦的手，或许徐秦就不会死了。 他自责地说是自己害死了徐秦。 钟玉却没有任何苛责的意思，这是万般无奈的事情，怨不得天，更怨不得人。 他声音呜咽地说了很多，最后把一封信交给了钟玉。 他说这是徐秦的遗书。 他进队第一天，徐秦就让他写遗书。 写遗书可以说是消防队的一个传统，每一次冲入火场救援都意味着九死一生，很多丧生的战友们到死那一刻都没来得及和父母亲人说上一句话，所以每个消防员都会留下一封自己的“遗书” 现在他手里的那封就是徐秦的遗书。 钟玉接过遗书，眼神淡然，语气沉静地说了声谢谢。 她没有立马打开来看，而且小心翼翼地收好。 回家的路上，她没有打车，而是一个人慢悠悠地走。 她忽然很想去看看徐秦掉落的那幢楼看看，不自觉地就走到那里。 那是一幢极其平常的楼房，普通得很，楼下有一小块区域摆着许多白色的蜡烛与鲜花。 时不时有外卖小哥接到单来这里送花，也有不少市民自发过来送花束，花圈，留言卡片。 那天那场救援，围观的人拍了整个过程并且发到了网上，营销号转发，配上各种各样煽情的音乐与文案。现在全网都在哀悼这名为了救人而丧生的消防员。 此情此景，钟玉不由想笑。 当年徐秦没能救下李文心，遭到全网的批判网暴，而今风向一转，他成了人人称颂的大英雄，成也救人，败也救人，何其讽刺。 关于徐秦救人牺牲的视频，钟玉一直没有去看。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徐秦，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很多网红或者是记者想要采访作为家人的钟玉，钟玉一一拒绝。 她不可能把自己的伤口揭开在阳光下，她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与同情。 在她看过，这件事在很多人眼里不用过多久就会被别的热搜或新闻覆盖过去，然后无人提及。 对于钟玉来说，不管过去多久，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忘却。 …… 徐秦的遗书，钟玉一直没有打开来看。 她总觉得，只要不看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生活一如既往，就当徐秦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而钟玉就在家里等他回来。 有家的人，不管走多远，最终还是会回来的。 毕业后，办完离校手续，钟玉留在了海城。 陈建飞和林雪纯夫妇找过钟玉，说让钟玉回檀山，他们会替徐秦好好照顾她。 陈建飞还说以后钟玉就是她的亲妹妹，会照顾钟玉一生一世，让钟玉放心跟他们去檀山。 苏小小和陆宇也劝说钟玉离开海城那个伤心的地方，回来长屏。长屏至少有她们这些好朋友。 钟玉都无一例外地拒绝。 陈建飞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和徐秦真的就是亲兄弟一样。苏小小和陆宇也是，她最最要好的朋友们，总是无微不至地关心她， 只是她还不想离开海城。 海城是她的伤心地，也是她爱的人离开的地方。 她总感觉在他还在海城，在这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所以她想好好在海城守着他。 莉莎和周林倒是没有劝钟玉回南松。 莉莎只说：“你如果厌倦了海城，我在南松等你，总之好好生活，好好活下去。” 钟玉听得出莉莎声音里的哽咽。 认识莉莎的人都说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拿得起，放得下。 其实钟玉知道，莉莎对徐秦的喜欢历经多年，分毫未改。 莉莎离开海城回南松那天，在车站里，她和钟玉告别，抱住钟玉，终于难以抑制的情绪瞬间崩塌。 她哭得肝肠寸断。 上一次见她这样哭是徐秦死的那一天。 哭够了，她抹干眼泪，拉着行李，转身进站。 钟玉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眼睛湿润。 这些日子哭得太多了，几乎每天都会掉眼泪，钟玉眼睛都干痛得不行，有好几个瞬间钟玉都觉得自己要瞎掉了。 看着所有的朋友都离开了海城，偌大的海城就又只剩下一个钟玉了。 在这个世界上，钟玉仅剩的一个亲人都走了，此后，她再无亲人，再无家园。 那天之后，海城连下了三天的雨，盛夏的暴雨洗刷干净了城市的尘埃，整座海城看上去崭新而繁荣。 …………… 三年后。 入夏的第一场暴雨过后，海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台风。 下班后，正逢台风登陆，她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她坐在靠后的窗边位置，车窗外。路边的树木疯狂摇曳。 雨水和落叶落在车前镜，雨刮都刮不掉，行车极其危险。好在公交司机都是老手了，这点风雨还是能应付的。 这三年，钟玉在海城一家律所里上班，几乎每天加班，不过今天是她最后一天上班了。 今天她离了职，办妥了离职手续。 她是裸辞的，并不打算马上去找工作，她想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过去的三年，她全身心投入工作里，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她以为只要忙起来就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第144章 事实上，她越是刻意就越是记得深，最后还把自己累得不像个正常人。 