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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长的手指轻松的将拉环垃开,五条悟仰头灌了一口。

    绵密的气泡水带着扎嘴的口感涌进喉咙,他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今天没别的事做吗?”

    身后传来夏油杰的声音。

    五条悟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黏着暗沉的红色。

    “有啊,不用太羡慕了,”他又把头转了回来,手指无意识的捏了捏铁皮罐子:“我要和女朋友一起看电影哦。”

    这是什么讨厌人的话?

    夏油杰上前挤开他:“那你赶紧滚。”

    被挤的踉跄一下的最强忍住了踹对方一脚的冲动,难得表现出忍让的一面:“今天的任务不好做吗?”

    “嗯,”夏油杰爽利的喝了一口,当冰冷的汽水润过干燥的嗓子时,夏季带来的烦闷仿佛也消散一点了:“有半自成领域的一级咒灵,其实基本上也是特级了,里面还困着三个活人。”

    特级咒灵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可对方手里有人质就不一样了。

    强大的人保护弱小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但是当实力的悬殊过于大时,免不了让人觉得……这真的是一个物种吗?

    弱小者真是可悲又可怜。

    可把别人的同情和帮助认作是一件应当的事,那这种可怜也变得恶心起来了。

    他又灌下一口冰冷的汽水,试图压下心底那种说不上来的怒火,然而效果适得其反,愤怒反倒像滚烫的岩浆一样开始哗啦啦冒泡。

    “哦……”夏油杰听见他的同期慢吞吞的问:“结果不合你所愿吗?”

    结果?

    他烦闷的又喝了一口汽水,这架势简直像是喝酒消愁一样:“死了一个。”

    “没办法的吧,”五条悟靠在贩卖机的边上,手指上转着刚刚被掰下来的拉环:“我们的任务是消灭咒灵啊,保护他们只是顺便的。”

    可如果那个中年男人不在逃跑时把小女孩推出去的话……都能活。

    本来就可以都能活。

    但他没有讲话。

    说这种事情给对方听是没有意义的,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更何况是神子与人类呢?

    汽水罐子已经空了,他晃了晃,确定里面一点也没有剩后,把空罐往五条悟身上扔:“我回去洗个澡,你请便。”

    “……客气一点吧。”五条悟郁闷的一把接过迎面而来的汽水罐,把他捏成一团皱巴巴的金属球,又盯了惨不忍睹的饮料罐几秒,确定对方没有办法继续蹂躏后,才把它连带着自己手里的的可乐罐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

    然后转身离开。

    敞开的大门投进阳光,洒落在地面上,照亮少年渐行渐远的影子。

    ……

    “去了好久。”你侧头对开门的男生说。

    “啊,”他笑了一下,把牛奶递给你:“遇到了杰。”

    “这样……他最近好像心情也不太好。”

    “对啊,”五条悟立刻抱怨起来:“你也是,他也是,难道是背着我达成了什么奇怪的约定吗?”

    又开始胡言乱语。

    你忍住了踹他一脚的冲动:“今天他有任务吧?”

    “嗯,”他把门关上,盘着腿坐到你旁边,电影里的煽情画面还没有过去,五条悟无聊的看了一眼,回答你:“情况也不好,死了一个人。”

    你拆零食的动作一下子轻了。

    “陌生人的死也会让你伤心吗?”

    他用这种带着天真和困惑的语气问你。

    “不是伤心……”你近乎是叹息的说道:“是遗憾啊。”

    窗外飘进来一阵风,将桌上的书页吹得哗啦啦响,少年蓬松的白色头发连带着柔软的衣角也被吹起来了,他明亮的蓝眼睛涌上温柔的笑意。

    “我喜欢墙角冒出的花,”他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将手伸到外面:“我喜欢飘来的这阵风。”

    “我喜欢阳光照到身上很舒服的感觉,我喜欢草莓味道的大福……”

    我喜欢你睡觉时可以肆无忌惮看你的那些时光,喜欢你颤抖的睫毛和轻轻踢我的脚。

    我喜欢和你一起走在石头小道上,你往前跑,惊起飞鸟,回头对我笑。

    温柔的光晕融在他的眼底:“如果……”

    “如果再也见不到了的话,”五条悟转过头来笑着看你,蓝眼睛里像盛了天空:“我会很不甘心啊。”

    “这是遗憾吧。”他问你。

    “这个嘛……我不知道啊,”真是奇怪的问话,你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感到遗憾,可并不知道遗憾是什么。”

    是未绽放就枯萎的花吗?是想触碰却收回的手吗?

    已经临近黄昏了,隔着树林,太阳半垂在校园的墙头,悠悠的染红了周边的云霞。

    你喝光了最后一口奶,将奶盒精准的投进桌子下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被空盒子击打的晃了晃,发出和地板相摩擦的声音,然后慢慢归于沉寂。

    “这难道是你第一次考虑死亡吗?”你问他。

    “我为什么要考虑这种东西?”五条悟理直气壮的说:“没有意义啊。”

    “很多人都会想吧,”你说,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将薯片的包装袋用夹子夹紧,放进抽屉里,然后才继续道:“因为一定会经历,所以免不得想如果死了会怎么办啊。”

    “死了还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看起来更纳闷了:“如果是一定会迎来的事情,去想也没什么意义吧?”