折磨了自己三年，钟玉想想还是放过自己吧。 回到家，钟玉先是去洗了个澡。 回来的路上淋了些雨，怪难受的。 这三年，钟玉一直住在之前那个南洋骑楼里，徐秦的房间一直在那里，房门关上，房间里的东西未曾改动过，一如之前。 洗完澡出来，钟玉觉得屋里头闷热，空气黏腻，于是到了阳台上吹风。 雨是长长的丝状，并不大，风倒是很大。 现在台风完全登陆海城了，海浪被风扬十几米，狰狞可怖。 钟玉在阳台上，狂风吹得湿漉漉的头发在打转。 黑夜里，昏黄的路灯照着摇曳的天地，潮声，风声不绝于耳。 她想到了台风“蔷薇”登陆那年。 海城每年都会刮几场台风，每次刮台风她都会想到“蔷薇” 台风“蔷薇”的破坏力并不算大，比“蔷薇”更具有摧毁性的台风钟玉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她就是觉得没一场“台风”比得过“蔷薇” 那年的“蔷薇”吹起了她的情丝，他在台风天带着蝴蝶而来。 而今台风依旧，锁骨上的蝴蝶亮若繁星，挚爱之人却不在身前。 她挚爱的人死在她最耀眼那天。 ……… 台风过境后，她坐上去檀山的火车。 她把海城的房子退租了，把所有东西都寄回了檀山他们曾经的家。 回到檀山，她先把寄回来的东西全部归置好，徐秦的东西全放回他的房间，自己的东西放回自己房间。 原本空荡荡的老房子一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收拾完东西，钟玉才打电话给陈建飞，告诉他，她来檀山了。 晚上，陈建飞和林雪纯订了饭厅，约了钟玉吃饭。 他们对徐秦只字不提，怕触及钟玉潜藏心底的伤痛，所以只是闲话家常。 陈建飞听到钟玉说离了职，他说：“回来檀山工作呀，我有朋友是当律师的，我帮你介绍一下？” 林雪纯也说：“对呀，檀山这两年经济发展已经回来了。” 钟玉有些感慨，当年她和徐秦时隔三年回到檀山，这里因为城市发展引发的环境问题而让城市变得空荡落后，而今环境整治，经济回春，变回曾经的车水马龙，真的是沧海桑田。 “再说吧。”钟玉微微而笑，“我目前不想去考虑工作的事情，我想好好休息，到处走走，散散心。” “这样挺好的。”林雪纯说，“你就应该到处旅旅游，调整好心情再想后面的工作。” 陈建飞沉声道：“这样也行，但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哦，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 钟玉笑着点头：“知道啦。” 这样的话，在过去的三年里陈建飞说过很多次了。 吃完饭后，陈建飞要送钟玉回家，钟玉说不用，想一个人打车到处逛逛，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陈建飞见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嘱咐她注意安全，就送她上车了。 上车后，钟玉降下车窗，她伸头出来，笑得无邪：“飞哥，再见！雪纯姐，再见！” 陈建飞和林雪纯都冲她笑，冲她招手，冲她说“再见” 目送钟玉走后，林雪纯叹了口气：“她还没走出来。” 陈建飞满脸愁苦：“小玉这些年能依赖的人就只有徐秦，徐秦走了，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我现在只希望小玉能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充满恐惧：“我真怕她想不开。” 林雪纯拍了拍丈夫的后背，抚慰着他。 陈建飞情绪崩不住，湿润了眼睛：“你不知道，徐秦生前交代过我的……” 他想起许多年前他和林雪纯去海城玩，遇到火灾，是徐秦来救的火。 也是那次，他才知道原本徐秦真的做了消防员。 事后，陈建飞找徐秦吃夜宵，两个大男人在大排档抽烟喝酒撸串，谈天说地。 说起职业，徐秦忽然语气沉重地对陈建飞说：“拜托你件事呗。” 陈建飞：“有屁快放。” “如果哪天我出任务没回来，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小玉。” 陈建飞差点脱鞋甩到徐秦脸上：“你他妈发什么疯，说什么呢，交代遗言？” “我说真的！”徐秦正色道，“我的工作性质你知道的，身不由己！” 陈建飞神情僵硬住，眨巴了下干涩的眼睛：“你大吉大利，命可长着呢，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徐秦苦笑：“总之，我希望到那个时候，你能好好照顾小玉，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了。” “行啦。”陈建飞讨厌这种沉重的话题，“你放心好了，我早就把小玉当妹妹了，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徐秦笑着举杯。 陈建飞拿起杯子碰了一下，闷闷地一饮而尽，愤愤道：“你他妈就非当这个消防员不可吗？” 徐秦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知道，徐秦有他知道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完最后三章就完结了！ 第67章 程灵素 那天晚上，钟玉一个人坐在打单的出租车上，让司机师傅随便开，不管多少钱都无所谓，她只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第145章 司机师傅有钱赚当然乐意，边开车边和钟玉搭话。 钟玉不想说话，于是说：“我老公刚死，我不想说话。” 她发现这个理由很好用，过去那三年有男生向她表白，她总是说自己丧偶，以丧偶为由拒绝。 司机师傅听到钟玉说老公刚死，脸色就变了，立马换作一副节哀顺变的表情。 钟玉当没看见，把车窗放到最低，趴在车窗上，夜间城市涌动的气流形成了风，静静地吹在脸上。 檀山这座城市不算大，市区里的每一条街道她基本都有印象。 经过从前的学校，商场，公园，篮球场，便利店，游乐场，动物园…… 每一个场景在钟玉脑中都有一个完整的画面，而那一幕幕完整的画面都有一个徐秦。 他在商场请钟玉喝过奶茶，在公园哄过哭泣的钟玉，在篮球场打过篮球，便利店买过水，陪钟玉来过游乐场和动物园……… 太多太多的场景都能看到他，钟玉都迷乱了眼睛。 逛完整座城市已经很晚了，钟玉回到酒店没有休息，而是收拾了东西退了房，打车去了车站。 她买了凌晨的票去长屏。 天刚亮，车就抵达了长屏站。 到了长屏，她打苏小小电话，好巧不巧，这天是周六，苏小小不上班。 她一听钟玉来了长屏，立马拉上陆宇就去找钟玉。 钟玉约了他们在以前读书时最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见面。 苏小小和陆宇到的时候，钟玉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十几分钟了，奶茶都帮他们点好了。 苏小小来得急，出了一身汗：“你怎么突然杀到，也不提前说声。” “对呀，你早点说也好去接你。”陆宇说， 钟玉淡淡一笑：“突然出现才有惊喜呀。” “说吧，怎么那么有空来长屏。”苏小小喝了一口奶茶，还是以前的味道。 “离职了，想到处走走。”钟玉说得轻描淡写。 苏小小叫苦连天：“我真羡慕你呀，说离就离，说走就走，我要是敢离职，我妈肯定打断我的腿！” 陆宇调侃：“你可是公务员呀，多难考呀，我要是能考上，我能做到退休。” 苏小小一记眼风扫过，陆宇立马闭嘴。 “你们都还好吧？”钟玉问他们。 她托着腮看苏小小：“你什么时候结婚呀。” 苏小小叹了口气：“我妈最近老是拉着我相亲，下班就是和相亲对象吃饭。” 苏小小疯狂吐槽了一遍她的所有相亲对象，言语夸张滑稽，听得钟玉忍不住发笑。 聊完苏小小的事，钟玉转过目光看陆宇：“你呢，听说你和女朋友又分手了？” 苏小小抢先一步说：“他可是快结婚了，上个月他才和女朋友去看了婚房。” 钟玉眼睛一亮：“要结婚了？” 陆宇大大方方地说：“是准备了，谈了那么多年，是时候娶人家了。” 钟玉点头：“挺好的，那打算什么时候摆酒？” “还没看好日子，但差不多就是年底了，到时不管你在哪里都得给我来！”陆宇说。 钟玉轻盈一笑，神情有些苦涩：“一定，一定……” 她们在奶茶店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聊了好多，钟玉也好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 从奶茶店出来，陆宇说要请客吃饭，苏小小立马推荐了饭店，决定今天要宰陆宇一笔。 钟玉却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苏小小眉头一皱：“怎么了，为什么不去？” “对呀，咱们已经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陆宇说。 钟玉唉了声，语气无奈：“我还有事，下次吧，下次我请。” 苏小小察觉到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陆宇也发觉异样：“你还好吗？” 钟玉好笑：“我能怎么了，你们大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 苏小小和陆宇面面相觑。 “不说了，我真有事，下次再找你们吃饭。” 苏小小和陆宇都失落地垂头丧气。 “我走啦。”钟玉大大咧咧地说，随后上前拥抱了一下苏小小，对她说：“再见了。” 苏小小哼了声傲娇地说：“拜拜！” 钟玉又抱了抱陆宇，也对他说了声：“再见！” 陆宇轻轻回抱了一下钟玉：“再见。” 拥抱了，也道别了，钟玉也该走了。 她挥了挥手，打了车去火车站。 长屏这座城市有太多她不忍回首的过去，在这里，她只有苏小小和陆宇这两个好朋友。 现在陆宇快结婚了，苏小小忙着相亲，看到他们都过得不错，钟玉她也就安心了。 火车驶离长屏站时，钟玉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嘴唇翕动，微不可闻地说了句：“你们都要好好的。” ………… 坐上从长屏到南松的火车，钟玉在傍晚时分抵到目的地。 傍晚的南松天空色彩艳丽的晚霞，整片天空都是是蓝粉色的，美得不真切。 钟玉在车站附近租了一辆车子，自己开车穿梭在这座城市里。 她先是回了曾经和徐秦一起生活的地方。 那里早就已经被别人租了，住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钟玉想进去看看都没办法。 她一个人开车去了南松市中心的一家商场，她是想着去之前徐秦喜欢吃的那家烤肉店吃一顿烤肉的，却没想到碰到了莉莎。 第146章 一开始莉莎以为自己看错了，是看到钟玉主动向自己打招呼，莉莎才确认是钟玉。 钟玉猜到莉莎会问她为什么会回来，钟玉在她问这些话时先说了。 莉莎看她这样子就猜到她还没吃饭，于是说：“我请你吃饭，” 钟玉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家烤肉，说：“我可以吃烤肉吗？” “当然。” 莉莎看了眼那家店，心下明了。 她知道这家烤肉店是徐秦喜欢吃的那家，也猜测出钟玉还没放下他。 ……… 烤肉店人有些多，声音很嘈杂，莉莎说话有些大声。 她问钟玉住哪里，如果没地方可以去她家。 钟玉摇头，她已经订了酒店。 莉莎见她订了酒店就没再坚持。 钟玉说：“我这次回来南松主要是回来看看，然后找你聊聊天。” 莉莎有些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找我呢。” “怎么会，你一直是我很喜欢的大姐姐呀，”钟玉粲然笑起来，眉眼像少女般干净好看。 印象中，钟玉好像从来没变过，一直是这样少女幼态的模样，丝毫没有年长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堆着笑容的钟玉，莉莎有些心疼。 “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的。”莉莎不想看到钟玉这样强颜欢笑。 钟玉笑容淡了许多，云淡风轻地挑了挑眉：“没有勉强自己，只是想让自己活成这个样子……” 莉莎抿抿嘴没说话。 钟玉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不由打趣地问：“莉莎姐，你现在感情生活怎样呀，谈恋爱了吗？” 莉莎摇头：“没有，那么多年了，没遇到过一个看得上眼的人。” 莉莎遇不到一个像徐秦那样的男人，而钟玉也遇不到。 这些年，她结交了不少的男性朋友，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徐秦。 徐秦这个人，似乎在她的世界里是绝无仅有的，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他，代替他。 “你应该还喜欢我哥吧。”钟玉问莉莎，直接了当。 面对钟玉的直白，莉莎一开始是微微的惊讶，随后是坦然一笑：“你发现了？” 钟玉只是笑。 “没错，我是一直喜欢着他，我不是一个这么不潇洒的人，可是在徐秦这里……我总是无能为力，不由自主。”她的声音哽咽住。 钟玉悠悠道：“喜欢一个人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呀，不然我也不会总是想他……” 莉莎收敛着脸上的伤情，勉强笑了出声：“你应该也和我一样吧。” 钟玉嗯哼了声，随后两人相视而笑。 其实，她们早就知道对方都喜欢同一个人，但谁都没有言明，谁都没把谁当作过所谓情敌。 直到今天，她们互相捅破对方的秘密，换来的却是一笑而过。 钟玉想，如果苏小小知道了这事，她一定会说：“你们两个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吃完饭，她们在商场前分别。 莉莎问她：“你后面想去哪里？” 钟玉想了想：“明天就回海城，吹吹海风，看看大海，然后再想想去哪里。” 莉莎点头：“好吧，我明天可能送不了你了，我有工作。” 钟玉故作鄙夷的表情：“没事儿，我讨厌送来送去的，煽情。” 莉莎被逗笑：“那行，你一个人保重。” “你也是。”钟玉莞尔道，“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我相信你！” 莉莎弯眉浅笑，轻点了两下头：“他说过，你是彩虹女神，对着你许愿最灵了，那我就许愿今年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一定会的，放心。” 莉莎深深地望着嫣然笑着的钟玉，张开了手臂：“抱一下吧，” 钟玉上前拥抱了一下莉莎，莉莎回抱了她。 拥抱完，钟玉沉了口气，随后抿起嘴笑，很是郑重地说：“莉莎姐，再见了。” 听到钟玉的道别，莉莎有一瞬的恍惚，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心口。 “再见。”莉莎淡淡地回应她。 最后，钟玉目送着莉莎的身影远去，感慨地低头弯了弯唇角。 ………… 次日一早，钟玉起床后，第一时间就是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进来。 她在阳光下伸了伸懒腰，看着晴好的天，心情没由来变好。 果然晴天能让人心情变好。 吃过早餐后，钟玉开车到了之前自己每天都来学习的图书馆。 以前来图书馆都是为了学习，从来没有好好浏览过这所图书馆的藏书区。 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她在藏书区逛了大半个小时，从建筑走到财经，从法律走到诗歌，又从中外名著走过民国文学，最后从言情走到武侠。 她停在了武侠区，那一面书架全部是古龙，金庸，梁羽生这些武侠作家的经典武侠小说。 目光快速扫过那一排又一排的书，忽地视线停住。 只见钟玉指尖掠过，最终落在《飞狐外传》那本书上。 她猛然想起，从前徐秦陪着自己来这里学习，无聊的他拿了这本书来看。 他还说过要和她讲这个小说的剧情…… 只可惜讲了她也听不到了。 钟玉把书拿下来，坐回了曾经自己天天坐的那个靠窗位置，然后翻开书来看。 第147章 她看东西的速度很快，三十多万的小说，在日落时分就看完了。 合上小说那一刻，钟玉有些恍惚，眼睛有些酸。 她看向窗外，已经日落了。 这一天她都沉浸在小说里，都不知道时间过得这样快。 她把书放回原地，离开图书馆时，她不自觉想起书中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 一想到“程灵素”，钟玉就觉得心疼。 她心疼这个痴情的姑娘，程灵素从来都没有得到胡斐的爱，最后却为了胡斐而死，而胡斐最终也没能和袁紫衣在一起，袁紫衣出家，胡斐孑然一身，两人相忘于江湖。 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她问过徐秦这书好不好看，徐秦的回答是好看。 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他为什么会觉得好看？ 钟玉无解地离开了图书馆，迎着落日余晖的方向，拖着长长的影子走了。 她并不知道，徐秦和程灵素一样，都小心翼翼暗恋着，最后也都没法留在最爱的人身边。 胡斐和程灵素以兄妹相称，每叫一次“大哥”程灵素的心都像被刺上一刀。 而徐秦把对钟玉最深沉的爱藏于兄妹关系中，他像程灵素一样暗恋着，或许听到钟玉喊他“哥”，他也会心痛难受。 最后的最后，程灵素为胡斐而死，成全了袁紫衣，但钟玉的身边没有袁紫衣，徐秦的死只是让她梨花落尽，空余寂寞。 第68章 悲悯诗与歌 离开南松那天，钟玉一早开着车到南松周边的山林闲逛。 彼时，天色灰朦朦，下着毛针细雨，雨丝绵绵不绝。 她没有任何方向，开得随心随性，到哪是哪儿。 在拐过几重山中急弯时，前方不远处绿野环绕的山坡耸立着层层的青灰色的屋影。 她觉得那个地方很熟悉，径自朝那个方向开去。她兜了几个弯，穿过密密匝匝的树木才来到那个地方。 下车那一瞬，钟玉想起这个地方了。 这是深山里的观音庙。 那年她和徐秦从檀山回南松，途经了这么一座庙。 当时她和徐秦还进去参拜过……只是如今……… 看着眼着的观音庙，一片残败，檐上的瓦片早就破落不堪了，房梁摇摇欲坠，放眼望去，整座庙都像个危房，周边杂草丛生，长得都及腰高了，荒废了已经有些年头了。 十来年的光阴，这里竟然成了这个模样。 钟玉淌过及腰高的杂草，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庙门。 庙门早已被虫蛀啃得千疮百孔，门上的五金件早已松脱，钟玉不过微微一推，整扇门都轰然倒下。 钟玉吓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屋檐就砸落几片积满青苔的瓦片。钟玉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再往里走了。 她在门口看着里头，里头很黑很暗，除了门口的光线外，里面唯一的光线就是瓦顶的镂空，掉落的瓦片让屋顶缺失了一块，外面的天光从这个瓦口照射进来一缕光。 那缕光正好落在那尊被推倒在地的观音像上，光照在神像上，仍是宝相庄严，只是本该圣洁无诟的观音像不知为何倾倒在地，满身泥泞，布满蛛丝。 南无观世音菩萨倾倒于地，莲座与佛龛已成枯朽腐木，经幡与蛛丝交缠。 这里的一切已经不复从前了，当年那个老态龙钟的庙祝只怕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念及于此，钟玉忽而想过那个老庙祝说过的一句话。 那句话她一直记着，不曾忘记。 老庙祝他说钟玉命不好，以后怕是要孤独终老。 当年徐秦听了这样的话还生气了，只有钟玉当时觉得这不过是句玩笑话。 那时她不太相信这些玄学的东西，她只是喜欢去寺庙道观去参拜。 她始终相信人定胜天，只是没想到，老庙祝那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一句谶语。 她真的是命不好呀！ 钟玉从破庙门前走开，淌过野草回到车子旁边。她回身望向身后这败落的观音庙里，不禁感慨万分。 她无意回到这里，却看到了这里残败的样子。 本来荒芜的小城檀山变回了曾经车水马龙的样子，本来香火萦绕的观音庙变成了荒野破庙，本该是两个人的，却最后只剩一个人，孤独终老，一语成谶。 真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 钟玉是傍晚时分坐上去往海城的火车。 她累了，有些心力交瘁，一上车就阖眼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很反常地梦到了徐秦。 徐秦去世了三年，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钟玉再怎么日夜思念徐秦都不曾梦到过他。 她还一度埋怨徐秦，连个梦都不愿托给她！ 在车上，她梦到的场景很奇妙，像是真实发生过的，又像从未发生过的。 梦里的钟玉还在读大学。 那时徐秦刚从南松搬来海城，钟玉帮他收拾东西，意外发现了徐秦那个铁皮盒子里的秘密。 她刚看完里面的东西，徐秦就进来了。钟玉吓得手足无措。 徐秦定定地凝着钟玉，神情静如古井：“你都看到了？” 钟玉抱着铁皮盒子，呆呆地点头，随后问了句：“你为什么去那么多次长屏，为了什么？” 她想知道为什么。 第148章 “因为我想见你。”徐秦眼眸缓缓抬起，视线落在钟玉茫然的脸上。 他的眸光像湖水一样深邃，像盛满了这一世的深情与缱绻，仿佛随时都会朝钟玉溢出来。 “想见你，就那么简单……”徐秦再次肯定地说。 钟玉怔了几秒，翕张着双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欲言又止。 “是不是又想问我为什么想见你？” 钟玉心事被说中。 徐秦嘴角微微上扬着，目光清澈如水：“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见你……” 钟玉以为会是别的答案，却不想徐秦会这样直白。 “被你发现了，那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徐秦神情格外的坦然，“我喜欢你，在你没有离开我之前就喜欢你了……” “小玉。”徐秦唤她。 她愣愣回过神来，木然地看着徐秦。 “那天玩游戏，我要模拟表白场景，你还记得吗？当时那番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我想对你说那些话很久了。” “在遇到你之前，我厌倦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直到你闯进我的生活，我感受到阳光普照的温暖，原本也是有人关心着我，原本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的糟糕，雨后会有彩虹，月光也有清辉，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被诱惑了。” “可是……我们之间……”钟玉欲言又止。 “喜欢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学会了已经屏蔽了世俗的目光，在我这里，你不是我的妹妹，你是我想要珍惜一辈子的人，我想大胆地走向耀眼的你。” 钟玉心头一荡，心跳像漏跳了一拍似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有风从身后吹来，扬起的发发丝散落肩头，眼前的人目光如水，平静无波，澄澈见底。 在这一刹那，她想到了很多东西，全是关于徐秦的。 徐秦声音喑哑低沉，语调温柔：“我抛弃了你三年，现在我用我的一辈子来还你，你愿意接受我的赔礼道歉吗？” 最终还是来到抉择面前。 钟玉像站在分叉路口，不知何去何从。 但那个当下，她心里燃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上前拥抱徐秦。 当她的侧脸贴到他炽热的胸膛上时，侧耳感受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律动，鲜活真实。 那一刻，她做下决定！ “在喜欢你的这件事情上，我沦陷了。”钟玉放开了徐秦，坦白自己的心意，“我接受你的赔礼道歉。” 徐秦都把余生赔给她，她又怎么能不接受呢。 “你想好了？”徐秦深深地看着她，眸光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与雀跃。 他希望她的选择是发自内心的，随自己心意出发而不是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想好了，不改了！”她无比笃定地说。 她觉得自己足够理智了，再理智下去就会错过一个无与伦比的徐秦。 更何况她用三年换了徐秦的一辈子，怎么说都不亏。 那天晚上九点多，徐秦送了钟玉回学校。 车子停在校门口，钟玉下车来：“我走了，你回去吧。” 徐秦也跟着下车来，锁了车：“我送你到宿舍楼下。” “不用了，” “老子愿意，怎么了？” “……” 学校很大，从校门到女寝要走好长一段路，会穿过一条两边种满棕榈树的校道。 那条校道两边除了景观棕榈树还有一排排石椅，晚上很多情侣在这边谈恋爱，拥抱亲吻。 有一次钟玉和室友走过这条校道，看到有一对情侣在热吻，她室友像看到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溜得像一阵风。 只有钟玉不经意地瞥了眼，心如止水，正常步速离开，仿佛看到的是一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行为。 事实上，和情人热吻就是一种正常行为。 这是徐秦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神色很从容，只是轻声说了句：“你们学校情侣挺多的呀。“ 钟玉神情平静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情侣，女的坐在男的大腿上，紧紧相拥着，热吻着，气氛激情四射。 “年轻人多的地方，情侣少不了。”钟玉这样说。 徐秦勾勾唇角，移开眼睛，看向身侧的钟玉。 昏暗暖黄的路灯下，钟玉的侧脸朦胧，却显得有种难以言说的精致美感。 “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像他们那样抱在一起亲呀？” 听到徐秦这话时，钟玉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咳声一下子吸引了四面八方正在谈情拥吻的情侣的，瞬间十几道幽深的目光朝钟玉这里看来。 钟玉顿时尴尬得想找地缝钻，她低头装作不认识徐秦，快速加快步伐走了。 “欸，你还回答我问题呢？”徐秦笑着追上去，“你走那么快干嘛……” 徐秦追上去，拉住钟玉：“怎么了？害羞了？” 钟玉平缓着气息，脸上有一丝娇嗔，眼睛微微用力地瞪着徐秦。 徐秦嘴角挂着一抹痞坏的笑：“怎么了，不开心了？” “……你说呢？有那种地方说那些话，你不尴尬？” 徐秦摊手：“我尴尬什么，我对自己女朋友说这些话怕什么尴尬。” 女朋友！钟玉心间一颤，仿佛整个人荡漾在海面。 下一秒，徐秦手臂一搂，钟玉腰间受力，整个人往徐秦怀里撞去，随即，徐秦倾身吻下来，唇齿相触，缱绻亲吻着失神地瞪大眼睛的钟玉。 第149章 他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低垂着眼眸深情吻着他挚爱的女人。 男人身上特有的荷尔蒙味道混着薄荷雪松的香气，同时带着烟草的气息，萦绕着鼻间，像一味药，让钟玉情丝肆意疯长。 最终她沦陷地阖上眼睛，像是要融入徐秦的身体里。 月光照下来，沐浴在如水月华里的年轻男女纵情深吻。 …………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再无后续。 明明是一个美好而缠绵的美梦，钟玉却满脸是泪地从梦中惊醒。 大脑空白了几秒后，钟玉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待情绪稍缓了些才托着腮看向车窗。 由于是天黑，车窗外一片乌黑，只能看到车内的倒影。她看到脸上全是泪痕的自己。 钟玉努力地去回想刚才那个梦，却不知为何，刚刚才梦醒的梦境，现在回忆起却已经记不起许多细枝末节了，只能隐隐约约记得个大概。 随着时间的拉长，记忆越来越模糊，钟玉不自觉地又滚落了眼泪。 她暗骂自己太没用，居然连一个温存的梦都留不住！ 这时，火车里的广播响起，海城到站了。 钟玉懵然地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原来自己这一觉睡了那么久，竟然已经到了空气湿热，风雨咸腥的海城。 顺着疲惫的人群，钟玉下了火车，出了车站。 望着城市路灯下灰黑的天空，钟玉茫然了几分钟，忽然想去看看大海。 她在街边扫了辆共享单车，一个人从火车站骑着单车到了海边。 海城火车站离海岸公园很近，不过一公里的路。 那个海岸公园很大，拥有着漫长的海岸线，海岸的沙滩栽植着一排排瘦高的棕榈树。 凌晨的天空不全是黑的，更多的是夜色残存的深蓝色，不管是天空还是大海，皆是幽深的蓝色，只有推上沙滩的浪花是雪白的。 空荡荡的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钟玉脱了鞋子，踩着微凉的沙滩上，吹着凌晨的风，听着海水的浪潮声，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时不时海水涌来，打湿了她的脚又褪去，留下一些白色泡沫，没一会儿又一叠浪花涌来，反反复复。 风变得有些大了，吹得钟玉有些飘飘然，仿佛要飞起一样。 钟玉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因为这样她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放空自己的大脑，让自己和这自然融为一体。 她就这样逆着风的方向，让自己沉浸在海潮声与风里，慢悠悠地往前走。 海上残月的光华已经暗淡无光了，却好像能照见她那一眼看到头的前路，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她孤寂的人生深处！ 她的影子拖得越来越长，人影越来越小，最后看不清人和影子，仿佛无端消失在这寂寂月色下。 这遥遥一生，好像比这海岸线还要长还要远，又好像短得和这即将逝去的黑夜一样。 —— 全文完 —— 2023年5.29，凌晨12.47，广州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完结了，还有番外哦！ 第69章 番外：想见你 三年前的今天，是钟玉研究生毕业，她最耀眼的日子，也是徐秦离开的她，她最痛苦日子。 钟玉也许会忘了自己的生日，但绝对不会忘了这一天。 这一天，钟玉很早就去了墓场。 这座墓地在山腰间，掩隐在高大葳蕤的树木里，深绿而幽静。 钟玉来到徐秦的坟前，盯上墓碑上徐秦的照片，嘻嘻而笑。 她没有带祭品，也没有带花。 她什么都没带，只带了徐秦最重要的东西——那个铁皮盒子，还有他留给她的遗书。 钟玉跪坐在墓碑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皮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烧给徐秦。 “你说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我给你送去了，你好好保管！” 钟玉眼底清澈，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嘴角微微扬起。 待这些车票照片都燃成灰烬后，钟玉长了口气，悠悠道：“你知道我这一生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她说到这里，没由来地发笑，又继续说：“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对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么一开始我就大胆地告诉你，这样我的遗憾就会少一点。” 说着，钟玉抱住墓碑，头抵在冷凉的墓碑上，仿佛此刻她抱着的是徐秦。 “徐秦！” 她没有喊他“哥”，而是喊他“徐秦” “徐秦，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喜欢你包容我的肆无忌惮，喜欢你不嫌弃我吃剩的饭，喜欢你总能在我危难的时候出现，我还喜欢你霸道嚣张吃醋的样子………喜欢你的理由太多太多了，说上一天都说不完。” “我想亲口和你说我喜欢你的理由，顺便也想听你亲口说一句，你喜欢我！” 钟玉伸出自己的手腕，露出当年绝望割伤自己而留下的刀疤。 这道疤跟了她这么多年，她早就看习惯了，但今天不知怎么的，越看越不顺眼，瞧着心烦。 另一只手探进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来，只见她缓缓抽出刀锋，刀刃光洁如镜，锋利非常。 她一手握着刀，一手握成拳，把狰狞丑陋的刀疤对着锋利的刀刃。 第150章 刀刃触到那道凸起的疤痕时，她感到刃口的一丝冰凉，竟然有些舒服，但舒服的感觉稍纵即逝，很快，手腕的体温就将刀刃的冰凉慢慢温热。 就在这一瞬间，钟玉握刀的手一用力将刀刃往刀疤下压，随即往右猛地一划，霎时间，那道刀疤上开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往外冒，触目惊心。 钟玉神情淡然，只是微微蹙眉，许是忍着疼痛。 手腕间的血口子就这样不管不顾，由它疯狂冒血。钟玉嘴角微微弯起，悠然地抬头望了眼苍茫的天空。 她发现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乌云厚重，整片天空都是沉沉的灰铅色，压抑得人好像喘不过气。 “其实我想过好好活着的，只是我实在想念你。” “想见你的念头太强烈，所以我再一次义无反顾割开自己的手腕，这一次，我想我应该会见到你……” 在去见徐秦之前，钟玉去了檀山，长屏，南松，去见了曾经的那些好朋友。 她是去和他们告别的。 只有和人世间的人和事彻底告了别，她才有勇气去见他。 血越流越多，身上的力气也像逐渐被抽离掉，她无力地靠在墓碑上，慢慢地阖上了双眼，气息也渐渐微弱起来。 “……你的遗书……我就不看了……等我见到你……你自己当面和我说吧……” 钟玉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白色蝴蝶振着薄而脆弱的翅膀栖落在徐秦的墓碑上。 蝴蝶落在墓碑后，又飞来了一只一模一样白蝴蝶，它栖落在钟玉肩膀上。 那两只白色蝴蝶，像是她锁骨间蝴蝶的化身。 彼时，起风了。 风吹过，树林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林涛阵阵，终是消弥在这天地间。 那封从未启封过的遗书随着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走，荡于半空中，浮浮沉沉，不知飘向何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墓场里飘来了小孩追逐嬉戏的声音。 “哥，你看，那有蝴蝶，还是白色的……”小女孩指着两只在空中缠绵的白色蝴蝶，欢呼雀跃地说。 小男孩跑在前头：“我来捉给你！” 两个小孩一前一后，蹦蹦跳跳地追逐着飞舞的蝴蝶。 “哥，你看，这里有一封信……”小女孩看到落叶堆里的一封信。 小男孩满头大汗地回头，跑过去后想都不想就捡起那封信。 这小男孩满脸好奇地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信抽出来，里面是一张很薄的信纸，只折了一重，摊开信封，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好好活着” “哥，上面写了什么？”小女孩抓住小男孩的手臂摇晃。 小男孩懵懂地挠了挠头：“我不认识上面的字。”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清亮的声音：“你们跑那么远干嘛，今天是来拜祭你们爸爸的，不是来玩的。” 小男孩随手扔了那封信，拉着妹妹的手：“妈妈叫我们了，我们回去吧。” 小男孩带着妹妹朝妈妈的方向奔去，被遗弃的那封信静静地落到地上。 刚才那两只被追逐的白色蝴蝶突然飞出回来，它们缱绻地落在信纸上，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 忽地一阵风吹来，那封信被吹着打旋，紧接着飘了起来，最后被风吹没了影子，蝴蝶也随着风吹的方向消失了踪影，不知去向。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番外到这里终于完结了。 说说一些心里话吧。 怎么说呢，我又为爱发电写二十几万字，挺难坚持的，但我都坚持下来了。这篇文的初衷是想写两个看似亲密实则毫无关系的人一起艰难生活的文，经过几次修改大纲才写成现在这个结果。 其实不管be还是he，我觉得都是最好的结局。 最后我想说的是，感谢每一位收藏看文的宝子们，感谢读到这里的每一位朋友，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但我会继续努力，我们下篇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